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頭鳳落兩相錯 第一百一十四章 鳳鸞宮決長門行

作者 ︰ 嵩里

鳳鸞宮內的大殿里,又是好大的陣仗。

蘇萱倒是許久不見皇後了,如今站在殿下瞧來,皇後的氣色似乎是好了許多,一襲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將縴瘦的身子勾畫的淋淋盡致,發上戴著銀鍍金嵌珠簪子並一只銀絲金鳳步搖,耳珠上搖搖墜墜的珍珠耳環也是精致的很。

蘇萱在內心里不由得多了幾分嘲笑,自己的兒子死了沒多久,便也有了這樣的興致去精心打扮了。

南宮淵坐在皇後的身邊,臉上有著倦容,只怕是方一回宮就被請過來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後請安。」蘇萱依禮請了安。听見南宮淵淡淡的聲音︰「起來吧。」

蘇萱起身還未抬頭,便听得南宮淵的聲音︰「朕听說你剛醒,身子可還好些了嗎?」

「臣妾沒事。」蘇萱的鼻頭一酸,到底還是忍住了淚意,「有勞皇上掛心。」

「沒事就好。」南宮淵點了點頭,「你先坐下吧。」

「皇上。」皇後看著蘇萱坐下後,對著南宮淵開口道,「皇上一回來,就將皇上請過來……是臣妾疏忽了。」

「沒事的。」南宮淵握了握她放在膝上的手,溫柔道,「你不要總是想太多,這些小事不要掛心,倒是你這樣把眾人聚起來是怎麼了?失火之事查的有眉頭了嗎?」

「是,臣妾已經查出來了,而且,臣妾還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皇後的語氣遲疑了一下,如有若無地瞟了蘇萱一眼。

南宮淵眉頭一皺︰「你說。」

皇後點點頭,對著身邊的琥珀說︰「去,把縱火之人帶上來。」

「臣妾……臣妾給皇上請安,皇後娘娘請安……」地下跪著的是個女子,此時正怯怯地發著抖,滿臉淚水地看著坐在上方的南宮淵。

南宮淵有些驚訝︰「禧嬪?」

蘇萱的手忽然一下子握緊了扶手,難以置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禧嬪。

這禧嬪便是以前的周才人,一直同木常寧住在一起的,和她的關系雖然不算多好,但到底也有往來,蘇萱素日知道周才人的脾性,現下若說是她縱的火,蘇萱怎的也是不信的。

「皇上……不是臣妾……」禧嬪哭的妝容都花了,「真的不是臣妾……臣妾沒有放火……」

「紫珊,這事可查清楚了嗎?」南宮淵遲疑了一下,「朕覺得,禧嬪不是那樣的人……」

「皇上難道不奇怪,為什麼起火的時候,門口一個侍衛都沒有嗎?」謝采女勾了勾唇角,「這點難道不可疑嗎?」

「這倒是。」南宮淵一蹙眉,「是怎麼一回事?」

「臣妾派人去查了一下。」皇後略略一沉吟,「負責看守沉香榭的侍衛,有一個叫做張北臨的,是,是禧嬪青梅竹馬長大的男子。」

「說下去。」南宮淵的面色一沉,看向禧嬪的顏色冷漠了幾分。

「據張北臨說,他同,同禧嬪一直有聯系,而且……而且背地里也做了些苟且之事。」皇後很是為難地繼續往下說,「那一日夜里,另一個侍衛有事離開的時候,二人趁著沉香榭地處偏僻,便……誰知,卻,卻好像看到了里頭有人站在門口處。雖然覺得不確定,但是……總比走漏了風聲要好,所以……」

「所以就縱火,將整個沉香榭給燒了?」安美人驚恐地捂住了嘴,恐懼地看著禧嬪,「好可怕啊……」

「哼……原本就是不要臉的賤人,做出大不敬的事情來,居然還敢如此痛下狠手?」密嬪整理了一下衣袖,冷哼了一聲。

「都給朕閉嘴!」南宮淵面色黑的可怕,墨色的眼珠里滿是冷酷的味道,「禧嬪,是嗎?」

「臣妾沒有,皇上,臣妾沒有做出那種事情,真的沒有啊……」禧嬪苦苦地哀求著,不住地磕著頭,「皇上,求求你信臣妾,求求你……」

「皇上,張北臨那邊已經全都招認了……」皇後似乎很是于心不忍,用帕子掩了唇。

南宮淵冷笑一聲︰「很好,很好,私通?好,陳連!」

「奴才在。」一旁的陳連面色也是緊張的,連忙應了。

「傳旨下去。」南宮淵冷冷道,「禧嬪周氏,不守婦道人倫,做出苟且污穢之事,著,杖斃。」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禧嬪愣住了,哭的異常慘烈地被幾個侍衛拖下去。

