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沒有四月淅淅瀝瀝下不停的雨,明媚的陽光照耀下來,給整個大道鍍上一層淺淺的金色,隨著六月的臨近原本溫潤的春風漸漸帶上絲絲夏天的味道,變得有些粘熱的感覺。而在距離大都近郊不遠處的官道上,十幾匹快馬迅速越過一輛正緩緩的行駛著的馬車絕塵而去,獨留下被風帶起來的細沙塵。
「啪」的一聲重重的關上手邊的窗戶,玉兒定著一張臭臉轉過來張牙舞爪的抱怨,「咳咳,什麼人啊!真是,以為官道是他家開的!咳……咳咳。」
「別人說不定有急事呢!」暖煙抬頭看了眼玉兒,隨手倒了杯水遞給她,順便還要嗆上一句「就叫你不要老開窗吧,自作自受。」
「得!我就愛自作自受,行吧,您老人家不要搭理我就好。」玉兒喝著暖煙端來的水,嘴上還是非得陰陽怪氣的 著。
「行了,說不過你,主子在休息,你安靜點。」暖煙撩起馬車內的後半間的簾帳,看了眼里面還在睡著的溫禾搖了搖頭。自從上月底啟程回大都之後這一路上主子幾乎都是睡著休息,讓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是問主子也只是得到一句‘天氣熱罷了’,雖然看無痕這段時日趕車特別慢特別穩就知道這家伙一定知道點什麼,可以問他更是連個語氣詞都不一定問得出來,再看看面前這位‘貼身丫鬟’一副傻大姐的感覺,她突然覺得好累。(作者君︰暖煙累覺不愛有沒有……o(n╴n)o▔暖煙︰你可以了,問我本來以為走高貴冷艷風的好嘛,▔▔o(>╴<)o▔▔)
「日落之前可以進城,」好像知道有人在月復誹自己似的,無痕冷冷的話從馬車前面傳來。
「知道了。」听到這話,要不是條件有限,玉兒興奮的恨不得蹦起來,做了一個月的馬車,真是要悶死了,不自覺的聲調也調高了不少,順勢撩開後半車的簾帳準備叫醒顏惜諾,「小……姐,誒?你已經醒啦▔」卻發現那邊,溫禾已經半坐著靠在墊子上,因為休息一頭青絲並沒有束起而是隨意的披下來落在絲被上,比起以往總是給人雲淡風輕的樣子里添了一份慵懶的感覺。
「嗯。」對玉兒這幅樣子早已經習以為常的溫禾自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的拿起擱在枕頭邊上的書看起來,便不對她再做反應。
不過一旁的暖煙總是貼心的,把溫禾心里所想講了出來,「你叫的那麼大聲,方圓十里的活物都應該醒了!」順帶著還送了副眼白給一邊故作撓頭的玉兒。
「小姐,你說我們是回郡主府還是相府啊?」為了不再與暖煙糾纏,玉兒干脆轉移話題道。事實上太皇太後在顏惜諾及那年,不止賜了封號和封賞,當年之所以名動天下的主要原因就是太皇太後把自己當年五十歲壽辰之時舉朝捐助修建的‘錦園’別莊更名為‘映雪堂’賜給顏惜諾作為郡主府,由此可見太皇太後對她的重視和寵愛。
「相府」,淡淡吐出兩個字後,溫禾沒有再去理會玉兒,只是低頭看著手上已經看了三四遍的‘星宿解’,專注認真地樣子好像第一次看似的。
「哦。」看著顏惜諾這幅樣子,玉兒就知道這個時候的小姐是打擾不得,轉眼看向一邊的暖煙試圖尋求一點回應。
不理會玉兒炙熱的眼神,暖煙開始整理車上的細軟。
「無痕,還有多久到啊!」玉兒轉頭朝外面喊。
「……」
太陽西落的余輝將整個天空的雲都染成一片熾烈的紅色,「好美啊▔」拉起車窗看著外面的夕陽景色,玉兒夸張地拉著一旁的暖煙叫囂著,「過來快看,快看!」
暖煙揮開玉兒一直撐著窗子的手,不顧玉兒的反對拉下窗,嚴肅的看著她,「我們已經入城了,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讓主子為難。」
「小姐,對不起,玉兒不會再犯錯了。」難得的,玉兒認真地認了錯。
「嗯,反正齊媽已經回了相府。」放下手中的書籍,溫禾沒有去看玉兒因為听到‘齊媽’兩字後變得悔青的臉色,「還有多久?」
「半個時辰。」簡單直接,無痕一向的風格。
「嗯,梳妝吧。」改變倚在靠枕的動作,溫禾身子向前坐直,暖煙和玉兒便立即一個梳頭一個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等到暖煙將雕刻著瓊花的白玉簪插上,順了順系好的淺藍色發帶,馬車已經穩穩的停了下來,無痕清平無波的聲音傳來「回主子,已經到了。」雖然語句依舊簡潔,卻也沒有落下一點規矩。
「知道了。」溫禾話音剛落,車門便已經從前面打開,抬頭對上不是無痕,而是現今在朝中為首輔大人的左相顏豐,「爹」翹起嘴角到合適的角度,得體的微笑,平淡的聲音,示意著父女之間止于禮儀的親情。
「惜兒,這些年……,不說這些了,快進來,你女乃女乃等了你一天了。」顏相听著顏惜諾疏遠的話語,眼里的悔意和無奈一閃而過,不顧及一旁守在相府大門外里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民眾,親自伸手將顏惜諾接下馬車。
「爹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攜著顏惜諾進府的時候顏相低聲說了句,聲音很低,似乎是對自己的叮囑,溫禾是練武之人,听力自然靈敏,當然也就把顏相這句低吟听了進去,只不過這樣的話對她沒有任何意義,看了眼被攜著的手,臉上淺淺的微笑沒有一絲變化,從容的隨著顏相的步伐向府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