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卿家對大理寺一案有何提議?」朝堂上威嚴的男聲起伏,大殿中央的臣子紛紛交頭接耳說著此次皇後盜取孫貴妃鐲子的事。
葉悠然站在前方望著一處沉思著,思緒早已飄遠。
太子恭敬的站在一側,閉口不言。
「太子你對這事有何看法!」皇位上的男子雙眼一眯,緊緊得看向太子。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事事關兒臣的母親,兒臣不敢斷言,還請父皇決斷!」太子金口一開,皇上眉頭一皺,對自己這個兒子越發的看不懂了。
大臣們听到太子這話,紛紛喘了口氣,繼而問向一直沉思的宰相,「不知宰相大人有何高見?」
葉悠然微微回神,答道,「一切是皇上為主,事關皇上個人後宮家事!還請皇上聖明!」
拋來拋去這個燙手山芋又拋給了皇上,皇上微微咳嗽了一聲,「今日就到這兒吧,朕有些乏了,退朝!」
「擺駕,回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等!」一聲女聲,小小的身影站在了朝堂之外,
眾人紛紛回頭,皇上這才不得不又退了回來,大聲呵道,「來者何人!」
小小的身子終于清晰的呈現在眾人面前,未央不卑不吭走到御前,跪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奴婢是皇後娘娘宮中的婢女,名為未央!」
葉悠然這才警覺,緊緊盯著未央,生怕她一犯渾,把所有的罪名全攔下,到時罪名坐實,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太子雙眼微微一眯,也緊緊看在大殿中央跪著的小小人兒,不知她此時來做什麼。
朝臣們開始議論紛紛,這才想起這丫頭是那日跪在欽天大道的犯錯的婢女,議論聲越來越大,小順子連忙尖聲吼道,「肅靜!」
皇上這才正視起大殿下的女子,開口說道,「念在你和皇後主僕一場的情分上,今天就饒你無理之罪,若是替皇後求情!朕覺得你還免了!再要胡鬧,重打一百大板!」
未央穩了穩心神開口說道,「皇上,奴婢不是為了替皇後求情而來!」
「那你為何而來?」
「念在皇上與皇後多年的情誼上,請皇上听奴婢講個故事!」
「好,你且說說你的故事,若是說的不好,這板子你挨定了!」皇上震怒,朝臣都要抖三抖,紛紛同情起殿中央的女子。
「從前有個百工(建築師)建造了一所房子,而這所房間建立在離大海不遠的地方,後來這所房子被一對非常恩愛的夫妻兩買了下來,妻子有天找到了這位百工,並對他說他造的房子隔音不好,躺在床上經常能听到海上漁船上船夫的打漁聲,為此非常苦惱,百工一听怎麼可能,他建的房子已經賣出去很多,還沒听到哪家向他反應過這類情況,于是就對這個姑娘說,他要去他們家實地考察一番,這位姑娘就帶他來到了她家,百工躺在床上靜靜的等著漁夫們打漁的聲音時,這時這位姑娘的相公回來了,惡狠狠得盯著百工說︰你躺在我妻子的床上做什麼?百工戰戰兢兢的回答說︰我說我在等漁夫的打漁聲,你相信嗎?故事講到這里就講完了,請問皇上你能從故事里听懂了什麼嗎?」
「這~」皇上微微楞了一下,不知道怎麼說。
一旁的葉悠然看著未央微微一笑,抬手恭敬的對著皇上說道,「皇上,依臣拙見,微臣听懂了這故事里的一句話,眼見不一定為實!」
未央微微一笑,贊揚朝葉悠然豎起了大拇指。
「不錯,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眼見的並不一定就是事實,皇上,請給奴婢十天時間,奴婢一定把這幕後栽贓嫁禍的黑手給找出來!」未央言辭鑿鑿,一臉恭敬得看著皇上,