「皇上……」蘇萱終是不信禧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正欲說什麼卻被一旁的慧婕妤給打斷︰「湘婕妤該安心了,如今已經真相大白,星兒姑娘和解大人也不算枉死了。」

「我……」蘇萱看向她,正欲說什麼卻又被別人搶了話頭。

「嬪妾很是奇怪呢,若說星兒姑娘去瞧湘婕妤也就罷了,畢竟主僕情深,怎的,解大人也在那里呢?」安美人困惑道,「嬪妾听說,解大人是會武功的,怎的卻燒死在了那里?」

蘇萱听到「燒死」兩個字,身子不由得一顫,卻還是強撐著對安美人凝目道︰「安美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宮同解大人是入宮前就有的交情,而且,解大人與本宮的侍女星兒也是師兄妹,怎的,安美人覺得哪里不妥嗎?」

「自然有不妥。」謝采女立馬接了話茬,「一個外臣,就算是入宮前關系再好,也用不著日日往娘娘您的宮里跑不說,連禁了足也貌似去看你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萱挑了挑眉,「解大人是皇上親自首肯的給二皇子和長公主的先生,去了本宮宮里教習也沒有什麼吧?」

「是這樣嗎?」謝采女嫵媚一笑,對著南宮淵道,「皇上不想知道,皇後娘娘查出來的另一件事情是什麼嗎?」

南宮淵原本情緒就不太好了,此刻更是皺了眉頭看向了皇後︰「什麼事情?」

「這……」皇後有些遲疑,似乎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密嬪冷哼一聲︰「皇後娘娘太過良善只怕是不願再說這種污穢之事呢!倒不如臣妾來說。」她站起身,帶著鏤空護甲的玉手緩緩伸出,玉指死死地指向了蘇萱,「這個女人,她同解子南,有奸情。」

「紫月!」皇後低喝一聲,「什麼這個女人,那是湘貴嬪,你怎的這麼不守規矩。」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南宮淵愈發黑起來的臉色,「皇上,這件事情,皇上您別生氣……」

蘇萱被密嬪的一番話給弄得愣愣的,反應過來時,便對上了南宮淵冷冷的神色︰「皇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南宮淵的眼色掃過屋子里的眾人,「朕覺得湘貴嬪不是這樣的人。」

