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三層矮階,在房門前駐步,抬手正想敲門,冷不防一個人突然先她一步推開門,從里面走了出來。『**言*情**』
她吃了一驚,迎面走來的人在看到她的時候同樣十分吃驚。
她在心底快速盤算著,還沒想到好的說辭,只听那人忍不住先問了出來︰「你是?」
陸紫霜垂頭,不知該作何回答。
無措間,那人又先一步替她回答了出來︰「是來陪世子飲酒作樂的?新來的?」
陸紫霜點點頭。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有些不屑,嗤笑一聲,圍著她轉了一圈︰「一看就是新來的,大晚上的穿著一身黑衣,守喪呢?既然來伺候世子就穿的喜慶點,打扮的漂亮點,你這樣,別說討咱們世子歡心了,不讓他堵心就不錯了,還有,還有你那表情,羞答答的一副不敢見人的模樣,我告訴你,咱們世子不好這一口,你盡早收回這幅神情吧。」
「這……這……」陸紫霜似被她的一番話氣得不輕,言語無序,思緒混亂。
「你也別生氣,我告訴你這些是為你好,你別不識抬舉,你要是想早早的離開這里,就隨我走,去我那里換套光鮮的衣服,爭取能把世子哄的高高興興的,沒準,他一高興賜你為偏房夫人,你就一步登天,再也不用受這種屈辱了。」那人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言語間還真有幾分憂她所憂的熱忱和仗義。
「霜兒多謝姐姐提點。」陸紫霜盈盈施禮,話語中滿是謝意。
「沒什麼。只是見到你這模樣,突然想到了我初進府時那會,都是同病相憐的苦命之人,互相幫助一下有何不可,走吧。」
那人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她的手不自在的抖了一下,卻沒能從那人手中掙月兌。
那人所住的別院隱在一團夜色里,看不清具體情境,只能看到大概輪廓,是一整排房子,她徑自帶著她走到處在中央位置的那扇門前,低頭從衣袖里翻出鑰匙,打開門鎖,率先走進去,用火折子燃起了蠟燭。
珠光如豆,升騰跳躍,映得一整間屋子忽明忽暗。
陸紫霜隨她走入,站在圓桌旁等了片刻,看到那人托著一疊衣衫從一叢珠簾後走出來,抬頭看向了她。
接著明滅不定的光暈,她看到那名女子貌美清秀,雙眉間卻隱隱透著一股嫵媚風流。
她額間貼著一個紅色花鈿,更顯妖嬈。
只是她臉色蒼白,彰顯著一種病態的縴弱,如弱柳扶風,搖搖欲墜。
「姐姐,我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陸紫霜關切的問了一聲,卻未得到她的回答,她似乎不太想理會這種關切之情,只揮了揮手,道︰「好了,快換上吧,別讓世子等急了,不然,你還不得被他狠狠鞭打一頓?」
「哦。」陸紫霜點點頭,兀自走到一旁換了衣服。
待整好衣衫,她轉過頭,看到身後的女子獨自坐在圓桌旁閉目憩息,身影蕭瑟,滿臉倦容。
「姐姐,我走了。」俯身彎腰,施了一禮,也不她是听到了還是沒听到,徑自走出了別院。
片刻後,她來到世子所住偏院的房門前,輕輕一推,看到屋內紗幔亂舞,紙醉金迷,一派奢靡之景。
抬手拂開繚繞糾纏,朦朧隱約的輕紗,她隨即看到luo肢曼舞,糾結,交疊,屋內數十個女人身上僅僅著一件小衣,或提壺斟酒,或自飲自酌,或狂縱肆意,或放浪形骸,或望天大笑,或拈指**中央座位上被眾星捧月一般圍繞著的圓滾滾的一絲不掛的身體。各種形態,各種神情,不能一一述之。
李世子非常享受這一刻的恣意縱情,微眯著眼,十分陶醉。
但當陸紫霜穿著一身紅色低胸束腰長裙出現在他的視野之內的時候,他驀然睜大了雙眼。
一抹流光飛速劃過他幽暗的眸,里面飽含著驚艷與垂涎。
「美人……」他情難自禁的站起身,一把推開身旁那個試圖獻殷勤的女子,雙臂大開,慢慢向她走來,欲將她抱個滿懷,與她來一次親密接觸。
兩人之間僅剩一步之遙的時候,陸紫霜陡然抬起手,一根食指頂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指尖感受到他胸膛上一坨肥厚的肉,很柔膩的感覺。
他抬起頭,雙眸中滿是不解。
「世子,我心里有個怪癖,不喜歡在人前**,也不喜歡與人共同侍主,如果,奴婢的長相還能令您感到滿意的話,請您,將她們全部趕出去,這樣,我們也好享受二人世界豈不自在?」末了,陸紫霜又拋了一個媚眼。
