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音跟自己說,等沈牧梵回來,她就坦白一切。然而,在他回來前一天,連曦一通電話動搖了她的決定。
「我剛剛收到消息,權叔去警局自首,指證白飛揚非法盜賣文物。」
白之音心中一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權叔?自首?」
連曦也不敢相信,權叔在白飛揚身邊待了幾十年,從一個小司機爬到今天掌握白家文物生意的關鍵人物,就連兩個兒子也在百葉做事,一個管著文物經銷,一個管著運輸線,可以說他們一家的命運前途都系在百葉身上,他怎麼會傻傻地跑去自首,陷全家于牢獄之災?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逼得他不得不去。而除了沈牧梵,他想不到第二個人。
無論是百葉股價受重挫,還是吞並掉白家運輸線路,都是看得出他是為了打壓白家,可他們沒料到他真正目的是把白家連根拔起。
他們自然不會聖母得去同情白家,令他們擔憂的是,「狗急跳牆,沈牧梵這麼做,老狐狸會不會把你拖下水?」
「應該會。」換了她,她也會啊。
連曦劍眉緊蹙,「他手上肯定有你參與走私的證據。」
白之音輕輕嗯了聲。以白飛揚卑鄙下作的辦事作風,這一點毋庸置疑。這也是她不敢貿然離開白家的原因之一。
連曦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安慰她,「你也別急,沈牧梵應該早有部署,他絕對不會把你陷于危險之中。」
白之音當然相信他不會,但是倘若他知道自己假懷孕的事呢?還會不會保護她?亦或干脆讓她被警方帶走權當懲罰?
關于這一點,連曦也不敢確定,因為他無法想象一個正在為愛人搏斗的戰士忽然發現被耍後,該是怎樣的震怒?他不敢拿白之音的自由去冒險。
「要不,還是等過了這個風口浪尖再說吧。」他遲疑道。
等過了這個當口,或許會好一點。
另一邊,白家。
得到阿權去警局自首的消息,一向強勢的白飛揚一**跌坐到椅子上,臉色發青,渾身發抖,久久站不起來。
阿權,那個跟了他35年的男人,居然會背叛他?
書房里是死一般的靜默,他捏著拐杖,蒼老的手背上青筋盡露。他想起了老馬的話,「你斗不過沈家,還是認輸吧,乖乖把他想要送過去。」
誠然,他輸了,輸給了家大業大的沈牧梵,可就算注定是輸,他也要沈牧梵贏得慘痛。
他們想要白天的監護權是吧,好,他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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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牧梵一下飛機就接到李可的電話,「沈總,白飛揚想見你。」
「他說什麼了嗎?」沈牧梵問。
「他說你要的可以給你,但是必須跟你親自談。」李可如數匯報,「另外,他派人到南丫島把白天帶走了。」
沈牧梵哦了聲,「沒出茬子吧?」
「沒有,我們已經按你的指示提前辦好了。」
沈牧梵點點頭,嘴角微勾,「既然這樣,就讓他再多等幾天。」
對獵物而言,真正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陷入死境時兜頭亂轉,不知所措的恐慌和焦灼。他要讓白飛揚嘗夠這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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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途飛行十幾個小時,沈牧梵身體其實已累得不行,但一到家,看到站在門口的白之音,滿身的疲憊一掃而空。
他把來門口迎接他的白之音抱了個滿懷,唇若有似無貼著她的,「想我沒?」
雙手反摟住他的腰,白之音大方承認,「想,很想。」
「很想是多想?」沈牧梵輕輕咬了下她的唇瓣。
暖濕的氣息氤氳在唇上,烘得白之音全身發軟,腦子里就冒出了那句有名的詩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料是沒想到她的答案,沈牧梵先是一怔,而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濃黑的眸子里
閃爍著點點星光。下一瞬,他一個彎身,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里走。
身子突然一輕,白之音慌忙用手圈住他的脖子,看他行進的方向是樓上,忙不迭出聲,「你還沒吃飯呢?」
「等下再吃。」他輕咬著她的耳垂,低聲說,「我得證實下,你有沒有撒謊。」
證實的過程溫柔而磨人,約莫半個小時後,他喘息著釋放出來。怕壓著她,他翻身想下來,無奈她牢牢抱住他的肩膀不肯松手,他只得用手肘撐著自己的重量,任由她抱著。
「沈牧梵……」她親昵蹭著他脖子,低喃,「我愛你。」
他貼著她的耳根,「iloveyoutoo」
