我的男人是反派 第45章 棋子

作者 ︰ 聞一聲

「二位請回吧,我們柳夫人已經歇下了,今日不見客。」

珠簾被輕輕挑開,從里面走出來了一位紅衣丫鬟,她對周令和淺也盈盈一拜,說出了上面這番話,玉指一揚,就要趕客。

周令上前一步,未語先有笑,一雙會放電的眼楮輕輕盯著丫鬟的朱唇,道︰「煩請姐姐幫個忙,再進去稟告一聲,就說在下來自江南賀州周家,此番前來找柳夫人,實是有要事相商,實在等不到明日。」

他本就長的俊,再刻意溫柔小意一下,紅衣丫鬟就抵擋不住,紅了臉頰,嗔了他一眼,扭著腰肢回屋再稟告了。

這一幕,看的淺也嘆為觀止,不禁在心里默默感慨,到底是從脂粉堆里出來的,一個眼神,就把女人吃的透透的。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

很快,那紅衣丫鬟就回來了,不過這次,她的臉上卻不再帶著先前那色授魂與的模樣。她一本正經道︰「這位公子,實在對不住,我們夫人已經歇下了,剛剛還為了你的事訓斥了我一頓,公子也別讓我為難,還是請回吧!」

前後態度,判若兩人。

無形之中,似乎已經預示了一些什麼。

——被蘇輪他們搶先了麼?

淺也和周令對視一眼,下一秒,周令就說道︰「此事干系重大,恐與柳夫人的身家性命有關,柳夫人當真要選擇在此刻歇息,不與我們見上一面麼?」

他的話里已經帶了一絲恐嚇,可紅衣丫鬟卻不為所動︰「夫人命令已下,恕我不能僭越。」

周令沉默下來。事已至此,看來柳夫人是鐵了心要把牡丹墜給周令初了,既然如此,他不好多待,只能趕緊回去,執行計劃二了。

一旁的淺也卻在此時開口道︰「姑娘,你家夫人之前已經見過別人了吧?談成了一筆大生意?哼,難怪不想見我們了,古往今來,像你家夫人這樣背信棄義的,難道還少麼?」

她突然而來的嘲諷讓紅衣丫鬟一怔,也讓周令一怔,他狐疑地看向她,不知她在打什麼算盤。

紅衣丫鬟哪容淺也侮辱自家夫人,嘴巴一張,就欲與她爭辯,卻又听淺也道︰「想把東西給別人,至少得問問主人家的意思吧?不讓我見她,是理虧了麼!回去告訴你家夫人,她若當真把我駱家的東西賤賣了,我駱氏淺也跟她勢不兩立!」

紅衣丫鬟驚在當場︰「你,你說……你是誰?」

淺也冷冷一笑︰「你們好合鎮說爛了的故事里,那個男主人翁——駱宗書的後人。」

穆夜啊穆夜,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見紅衣丫鬟小跑著去稟告柳夫人的背影,淺也心里一陣苦笑,我可是把所有賭注都壓在你身上了!

報出了自己的「來頭」,這一回,柳夫人不再拒見。當紅衣丫鬟恭敬地說出「柳夫人有請」時,淺也看到,周令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古怪。

兩人跟著紅衣丫鬟穿過一道道走廊,沒過一會兒,就停在了一個大廳前。

大廳里面,正坐著一個白衣美婦。婦人看上去有些年紀了,卻保養的很好,肌膚雪白,眼楮明亮,全身上下也沒佩戴什麼金銀首飾,就這麼素雅地坐在那兒,倒讓淺也不由自主想到了「不施粉黛」「天然去雕飾」這兩個詞。

是個氣質美人。

淺也和周令剛踏入大門,那白衣婦人的眼楮就自然而然瞄向她,淺也知道,之前紅衣丫鬟已經跟她通過氣了。

柳夫人挑挑眉,對紅衣丫鬟道︰「小紅,你先前還跟我委屈,說‘明明是個丫鬟的打扮,我怎麼知道她這麼有來頭’——依我看,她這樣的你都能看走眼,可見這些年,你是白跟著我練眼力了。」

小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你們兩個是什麼關系?」白衣婦人這一句,問的是周令。

周令看了一眼淺也,稍作停頓,就朗聲道︰「名為主僕,實為紅顏。」

紅顏?誰是你紅顏,說謊也不打草稿!淺也心里忍不住抖了一下。

柳夫人倒是笑了︰「紅顏?這可不是個好差事。」然後,她收斂了笑容,一眨不眨地看向淺也,「你說,你是駱宗書的後人?」

開始進入正題了。

淺也打起精神,平靜道︰「是的,柳夫人。」

「當年駱宗書和薛采琴掉下懸崖,是生是死早就不可考了……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夫人不用相信我,只要相信我說的話就成。」淺也緩緩道,「我們的來意想必夫人已經清楚。薛采琴死前,曾將家傳寶物牡丹墜送給當時與她交好的妓/女,那寶物後來輾轉流落到夫人手上,可夫人不知的是,那家傳牡丹墜,其實是有一對。夫人手上的,只是其中一個,還有一個,在薛采琴的戀人駱宗書手上,也就是……在我的手上。」

