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病!」木十九哼了一聲,扭臉到一旁。
狄彥突然咧開嘴笑了笑,「的確還不是時候,好東西都要用在刀刃上。」
剛才怎麼不說,什麼辦法都沒有了,木十九就提議這一個,他卻板著一張臉反對。
此時倒是知道解釋了?
「都快要餓死了,什麼才是時候?」木十九很是無奈哼了一聲。
哪知道狄彥眼眸一深,「要這點困難都解決不了,這個交上去,你以為能夠派的上什麼用場嗎?以後才有大用。」
木十九眼珠子一轉,沒有在這一點上再糾纏,「哎,你說這姑娘怎麼會知道這些的?你查出什麼了嗎?」
這一點,就連狄彥自己也不知道了,他第一次見半夏,還是因為她撞進了自己家的,一屋子的煙火氣息,木薯散發出陣陣香氣,她臉上有一點煙灰,人都沒有長開,絕對算不上多好看,但為何此時一想起來,還是……
其實更早一點,應該是在路上就見過吧,但狄彥卻固執的覺得,在家里,才是他第一次見到她。
而後,很快就遺忘了,直到他跟木十九打賭,他贏了,因為這丫頭居然救活了木十九斷言會死的人。
再後來,她給了木薯的方子,說他們是土匪,求放過他那老爹。
而今還做出了豆芽,但打探的消息來看,她連這個鎮子都沒有出去過。
一切都是謎。
這邊半夏扯著遠晨一路的小跑,直到出了那巷子,她這才舒了一口氣,咬牙咬得有些扭曲,怎麼的就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了呢?也不應該選擇遠晨在抓藥的時候問啊,他要威脅起來豈不是太容易,自己還能討到什麼好?
這不僅沒有,差一點就把豆芽之類的方子都搭進去了!
詭異,太詭異了!半夏望著老天爺詛咒了兩句。
遠晨瞧著半夏這扭曲的面容有些怔住。
半夏趕緊扯扯臉皮。「沒事,咱們找爹爹去。」
「哦。」遠晨從來就不是好奇寶寶,半夏經常覺得他太過乖巧了。
走出那有些泛著青苔的石板道,回到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半夏剛才的不快一掃而空,甚至還跟賣米粉的柱子招呼了一聲。
柱子忙忙碌碌,此時他媳婦也在這,雖然忙卻也算有序,拉著半夏就要拖進來,「半夏,你弟弟啊,來嘗嘗舅舅的米粉!」
愣是要給他們端,半夏趕緊擺手。
柱子媳婦反而不開心了。「都是親戚呢,何況這米粉生意,咱們家可不是頭一份,別人沒有炒粉的時候咱就有了,別人有了咱就加了雞蛋一類。這慢慢下來,很多人都只認咱們家,你不吃這一口,是要舅媽給你錢?」
這整日在外頭做買賣的,嘴皮子就是利索,就這拖住半夏的當口,也不耽擱她給那邊端米粉的。還順便的收拾了碗筷。
半夏嘿嘿笑了笑,這樣的優勢支撐不了太久,但好歹可以讓生意好上一些,也就不說什麼了。
柱子見她不推辭,「半夏,吃炒粉還是煮粉?」
半夏突然想到什麼。站起來又要走,柱子媳婦趕緊過來拉住,她可是真的感激半夏。
這樣月兌不開身,半夏呵呵笑著,「不是走。遠晨,你在這等著,我去爹爹那邊要點東西!」
見遠晨在這,柱子媳婦想著半夏也真的不是要溜走,這才罷休。
鄉下人留客人,就是這麼直接。
柱子媳婦看著遠晨也很是稀罕,一個勁的問這問那,遠晨抱著那些藥,小心翼翼的坐在一個角落,抿著嘴唇什麼都沒有說,頻頻往外張望。
等半夏抓著一把豆芽進來的時候,他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下來。
半夏揚揚手上的東西,「舅舅,洗洗這個,來一份,剩下的你炒來嘗嘗!」
手頭上拿著的,是綠豆芽,幾乎都已經賣光了,剩了幾斤黃豆芽,又跟蘇有禮約好了在米粉攤子這里見,放心不下遠晨的半夏就回來了。
「這個豆芽,是你們家做的?!」柱子納罕。
半夏點點頭,「舅舅不曉得?」
「我這還托人買過呢,一會兒就賣光了,這邊又是走不開的,等人少了也就沒有了。」
難怪了。
「舅,這個是油豆腐,這個是綠豆芽,油豆腐切成細絲,加上豆芽很女敕的,給我跟遠晨一起一份就行,另外你再炒一份你跟舅媽吃吃看。」半夏說得有條有理。
柱子媳婦立馬接過去水里洗干淨。
加上雞蛋豆芽油豆腐絲,又有青菜跟辣椒,一份油汪汪的炒粉顯得分外誘人。
一旁吃米粉的人都算相熟,「我說柱子這可不行吧,瞧瞧我們碗里的這個!」
