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軒在宮里住了一晚,次日又處理了一日的事務,卻總因著心里掛念著一個人,始終沒能靜下心來。祁笙在外料理了叛變將士的去處,累了一天,走進偏殿卻看見祁軒一個人捏著朱筆發愣。
「我剛去看望了皇兄,他已經恢復了許多,我出來時他還說要去看看昱兒。九哥,你這又是怎麼了?莫非也受了傷?」祁笙上前,笑問。
祁軒回神,嘆了口氣,捏著眉心道︰「笙弟,淺寒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我雖是讓九歌和左漣去查了,但又……」當時听到九歌的話時,他整個人都像掉進了冰窖里,若是淺寒,若是她落在了祁奚的人手中,若是……他發誓,這一次找回來,他就絕對不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看著自家九哥哥這樣的神情,祁笙心里默默無奈,每個人,總有自己的放不下,總有他必須經歷的情劫。「九哥,你,還是不要陷在她身上比較好。」他眼里的祁軒,從小到大都是雷厲風行的,從未因誰停留。即便是當初的伊倩,他也不曾這樣。更何況,他接觸到的淺寒,絕不是九哥可以捆綁住的。
不要陷在她身上?十四弟啊,已經晚了,從我中秋夜在畫舫上看見她,我便知道,這一生,我是逃不開了。
「九哥,你要是真的擔心,就回府吧,剩下的交給我好了。左右也不是些大事,我還是能幫著處理一下的。」祁笙只好這樣說。
祁軒看了他一眼,也不逞強,擱下朱筆便起身︰「那便交給你了,我先去昱兒那里看看。」
怕被人看見,傳到祁軒的耳朵里,給蘇陌帶去不必要的麻煩,淺寒干脆讓雲霜在街口便停下了。她走下馬車,沖趕車的雲霜道︰「晚點等左善醒了,記得把她帶回來。」
「小姐放心好了。」雲霜笑了笑,趕著馬車離開了。
回到晴波閣,淺寒長噓一口氣,將自己甩在了床上,疲憊地閉上了眼楮。短短幾天,沒想到就經歷了這麼多。雖然她不曾親眼看見宮變,也知道這定是一場腥風血雨。不自覺地握起手,少女不由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手心,仿佛還有他牽著的溫度。
「淺寒!」門被大力地踹開,玄衣男子風一樣地卷進門,看著床上的人,生生定在了原地。天知道他一回來便得知她已經安全歸來時有多麼激動。幸好,你回來了;幸好,上蒼還是憐憫我的,把你還回來了。看見她安然無恙,他很想合起雙掌,感謝神明。
淺寒被嚇了一跳,從床上坐起身,見是他,微微皺眉︰「你怎麼了?」
「你……你有沒有受傷?」祁軒走上前,細細地打量她。
「我很好,謝謝掛念。」淺寒起身,「不過我現在很累,所以能不能請你先出去,有什麼問題明天再說?」她知道,自己消失,他肯定有一堆的問題要「審問」自己。
祁軒的臉霎時黑了下來。他為她擔心整整一天,回來卻只得到她一句謝謝掛念?她難道不知道宮變嗎?她難道不該問問他有沒有受傷嗎?「淺寒……」祁軒伸手握著她的肩膀,「我真想知道,你究竟看得見看不見我的心?你是瞎子嗎!」
「你真是莫名其……」淺寒的話被男子急切熱烈的吻堵在了喉嚨里,祁軒不想再听她說什麼傷人的話,他只想讓她感受一下自己的憂慮,只想拉著她,一起沉入深淵。
淺寒先是愣住,而後開始掙扎。她不是不知道他的那一份情意,不是真的鐵石心腸。當初拒絕他是因為前世許下的誓言,但是,現在已不是這個原因了。
他的心里還住著一個伊倩,她的心里也已經走進了一個蘇陌。他們之間,絕沒有任何可能。她為一個王爺能為她掛念之斯而感動,可是感動,終歸也只是感動。
「淺寒,不要拒絕我,不要拒絕我……」祁軒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月復部,將她壓在床榻上,始終不曾松開她的雙唇。如果這樣就可以讓她屬于自己,那就縱容自己瘋狂一次吧。
淺寒沒有制止他的動作,只是躲開了他的吻,冷靜地說道︰「祁軒,我不止一次地說過,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你若是想要這樣得到我,我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但是你不要把我當做貞潔烈婦,如果你覺得這樣我就會對你死心塌地,那你就錯了。」
身上的男子沒有理會她,也不知道听進去了沒有,火熱的雙唇已經向下吻著她的脖子,一只手也開始解她的衣衫。
「你對我好,我記在心里。倘若你我能和平相處,我必定也會將這份好慢慢地回報給你。倘若你真要一意孤行,那麼我們的情分也就到此為止。我很想交你這個朋友,從畫舫相遇起就想。」
他的吻一路向下,一只手已經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軟。
「我已愛上了一個人,從此山長水遠,我的心里也只有他。如若伊倩不是你的真愛,那很好,你還有機會去重新愛一個人。祁軒,愛,是要學的,很可惜,你不如我明白。」
祁軒終于停下了。他抬起頭,雙眸亦是赤紅︰「淺寒,我正在學著愛你,可是你不接受。你為什麼不接受,你為什麼不接受……」
「我的心很小。」淺寒的回答很簡單。
「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你會不會……」祁軒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淺寒斬釘截鐵地打斷︰「不會。」愛情沒有先來後到,茫茫紅塵,屬于她的就只有那一個,旁人,也終究只是路人。
祁軒死死地盯著她,情潮與怒火在他的眼里一起燃燒,淺寒幾乎以為自己真的逃不開這一次了。幸好,左漣在外面敲了門︰「王爺,府外有一個自稱的雲霜的人求見小姐。」
王府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雲霜一身粗布短衣,帶著壓低了檐的斗笠,倚在車前。他一手按著馬車簾子,一手叉著腰,嘴角陰險地笑著︰「乖,說一句,說了我就讓你出來。」
「不!快讓我出去!」馬車內傳來了左善帶著哭腔的聲音。
「那你就在里面等著吧,等會小姐出來了,可別讓她笑話了去。」雲霜無賴地說。
車內靜了一會,只听見左善細細軟軟地說道︰「雲……雲大哥好棒……」雲霜听罷,得意地笑了,然後松開手,趁左善不注意,伸手便將她抱下了車。
左善早已是一臉通紅,看見淺寒姍姍來遲,忙跑上前,藏在了她身後。淺寒無奈地笑了笑,走上前去︰「雲霜,你又欺負左善了?」
「小姐哪兒的話,屬下怎麼敢呢?屬下不過是跟左善妹妹開個玩笑,玩笑……」他說著,從車內取出兩袋藥遞上,「小姐,這是公子給你養胎的,公子叮囑說你這些天千萬要好好休息。這一個是給左善養傷的,公子說了,一日兩次,連服三日便好。」
淺寒接過,雲霜看見祁軒正從里面走了出來,也不多說,朝兩人點了點頭,便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祁軒竟然沒有問什麼,只是說道︰「本王要去拜會俊南侯,你可要一起?」
「不了,王爺慢走。」淺寒轉身,帶著左善便向王府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