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美妙的血夜。
李福年正站在村口等待。他在等一些人,等夜更夜,等墳地里的殺。
然而,沒有人看到他,因為恐慌,所以沒人看,所以孤獨的他顯得很寂寥,像是被拋棄的孩子。
可實際上,他再也感不到孤獨。因為死亡就是最大的孤獨。
等了很久,可他什麼都沒等到,只有村落變得更靜,人變得更少,連那片墳地也開始變得焦躁。
他很不解,可他不懂。因為他不會思考。說到底,他只是個死人。
死了一遍再死一遍的死人。
然後,就沒有然後,因為他走了。因為有人叫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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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地里的僵尸很疑惑,雖然他只有一個頭在外面,但他沒有聞到血腥的味道,所以他知道還沒死人。所以他不明白。
而卓然盤坐在墓碑上,像是在考慮什麼。然後他看到僵尸的迷惑,所以他做了解釋。
「哦哦,不明白麼。恩•••因為月亮還不夠圓啊。」
僵尸看著天上的滿月,更加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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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確實不夠圓,因為它缺了一個點,而那個點是被一把劍兩個人割裂出來的。
劍上站著的李牧白,顯得很無聊,因為說到底找人是一件很無聊的事,而找一個馬上就要死的人是一件最無聊的事。所以李牧白很困。
但林峰很清醒,因為有點興奮。
雖然他很沉穩,雖然別人說他很厲害,就連看他不爽的李牧白師伯也說他不錯,但他始終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一想到斬妖除魔,手心都開始發熱,但那不是汗,那是一團火,青河的火。
李牧白打了個哈欠,吹了一口氣,然後。
林峰的火就滅了。林峰只能用很無辜的眼神看了李牧白一眼,李牧白抓抓腦袋說︰「有點熱。」
林峰吸了口氣,壓下無奈的悲憤,問道︰「師伯,我們這樣就能找到他嗎?」
「不能啊。」李牧白很理所當然。
「那我們干嘛要一直停在月亮中間啊?」
「哦,我只是想告訴他一些東西,」
「我來了,你還不快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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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谷很是不可思議地睡了一個好覺,然後很不可思議地發現村里什麼都沒有發生,最後他更不可思議地發現自己似乎認定了村里會發生什麼。
「真是要不得的直覺啊。」孔谷只能這樣無奈的感慨。
接著他看向天邊只剩下白影的月亮,仿佛有種缺了點什麼的感覺。
他晃了晃腦袋,自語道︰「看來還是沒睡好啊,看什麼都有問題的感覺。」
突然,他看到在他面前走過的住在村口的李二,看著李二與往日不同的略有發青的臉,看到李二對他展露得詭異的笑容。
汗毛乍起。
一晃神,面前的李二又變的與往日相同,泛黃的臉上帶著關切的眼神望向自己。
孔谷只感覺更加陰冷。也不向他打招呼,掉頭就跑。
當他靠在自家房門後的時候,他大口喘著氣,喃喃道︰「難道我瘋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砰砰」的敲門聲,打開門,門外是候大財驚慌的臉。
「李二叔,他瘋了。」
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孔谷腦子一瞬間想到的卻是︰「原來我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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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孔谷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只有路上行人們的議論還在紛紛擾擾的喧鬧。
孔谷越走越快,連身後候大財的呼喊也不听,開始拼命地往前跑。
李二咬人了。
李二瘋了。
李二變僵尸了啊。
路上行人的話像針一樣扎在孔谷的腦子里。他知道,馬上,就會死人了。
所以他要救人。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趕到祠堂門外的孔谷感受著肺部的灼熱,看著面色悲哀的候壯提著李二的腦袋,看著腦袋上那張發青的臉。孔谷沒有任何的惡心,只有傷心。
眼眶有點熱,他只能仰起頭,死死地抑制自己的不甘。
「終于,第一個死在自己人手里的人•••還會有下一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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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了麼?嘖嘖,還真是無情啊!」卓然站在墳地里,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發表著似乎事不關己的評論。
接著他又一副贊賞口吻對著身後的僵尸說︰「你還是有點用處的嗎,晚上再去找個人咬一口啊!」
僵尸默默地點頭,沒有任何的情緒。
其實只有他自己明白,死過一次的才會明白活著的好處,就算只是這樣的行尸走肉。
所以雖然他會死,這樣的事做多了一定會死。
但也想要能活的更長久一些,以別人的死為代價。
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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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谷把自己關在房子里,沒有說話,沒有吃飯,沒有動作。像是一塊安靜的石碑,默默地等待腐朽。
然後天黑了。然後他在黑夜里看到了一張臉,青面獠牙,冷得毫無生機。
孔谷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靜靜地跟他對視,然後,他就離開了。
看著他逐漸遠去,孔谷背上的冷汗才像雨水一般冒出來。
真的是,連汗都不敢流啊。
因為他知道,那就是僵尸,因為那張跟李二一樣發青的臉。
所以他恐懼,所以他只敢讓他去殺別人,卻不敢去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