柱子媳婦嘴巴快,「說什麼呢,半夏叫我一聲舅媽好不啦,你叫一聲舅媽听听,我就給你加一個雞蛋!」
沒想到那人還真的是促狹的,果真叫了一聲舅媽,身邊的人都在起哄,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半夏就安安靜靜的把一份炒粉,分成兩個碗,雞蛋什麼的放進遠晨碗里,遠晨又夾出來,被半夏制止了,「遠晨你要多吃一點,這樣才能快點長大,以後姐姐還要靠你過好日子呢!」
遠晨這才大口吃了起來,不停的哈拉著嘴巴。
直到此時半夏才意識到自己放得辣了,趕緊又去給他端水,瞧著又有些好笑。
「半夏你真能耐,你們家還要這樣的好東西賣!」另一份炒好之後,柱子夫婦吃了也贊不絕口。
半夏也沒有藏著,「舅舅,今日怕是不行了,平日里你們賣這個炒粉的時候,我爹每個集上都要來賣豆芽跟油豆腐,這個放進炒粉里可是好吃,到時候我讓他給你們送一些,可是要收錢的哦——」
「應該的應該的,我們想買都買不到呢!」柱子趕忙應了下來。
自家也是買了豆子發來的豆芽,還要用油炸油豆腐,特意送來,照著賣半夏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多少錢一斤?你還怕舅媽給不起這個嗎?」柱子媳婦道。
于是就在這開玩笑的氛圍之中定了下來。
在等蘇有禮的過程之中,半夏見縫插針的幫忙收拾碗筷,做得很是自然。
柱子夫婦看在眼里,笑得眯縫了眼。
蘇有禮來叫姐弟二人的時候,柱子還一個勁的讓他吃點東西再走,蘇有禮哪里好意思。
柱子媳婦就一個勁的夸贊蘇有禮好福氣,姐弟兩人看著又是乖巧又是懂事,連在家里的谷芽兒也夸贊了一通。
以至于回家的路上,蘇有禮一直咧著嘴,比什麼時候都開心。讓半夏跟遠晨一個人坐在籮筐一邊。
見遠晨已經有些累了,半夏也不勸她,爬進了空籮筐,遠晨就在裝有壇子那一頭,加起來也沒多重,蘇有禮走路一陣風似的。
回到院子,遠晨剛要爬出來,就听見一陣尖叫聲從灶房傳來!
「啊,死人了啊!」尖利的聲音。
是周氏?
半夏撇撇嘴,把遠晨拉起來,示意他進屋子。
周氏捂著臉在那罵,「水萍,你給我出來,老娘眼楮都要瞎了!」
水萍也是有些怕周氏,趕緊出來給她遞毛巾,好一陣,周氏挪開臉上的毛巾時候,站在屋檐底下的半夏總算是看見,她臉上密密麻麻的好些水泡,看著慘不忍睹啊!
這尖叫聲之後,又叫了水萍,蘇錢氏直直沖出來,也不看一眼周氏就進了灶房,「你個敗家婆娘,這麼多的油都讓你糟蹋了,什麼都做不好!」
本來要走的半夏,又站住了,這時候起油鍋?
周氏本來是不敢跟蘇錢氏對嘴的,但剛才她的臉很是疼痛,又剛從眼楮要瞎的恐懼中掙月兌出來,臉上是什麼樣子還不可知,听蘇錢氏這樣說,她就不干了,嗚嗚的哭,「娘你說這話好沒有道理,我這樣辛辛苦苦還不是為了家,這家里還不是我們最孝敬你,別人都出去過好日子了,就讓我們留在這……」
怎麼又扯上自己家了?
「就你能!你說自己能啊,現在這麼多油潑出來,你是能夠舌忝掉嗎?!」蘇錢氏氣瘋了,油是多貴的東西啊!好容易弄了半鍋油在這,就被糟蹋成這個樣子了。
周氏這一次也不牽扯誰了,直接嚎回去,「娘這是什麼話,不是你說的,三哥那邊做這個賺錢,還自己過去瞧過了,就是豆腐炸炸就能成了,還賣那麼貴,讓我們也炸這個去賣!要不是這樣我至于這樣嗎,我的臉……」
咦,哪里不對?敢情蘇錢氏這陣子往自己家里鑽進鑽出的,是要打探這個?一大家子人,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還以為她打的是趙家的主意,只不搭理就是了。
搶生意這麼明目張膽了嗎?就說蘇錢氏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讓她服軟去做那根本佔不到便宜的事,她怎麼可能做。還是兩個目的都有?一個落在實處,一個目光長遠?
眼紅自己家賣油豆腐,他們也要賣?有病啊!
半夏哼了一聲,「爹,娘,快出來!」
「女乃女乃,四嬸說的可是真的?你過去就是打探這個油豆腐怎麼做,不會等你們做出來了之後,又是你的秘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