皇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啟唇說道,「好,就給你十天的時間,若是你找不出這幕後黑手呢?」
「奴婢以項上人頭保證,若是十天找不出此人,奴婢願以死謝罪!」未央緊緊盯著大殿之上的男子看著,
「好,君無戲言,退朝!」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朝臣都魚貫退出後,未央這才癱在地上,手心里全是汗水。
葉悠然連忙扶起坐在地上的未央,擔心的問道,「你剛才嚇死我了!我以為你真不要命了!」
未央微微傻笑,「我這條命可貴著呢,我可舍不得就這麼死了!」
「你啊你,還跟小時候那麼調皮!哪天命都玩沒了!」
太子經過未央身邊時,抬眼看了看未央和葉悠然,忽地哈哈大笑起來,朝外走去。
未央愣愣的看著遠去的太子,又想起那日的一衫之恩,皺起了眉頭,葉悠然見樣說道,「別怕,太子就是這樣喜怒無常!以後見到他繞著走就行了!」
「對了,悠然哥哥,我、我姐姐二丫呢?」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去我府上,我們慢慢詳談!」
未央想了想現在是查案的身份,算是自由之身,隨即點了點頭,跟著葉悠然去了他的府上。
再次見到二丫,可以說用物是人非的字來概括,以前圓潤的身子早已枯瘦如柴,面黃肌瘦,本來就不水靈的人兒,這才十五歲十六歲不到看起來就像三十多歲的樣子,看到未央早已泣不成聲,緊緊摟著未央哭泣著,過了好一會兒,二丫才停了哭泣,但是眼淚卻是一直的流著,未央嘆了嘆氣,看到她這樣,都不知道該不該把爹爹的事告訴她呢。
原來二丫嫁給葉悠然後,一家人就從桐花村搬到了京城,葉悠然的病說白了是心病根本無藥可醫,二丫知道葉悠然心心念著的一直都是她的妹妹,可是受不住錢財的誘惑,想嫁入豪門變鳳凰的邪念,硬是生生拆散了他們,這才來到京城沒多久,就被前宰相羅秀成的女兒羅思雲看上了,二話不說就上門提親,葉老爺子是萬分歡喜,便答應了這門親事,葉悠然不依,就整日喝酒澆愁,有一日羅思雲知道葉悠然心里想念之人,變化作未央的模樣,強了葉悠然,而且還懷了孕,葉悠然鑄下大錯,悔恨不已,心想與未央再無緣分也接受了這個事實與羅思雲成了婚,這可害慘了入門沒多久的二丫,本來就是妾,而後來居上的羅思雲成了妻子還懷了孕,所以在葉家的地位逐漸低下,甚至連丫鬟僕人都能欺負,羅思雲是出了名的妒婦,多次勸說葉悠然休了二丫,可是葉悠然已經對不起未央了,不想在對不起她姐姐,所以一直沒同意,說道官居百官之首,可真要謝謝羅思雲,葉悠然本就沒有做官的心思,在多番勸說之下,答應了家里人去參加科舉,卻不料一舉成為狀元,成為了人們口中所說的文狀元,前宰相年過古稀,高老還鄉,並推舉了中了狀元之位的葉悠然,皇上就批準了,而葉悠然本來也有他的本事,一如官場也算混得風生水起,而葉家也緊接著成為眾官巴結的對象。
說到這,未央眼楮一亮,醉意朦朧的雙眼里緊緊盯著端著酒杯獨飲的葉悠然問道,「那同時和你共中狀元之榜的武狀元別對我說是辰鳳哥哥?」
葉悠然愣了愣,呵呵一笑,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那次听路人說兩人同中狀元之位,一文一武,還是同鄉,真沒想到啊真沒想到。
「那辰鳳哥哥呢?怎麼在宮中沒見到他?」未央又接著問道,
葉悠然苦澀一笑,一口女兒紅下肚,苦澀的滋味伴隨著酒水進了月復中,她果然還是比較在意他呢!
