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以來,凌山上一直就只有紅蓮這麼一個整天面無表情又冷冰冰的女漢子,突然之間、山上出現了一個萌蠢萌蠢的小女娃子,眾男|人那叫一個歡喜雀躍啊,慈父長兄之情油然而生啊,于是,這個戳一指頭、那個戳一指頭,就把如玉給戳哭了!
恰好,景西打那兒路過!景西不是紅蓮那種面冷心熱的傲|嬌小漢子,景西可是面冷心也冷的冰山,不懂得什麼憐香惜玉,尤其討厭跟哭哭啼啼、矯揉做作的姑娘小姐們打交道,當下里,被如玉哭的心煩,于是,景西一把扛起如玉,丟進了後山養狼的半山腰上。遴璩暱zahi
如玉天生是個能哭能嚎的大嗓門兒,隔著那麼遠,她的哭聲還是清晰的傳遍了凌山的每一個角落,最後,是如九天神祗一般的容傾悠然降臨,將如玉從狼嘴下救了出來。
驚魂輔定之後,如玉舉著三根手指對天信誓旦旦的道︰「我如玉對著皎皎圓月發毒誓,生是教主的人,死是教主的鬼!」
這句話何其耳熟,容傾垂眉,撫額做若有所思狀,他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應該將這丫頭給帶回來?!
又過了一天一|夜,第三天早晨的時候,流月心口處的傷痕已然消失不見,皮膚光滑白希的一如初生,竟然沒有半分受過傷的跡象。
指尖輕|撫著鎖骨上那朵妖嬈艷烈的緋色桃花紋身,流月張嘴吞掉容傾用勺子遞過來的紅棗蓮子粥,皺眉想了想,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妖孽,你丫究竟是什麼來歷?」
聞聲,容傾極其優雅的緩緩掀起半分眼簾,然後極其淡然的看了流月一眼,音色中浸潤濃郁的笑意,反問道︰「那小妖女覺得本教主是什麼來歷?」
流月癟了癟嘴、認真的尋思了半晌,這半晌里,容傾又從容不迫的喂了她三勺子紅棗蓮子粥加半個雞蛋。hi
艱難的將雞蛋黃咽下之後,流月看著容傾眸色熠熠的桃花眼,篤定道︰「幽山之中多生妖靈……長成你這樣傾國傾城、禍國殃民不似個正常男|人該有的禍水模樣兒,還身負變|態而強悍的殺傷力,加之心腸歹毒妖異如斯,多半是妖孽作祟!」
——妖孽作祟!
岑涼笑意陡然僵于唇角,狹長的眼楮危險的眯起,下一秒,容傾忽而伸手、將流月推|倒在軟榻上,再下一秒,整個人周身籠著一層陰仄暗沉的氣息,欺|身而上。
以極其曖|昧的姿勢,雙手撐在流月耳側,額前碎發隨著容傾俯身的動作散落,銀白色的發梢若似有意又若似無意的輕撫著流月的臉頰,激起小人兒一片麻癢的觸感。流月縮了縮脖子,「成了精的桃妖?」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若是桃花凝結成的妖孽,倒也可以解釋、這廝竟然漂亮成這般的緣由了。
流月兀自皺眉思忖著這世界上存在妖孽精怪的可能性,毫無察覺中,容傾微眯上挑的細長眼角尾端,邪肆戾氣已然越來越重。
「教主,藥熬好了!」門推開,紅蓮再度面無表情的出現在容傾的視線里。下一秒,眼皮一抬,視線觸及軟榻上、一上一下交疊著的人影時,饒是心理素質再強悍的紅蓮,也忍不住駭然,「教主……?」
「何事?」不疾不徐的應了一聲,容傾緩緩從流月身|上起來,清冷的臉上未見半分情緒,平靜淡然的詭異至了極。
紅蓮急忙低下頭去,只道︰「教主,流月姑娘的藥熬好了,讓流月姑娘趁熱喝下去吧!」
在凌山上待了六天,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偶爾被容傾那不|要|臉的妖孽調|戲一下,流月表示,她已經悠閑自在的樂不思蜀了。直到第七天,如玉丫頭滿臉驚恐的表情、慌慌張張從山下跑上來,一路直接沖進流月的房間,扯著嗓子嚎了一句,「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流月正在吃早飯,面前擺著六道極其精致的小菜,左手里端著一個非常精致的白玉骨瓷粥碗,右手執著一雙銀質筷子,如玉嚎的驚天地泣鬼神時,流月正十分優雅的從左手邊那個盤子里、夾起了一塊白中泛著綠的豆腐,當下,眉梢微皺,反手就將筷子上夾著的豆腐甩了出去。
身手不減當年,流月那一豆腐恰好打中如玉,嵌進了如玉凌亂的頭發里。
如玉怔然,瞪大了眼楮愣愣的看著她家三小姐,嘴巴張大,很是驚愕的樣子,恍惚了半盞茶左右的功夫,如玉「嗷」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嚶嚶嚶(┬╴┬)……小姐,你真是越來越狼心狗肺了!」小臉上的表情非常委屈、悲慘,如玉控訴道︰「打從我跟了小姐你,就再也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睡過一|夜好覺、穿過一件新衣裳,如今,我連家都沒了!」
「如玉,你信不信你再鬼哭狼嚎一句,我就叫你連命都沒了?」威|脅!chiluo|luo的威|脅!
