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壯就想把這些事情,歸結為是婦人間的鬧騰,打算如此揭過去?
難不成的黃氏過來他會不知道?
反正半夏是不信的,要怎麼處理,現在還沒有理順,但既然都這樣鬧上門來了,豈能是說走就走的。
首先不饒的自然是蘇錢氏,要說這鬧事的本事,在這東望村,她要是第二,便沒人敢認第一,什麼時候吃過虧?如今被人鬧到了家門口,她怎麼肯罷休,「你眼楮瞎了嗎?好你個韋大,這不是你攛掇的?自家的人上不得台面,現在親成不了,就上我們這來鬧,你當這是什麼地方!」
韋壯尷尬的擺手退後一步,瞧著里正,「你瞧這事鬧的,我哪里能跟長輩吵。」
他這一退,反倒是蘇錢氏沒理了一般。
里正是蘇家人,卻也是西望村的人,處事講究的就是一個不偏不倚。
這一次他本來是在那邊跟半夏三爺爺一起喝酒,沒想到蘇有禮找去,正巧就湊著過來了。
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還沒有弄明白,但顯然的覺得既然他們都來了,蘇錢氏就不該這樣鬧騰,鬧,從來就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見他神色有些不對,三爺爺咳咳兩聲,開口道,「事情總會弄清楚的,咱也別進去了,老三你給搬兩把椅子來,外頭有人看也沒啥,咱不丟臉。」
咱不丟臉,丟臉的是誰,不言自明。
蘇家的老二,雖然不是他親佷子,人也有些不著調,瞧著人還沒有好利索,又去外頭山野里四處跑,這是把自己當野人還是如何?看著就不像是個能好好過日子的……但不管如何,既然是蘇家的人。卻也不能讓別人欺負到頭上。
三爺爺說到這,蘇有禮自然去搬了凳子出來,幾人也就跟里正順著坐下。
三爺爺磕磕煙袋里的灰,「說吧。究竟怎麼回事,怎麼就不能好好說呢?又是親戚,這鬧到人家門口上,算怎麼回事?」
半夏抿著嘴想,蘇錢氏當初拿著菜刀砧板鬧到三爺爺門口,這怕是會讓他記一輩子了。
搭眼瞧過去,蘇錢氏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場面就這樣凝滯了。
黃氏剛才是能鬧騰,但卻也是在那瞎鬧,何況身邊還有一個同樣能夠鬧的蘇春兒,也因為蘇錢氏的不理會。孫氏是個木訥的,一度讓她佔了上風。
而今這事情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還有里正在這,她生怕自己說錯了話。
「喲,你有本事鬧上門。你倒是有本事說話啊!」周氏自從明白烏梅要是有事,水萍也會受牽累之後,矛頭自然對準了黃氏。
不說也不行了。
黃氏依舊癱坐在地上沒有起來,拍大腿那叫一個響,「里正啊,親家公啊,你們都在這就好。也要還我們一個公道,外頭誰不曉得,咱家就要跟林家結親了,這就要下定了,本來好端端的喜事,偏偏的不知道烏梅愣是搶了這門親。可憐我家大妮在家里活不下去,這撞了牆,又踫到燒開的水,臉都要毀了,她要是不活。我這做娘的還有臉在這世上,被人欺負到這步田地……」
說著說著,倒是真的哭起來,也不知道是做戲還是真心。
一旁的韋壯面色也很是難看,眼楮四下亂瞄。
黃氏的話還沒有說完,接著道,「剛才不過是過來問問究竟怎麼回事,你看看他們的嘴里說出的是什麼話,又說我家大妮長得丑,又是我們活該,這……」
反倒是惡人先告狀起來?
