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昨天夜里久違的喝醉了,杰拉爾還是在天剛亮的時候就醒了,因為此時已經隱約可以听見屋子外面士兵的喧鬧聲,還有他們那倒拖著的兵器在地面上刮出的格外刺耳的聲音。真正熱愛生命的人都是會早起的,因為那早起的半個時辰或許會讓他們在戰場上多活幾個年頭。
哨所里的生活算不上艱苦,但卻絕對不是一個讓人來享樂的地方,硬木板制成的床鋪不會讓人覺得十分難受,卻實實在在的可以讓你早一點從床上爬起來。杰拉爾一邊用算不上嫻熟的動作把那厚重的鎧甲再次套在身上,一邊皺著眉頭盯了盯床邊的穢物。
本來喝醉就已經很失態了,到最後居然還吐了,果然被女性討厭就會難受嗎?所以我才不想跟其他的女人有什麼牽連,那個女人,如果就這麼一直討厭著我也就好了吧。想到這兒的時候杰拉爾已經把「弒君者」別在了腰間,他已經記不起昨晚回到房間後的具體情況了,現在只能夠慶幸自己不僅在上床之前知道把自己的鎧甲卸下來,在吐的時候還知道沒有吐在床上,因為那樣的話對他來說就實在是太麻煩了。
杰拉爾天生就討厭麻煩,從上一世的時候就是了,盡管在照顧艾莉的時候他表現的無微不至。
如果說昨天的測試是讓自己獲得這里士兵們的認同,那麼今天,就是他杰拉爾以一個騎兵隊長的身份真正的加入這個哨所,手下將會有三十名左右的正規騎兵。騎著馬的士兵是不能小瞧的,因為天知道他們哪一天就會成為真正的騎士,所以杰拉爾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去跟他們真正的交流一下感情的,那種只在戰爭來臨時才會跟手下士兵見面的白痴領導,他自然不想去做。
昨天才跟著杰拉爾一起喝到伶仃大醉的杰克也是這個騎兵隊的一員,盡管在昨天夜里看起來他已經只剩下一個被酒精完全填滿的軀殼,但是當杰拉爾來到騎兵們集合的地方時,他還是看到了那個生龍活虎的男人。
杰克此刻正在跟身邊周圍的幾個士兵聊天,盡管從昨天莫爾頓的話就已經看出來了,他將是這個小隊里的第二把手,但是卻絲毫看不出來他跟那些士兵之間有什麼隔閡。不得不說這個落後的時代在某些地方也是有好處的,除了貴族和平民之間的區別,其他的身份並不會如同後世那般在人與人只見形成巨大的障礙,雖然在這個時代有身份者一般都是貴族。
「杰克!」在這些人中杰拉爾也就只認識杰克了,看到他在這個小隊里好像人緣不錯的樣子,所以想要跟這些士兵打好關系的話就必然要借助他的力量。
「啊,杰拉爾,你也來這麼早啊,我還以為你要多睡一會呢。」看來昨晚上的舉動貌似真的拉近了兩者之間的距離,在看到杰拉爾後,杰克就一臉喜悅的跑了過來,自然而然的,他也沒有使用隊長那種明顯會拉開兩人距離的叫法。而那幾個本來在跟他聊天的士兵,在看到他跟杰拉爾那麼自然的說話時,則都是用羨慕的眼神看著他,雖然不知道杰拉爾的性格如何,但是那麼強的人性格果然會很怪吧。
「你才是吧,明明昨天晚上還醉得那麼厲害,非要拉著我講故事來著。」杰拉爾微笑著看著杰克,盡管在相識的第一天兩人之間還仿若有著矛盾,但是現在卻像是一般的朋友了。
「啊,別提了,說起來我到現在都還沒搞懂為什麼我會喝醉啊,明明事情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吧!」大概是已經忘記了昨天晚上說過的話,在杰拉爾那麼明顯的調侃下,杰克不過是在一臉郁悶的說著自己喝醉的事情。
一點關系也沒有嗎?大概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會喝醉吧!看到喜歡的人痛苦著,自己卻什麼事情都做不到,這樣的事才最為痛苦,說什麼人活著是為了自己的價值,你現在不也一樣在為別人而痛苦著嗎?杰拉爾看著裝成一臉漫不經心的杰克,在心底嘆了口氣。