「皇上,這事兒可不是子虛烏有空穴來風的。」慧貴嬪淡淡道,「可是有人證的。」

南宮淵一挑眉,慧貴嬪便拍了拍手。

蘇萱不知到底是何人證,忙回頭看過去,便瞧見了李順海低著頭進來了。

「奴才給皇上請安,皇後請安。」李順海畢恭畢敬地跪下請安,眼楮竟然沒看蘇萱半分。

蘇萱冷冷地打量著跪著的李順海,冷笑一聲道︰「本宮一早醒來便瞧著李公公不在宮里,道是去了哪里,原來是來了皇後娘娘宮里,當真是盡忠職守啊。」

「娘娘說笑了。」李順海伏在地上,「奴才不過是被皇後娘娘傳喚過來有些事情罷了,事情做完了,還是要回去當差的。」

「就怕你再出了這宮便沒處再當差了呢。」謝采女掩唇一笑。

「怎的事事你都要插嘴說話?謝采女的嘴可真是多極了,宮里一日三餐可喂得飽你這麼多張嘴?」楊落雪不輕不重地諷刺了她一句。

「你……」謝采女眼楮一瞪,剛想說什麼,就被一直未說話的文淑妃打斷︰「你這個沒規矩的東西,怎麼說柔貴嬪的位分也在你之上,你話多也就罷了,怎的現在還要頂嘴嗎?」

謝采女委屈地癟了癟嘴,不再說話,她一直想要跟隨文淑妃,雖然文淑妃對她不冷不熱,她卻一直是熱情的很,現下文淑妃一罵,她更是不敢再說什麼了。

「好了好了,皇上在這里呢。」皇後息事寧人,「李順海,今天叫你來,你可知道是要做什麼?」

「是,奴才知道。」李順海磕了個頭,「奴才必定知無不言。」

「那你倒是說說,湘貴嬪和解大人的事情。」密嬪挑了挑眉。

「奴才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李順海沉吟片刻,「解大人每每來到听雪軒,貴嬪娘娘都會把咱們給支出去,只留了自己帶來的丫頭在屋子里頭,同解大人在宮里一呆便是好幾個時辰,具體做了些什麼,奴才們就不知道了。」他頓了頓,「只不過,奴才曾親眼瞧到,貴嬪娘娘同解大人抱在一起。」

「什麼?」密嬪忍不住拍了一下扶手,「竟有如此事情?」

「是。」李順海點點頭,「那日奴才從外頭回去,並不知道解大人在殿內,便直接進去了,誰知一進去就瞧見了,娘娘就趕快從解大人懷里起身來了,又急急地打發了奴才走……」

「竟然已經不小心到了如此地步?」安美人訝然,「這……這成何體統,難不成真有奸情不成?」

「那日原是不小心摔倒被大人扶了而已。」蘇萱冷冷道,「安美人似乎太過果斷了吧?」她的手死死地抓住扶手,心中的不安已是滿滿。

「皇上,只是這奴才一面之詞,不可當真的。」文淑妃微微一笑,「被收買了也說不定呢?」

「是。」南宮淵面色陰沉地點了點頭,「皇後,若是證據不足,可不能隨便就說。」

「皇上……」皇後似乎有把握的很,「臣妾,還有一個人證……」

南宮淵眸色黯了黯,沉聲道︰「傳。」

眾人等了一會兒,並沒有人從殿外進來,正在疑惑,就瞧見了木常寧輕輕地站起來︰「皇上。」

「常寧?」蘇萱震驚地看著木常寧,「你……」

「姐姐……」木常寧的臉上竟然有眼淚落下來,「姐姐……對不起了……妹妹不能,不能在……」她說到此處竟然泣不成聲。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皇後安慰道,「你身子也不好,早些說了話便回去休息吧。」

「是。」木常寧屈了屈膝,擦了擦眼淚,「臣妾,倒不是第一次見到姐姐同,解大人之間的事情了……」

南宮淵面色一凜︰「你且說來。」

木常寧點了點頭︰「臣妾跟姐姐關系好,去的便也勤些,幾乎日日都可在姐姐宮里瞧見解大人,解大人同姐姐,關系親密,舉手投足間皆可看到,臣妾心下疑惑,卻不敢妄自猜測,直到,皇長子歿了的那一日,臣妾去姐姐宮里,卻又瞧見了解大人,姐姐竟也親密地叫解大人留下同用晚膳……而且……用膳的時候也是……舉止親密。」她說到這里,「撲通」一聲便跪下︰「皇上,皇上,求您看在姐姐伺候您這麼多年的份上,饒了姐姐這一回吧,看著姐姐,為您誕育龍子的份上……」

南宮淵沉默著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著蘇萱。

蘇萱抬眼瞧見南宮淵冷漠的眼色,心下更是涼了幾分,苦笑著咧了咧嘴,輕聲道︰「臣妾沒有……」

「既然是有私情,誰知道,那皇子和公主是不是皇上的子嗣?」謝采女終是忍不住,還是插了句嘴。

「謝娘娘這是什麼意思?是說本宮不是父皇的女兒嗎?」謝采女話音未落,屋子里就響起了一聲清脆的聲音,伴隨著聲音進來的,是高高揚起頭的南宮悠。她身後跟著的,是一臉穩重的南宮皓辰。

蘇萱瞧見南宮悠進來,臉上一驚︰「悠兒,皓辰,你們怎麼來了?」

「兒臣瞧著母妃遲遲不回去,心里擔心便過來了。」南宮悠聲音脆脆的,依偎到了蘇萱身邊。

謝采女被她搶了白,自然是心里不高興,冷笑一聲道︰「公主就這樣闖進了,豈不是太不懂規矩了?」

南宮悠不屑道︰「那也輪不到你小小采女來教訓本公主!你算個什麼東西?」

「公主真是沒教養呢,湘貴嬪教的好女兒……呀,現在還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公主呢。」密嬪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南宮悠。

