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白面郎魂斷三交鎮鬼見愁惡戰百丈關
秦晉相望雞犬聞，黃河一派就中分。M山西王閻錫山聞紅軍落腳陝北，急忙調兵遣將，北起興縣，南迄吉縣，沿河布防，防毛入晉，並置重兵于離石、中陽、汾陽、孝義山岳地帶，以屏護太原。晉將楊耀芳、楊澄源、劉振衡、李生達等，領兵于河東安營下寨，盡擄船只于東岸，禁令百姓渡河往來，凡有違者，格殺勿論，這且不說。
且說白面郎劉志丹、銀槍將**兵馬，潛至黃河西岸，砍竹伐木，打造船只，日夜操練。白面郎劉志丹佇立黃河岸邊，謂爬山虎徐海東道︰「毛、周于陝北立足未穩，卻力排眾議，決然東征，兄意如何？」徐海東道︰「國難當前，殺寇救亡，乃為首要，北上西去，人煙稀少，土地貧瘠，非抗日救國之地，而南下潼、洛，將與張學良、楊虎城自相殘殺，親痛仇快。打起抗日旗號，向東發展，開闢呂梁山根據地，師出有名。山西較之陝西、甘肅、寧夏，富庶得多，東征既利于征兵籌糧，蓄積財力，又與陝北互為屏障，遙相呼應。林將軍游擊陝南，雖然穩中求勝，然氣魄不足，毛、周審時度勢，高屋建瓴，眾所不及也。」劉志丹頷首道︰「毛、周雄才大略，多謀善斷，我等身為戰將，唯竭力盡忠，奮勇殺敵。閻老西于黃河五百里，處處設防，處處無防，此番兵分兩路，殺入晉地，其縱然老謀深算，亦將心驚膽寒。」
約定是夜，星月朦朧。劉志丹、**兵馬，分從清澗河口、綏德溝口渡河。時值黃河解凍，冰凌亂撞，浪濤怒涌，將士搖櫓劃槳，直沖對岸，驚心動魄。神兵天降，閻軍睡夢里，哪有防備，驚呼一聲，棄甲潰逃。劉、林一路掩殺，馬不停蹄，分取石樓、中陽。
石樓守將刑家驤聞匪襲來，匆忙披掛，提斧出戰，被徐海東一刀斬落馬下。部眾見狀，紛紛回潰，城上守卒急拽吊橋，白面郎劉志丹已匹馬沖過橋頭，左刺右挑，殺得門卒東倒西歪，抱頭鼠竄。正奪城間，隰縣晉將樊釗領兵來救，至****，斜刺里殺出黑金剛程子華。兩將各展兵器，敵住廝殺。樊釗被那棍舞得眼花繚亂，料知不敵，虛晃一刀，逃出****，返走隰縣。程子華躍馬舉棍，直追出十里外，斬獲無數。石樓守敵見救援無望，棄城而逃。
中陽守將周森閉城待援，銀槍將**圍定城池，正欲攻城，探馬告來︰汾陽晉將周原健、李清華，領兵三千，來救中陽，其師乃晉軍精銳，號稱「滿天飛」。**濃眉頓鎖，三更燈聶榮臻道︰「將軍圍城，我去戰來。」**道︰「‘滿天飛’名震三晉，不可輕敵。」聶榮臻頷首，綽起風魔杖，領兵疾行，于關上村布下陣勢。周原健挺戟出馬，見來匪兵馬不過一千五百，並不放在眼里，高呼道︰「我乃晉軍‘滿天飛’師，爾等黃土賊匪，還不快快受縛？」聶榮臻圓瞪雙眼，怒喝道︰「鳥你個‘滿天飛’，本將軍杖下，只有‘滿地滾’！」揮杖便打。周原健不知厲害，舉戟接戰。那杖舞開，上取金瓜，下掃沙灘，左蟒穿林，右虎奔澗，雷動風嘯，不出十合，一杖奪命。李清華見主將喪命，匪將凶猛，心生怯意，拔馬回走。聶榮臻揮兵，乘機掩殺。晉軍大亂，自相踐踏，李清華絆倒于地，死于亂刀之下。周森望眼欲穿，不見救兵，拱手獻城。
