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重重打壓,白家轟然崩塌。
羅安娜被暴怒的白沐風折磨得不成人形,等李可帶人去「看」她時,哪里還顧得上獅子開口提條件,二話不說就在放棄白天法定監護權的文件上簽了字,並一再保證從此後絕不會打擾白之音姐弟的生活。
辦妥一切手續,白天被接到了沈家。沈牧梵對他很好,吃穿住行專門派人照顧,並送他到全港最好的特殊教育學校,接受一些技能教育。
白之音感激沈牧梵的用心,他卻淡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傻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對我太好了。」頭靠在他的肩膀,她由衷感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不是已經以身相許了嗎,還要怎麼謝」他的手緩緩覆上她的小月復,淡淡一笑︰「而且,這里還有一份大禮呢。」
胸口一凜,白之音仿佛被點了穴一般,驀地僵直了身子。
好似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沈牧梵繼續說道,「人家都說,女人懷孕生子要做出很大犧牲,所以該說謝謝的是我才對。」
他的聲音溫醇柔雅,對白之音而言卻如滾油淋耳。放在身側的手用力摳住沙發墊,她猶豫地開口,「牧梵,如果……如果我……」
「如果你怎麼?」沈牧梵不動聲色地接過話。
「我……」白之音咬著下唇瓣,事實的真相哽在喉嚨里,噎得她身子輕顫。
心底微嘆口氣,沈牧梵疼惜地掰開她已咬得發白的唇瓣,聲音更柔了幾分。「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是。白之音在心里猛點頭,無奈嘴巴宛如被強力膠黏住,怎麼都張不開。她怔怔地凝視著他的眼,是錯覺嗎?他黝黑的眸子里似乎閃爍著期盼的光,那一點點光讓她心尖一軟,喉頭沖上一股澀澀的熱流。
「沈牧梵。」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對不起,我……」
叮……一道刺耳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驚得她渾身一震,那句話生生被嚇了回去。
沈牧梵把她驚慌無措的表情盡收眼底,心里清楚今天她怕是沒勇氣再說出真相了。暗嘆口氣,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去接電話。
白之音斂了斂神,起身模過桌上的手機,心仍然突突直跳。電話接通,話筒里傳來連曦的聲音,「在哪兒?方便說話嗎?」
「方便,你說。」白之音低不可聞地嘆息。真不知該謝謝他的來電讓自己松口氣,還是該怪他打斷了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連曦並未察覺到她異樣的情緒,直奔主題,「是妍熙的事。我剛剛發現好像有人在暗中支持林氏,飯我查不到資金來源,我擔心……」
遇到大事,剛剛惶惶不安的心迅速鎮定下來。她瞥了眼正在翻書的沈牧梵,假意說,「你等一下,我上樓幫你看看。」
說著,捏住手機,神色自若地往樓上走,直到確定沈牧梵听不到,她再開口,「你擔心是鴻泰?」
「我也不確定,但我覺得這事很詭異。」連曦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說出自己的懷疑,「我們吃進林氏的事做得很隱秘,按理不會被發現,可是那股資金像一直在等我們一樣,我們動,它動,我們停,它也停。」
起初連曦還以為是林氏護盤,可越到後面越覺得不對勁,如果是護盤,早就爭分奪秒跟他們搶股票,怎麼可能等他們一起行動。
白之音也感到這事有蹊蹺,「妍熙知道嗎?」
「還沒跟她說。」連曦蹙了蹙眉,「她現在一心想拉跨林氏,就算說了她也不一定听得進去。」
白之音贊同地頷首。現在的妍熙就是一條斗紅了眼的公牛,誰也沒法阻止她決斗的信心。然而,如果真有人早就洞悉了他們的計劃,那他們必須重新審視這場仗該怎麼打。
只可惜,現在還看不清對方意圖,分不清是敵是友。
「你再想辦法查查資金來源,我跟妍熙也談談。」無論對方是敵是友,都必須給她提個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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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事,晚上白之音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在她第n次翻身後,沈牧梵擰開了床頭的燈,伸手從後面抱住了她,「怎麼了?睡不著嗎?」