南宮悠瞪她一眼正想回嘴,就听見南宮皓辰稚女敕卻沉穩的聲音︰「密嬪娘娘的話真是有趣,如果我姐姐不是公主,難不成你是公主麼?還有,我和姐姐,都是父皇親手教大的,若是像密嬪娘娘說的這樣,沒有教養,那您的意思是不是,父皇教出來的孩子沒有教養?」

「你……」密嬪想反駁卻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嘟了嘴看南宮淵,「皇上……」

「好了!你一個大人,同兩個孩子頂嘴,像什麼話?」南宮淵責備道,又對著兩個孩子說,「你們兩個也是,怎麼不通報一聲就進來了呢?」

「父皇……」南宮悠癟了癟嘴就要哭出來,「悠兒在外頭听著,父皇都快不要悠兒了……悠兒害怕……嗚嗚……」

南宮淵素來最疼愛這個女兒,怎麼見得她哭,連忙伸了手招呼她過來︰「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父皇怎麼會不要你呢?」

「皇上。」文淑妃笑笑,「臣妾瞧著,這二皇子的眉目簡直就是和皇上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怎麼會不是天家血脈呢?」

南宮淵已經把南宮悠抱到了腿上,略略一沉吟,沒有說什麼。

南宮悠看了看他,扯著他的袖子道︰「父皇不相信悠兒和皓辰是父皇的孩子嗎?」

「朕當然沒有。」南宮淵連忙哄著自己的女兒,「你一個小孩子,不要瞎想。」

「就算公主和皇子是皇上的血脈,那也不能保證,湘貴嬪和解大人的清白啊!」密嬪瞧著面前父女情深的模樣,心下不快,「到底這里是有人證的,一個是日日伺候的奴才,一個是關系親密的姐妹不是嗎?如果他們的話都不可信,那哪里還有可信的?」

南宮淵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把南宮悠放下來後,走到蘇萱面前低頭看她︰「湘貴嬪。」

蘇萱慢慢從椅子上滑下,跪在他面前仰頭看他︰「皇上……」

「你,有沒有……」南宮淵的眼楮里沒有任何情感,冷漠的如同他們初識的時候。

「阿淵……」蘇萱看著他,「你不信我嗎?」

「這麼多事情……這麼多人證……」南宮淵低聲道,「還有,你不在朕身邊的時候……那麼久的時間里……你都同他在一起啊……」

「阿淵……」蘇萱的眼淚落下來,「我真的沒有……真的,孩子是你的,我也從未做過……」

「是嗎……」南宮淵忽然勾了勾嘴角,「朕願意相信,孩子是朕的,只是……朕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的清白……」

「皇上,子南他已經死了……」蘇萱咬緊了嘴唇,「你難道,還有讓他死後也背負這樣的罵名嗎?」

「看來……你,連現在自身難保的時候,也心心念念著他嗎……」南宮淵冷冷地看著她,「你想不想去陪他?嗯?」

「阿淵!你……」蘇萱驚訝地看著他,「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嗎?」南宮淵拂了拂袖子,冷笑一聲,「你想去陪他,朕偏不允。」

