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可能?我可是跟你們一起生活在這麼近的地方。」突然听到這麼一句話,杰拉爾可是嚇了一跳,以至于暫時都沒心情去向艾米婭的事情了,要知道在這個世界對自己的身份曾經抱有疑惑的,就只有親眼見到過這具身體原本死亡的弗蘭德而已,而且即使是他也並不知道自己其實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這個時候杰拉爾才注意到旁邊說話的人,這個人跟杰拉爾的交流並不多,但對于杰拉爾來說也算的上是半個熟人了,正是今天不久前才跟自己比試過的杰克。
「啊,我沒別的意思!」大概是杰拉爾這反應實在是出乎杰克的意料,所以他連忙對著杰拉爾擺了擺手,「只是覺得吧,你眼中的這個世界,跟我們所看到的大概是不一樣的吧,因為即使是今天也沒有看到你的臉上出現過什麼明顯的表情呢。」
「……」听到杰克的話,杰拉爾少有的沉默了,盡管自己從心底想要去保護貞德她們,但是果然這個世界對自己來說沒有什麼真實感呢,讓人經常在夢醒之後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個夢,自己其實還躺在那個法國地下格斗場冰冷的地面上。
「杰拉爾,你活著的追求是什麼?」杰克一邊說話一邊在杰拉爾旁邊找了個坐的地方,「像我跟艾米婭,都是想擺月兌我們現在的命運,然後追逐我們的夢。」
「追求嗎?大概是保護自己最為重要的人不再受傷害吧!」杰拉爾也在杰克旁邊坐了下去。
「果然呢,所以我說你跟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啊!」杰克的臉上露出了苦笑,他撥弄了兩下腳下的泥土後又繼續說道︰「大概在你的世界里最容易被忽視的就是你自己本身吧,所以你才不會注意到你自己已經站在了別人難以逾越的高山上。但是我們所追逐的,卻都是我們本身的價值,所以我們能深刻的體會到自己跟別人的差距,不論是我,還是艾米婭。」
「本身的價值嗎?這就是你說的我跟艾米婭的想法不同嗎?」听杰克這麼一說,杰拉爾才注意到,自己到目前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指向著同一個目的,那就是保護貞德她們,但是卻沒有一件事是出于純粹自己的想法。
「把一切的東西歸結于運氣或者他人,而不願正視自己的付出,艾米婭非常討厭這樣,所以今天她才會這麼的生氣,要知道在比試的前一刻她都還把你當做憧憬的對象呢。」杰克仰過身子望著天空,「說到底我們會那麼努力,最終不就是為了得到別人的認同嗎?你今天的話,仿佛是否定了她到現在的人生呢。」
「憧憬我?「杰拉爾可不認為自己這麼一個普通人有什麼資格來讓男爵的女兒憧憬,而且,有著那樣身份的她還那麼執著于努力是為什麼。
「因為她從別人那兒所了解到的你,是一個為了目標不停的努力著,並且已經成長到十分強大的人呢。」杰克看著杰拉爾說道。
「別人?」杰拉爾可實在不知道在這里會有誰知道自己的事情。
「阿貝里城主的女兒安娜小姐啊,艾米婭跟她可是好朋友,安娜的哥哥也算得上我們這代人中的俊杰了,誰知道也被你打敗了。」杰克望著杰拉爾的眼神有點羨慕,「我可忘不了她在跟我提起你時臉上的表情,那大概是我看到的最為燦爛的笑容呢。‘听到杰拉爾的事就仿佛給了自己繼續努力下去的動力一樣’,她當時是這麼跟我說的,大概她自己也想不到將那否定掉的也是你吧!」
「大概真的是我們所身處的世界真的不一樣吧,在我的認識當中,即使你的努力取得了成績,依舊會有無數人跳出來否定你。他們心中所想要否定的,並不是你的努力,僅僅只是你所取得的成績罷了!所以,盡管在努力著,但我其實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已經多少年沒有跟人談這些東西了,杰拉爾已經記不得了,前一世的他會必須依靠打黑拳來籌醫藥費,也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只是那些事情下意識的就想要遺忘罷了。沒想到今天這麼一個簡單的事情,卻會重新讓人想到那些東西呢。
「這樣嗎?看來你的世界也算不上美好呢,至少跟我們一樣。」看到杰拉爾的臉上隱隱有了一些別樣的感情,杰克站起了身,向著杰拉爾做出了邀請的動作︰「想要去喝酒嗎?我請你。」……
酒館里的空氣很難聞,士兵們的嗓門也很大,這是杰拉爾走在回住處的路上時腦海里唯一的想法,即使是喝白酒也不會醉的杰拉爾,頭一次因為喝啤酒醉了,廉價無比的啤酒。
喝醉時的杰拉爾卻依舊保持著對頭腦的掌控力,所以在酒館里除了喝酒以外他幾乎沒有說過什麼話,心中有秘密的人其實是沒有喝醉的權利的。不,應該說是沒有喝醉的資格,因為真正的秘密往往都意味著對不起,意味著對他人的傷害。
杰克也醉了,但是他卻沒有杰拉爾那樣的自制力,所以他跟杰拉爾說了很多東西,那個開始看起來一直保持著儒雅風範的杰克就那麼伏在酒桌上,大聲的向杰拉爾述說著。什麼在第一天就找杰拉爾麻煩其實只是想試下杰拉爾的實力啊,什麼杰拉爾那天說的話對他觸動很深啊,什麼自己對騎士隊長的位子一點都不在意啊諸如此類的。
他看起來並沒有喝醉酒的原因,但是他醉了,杰拉爾認為是因為他喜歡艾米婭,因為在他喝醉之後說的事情中,每一件都離不開艾米婭的身影。找自己麻煩是因為艾米婭說她對自己的實力很好奇,自己對杰克說的話讓他感觸很深是因為他一直認為跟艾米婭的不同身份讓他們成為了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平行線,而之所以對騎士隊長的位子毫不在意,是因為對于他來說只要能陪在艾米婭身邊就夠了。
但是那些話中讓杰拉爾印象最為深刻的,卻是艾米婭為什麼會那麼努力的原因,不僅因為事情本身就讓人注意,更因為今天所發生的那些事情。
對于女人來說悲慘的事情並不只有愛上不該愛的男人,被那種男人喜歡上也是一件十分無奈的事,特別是那種男人的背後有著遠遠超越你的力量時。喜歡上艾米婭的男人是伯爵的兒子,但是盡管他有著不錯的相貌和那優越的身世,艾米婭還是不喜歡他。原因很簡單,在艾米婭看來,長相和身世不過都是由運氣得來的東西罷了,那種東西絲毫不能體現其本身的價值。
但是運氣這種東西卻往往可以決定一個人的未來,因為運氣艾米婭出生在一個男爵的家庭,所以也正因為這個運氣她的家庭不得不因為背負上巨大的壓力。莫爾頓男爵應該是愛他的女兒的,所以盡管有無數的人在背後給他施加壓力,盡管他身為一個男爵最終卻只能淪落到一個前線哨所來當隊長,但是艾米婭到現在也沒有嫁給那個她不喜歡的人。
所以艾米婭討厭運氣,所以她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擺月兌這被運氣決定的命運,所以她才不能認同杰拉爾那種把努力得來的東西也當成運氣的說法。因為如果人生的未來是被運氣所決定的,那麼人生本身的存在就已經沒有意義了。
果然是我的錯嗎?杰拉爾睜大眼楮勉強盯了幾眼視野上方的屋頂,最終被那廉價啤酒的酒勁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