閻錫山聞蓬門、關上兵敗，石樓、中陽失守，膽顫心驚，急令入陝孫楚兵馬回師河東，並令楊效歐、姜玉貞、劉奉濱、徐岱毓四將，扼守孝義兌九峪，以阻毛軍東進。副將楊愛源道︰「毛匪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必奪我太原，以我晉軍單戰，只恐力所不逮，乘匪尚在呂梁山脈，速求救豫西蔣軍陳誠、商震、湯恩伯、關麟征兵馬，火速入晉，以解燃眉之急。」閻錫山沉吟道︰「求救于蔣軍，引狼入室，黔、川前車之鑒，猶在眼前，如此三晉不為毛匪所奪，亦將為蔣軍所霸也。」楊愛源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寧可與狼共舞，不可羊入虎口。」閻錫山長嘆一聲，無奈修書，遣使往求，不表。
卻說**于交口縣大麥郊擊鼓升帳，眾將肅立兩旁。**道︰「兌九峪重巒疊嶂，關隘險惡，屏障晉中、太原，易守難攻，晉軍三萬，陳兵以待，各位有何破峪良策？」周恩來輕搖羽扇，道︰「中路搦戰，晉軍必收兵向中，我軍兩翼包抄，突然襲擊，峪口或可下也。」**道︰「晉軍勢眾，居高臨下，以逸待勞，兌九峪能取則取，不取則分兵北攻晉祠、南奪臨汾，以引蔣軍入晉，以減輕陝北兵壓，此策如何？」眾將稱善。**遂令彭德懷、楊尚昆中路挑戰，劉志丹、徐海東北擊，**、聶榮臻南攻。眾將遵令，各領兵馬而去。**、周恩來、葉劍英等，登臨金斗山督戰。
賽李逵彭德懷、小豹子楊尚昆兵臨兌九峪，抬頭一望，滿山遍嶺，營寨疊疊，刀戟森森，倒吸冷氣，怎見得森嚴壁壘？但見︰
紫煙籠陡崗，霧靄罩深溝，鷹隼長空嘯刺耳；古松倚危崖，雜
樹掩峻谷，狐狼野林嗥冷齒。連營旌旗展，萬點刀槍閃，自古
三晉多壯士；戰馬穿梭行，鼓號遠近聞，從來金甌將收拾。文
公霸業山河在，收晉入囊惟義師。
賽李逵掄刀出馬，峪前叫戰。炮聲三通，楊效歐拍馬出寨，大喝道「陝北毛匪，窮途末路，膽敢犯我晉地，今日定叫爾匪有來無回！」賽李逵道︰「刀鋒未試，休先逞舌。日本矮鬼子，磨刀霍霍，垂涎晉地久矣。閻老西偏安一隅，畏寇如虎，早晚被滅，今我義師借地抗日，識時務者為俊杰，若逆潮而行，大刀架頸，悔之晚矣！」楊效歐道︰「閻公勵精圖治，恩澤黎庶，功德三晉，有口皆碑，爾匪劫掠地方，驚擾雞犬，尚敢假借抗日，行搶奪地盤之實，本將寧死，不做匪犬！」賽李逵大怒，縱馬舞刀，直取楊效歐。楊效歐挺刀接戰，戰不十合，前仰後合，大汗涔涔，招架不住。早有副將姜玉貞，舉三尖槍來助。賽李逵力戰二將，絲無懼色，一柄大刀，使開虎虎生風，驚泣鬼神，斗有三十來合，仍佔上風。楊效歐、姜玉貞怯其神勇，雙雙奔回陣去。賽李逵揮兵沖殺，箭矢如雨飛來。正廝殺間，劉志丹、徐海東從北，**、聶榮臻從南，殺將進來。楊效歐、姜玉貞魂飛魄散，急撤回山上。三路合兵，猛攻山頭。滾石呼嘯，檑木翻滾，正激戰間，兌九峪兩邊，旌旗蔽日，塵土飛揚，晉將王靖國、李生達領援兵殺到。楊效歐、姜玉貞、劉奉濱、徐岱毓見來了救兵，精神大振，率兵從山上殺下。兩軍混戰，血肉相搏，直殺得天昏地暗，尸橫遍野。