「他雖說中了武狀元之位,但是實戰尚淺,經驗不足,而且南陽邊疆瑾國三十萬大軍壓境,而他就被皇上欽賜了弒神將軍,前去殺敵退兵,這一去都快半年了,邊境頻頻捷報傳來,他怕是要凱旋而歸了!」葉悠然說到這又是一臉的苦笑,昂首又是一口烈酒進肚。
「這樣啊,那真是三喜臨門了,來,悠然哥哥,這杯酒我敬你成為當今宰相,未央先干為敬。」未央二話不說咕嚕咕嚕干光了一杯女兒紅,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這第二杯,未央敬你早的貴子!」說到這,苦澀的酒水浸入心頭,緩緩蔓延開了,未央的心口疼又發作了。
擦開嘴邊的酒水,未央一笑接著說道,「這第三杯敬我們遠在他鄉的辰鳳哥哥,早日凱旋而歸!」說完咕嚕咕嚕又是一杯女兒紅。
「好了央兒,別喝了!這烈酒你別多喝,你身子太弱!」葉悠然擔心得望著,
未央小紅通紅,女兒家的媚態出來,咧著嘴傻笑著,「沒事,今個太高興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再來!」
「好!」葉悠然淺淺的笑了,好久沒這麼開心了,夢中常見的倩影終于在現實也見到了,真好!
「悠…然哥哥,今天我…們不醉…不歸!來干了!呃~」未央長長打了一個酒嗝,又開始傻笑起來,突然抱著悠然一直低著頭不再說話,悠然會心一笑,這丫頭喝多了,正要打橫抱著她回去,一入手全是淚水,悠然驚了,連忙翻起懷中的人兒,只見她早已哭成淚人。
「央兒,你怎麼了?怎的哭了?」悠然小心翼翼給她擦著眼淚,心里突然糾成一團,看她哭泣,心真的都碎了。
「悠然…哥哥,爹沒了,爹爹沒了,爹爹他…走了!」未央淚眼蒙蒙,緊緊抱著眼前的悠然,
葉悠然愣了一下,酒醒了大半,回手摟著懷中的人兒,她這段時間都經歷了什麼,張爹爹發生了什麼事,難怪在京城見到她是那麼清瘦,小小的肩膀緊緊扛著這些責任,心下一酸,唇瓣就落在了未央的額頭上。
未央抬首,借著酒勁未央小心翼翼得湊了上來,輕輕舌忝了舌忝悠然的嘴巴,砸吧砸吧兩下,覺得沒什麼味道。
坐懷不亂非君子,葉悠然不是聖人,再加上未央本來就是他愛極了的女子,小月復一熱,再也顧不得,尋著未央的唇瓣緊緊貼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吮著,像對著一個易碎的寶貝一般,輕輕的嘗試著她的美好,卻不深入。
未央也愛極了這種感覺,小心翼翼的回吻著,可是喝醉了的腦袋昏昏沉沉看不清楚眼前的男子是誰,一會是葉悠然的樣子,一會又變成李辰鳳的樣子,竟然太子的樣子也有,頭一暈,歪倒在了葉悠然的懷中,沉沉睡去。
葉悠然小心翼翼撫模著眼前日思夜想的臉頰,苦澀的滋味漸漸涌上了心頭。
日三三竿,未央這才從宿醉中醒來,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像是灌了鉛一般,全身也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勁,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未央絲毫想不起,只依稀記得鐵蛋好像成了大將軍快凱旋而歸了。
二丫推門而入,看著剛剛醒來的未央,嘴角微微笑了笑,說道,「你昨晚喝醉了,一直鬧騰到大半夜!」
未央小臉一紅,丟人丟大發了,看著身上干干淨淨換好的衣衫,皺著眉朝二丫看去,二丫了然說道,「衣衫是我幫你換的,快點起來喝點醒酒湯!」
未央點點頭,起了身,坐在桌邊吃著早點,二丫也隨即坐下說道,「爹爹的事我知道了,不過我已經嫁做人婦,現在世道不太平,我和悠然商量了,過段時間再回鄉探親!」
既然二丫已經知道爹爹的事,三丫的心願也算幫她完成了,于是開口說道,「三丫姐姐也嫁人了,嫁給了村西頭的大牛,你也認識的!」
二丫點點頭,繼續開口說道,「妹妹你以後怎麼打算呢?」
未央愣了一下,好像自己從來就沒為自己打算過,忽地一笑說道,「本是一葉浮萍,漂到哪在哪生根吧!」
「妹妹,你可想尋你的身世?說不定你爹娘現在尋你呢!」二丫關心的說道,
