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琪姐兒不來了?」朱ど嫂乍一听,心下很是悲涼,哥說得對,沒有人願意陪你一輩子。只有再嫁,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才是正經。
「是啊,她阿甲這歲數大了,晚上起個夜也不方便,昨晚,要不是強哥兒听見阿甲喊聲,估計得出大事。」袁氏手上捏著一把青菜,站在朱ど嬸門邊說。
「噢,那嬸怎麼樣,要不要緊?」為了一個外人,沒有伺候好自己的阿甲,差點害得她摔跤,這當真是不行了。
「還好,沒事。」袁氏看了看朱ど嫂眼里的擔心和內疚,心下微微一軟,看了看,四下沒人,走了兩步,湊到她面前,低聲說「妹子,我看你還年輕,有些事,當為自己考慮考慮。」說完,就退後,大聲的說「那就這樣了,我先走了!」
「為自己考慮考慮?」盯著袁氏的背影,朱ど嫂重復著她的話,鼻子發酸,這是除了阿咪和哥嫂外,第一個這樣對她說的人。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人知道她的苦,她的痛。
沒過兩天,王河壩的人,就都知道了朱ど嫂要改嫁的事。
因為,朱家老太婆,這會兒,想起了這個ど兒媳婦。
「你個賤貨,掃把星,克死了我兒子,還不守婦道,要改嫁,改多少嫁,就得克死多少男人。」老太婆人老,心狠,嘴毒。
王河壩、楊柳沖,乃至秀水鎮上,好些女人都在傳著這話。
「這老的不像個老的,尖酸克薄的,幸好也是沒兒娶親了,要不,誰還敢嫁去她家啊。」阿甲听著袁氏給擺談的事,搖搖頭說道。
「咋不是呢,好些人都在說,這朱ど嫂守了這麼多年,他們一家老小都對人家不理不睬的,這說要改嫁了,就管起來了。私下里,有兒不娶朱家女;有女不作朱家媳。估計啊,她那些孫兒孫女怕是要被她帶攜了。」袁氏也是搖頭嘆息。這就是一家一屋的教著,要訓,也是關起門在屋里小聲訓,居然叉著腰在門口破口大罵,這家風不好,惹人嫌。
「那朱ど嫂還嫁不呢?」琪姐兒想著陪了一年多的女人,心下,也有了幾分不忍,對她偷瓜的事,也就不那麼責怪了。
「咋不嫁?」袁氏看了女兒一眼,這孩子,心是軟了些「臉都撕破了,名聲也出去了,再沒必要呆在朱家了。估計,也就這兩天,就該走人了。」
「這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朱家,還不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主。一個年輕女子,被罵成這樣了,還真怕那長年害怕,不敢娶呢?」都說話傳話就得變樣,說她嫁多少克死多少,這麼歹毒的話都說出來了,還有哪個敢娶,除非是個不要命的。
大家,就在靜靜中觀望。
「妹妹,那小子說了,他不怕死,說這二十九是個好日子,讓你過門去。」朱ど嫂的大哥,也听到了這些傳言,心里,恨不得把那老貨撕了。但是,自己的人改嫁理虧,倒也不好再鬧個什麼事。
好在,這長年,不是個軟蛋。
「他不怕?」朱ど嫂的眼楮,這幾天,一直紅腫著,受夠了,受夠了,守了這麼多年,白守不說,這克夫的名聲倒是傳遍四面八方了。朱家,當真是一個薄情,真後悔多守了這幾年。
哥哥心疼的看著她,咧嘴一笑。朱ど嫂心下就安定了,發誓,好好的珍惜那個男人,好好的疼他和那個逝去的前妻的兒子。
「嬸,嫂子,琪姐兒,明天,我就回娘家去了。那人說二十九來接我過門,這兩年,多謝你們了,有了你們的看顧,有了琪姐兒的陪伴,我才能熬到今天。」這天下午,三輩人正在堂屋里齊麻線,朱ど嫂進得門來,二話沒說,「 」一聲跪在阿甲面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這才抬頭說道。
「唉,這孩子,快,快起來,嬸怎麼能當得起你這麼大的禮!」慌得連膝蓋上的麻線都沒收,一下就站了起來了。阿甲邊扶著她,邊說。
「妹子,快起來,快起來。」袁氏也連忙收拾腿上的東西,起身過去扶她。