他回身回到位子上坐定,冷聲道︰「陳連,傳朕的旨意,從今日起,廢除湘婕妤的分位,打發她去長門宮。」

「長門宮?」楊落雪一驚,「那不是京郊外的一處宮殿嗎?」

「皇上……湘婕妤私通,難不成只有這樣的處罰不成?」密嬪不服氣道。

文淑妃穩了穩心神,對著密嬪道︰「長門宮猶如冷宮,怎麼,密嬪還非要湘婕妤死不可?她畢竟是皇子和公主的生母,賜死怎麼能行?」

密嬪剛想說什麼,就瞧見南宮悠和南宮皓辰忽然跪下來便道︰「父皇……父皇,你不要這麼對母妃好不好……父皇……」

「柔貴嬪。」南宮淵按了按太陽穴,「把兩個孩子帶到你宮里去,從今日起,便由你照料他們。至于听雪軒的宮人們……」他遲疑了一下,眼光掃過蘇萱身後站著的幾個人。

蘇萱整個人都是軟的,難以相信南宮淵的決定,卻還是強撐著道︰「皇上,不管是怎樣,都同他們沒關系,還請皇上開恩。」

「皇上……」文淑妃看了一眼蘇萱,「長門宮畢竟偏遠,倒不如,將這些宮人都派去跟著湘婕妤好了。」

慧婕妤蹙眉道︰「這是廢黜了身份,猶如打入冷宮,怎的還派人去伺候嗎?況且長門宮環境如此差,誰願意去?」

「奴婢願意同婕妤娘娘一同前往。」未月和如畫一同在蘇萱身邊跪了下來,神色里滿是堅定。

蘇萱眼底一熱︰「你們……」

「奴,奴才也願意同往。」蘇萱驚訝地回過頭,就瞧見小安子伏在地上,用力地磕著頭。

「好。」南宮淵面色冷峻,「那你們三個就跟著去好了,陳連,立刻去給朕安排!」他冷哼一聲,再未看蘇萱一眼,拂袖而去。

皇後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一般,看了蘇萱一眼後跟著南宮淵出去了。

屋子里原先坐著看熱鬧的妃子都一個個地離開了。文淑妃在蘇萱身邊站了許久後嘆息一聲離開。

南宮悠和南宮皓辰一左一右地抱住了自己的母妃,哭的傷心,怎麼說也不願意撒手。

楊落雪抱住南宮悠,百般勸說後,又叫了兩個侍衛過來,才硬是將兩個孩子給拉下去了。

南宮悠的哭聲還回蕩在蘇萱的耳朵里,她保持著抱著南宮悠的姿勢,不由得癱軟在地上,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姐姐……同自己的孩子分別,可還痛苦嗎?」一個聲音幽幽地從她頭頂響起。

蘇萱抬起頭看向她︰「為什麼……要害我?」

木常寧一掃之前總是怯生生的樣子,微微一笑在她面前蹲子︰「因為,你害了我。」

「我何曾害過你!」蘇萱瞪大眼楮看她,「入宮這麼多年,我待你如何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木常寧打斷她的話,將一個香囊舉到蘇萱面前,冷笑一聲,「你記得這個嗎?」

蘇萱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這是,我送你的,香囊?」

「是啊……」木常寧輕輕一笑,「是啊,你送我的,香囊,因為是你送的,所以我日日戴著不願摘下,可是誰知道呢……誰知道……這里頭,竟放了十足十的麝香……」

蘇萱一驚︰「什麼?」

「什麼?」木常寧笑的慘烈,「是啊……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入宮這麼多年,沒有一個孩子……我以為是我福薄,原來是你……」她起身,冷漠地低頭看著蘇萱︰「是你,害我……」

「我沒有,不是我。」蘇萱無力地辯白著,「真的不是我,我什麼都沒有做!」

「你夠了。」木常寧冷冷道,「做沒做也都是這樣了,姐姐,咱們倆的姐妹之情,到此,也足夠了。」她勾起一抹嫵媚的笑容,「姐姐,好走。」

木常寧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偌大的殿里,只留下了蘇萱和幾個侍從。

不知何時,楊落雪又回到了殿里,站在蘇萱面前看著她。

蘇萱抬起頭對她笑笑︰「姐姐……孩子,拜托你了……」

「嗯……」楊落雪點點頭,輕輕地蹲子抱住蘇萱。

蘇萱臉上的表情一凝,在楊落雪放開她的時候,變成的驚訝︰「真的……嗎?」

楊落雪默默點頭︰「我也是,這幾日給你把脈的時候發現了,我一直沒讓太醫經手,所以,宮里無人知道的。」

「姐姐……他現在來了,是要我怎麼辦?」蘇萱苦笑一聲。

「要你好好活著。」楊落雪盯著她,「就是為了這個孩子,你也要好好地活著。」

「孩子……」蘇萱笑著撫上了自己的小月復,「居然,又有了孩子……」

「長門宮清苦,你且照顧好自己。」楊落雪終于嘆息一聲,「悠兒和皓辰在我那里你且放心,我定會以我一身護他們周全。」

「有勞姐姐……」蘇萱伸手給未月,撐著自己的身子站起來,「只怕是皇上如今也不願再見我,還請姐姐,替我求個恩典。」

「什麼?」

「我,想帶走那面鏡子。」蘇萱幽幽道,「就是我寢殿里,那面穿衣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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