**、周恩來于金斗山上，見敵援源源而來，敵眾我寡，大吃一驚，急鳴金收兵。彭德懷、楊尚昆、劉志丹、徐海東、**、聶榮臻戰了大半日，精疲力竭，聞鳴金聲，無心戀戰，收兵而退。晉軍不慣夜戰，見天色已晚，不敢窮追，收兵回山。毛、周後撤三十里下寨，將士卸鞍月兌甲。**謂眾將道︰「孫楚晉軍，已由陝回晉，閻錫山傾巢而守兌九峪，晉祠、臨汾空虛，可往襲之，以引蔣軍入晉，如此陝北兵壓減輕，絕處逢生也。」歇息一日，劉志丹、徐海東兵馬出北，**、聶榮臻兵馬向南，各自去訖。
白面郎劉志丹兵臨晉祠，戟指太原，銀槍將**突破汾河，圍困臨汾，兩路疾速，威震河東。閻錫山迭接警報，猶如熱鍋之蟻，屢番告急求救。追風彈陳誠方掛陝甘寧青兵馬都督印，接了閻錫山急告，便馳約張學良、楊虎城兵出西安、潼關，封鎖黃河渡口，阻匪回竄陝北，自率嫡軍十萬，號稱十五萬，出鄭州、洛陽諸地，北渡黃河，分增太原、晉中、靈石、臨汾。
陳誠領兵，遇河搭橋，逢嶺下馬，一路趲行。這日，兵臨太原，策馬進城，閻錫山率眾迎入帥府。接風洗塵畢，閻錫山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赤)匪困獸猶斗，兵臨太原，攻掠汾晉，襲擾河東，辭修兄不辭辛勞，率貔貅來戰，定能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陳誠道︰「泉竭則流涸，根朽則葉枯。毛匪離巢作戰，失去依托，勢單力薄，難以久持，張學良、楊虎城抄斷(赤)匪退路，你我二十萬兵馬奮勇進剿，將赤(匪圍困于晉西呂梁山中，阻塞水源，斷絕糧草，不消數月，定能奏功。」閻錫山道︰「張、楊首鼠兩端，只恐不肯盡命，若叫赤)匪)竄回河西，這卻如何是好？」陳誠道︰「張、楊重抗日而輕剿匪，人各有志，不可相強，若匪竄回河西，此亦天意不亡毛匪也。」
齊天痣**聞陳誠率各路蔣軍入晉，張學良、楊虎城也發兵北上，繞室凝思。賽諸葛周恩來道︰「我軍征東，擴紅****，籌措糧款，引狼入晉，所耗甚少，收獲頗大，目的已達。善戰者善變。今敵優我劣，敵眾我寡，若戀戰晉地，勢必血戰，如此兩敗俱傷，不利蓄力抗日，不如回師河西，避免內戰擴大，保存抗日實力，乃為上策。」彭德懷道︰「周公言之有理。敵東我西，陝甘寧空虛，乘虛擴大地盤，積蓄力量，何樂而不為？」**頷首道︰「渡河東征，抗日反蔣；回師西渡，逼蔣抗日。倭寇一日不滅，兵戈一日不息。」提筆蘸墨，修書一封，交晉軍俘將郭登瀛往送閻錫山。書略雲︰「兄弟鬩于牆，外御其侮。國難日亟，量三晉賢者，決難坐視也。停止內戰，一致抗日，不愧漢唐龍人。」復馳令劉志丹、徐海東、**、聶榮臻回師西渡。
劉、徐、林、聶接令，星夜回撤，于柳林縣三交鎮合兵一處。此鎮地處山西中陽、石樓和陝西清澗三縣之間，故名。明末李自成縱橫天下，即于此處點將出寨，跨河北上。四將正要領兵返西，驀然間，炮聲轟隆，殺聲大作，晉將孫楚、陳長捷橫腰殺出，蔣軍商震、湯恩伯餃尾殺至。白面郎劉志丹大呼道︰「汝等速渡黃河，末將斷後！」挺槍躍馬，冒雨來戰孫楚。兩軍鏖戰，正殺得難解難分，晉軍偏將章拯宇張弓搭箭，一箭射中劉志丹心窩。劉志丹大叫一聲，血流如注，翻身而亡，年僅三十三歲。蔣、閻大軍追至黃河邊，**、聶榮臻、徐海東、程子華兵馬已渡河西去，唯望河興嘆。**聞劉志丹挺身而出，血戰竟日，中箭陣亡，惋惜不已，贊其為「群眾領袖，民族英雄」。遂將保安縣更名為志丹縣，復念謝子長功績，將安定縣更名為子長縣，以示紀念。正是︰
粉骨碎身何所懼，吊民伐罪獻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