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信條 第二章

作者 ︰ 倚月歌

「距離120公尺,風速0.3,刻度……我呸,老子用的又不是狙擊槍。」

澀谷區一棟低矮建築的頂部,蕭恩透過1.5倍的突擊步槍瞄準鏡觀察著百米外小巷里的情況。

某位喝酒喝到死的鬼才說過,人類最古老的兩個職業,一個是失足婦女,一個是殺手。

蕭恩就是個殺手。

倒也不是因為喜歡才做這行,蕭恩干這個純粹是為了錢而已。雖然他擁有著無比強大的靈魂,但是作為一個嬰兒,剛剛來到這個世上就被拋棄。幸虧在這個少子化的時代,社會對于棄嬰有著更多的關注,蕭恩這種倒霉蛋自然被戴上了神經連接裝置,並送到了孤兒院中。

在孤兒院度過的六年時光說不上多好,但也說不上多壞。至少,經營孤兒院的老爺爺對他還算不錯。擁有成年人靈魂的蕭恩為了幫助老爺爺管理孤兒院,也主動放棄了幾次被領養的機會。在那時,蕭恩曾經擁有另一個名字——佐藤洋。

當一場意外事故奪取老爺爺的生命後,一切發生了變化。失去了管理者的孤兒院被政府回收再利用,孤兒院的孩子們被迫轉移到其他福利機構。也正是那時,蕭恩悄然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而當他再次被人們注意到時,已經擁有了黑暗世界中讓人聞風喪膽的稱號︰暗星。

六年多的工作已經賺夠了下半輩子的生活費,蕭恩自然也想過幾天正常生活。所以他修改了名字,並偽造了一份履歷,重回東京,並選擇了離住處不遠的私立梅鄉中學上學。至于現在的工作,就像之前說的那樣,純粹是看在距離比較近、目標比較弱、報酬比較豐厚的情況下出來賺點零花錢而已。

蕭恩這次行動的目標,將會穿越眼前的小巷。而蕭恩的目的,就是在目標從巷子出口出來的一瞬間擊中,並快速月兌離。至于為什麼要等對方離開小巷時才開火,那是因為站在樓上,只能透過牆上的鐵絲網看到目標,就算蕭恩的槍法,也很難保證干掉目標。

在大規模引入安保攝像頭的今天,刑事犯罪已經大大減少——無所不在的公共治安攝像頭會讓大部分犯罪分子無所遁形。但光與影從來是一體共生,任何手段也無法讓犯罪徹底消亡。即便是攝像頭,也存在大量的死角,蕭恩所處的樓頂,以及目標所在的小巷,均是如此。

之所以強調這一點,是為了說明目標為何會藏身小巷。

這種沒有治安攝像頭覆蓋的小巷,理所當然會成為普通市民盡量避開的存在。會在這里出現的,只有那些急急趕路的人,以及本就懷有惡意的人。

目標就是後者。

當然目標是善良還是邪惡,都與蕭恩無關。他從不自詡正義的伙伴,也不自認邪惡的友鄰。拿錢,辦事,僅此而已。

目標帶著兩個跟班仿佛毒蛇一樣蹲在巷子里,每個人都在等待。蕭恩在等待毒蛇從巢穴中出來的那一刻,而毒蛇則在等待闖入陷阱的獵物。不過想要毒蛇出巢,或者等他一無所獲,或者等他填飽肚子。前者,恐怕要等到深夜,而後者……嘛,之前說過,蕭恩並非正義的伙伴,誤闖陷阱的犧牲者,與他無關。

無關……嗎?

一名栗子色長發的少女急匆匆地闖入小巷,從服裝上看雖然像是澀谷某個女校初中部的學生,但過分發育的身材又像是高中生。少女或許是為了趕時間而不得不穿過這條危險的小巷,卻沒想到讓自己陷入了危機。

蕭恩的瞳孔難以察覺地縮了縮。雖然已經七年未見,但少女出現的那一刻,蕭恩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倉崎楓子,倉崎家的獨生女,比蕭恩大一歲。

倉崎家,正是當年試圖收養蕭恩的家庭之一。

倉崎夫婦雖然育有一女,但因為先天性染色體短缺,倉崎楓子的腿出現了無可治愈的畸形。渴望兒子的倉崎夫婦也因此不敢再次生育,便到孤兒院尋找孩子進行領養。

倉崎夫婦的目標是蕭恩。

無論是倉崎家的家庭環境,還是倉崎夫婦的誠意,都足夠讓任何孤兒接受領養。但蕭恩還是拒絕了。這並非因為工作原因——那時候他還沒有出來工作。蕭恩拒絕領養的原因,正是當時年僅四歲的倉崎楓子。

因為天生的殘疾,倉崎楓子有著深深的自卑。她痛恨自己的父母,同時卻又害怕父母因為收養其他孩子而不再關愛自己。那時的倉崎楓子,並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份感情,所以她只能封閉自己,躲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默默哭泣。