柳夫人眯了眯眼︰「既然如此,就請姑……」

「讓我拿出另一個,對不對?」淺也打斷她的話,笑道,「我沒帶,把它藏起來了。」

「你這樣,還說讓我相信你?」

「夫人手上的牡丹墜,外形小巧,觸之冰涼,里面刻著一朵火紅色的牡丹花,血腥妖異,香味撲鼻,無論怎麼轉動,它都會隨著你的方向調整花芯,永遠拿盛開的一面對人,最重要的一點,墜子在脖子上戴久了,那里面的花,會變色——是不是?」

墜子有花香,里面的牡丹會隨方向改變花芯,這些信息她的貼身丫鬟都聞過、見過,她可說是對方買通了她的貼身丫鬟。可,戴久了會變色——這是明明只有佩戴者才知道的細節,她自己也是最近才發現的,她竟然也能說的分毫不差!

柳夫人沉默了。

「夫人不覺得奇怪麼,傳家之寶,為何要分成兩個?若是這兩個合二為一,又會發生什麼變化?」淺也輕輕道,「何況,我又怎麼知道,柳夫人沒有跟別人串通一氣,來打我手上另一個的主意。」

她的解釋處處在理,柳夫人低頭沉思,半晌,方說道︰「那位蘇輪蘇公子確實來找過我,我也確實被他說動了,準備把東西給他……」

——也就是說,你還沒給他!牡丹墜現在還在你手上?!

淺也心里一陣狂喜,面上更加不動聲色︰「我不知道蘇輪許諾了夫人什麼,但我可以保證,他能許的條件,我和三……」說到這里,她突然一停,改口道,「我和令,一定也能許給你。」唉,既然騙她說自己是周令的紅顏知己,這個稱呼就稍微注意一下吧。

好在周令也夠配合,轉過頭望著她,一臉情深似海。

柳夫人遲疑不語。

見此,淺也索性來個更猛的︰「事已至此,我也不瞞夫人了。這牡丹墜上雕刻的花瓣紋理,其實是幅藏寶圖,必須將兩個墜子合到一塊兒,才能得到完整的尋寶路線。如今,一個在我這里,一個在夫人那里,我向夫人保證,若是你將墜子物歸原主,我分你,分你……」她狀似割肉道,「分你兩成!」

這就叫做,七分假話三分真,便是包公也當真。

柳夫人曾為救厲知秋散盡自己所有錢財,由此可看出她是個仗義豪情的女人。既如此,她就拿「原主人」這個身份逼她,讓她道德難安。

我連藏寶圖這麼大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且也願意分給你一些,柳夫人,這個生意,你做是不做?

她等著柳夫人回答。

時間在一點一滴過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終于,柳夫人道︰「小紅,去我房間里把牡丹墜拿過來吧。」

——成功了!

她心里終于舒了一口氣。

……

……

抱著紅匣子跟周令走在回悅來客棧的路上,淺也的心情很輕松。時值下午,正是午休時分,陽街上的漢子們也沒精打采地坐著,偶爾掃一下路上的行人,哈欠連天。

也許因為馬上就要離開這個鎮子了,此刻再看到這些五大三粗、肩膀上紋著紋身的漢子,淺也不再覺得害怕,反而有一種前世看斯巴達勇士的莫名親切感。

身邊的周令突然道︰「……怎麼,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這種類型?

——這種肌肉型男?怎麼可能!

她差點被他嗆住。

周令看了一眼她,笑道︰「那麼,到底哪種男人能入咱們夏姑娘的眼?哦,我說錯了,應該是……」他揚起揚尾音,淡淡道,「駱姑娘?」

終于要開始問了。

淺也已經跟他走了有一會兒,前不久還在納悶怎麼他對自己的身份沒有一點懷疑,現在看來,不是不問,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三少爺,不論小夏是誰,來自哪里,有一件事,你可千萬不能忘。」

「給你自由和地位?」

淺也點頭。

周令沉吟了半晌,突然笑了︰「這兩樣,我都給的起。不過小夏,這兩樣,我卻不想一起給。」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周令突然湊上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有自由,沒地位。或者有地位,沒自由。你選哪一個?」

「你過河拆橋?」

「怎麼能算過河拆橋呢。」周令搖了搖頭,不甚贊同的模樣,「你別讓我看到你的特別,我自然不會對你感興趣。可你既然讓我看到了你的特別,你說,我又怎麼能就這麼輕而易舉放過你呢?」

淺也剛想問候他祖宗,突然,頭頂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戲謔聲音︰「喂,你們兩個,是在打情罵俏麼?」

這聲音!

淺也和周令同時抬頭。卻見民宅屋檐頂上,一個灰衣少年吊兒郎當地坐著,他拖著下巴,晃著鞋子,好整以暇地盯著他們,可不正是之前曾打過交道的陽一!