半夏有些好笑。
一直沒有說話的蘇老爺子,自從被請回來就站在一旁,最後還是蘇有禮給搬了椅子,才靜靜坐下來,此時倒是發問,「你說我家烏梅,搶了你們家的親事?這話從何說起?」
還算是能夠抓住關鍵的。
黃氏眼淚又下來,那叫一個淒慘,涕淚交織卻也沒有去擦,「這林家可都是來說了,他們要娶烏梅!你說一個姑娘家,讓人口口聲聲的要娶回家,這是什麼好事?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外頭勾上……」
「住嘴!」一聲暴喝,卻是蘇有義,這個一直很少說話的二伯,可見是真的怒了。
黃氏根本就不怕他,見他紅著一雙眼楮在那,還把頭往前湊,「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有你們這樣欺負人的嗎?」
蘇有義攥著拳頭,脖子上的青筋都能看見了,卻還是死死忍住。
里正瞧瞧韋壯。
韋壯倒是開口道,「孩他娘,算了……」
這樣一副假惺惺的模樣,仿佛真的是自家受到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李氏在一旁忍不住了,「哪有這樣顛倒黑白的,大家不知道,早兩日他小姑回來,死活要帶烏梅過去說是吃炒米,半夏也跟了去,倒是在相看人的那一頭露了一回,自己騙眼到頭來被人知道,怎麼能夠怪烏梅,還過來抓傷人,也不怕報應!」
李氏說的這個,顯然蘇老爺子幾個也是剛才才知曉的。
他也听懂了,心有些泛涼,家里最近事情實在是太不順了些,但要真的跟蘇春兒有關系,也不能容忍,當場就看著蘇春兒,「你倒是說說!要有半句謊話,你也不用回來了!」
蘇春兒本就不是什麼立場堅定的人,剛才蘇錢氏就讓她不敢多說,此時蘇老爺子一怒,她就哆嗦了一下,抖抖索索的對黃氏道,「大嫂說,讓我帶烏梅過去瞧瞧,給我個鐲子,反正也看不掉一根毫毛……」
話音未落,蘇老爺子月兌了鞋子就砸過去,「給我滾!」
蘇春兒不干了,她是家里小的,從小就沒有吃過什麼苦,什麼時候被這樣呵斥過,還不讓回來。
也開始流眼淚的在那哭訴。
黃氏見不對,索性一口咬定,「好,好。你們才是一家人,這是一定要逼死我們!打量我們韋家沒有人嗎?」
里正的臉色也有些變了,韋家跟蘇家,當年可是有過亂子的。他可不想再看見那樣的場面,「有話好好說。」
韋壯愕然張大嘴,一臉苦相,「您瞧見了,我們倒是想好好說,但這說得清楚嗎,我們這虧怕是吃定了,只可憐了我家妮兒,這要是活不了,我們忍得下去。也丟了韋家的臉。」
這算是要挾?打定主意里正不敢讓蘇家跟韋家起爭端,話雖然軟,態度卻是強硬。
不僅韋壯,黃氏也在一旁打邊鼓,「他們是一家人。我們怎麼都是說不清楚了,明明是要搶了我們的親事,現在倒是裝成這樣的模樣,這還要說我們騙眼,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蘇錢氏早就忍不下去了,要不是蘇老爺子一直盯著他瞧,她那到了嘴邊的話這才一次次的咽回去。
而今眼見這黃氏說得越來越不成樣子。她也跟著怒罵回去,「什麼話這是,我們烏梅這個樣子,需要來搶你家的親事,真是好笑!」
黃氏抓著這個話頭,「里正啊。你看看啊,這就是仗著他們家的長得好,說這樣的話來,我家大妮就是太老實,才被人這樣欺負。如今臉也毀了,以後可要怎麼活噢——」
一通唱念打,那叫一個拿手。
于是,剛剛還差一點就能理順過來的事情,又一次地陷入這樣的僵局。
黃氏趁蘇錢氏不備,搶著到她跟前,「親家母,那邊還有菜刀,你殺了我,殺了我啊!上一次你也讓我們韋家人跳河,你現在殺了我,以後這東望西望就是你的天下了,再也沒有人敢跟你作對,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
黃氏前所未有的潑,倒是讓蘇錢氏有一點措手不及。
里正也很是為難,他甚至已經後悔跟著過來了。
這算是什麼事情啊。
三爺爺也皺著眉頭在那不說話。
他們又能說什麼呢?
各執一詞,蘇家這邊咬定是那頭騙眼不成,這才讓那頭退親什麼的,也沒有人看見啊,蘇春兒本就是蘇家的人呢,哪里能夠信得過,而烏梅過去也是事實。
但黃氏說這邊搶親也說不過去。
總之一句話,只要咬定,誰也說不清楚了?
怎麼解決?
里正的頭都痛了,連個是非都沒有弄清楚,這一個萬一,到時候兩姓一爭斗,他這個里正做不了也就算了,怕是以後的子孫都被人指著罵,事情處理不公的後果,他可是承擔不了。
事情根本弄不明白,他總不能說他相信誰吧?這樣想著想著,他的冷汗就流了下來。
里正手攥成拳頭,虛放在嘴前咳咳兩聲,「找你這麼說,這事情就沒有法子解決了?」
「那倒是要看蘇家這邊的意思了!」韋壯一臉的凝重。
仿佛要真的是蘇家不同意,真的出什麼事情,也就是蘇家惹出來的。
蘇老爺子憋得一臉通紅,「你們待如何?」
這話首先就輸了氣勢。
一見有門,黃氏便又得意了起來,「如何?敲鑼打鼓給我家大妮賠罪,要放鞭炮掛紅布,還有我家大妮臉壞了,這要請好大夫,十兩銀子都不夠,烏梅這個不要臉的也要過去磕頭……」
一樣樣的說出來,越說越是讓人心驚。
周遭都安靜了下來,周氏等人完全怔住。
但就是在這樣的安靜之中,突然听見一聲再也壓抑不住的笑聲。
半夏見眾人都朝自己看過來,也不掩飾,走到他們跟前,站定,「狐狸尾巴,終于還是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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