「說起來,身為一個騎兵隊長到底該做什麼啊?雖然是滿懷熱情的早早過來了。」把視線轉向不遠處正在盯著自己這邊的那些士兵,杰拉爾向著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抱怨著喝醉酒有多麼麻煩的杰克問道。
「啊?」大概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杰克稍稍的愣了一下,他可沒有想到像杰拉爾學習了如此完善的戰斗技巧後卻反而對這些基礎的東西一無所知。
「因為一直都在練習武技啊,所以也沒有很多時間看書,說實話我甚至連軍隊中到底有些什麼組成部分都不是很清楚呢,不過你只要告訴我現在該干嘛就好了。」這話自然就是在說謊了,畢竟他其實已經有了一些系統的學習,而且依靠著強大的記憶力把那些東西都牢牢印在了腦海里,不然他也不會在來到這個哨所的第一天就發現布局上的巧妙之處。
不過也就是在記憶力突增的時候杰拉爾發現了一些不對的地方,自己的腦海中時不時會多出一些好像並不屬于自己的記憶片段,那都是關于這個世界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的某些記憶,就比如他會知道在奧爾良附近會發生那場以鯡魚命名的戰役。但是杰拉爾卻清楚的記得,自己在上一世的世界並沒有看過關于這些歷史的書籍,之所以會有這些記憶,讓杰拉爾覺得仿佛是有人在引導著自己去做什麼一樣。
是那個魔鬼嗎?雖然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看見過他,但是在這個世界他果然也是存在著的吧,畢竟在他的嘴里,這個世界可是有他的信徒呢!信奉魔鬼的聖女,貞德會信奉魔鬼嗎?杰拉爾不相信,因為在她和艾莉的眼里,上帝才是拯救了杰拉爾這一條生命的存在。
說到底,這個魔鬼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麼?杰拉爾可不認為那樣的存在會對一個人類的生死感興趣。
「那樣啊,說起來在平時我們除了訓練也沒有做多少事情呢,基本都是需要等待上級的命令,最多也就是負責一下哨所周圍的警戒工作。」杰克邊說邊撓了撓頭,大概是他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第一次真正的想過這個問題。
「這樣嗎,也就是一直都在厲兵秣馬,卻沒有主動出擊麼?」杰拉爾就邊向著那些站在前面的士兵走去,如果訓練很重要的話,那麼就來訓練吧。
磨好兵器,喂好馬?我們是戰士,可不是馬夫和鐵匠。杰克看著杰拉爾,不由地心里默念道,以他一個外國人的思維自然不能夠理解杰拉爾話里的意思,所以在短暫的思索後他就又跟了上去。
看著站在身前的幾十號人,老實說,杰拉爾還是有些緊張的,這就跟一個老師第一次走上講台時是一樣的,盡管他們在日後會成鐵面修羅亦或者笑面羅剎,在第一次面對那些會听自己說話的人時,深藏在內心深處的緊張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涌出來。
不多的士兵里面還是有人用著憧憬亦或喜悅的表情看著杰拉爾的,就比如那些在一開始跟杰克談話的人,但是很明顯,他們只不過是新兵而已,還並沒有被兵營這樣的大煉鋼爐鍛煉成洞視一切的眼楮。但是那些老兵們的眼神就不一樣了,他們依舊靜靜的站在人群的各個角落,望著杰拉爾的眼楮里只能看到冷漠,亦或者對人性的嘲笑?
「大家好?」于是,擁有著足以碾壓這個哨所里所有人戰力的杰拉爾,第一次對手下的訓話,就以這樣弱爆了的形式開頭了,誰叫他兩輩子都不愛跟陌生人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