這種時候,陽一怎麼會突然出現?

淺也直覺此事不妙。

陽一從屋檐上起身,伸了個懶腰,而後,居高臨下地盯著她,說道︰「喂,我們又見面了。」

「小老大,我們剛剛才從你母親柳夫人那里出來。我們是她的朋友。」淺也趕緊亮出關系,希望陽一千萬別大水沖了龍王廟。卻听陽一嘻嘻笑道︰「我知道。我之所以會在這里,也是娘讓我來的。」

柳夫人讓他來的?

這麼說,他應該不是來對付他們了。淺也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陽一道︰「娘讓我過來,是希望你們能留下一個東西。」

「東西?什麼東西?柳夫人若有什麼需要的,周令自當竭盡全力來滿足。」周令接口道。

「不難,不難。」陽一指了指淺也手里的紅匣子,「只要你們把那東西還給我就好。」

——牡丹墜?他要的是牡丹墜?!

淺也有些難以置信︰「小老大,你開什麼玩笑,這牡丹墜不久前你娘才答應送給我們!」

「是啊。」陽一撇撇嘴,笑的人畜無害,「可就在剛剛,我娘又反悔了,讓我來追回。雖說言而無信確實是有些難看,但作為一個老大的娘嘛,總有些任性的資本的。」

「你胡說,我不信,我不信是柳夫人派你來要回這牡丹墜的。是你自己自作主張,對不對?」

陽一冷冷道︰「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不留東西,那就留下命吧!」語罷,他朝天空吹了一聲口哨。

呼啦呼啦。

很快,淺也和周令的周圍就圍上了一群漢子,人手一個兵器,黑壓壓一片,均是滿臉殺意地瞪著他們。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淺也心里不住哀嚎。這些大漢至少上百人,而自己和周令只有兩人,就算周令能以一敵八十,那剩下的二十個呢,都交給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麼???

危急關頭,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三少爺,這里!快上馬!」

淺也回頭,見楊先生騎著一匹快馬疾馳而來。見到救星,周令眼楮一亮,接過紅匣子,大手一拉,拉著淺也殺出重圍。而另一邊,陽一一聲令下,所有大漢也開始攻向他們。

楊先生的馬終于騎到了面前,周令讓淺也上馬,淺也剛模到馬毛,就被楊先生推開了,反去拉周令。淺也一愣,下一秒,她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一匹馬,兩個人,她是僕,他是主。到底該救誰,還用考慮麼?

周令坐上了馬,見此,楊先生一揚鞭,就要駕馬而逃。淺也急道︰「三少!三少!還有我——」

周令這才意識到她還沒上去。

「三少爺,牡丹墜已到手,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楊先生催促,半句沒提要救淺也的事情。

不行,周令,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

是你說的,你不會輕而易舉放過我!

是你說的,我既然是你的人,你就會護我!

現在牡丹墜在你手上,倘若你再丟下我,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這麼多天的相處,好幾次的推心置月復,我不信,你會沒有一點真心——

淺也的眼里閃過一絲祈求。

周令看到了,也讀出了她的意思。他彎下腰,伸手去拉她。

淺也心里一陣狂喜,她趕緊抓住他的手,死死不松開。

楊先生一邊震開周圍越來越多的大漢,一邊對周令叫道︰「三少爺,別管她了!」

周令不為所動,依舊不松手。

「三少爺!再不逃走,我們都會死在這里的!」

周令還是不松手。

楊先生不得已,只好對周令道︰「那就拉她上來,趴在馬**上,我們三個人擠一擠!」

周令的堅持,終于說服了楊先生。

淺也被一股力量提到了馬**上,她驚魂未定,剛想對周令道謝,就被他一把摟到了懷里。胸膛貼胸膛,發絲繞發絲,他的呼吸隱約間可聞,然後,她感覺她的手上被塞入了一個東西。

——什麼?

我茫然低頭去看,卻听周令突然在她耳邊小聲道︰「小夏,對不起了。」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

她抬頭看向他。兩人的臉離的是這麼近,瞳孔里幾乎都能看到彼此。她看見他的笑容危險詭異︰「我若不表現的那麼在乎你,他們又怎會相信你這個誘餌呢?」

淺也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身體一重,有風呼嘯在耳旁——她被狠狠地丟了出去。

「不——」

噗通一聲,她重重摔倒在地,結結實實跌了個狗啃泥。與此同時,那些大漢也圍住了她,拔刀相向,興奮的眼中布滿了陰森。

「這丫頭手上有紅匣子,不用追了,東西在她這里!」有人對遠處嚷道,立馬,那些追逐周令的漢子就停止了腳步,看向她這里。

剛剛周令塞到自己手上的,運來是那個紅匣子。

原來……原來是這樣。

淺也心里一陣絕望。

幾個大漢當著她的面打開紅匣子,當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時,大漢們傻眼了。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看向了她。

——被人耍的怒火,總要有人來承擔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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