未央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他們從小就拋棄了我,現在再去尋他們又有何意義呢,我現在過得好好的,不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這時門突然被人踹開,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闖入,眼神一尋朝桌邊看來,未央定楮一看,柳葉眉下一雙犀利的鳳眼,一張櫻桃小嘴開口就吐出不堪入耳的髒話,「我以為是哪個不要臉的呢,原來是老家相好的尋來了!」
未央頓時知道眼前這位強勢的女人是誰了,葉悠然現在的妻子——羅思雲。
二丫一見到她,像是見到鬼魅一般,全身哆嗦了不停,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膚都不知疼,緊緊咬著牙關,生怕自己一激動奪門而出。
見她兩都不說話,羅思雲蹣跚走到桌邊,坐了下來,一雙鳳眼緊緊盯再未央的小臉上看了半響說道,「果然有幾分姿色,就這樣子果然惹人疼愛,我見猶憐呢!」
「夫、夫人好!」二丫給羅思雲打了一聲招呼,繼續低著頭不敢看羅思雲。
羅思雲突然揚起手腕,給了二丫一巴掌說道,「下三濫的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還不滾出去!」
二丫忍不住力道,摔倒在地,臉上頓時泛起紅色的掌印,未央看見連忙扶起二丫低聲說道,「別怕!有我在,你先回去!」
二丫含著眼淚點點頭,捂著臉落荒而逃。
未央這才轉臉眯著眼緊緊盯著羅思雲看去,羅思雲不以為然,滿不在乎的看著自己的丹蔻,嘴角譏諷。
「二丫在宰相府里這樣任由你欺負?」
「你就是那個未央?也不過如此嘛,害的我昨夜听說這事巴巴的往回趕!」羅思雲說完又是一臉嘲笑,笑未央的不自量力,這可是宰相府,除了悠然就是她最大,動手打一個妾室也是芝麻綠豆大的事,要了她的命悠然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啪!」
羅思雲睜大眼楮不敢相信,臉上真真實實被未央甩了一巴掌,張著嘴巴半天沒反應過來,手指著未央,「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這一巴掌,我替你夫君打$**小說你,身為妻子卻嫉妒妾室,枉讀女戒!」
接著又給了一巴掌,繼續說道,「這一巴掌,我替你父母打你,身為女兒卻不懂孝順,枉為人女!」
說完後又甩了一巴掌說道,「這一巴掌,我替我自己打你,利用我的樣貌勾引悠然哥哥,不要臉!」
羅思雲被打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哇哇大叫,門外的奴僕沖進去,丫鬟看著眼前的場面張大嘴巴,他們的夫人竟然被打了,不過心里卻有一絲泄恨的感覺,因為他們平常也被打壓的很慘,有點樣貌的丫鬟全被毀了容貌,貶去做了苦力,死在羅思雲手里的丫鬟也多如牛毛。
「還愣著干什麼,給我抓住她,今天我要把她大卸八塊!」羅思雲惡狠狠得盯著未央看去,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抽了她的勁扒了她的皮!
未央湊過窗口,看見遠遠疾行而來的白色身影,嘴角一彎,二話不說就拔下羅思雲頭上的簪子狠狠朝自己胸口刺去,把握住了力道,羅思雲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個賤人,哈哈哈!」
「發生了何事!」一陣怒吼,看著倒在地上的未央,頓時眼神朝羅思雲射來,冷冷的說道,「羅秀成可真的生了個好女兒!」
羅思雲平常見到葉悠然都是一副淡然冷冰冰的樣子,從來沒有見過他發火時這個樣子,冷冰冰陌生的眼神,頓時慌了,急忙爭辯說「不是我,不是我!」
奴僕們都歪頭朝別去看去,裝作沒看見。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宣太醫!」葉悠然吼道,溫柔得抱著躺在地上的未央急馳而去。
羅思雲頹廢得坐在凳子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