而蕭恩注意到了。

外表雖是兒童,靈魂卻更強于成年人。只是略施小計,蕭恩便收獲了倉崎楓子的信任,並讓倉崎夫婦重新注意到了自己的女兒。

也因此,意識到倉崎楓子內心痛苦的倉崎夫婦不再堅持收養蕭恩,而是對自己的女兒注入了更多的關愛。不過他們也並未就此和蕭恩斷了聯系,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倉崎一家三口都會來到孤兒院,讓女兒和蕭恩一起玩耍——畢竟,那個時候,蕭恩幾乎可以說是倉崎楓子唯一的朋友。

「十年了啊,當年的小丫頭,也成大姑娘了。」

收起步槍,更換行裝,蕭恩準備行動,若是陌生人,他或許會選擇坐視,但倉崎楓子可不是陌生人。

倉崎楓子的臉上已經失去了一貫的優雅微笑,換上了驚慌失措的表情。目標和他的跟班雖然並未有過分的行動,不過任何人都知道,他們只是在玩貓鼠游戲而已,一旦玩膩,就會享用眼前的大餐。

「誰來幫幫我……」

步伐踉蹌,倉崎楓子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前後兩個男子的合圍。縱然在另一個世界有著「b」的稱號,但在現實世界中,她只是一個軟弱無力的少女——某個青梅竹馬確實曾經教過她一些防身技巧,但那些招式也得有相應的體力來使用才行啊。

「玩得很開心啊。」

突兀的男聲中斷了所有人的行動。倉崎楓子轉頭看去,一個身著斗篷,兜帽遮住面目的人從巷子的一端走了進來——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也就是蕭恩了。只是……雖然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倉崎楓子卻發現對方出現的那一瞬間,從自己的內心深處傳來了一種安心的感覺。這感覺讓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只能獨自哭泣的時候,被某個陌生人安慰時的心情。

「你丫誰啊?」

凶神惡煞、一直圍著倉崎楓子的兩個男人臉上戲謔的笑容變成了被打擾的不爽。為了發泄這種不爽,兩人紛紛掏出警用短棍,一左一右地夾擊打擾了他們好事的蕭恩。他們要讓這個多管閑事的家伙知道,亂逞英雄是沒有好下場的。

面對夾擊,蕭恩不退反進,敏捷的身手從一開始就表現出遠不同于街頭斗毆的節奏。快速接近左側的敵人後,左手帶著一點寒芒——那是從袖中滑出的匕首——迎上了對方的武器。

就在刀鋒和警棍接觸前的一霎,蕭恩上揚的左手再次加速,冰冷的刀鋒在堅硬的警棍落下之前,便劃斷了握著警棍的那只手。

還不算完,手指輕舞,匕首劃過一條弧線,從反握變成了直握。隨後蕭恩在敵人還沒來得及因斷手的痛苦大叫之前,就將匕首的尖端刺進了對手的心髒。

放開左手匕首的同時,蕭恩抬起右腳,狠狠踢向右側敵人支撐重心的左腿脛骨。陰暗的小巷中清晰地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因為支撐腳的骨折,右側敵人的警棍失去了準頭,從蕭恩身前滑過。蕭恩卻並未錯過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右手同樣反握住袖口滑落的匕首,一刀封喉。

「別、別別過來……我、我有槍!」

兔起鶻落一瞬間,兩名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跟班就變成了冰冷的尸體,本來自信滿滿的毒蛇絕對沒有想到獵手和獵物的關系會如此輕易地調轉,他的臉上再無從容的表情,只是哆哆嗦嗦地試圖舉起手槍,語無倫次地威脅眼前的蕭恩。文字首發。

「die。」

蕭恩根本沒有把這種色厲內荏的家伙放在眼里,他道了一聲「永別」,左手便掏槍果斷朝著目標的眉心射擊。帶著消音器的手槍並未發任何聲音,惟有子彈鑽頭目標顱骨的一刻,發出了一聲悶響。

ission-omplete。

「走。」

收起手槍和匕首,蕭恩拉著還在震驚中的倉崎楓子快速離開現場。穿行在充滿治安攝像頭的街上,蕭恩帶著倉崎楓子利用路人和街上的障礙物輕而易舉地繞開了攝像頭的捕捉,鑽入了另一個無人小巷。

將染血的斗篷塞進垃圾桶,蕭恩總算露出了真容。倉崎楓子愣愣地看著眼前陌生而又感到熟悉的面容,略顯遲疑又帶著些許驚訝地開口問道︰

「洋醬……嗎?」

「啊,沒錯,不過現在改名了。另外……」

不等欣喜若狂的倉崎楓子撲上來,蕭恩先將一個環保袋遞到少女的臉前︰

「吐完再說。」

看著眼前的環保袋,倉崎楓子這才想起剛剛的殺戮。即便在另一個世界中曾經收割無數生命,但在現實世界中,近距離觀看血腥場景可還是第一次,所以毫無疑問的……

「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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