「吵到你了?」她不答反問。
「沒有。」沈牧梵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事?」
白之音凝視著他,柳眉緊了緊,最後搖頭。「沒事。」
沈牧梵哦了聲,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她還是打算瞞著她嗎?沉默的睨了她半晌,他有意把話挑得更明,「我看你下午接完電話就心神不寧,是誰的電話?」
「連曦。」她如實答。
「說什麼了?」
眉頭再次蹙緊,她垂下眼,斟酌著開口,「也沒什麼,就是遇到點投資的問題。」
「什麼投資?」
看他不肯被打混過去,白之音只得避重就輕地說,「他買了只公司股,遇到點問題。」
「什麼問題?」
他步步緊逼,讓她連謊言都編不出,只好模糊地說,「他打算吞進一家公司股份,但發現有神秘資金在跟進……」
听她大概介紹完事情始末,沈牧梵沉思片刻,得出結論,「這個人應該是想幫你們。」
「怎麼看得出來?」她好奇。
「首先他不跟你們搶,顯然不是在護盤。而他緊跟你們的步伐,其實是為了不抬高股價,同時也防止被市場發現,形成哄搶。」沈牧梵分析道,「他這麼做是想幫你們穩定股價,並且以更快速度吃進股份。」
「最重要一點,他選擇單戶吃進,成為吞購最大的目標,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給其他戶做掩護,而他掩護的人應該就是你們。」
「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知道你們資金不足以跟被吞購公司打收購戰,所以把自己豎成靶子。」
他的話讓她豁然開朗,卻又陷入迷惑,到底是誰要費盡心思幫他們呢?
見她柳眉緊鎖,沈牧梵拂開她的劉海,神情嚴肅,「好了,你已經知道對方沒惡意。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想吞購的公司是哪家?」
白之音抿唇,猶豫不定。這件事關乎林氏,嚴征是林因的未婚夫,肯定不會坐視不理林氏被拉跨,而作為好友,沈牧梵會不會提醒嚴征呢?如果不提醒,真相浮出水面那天,嚴征又會不會斥責他不講兄弟情義?
她不敢冒這個險,妍熙辛苦籌劃多年,犧牲了一切,熬到今天才走到這一步,決不能功虧一簣,而且她也不想讓他在兄弟與她之間為難。
「對不起,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她歉意地說。
沈牧梵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緩慢而沉重的呼吸顯示出他身上刻意壓抑隱忍的陰郁和怒氣。「到現在,你還不信任我?」
白之音咬著唇搖頭,「沈牧梵,別逼我,我不想再對你說謊了。」她對他有太多欺騙,她用一個謊圓一個謊,像滾雪球一般,最後滾成一個足矣將她淹沒的大雪山。
「再?」沈牧梵鷹眉一挑,目光如炬,「這麼說,你對我說了很多謊?」
他的視線灼熱迫人,白之音被盯得發虛,慌忙想別開臉。不料,他快人一步,穩穩端住了她的下巴,原本黝暗的雙眸,此刻閃亮得有如鑽石,死瞪著她,「嗯?說了什麼謊?」
頭動不了,白之音握緊拳頭,心亂成一團,她應該趁此機會說的,可是他身上籠罩的怒意讓她開不了口。
現在不是坦白的好時機,還是等心平氣和再說吧。深吸口氣,她佯裝不以為意,「還有什麼,不就是以前用計引誘你。」
沈牧梵眼底暈起濃濃的失望,一雙眼黑沉駭人,「只有以前,沒有別的?」
白之音收緊手指,後背一陣陣發涼,說出的話都帶了幾分顫音,「我想去個洗手間。」
端著她下巴的手緩緩松開,沈牧梵嘴角漾起一抹淡笑,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你就沒想過向我坦白嗎?」
腦子「嗡」的一下,她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呆滯的注視著他。他要她坦白什麼?是妍熙的事,還是自己假懷孕?「你、什麼意思?」
沈牧梵無力一笑,眼底蓄滿濃濃的失望和怒火,「到了現在,你還跟想我裝糊涂?還是你以為我真的笨到看不出你是真懷孕,還是假懷孕?」
白之音身形微微搖晃一下,「你,早就知道了?」那為什麼不揭穿她?還要幫她收拾白家?
似是看穿她的疑問,沈牧梵嘴角輕蔑地挑起,眼底卻依舊是寒冷陰鷙,「因為我在等你說實話。」
作者有話要說︰看吧,被揭穿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