淡然的抬了半分眼簾,流月放下手里的粥碗,眉目如畫、稍稍往後側了側,待觸及如玉那一頭雞窩似的頭發、一身碧綠色的羅紗裙上下不知道撕裂了多少個口子,布條迎風凌亂的姿態時,流月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光鮮亮麗的下山了一趟,怎麼回來就變成這副剛從亂葬崗爬出來的鬼樣子了?你和人打群架去了?」
如玉憋屈的搖搖頭,一雙水靈靈的大眼里霧氣迷蒙,她抬頭看著流月,道︰「小姐,皇上昨天剛下了聖旨說小姐是通敵叛國的亂臣賊子,不但查抄了我們百里相府,還要將我們相府上下的人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上氣不接下氣的抽泣了兩聲,如玉抬起髒兮兮的小手模了模眼淚,復又繼續道︰「還有,皇上已經命人畫出了我和小姐的畫像,令御林軍和皇城禁衛軍全國捉拿……方才我在山下逛集市的時候,被御林軍侍衛統領江城發現,那不|要|臉的追了我好幾條街,幸虧景西、幸虧景西及時出現,才將我帶回了山上來……」
「嚶嚶嚶……」哭的傷心至極,如玉模著淚、沖流月飛撲了過來,一邊哭一邊還不忘狗|腿一下,「小姐、小姐,要不是景西那不|要|臉的,你差一點兒就看不見你可愛無雙又忠心耿耿的如玉了!」
此時此刻,流月是非常想一巴掌拍死如玉的,看著自己被印上了五道黑乎乎的手指印子的白色長裙,流月徑自咬緊了後牙槽,表情微微猙獰起來,「如玉,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馬上能滾多遠就滾多遠,否則……」
流月話音未落盡,如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後背上、陰風陣陣。
「小姐,我說的是真的!丞相大人、三夫人、還有大少爺都被押進了天牢里,今天早上的時候,他們還被游街示眾了!」悻悻的松開手,如玉搓著小手往後退開兩步,聲線壓抑至了極,「平日里的大少爺,是那樣清冷干淨、不染世俗塵埃的一個人,如今,卻狼狽不堪成那樣,小姐,你救救大少爺吧!」
話落,如玉抬頭,一雙明亮的似乎永遠都不會暗的眼楮里,滿是希冀,她定定的看著流月,宛若一只被主人拋棄了的小哈巴狗,叫人忍不住的心疼。
流月終是輕聲嘆了嘆,問道︰「株連九族、滿門抄斬的日子是什麼時候?」
「嗯……」捏著指頭算了算,好半晌之後,如玉才道︰「今天是陰歷的正月二十三,皇上下旨正月二十六將我們百里相府上的三十六口人全部斬首于紫禁城北門菜市口,(☉o☉)哇!就剩七天了!小姐,就剩下七天,大少爺他們就要被砍掉腦袋了!」
流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垂在兩腿邊的手握成拳,強忍了許久,才忍住沒有一記手刀將如玉劈昏過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流月姑娘,教主有請!」流月深感無奈之際,一道如鬼魅一般的黑色身影悄然出現在屋子門口,是落冥教四大冥司執意的景西。
景西面無表情的沖流月頷了頷首,而後,貌似不經意之間、景西臉色略黑的瞥了如玉一眼,唇角抽搐著道︰「如玉姑娘,今天是陰歷二十三,斬首之日是陰歷二十六,所以,即便是算上今天的話,鎮南將軍也就只剩下三天了!」
背過身去,流月實在是「不忍心」看如玉臉上那驚恐至極的表情。
「你家教主又要整什麼ど蛾子?」在凌山待的這六天,流月和容傾的交集不是很多,除了喂她吃紅棗蓮子粥和雞蛋的那次,流月一共見過容傾三面。
——第一次、紅蓮面無表情的跟她說,「流月姑娘,我家教主有請!」流月不疑有他,就去了,結果,容傾將她扛進了一處山洞,山洞里、有一方溫泉,容傾笑的很愉悅的指示她,「小妖女,過來給本教主搓背!」
于是,流月將容傾的背搓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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