白之音把他抱得更緊,像是一只考拉,整個人都貼了上去,嘴里反反復復嘆息低念,「我是真的愛你。」
他莞爾一笑,熱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耳朵,「onelove,onelifetime。」
五天內飛了幾十個小時,回來又是一番激烈運動,任沈boss平時如何強壯,也抵不過疲乏的襲擊,沒多會兒就抱著她睡著了。
望著他眼睫下淡淡的烏青,白之音心疼地皺了皺眉,再小心拖過被子搭著兩人身上。
他表白的話出自歌劇魅影,平常會翻譯成此情不渝,可她更喜歡一位女詩人的解讀︰一生一愛,一愛一生。
許是累得夠嗆,沈牧梵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醒來的原因則是,他翻身想摟她時,撲了個空,驚醒的。
瞪著身邊空掉的位置,他略顯氣悶地掀被子下床,連牙也沒刷就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書房沒人,露台沒人,客廳也沒人……鷹眉擰成了麻花,他剛想高聲喊下人,忽然听到背後傳來腳步聲。他轉過頭,那個他找了半天的人正端著一口鍋站在餐廳的入口。
「醒了?」她放下手中的鍋,取下隔熱手套,笑嘻嘻地走到他身邊,邀功似地揚起脖子,「我煮了粥哦。」
因為她丟他一個人睡的悶氣被她臉上甜美的笑容沖散,他攬住她的腰,問︰「怎麼起來這麼早?」
「醒了睡不著。」他們昨晚7點不到就開始睡,睡得早自然醒得早。
沈牧梵瞥了眼桌上的早餐,又問︰「干嘛自己做,張嬸呢?」
「反正醒了也沒事,想想很久沒給你燒飯吃了。」她仰頭望著他,慢慢嘟起嘴,「怎麼,你不喜歡我做的東西?」
沈牧梵笑了笑,捉起她的手,貼在唇上啄了一下,「我怕你太累了。」
「我沒那麼嬌氣。」白之音推了推他,「你洗臉了嗎?」
看沈牧梵搖頭,她佯裝嫌棄地撇嘴,「咦,趕緊去洗,洗完出來吃飯。」
沈牧梵刮了下她的鼻子,愉快地答道,「遵命。」
一頓飯下來,沈牧梵發現白之音胃口挺好,並沒有下人說的「什麼都吃不下」。對此,白之音的解釋是,「你回來了,我吃什麼都香。」
沈牧梵莞爾,抱她坐在腿上,「那正好,我叫張嬸給你補補,免得她老說你偏瘦。」
白之音怕會繞到她肚子上去,忙扯開話題,「對了,我听連曦說,權叔去自首了。」
「不是說了這些事交給我,你不用管?」
「可是……」白之音捏了捏他的手指,斟酌道,「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他把她的手放進大掌里,「你怕他會牽出你?」
唇抿成一條直線,她在他手上無意識地劃著,「老爺子手上應該有我參與走私的證據。」
「我知道,是一些照片和錄影帶。」他漫不經心地說。
白之音震驚地盯著他,「你都知道。」
沈牧梵波瀾不興地點頭,「他有的證據我全見過了。」
「那……」白之音遲疑,「不會有事嗎」
沈牧梵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揶揄道,「就這麼信不過你老公?」
「不是,我只是……」白之音解釋不清,只得低下頭,討好地揉起他的掌心。
這副小媳婦兒的模樣令沈牧梵哭笑不得。端起她快貼在胸口的下巴,他語氣堅定地說,「記住,我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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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牧梵的確不打沒把握的仗,非但如此,他排兵用計的能力足以逼瘋敵人。
白飛揚見到下屬從南丫島接回來的「白天」時,就快瘋了。
「這是誰?」他指著地上陌生的男孩,怒發沖冠,「你們接個小白痴回來干嘛?」
下屬被罵得一頭霧水,「不是你叫我們去接的嗎?」
「我叫你們接的是白天。」他揚手給了頂嘴的下屬一巴掌,怒吼道,「蠢貨,接個人都會錯,你們還有什麼用。」
被打的下屬捂著臉,委屈得要命,「他就是白天啊。」
白飛揚瞪著他,「你說什麼?他是白天?你的意思是我不認識人?」
下屬雖怕再被打,可是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只得鼓起勇氣說,「老板,他真的是白天。」
啪,又是一巴掌。白飛揚用拐杖指著那個孩子,冷聲說,「白天是我兒子在外面生的野種,跟我生活了十幾年,我難道會認錯人。」
這下,下屬懵了,想了想,猶猶豫豫地說,「可是,他真的是白天。」
看下屬死咬著狡辯,白飛揚忽然靈光一閃,追問道,「是誰說他是白天?」
「療養院的人。」下屬回憶經過,「我們報了你的名字說來接人,他們就把他帶出來給我們了,還辦了手續。」
白飛揚皺著眉,若有所思,片刻後,詭異地大笑起來……哈哈哈
好個沈牧梵,居然跟他玩偷梁換柱。
作者有話要說︰沈叔從不打沒把握的仗,所以聰明如他,對于音音的謊言,他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嗎?
o(n_n)o哈哈~,你們猜,你們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