這都是改嫁的人了,估計她對朱家也恨透了,所以,直接把稱呼改了,親熱的叫著妹子。
「嫂子,多謝你!」朱ど嫂起身,又在袁氏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要不是袁氏的那句話,她到現在都還拿不定主意。
「琪姐兒,我曾給你說過,你出嫁時,我給你繡一副被套,看來,嬸要失言了。這是我最近兩天趕出來的一副枕巾,權當提前給你的添妝,你不要嫌棄!」朱ど嬸從小包里掏出一副紅紅的枕巾,上面兩對鴛鴦活靈活現。
「這!」琪姐兒臉紅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琪姐兒,收下吧,這是你嬸的一片心意,以後壓箱底。」阿甲笑著給孫女說,又轉身看了看朱ど嫂,朝媳婦點了點頭。
袁氏心下明白。
「來,妹子,喝口水,坐一會兒,和你嬸嬸聊聊天。」端了水盅,把朱ど嫂拉著坐在凳子上。自己,轉身進了房間。
「閨女,嬸說兩句,你別嫌棄,既然走了這一步,就好好的過。人心都是肉長的,那男人敢娶你,想必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好好操持那個家,把他兒子當親骨肉疼,慢慢的,自己再生養幾個,你以後啊,也是一個有福的。」阿甲語重心長的對朱ど嫂說道。
「嗯,謝謝嬸!」朱ど嬸點頭,淚水,輕輕的在臉上滑落,又連忙從口袋里扯了繡帕擦了。
這人,其實,真不是壞人!琪姐兒對偷南瓜一事徹底放下了。當下,對她的離開,也有了幾分不舍,當然,听阿甲和阿咪都說了,這是她最好的選擇,心里,也就是深深的祝福了。
「來,妹子,你這要出門了,嫂子沒別的給你,這一床被套,看著也喜慶,就提前給你添妝了。」袁氏走出房間,手上,赫然多了一床被套。
「那怎麼行,我不能要的!」朱ど嫂沒想到,自己來告辭,送一副枕巾出去,卻要收一床被套,這,怎麼也說不過去。這禮,她怎麼也不能收。
「拿著,孩子,這是你嫂子的一片心意,添個喜慶,別再推辭,」袁氏拉過她的手,把被套往她手上塞時,阿甲也拉了她另一只手,拍著手背,真誠的說。
「嬸,嫂子,這、、、」朱ど嫂簡直語無倫次了,感動極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這可是喜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婆媳欺負你了,來,快把眼淚擦了。」阿甲撩起自己圍腰的一角,上前就給朱ど嫂擦眼淚花,阿琪看得心驚,看她剛才擦眼淚的繡帕這麼講究,阿甲這樣,生怕她會拒絕。
沒想到,那人,生生的受了,還破泣而笑「嬸,我舍不得你們了!」
「去吧,好好的過日子,想嬸了,趕場天就進來看看我們!」揮揮手,阿甲這是攆人了。
朱ど嫂一步三回頭,離開楊柳沖。
第二天,離開王河壩時,卻是一個頭都沒回。
朱家老太婆,知道要走了,天沒亮就把門拍得咚咚響。
「我要守著,你怎麼進的我朱家門,還得怎麼出去。我朱家的一絲一毫,都不得帶走。」進了屋,還把朱ど嫂收拾好的兩個小包翻了個底朝天,特別是裝繡線的那一個包,給揉成了團丟在了地上。
她看了眼地上的繡線,閉眼,忍著滿腔的悲憤,咬牙,大踏步的從朱家老太婆面前走過。
身後,送她的,是朱老太婆的咒罵聲和吐口水的聲音。
楊柳沖雖然有她惦記的人,但這王河壩,她是拉屎拉尿都不願意朝著這個方向了。
「這嫁娶呀,家教真的很重要!」阿甲听說了朱老太婆在人臨走時辦的那些名堂,又重重的嘆了口氣,對媳婦說道。
「就是啊,現在,有媒婆給我談了幾個姑娘,我在看哪家合適,這強哥兒的事,也該定下來了。」經歷了朱ど嫂的事,袁氏更是慶幸自己福氣好,這會兒,自己要當老人婆了,還是要和跟婆婆有商有量。
------題外話------
盼首推,求收藏,若今天首推收藏達標,星期天萬更報答!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