成王世子肥碩的身軀一抖,似被電擊一般,在她剛才拋去的媚眼里回味了一會,才正了正嗓子,迫不及待的將所有女人統統趕了出去。
「出去,出去,快。」他毫不留情,一面呵斥,一面推搡。
「世子,我的衣服,衣服……」
「衣服還沒穿……」
「世子,奴家只求能留下侍奉世子。」
「世子,別听那妖女蠱惑你的心智。」
「世子,開門啊。」
「咚咚咚……」
一陣紛亂,嘈雜。
直到一群女人全部被趕出去之後,這屋內才稍稍安靜了一些。
世子關上門,轉過身,一步步向她走來,她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等世子離她僅僅一步距離的時候,她豁然抬起手,打開手掌,輕輕一旋,一股冰藍色的氣陡然侵襲上世子的眉間。
他臉上還殘留著之前的不懷好意的邪笑,人已經昏睡在地。
他喝了太多酒,一下子承受不了如此重的靈力,不過,好在俄頃過後,他又緩緩睜開了雙眼。
陸紫霜在他身旁蹲下來,輕聲問︰「世子,令尊大人有沒有告訴過你一件秘密?」
「秘密……」世子低聲重復一句,似乎意識低迷,尚還未完全清醒。
「對,是有關王府中的寶物的秘密。」陸紫霜詳細解釋了一句。
「寶物,寶物?」世子轉了轉眼珠,陷入了沉思。
「是寶物,寶物放在哪里?」
「應該,應該,在父親的書房。」小胖子低聲呢喃了一句,頭一歪,徹底睡了過去。
陸紫霜站起身,踢了他兩腳,他卻毫無反應。
「看來你真是飯桶一個,一個小小的**術就把你的精神折騰完了?」
上次對寒露所施的催眠術,而這次,是借助靈力施展催眠術,效用加倍,通稱**之術。就一般人而言,根本無力招架這種**術,而意識強大,修為比施術者高的人一般不會受蠱惑,如果,施術者強施此術,則反噬自身。
幸好這李世子只是普通凡人一個,沒有帶來任何反噬跡象。
透過大開的窗扉,看到月已過中天,竟已經是下半夜了,陸紫霜不敢多耽擱,走出房間,一路向著書房奔去。
書房設在西南方向,有一個獨立小院,內築一棟二層樓閣。
院門前不少侍衛依然在徘徊巡查,警惕戒備。
看來,這萬華鼎應該就放在此處,不然,成王何以如此謹慎,派如此多的人來把守?
寶物尚未到手,她還不能暴露行蹤,不然,所有計劃都將功虧一簣,但是如果硬要從前門進去的話,她不敢保證自己能否避開所有人的視線,進出自如。
輕悄悄的繞到院落後方,果然現,這後方就是防御漏洞,沒有布置一人守衛此處。
她輕輕松松翻牆而入,然後,在黑暗中模索著來到了書房的後窗位置。
書房內空無一人,因為並未燃起燭火。
里面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內中情形。
從後窗翻入,她蹲,緩緩向前移動,直到身形被寬大的書案遮住,她才從懷中掏出火折子,輕輕一吹,一枚豆大的火苗倏忽蹦出來,照亮了眼前一小片的地方。
眼前是一排書架,書架上整整齊齊的碼著一摞又一摞的書,書面似乎都有些陳舊,看來被翻閱過很多次,有些書的底角邊緣甚至被磨出了茸毛。
這成王不愧是士謀臣,真是博覽群書,經綸滿月復。
不過,相對而言,他的心思也就難以猜測了。
既然,萬華鼎如此珍奇,他應該不會隨隨便便將它擺放在明處,招人垂涎吧?
那他,應該會把它藏匿在何處?
視線一寸寸的掃過書房四處,甚至,連角落都沒放過,可是,仍未現任何異常。
倒是外面,不知為何突然產生了一陣騷動。
紛亂的腳步聲,遙遠模糊的喧雜聲,隱約傳來,她驀然站起身,快步行至書房門前,輕輕開啟一道縫隙,向外面看了一眼。
一眼瞥見幾個腰間掛著長刀的侍衛正匆匆向書房這邊趕來,似乎是有人夜闖王府,侍衛受驚之余,想來此確認那人是否為盜寶而來,故此前來書房一看。
陸紫霜左右看了看,騰身躍上了房梁。
領先一人推開房門,急速閃身而入,手中火把出明亮的光,照亮這屋內的一方天地,不經意轉頭,看到書案後端坐著的紫衣男子時,愣了一下,隨即恭敬有加,拱手道︰「屬下不知公子在此,冒昧打擾,實在該死。」
紫衣男子隨意的翻了翻手下的那本書,抬眸斜睨他一眼,淡然啟唇︰「既知該死,還不去自行領罰?」
「是。」
音落,那人又帶領著一眾人退了出去。
房間內只剩下了陸紫霜與紫衣男子。
在見到紫衣男子的第一眼,陸紫霜也是十分詫異,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何時來此的,又或者,他一直在此,甚至,比她來得還要早。
「你比我想象中晚到了。」紫衣男子緩緩抬頭,看向了房梁之上的她。
她輕輕一跳,身子輕盈墜落。
然後,她落入了那男人的懷抱之中。
「雖然你身懷絕技,但還是小心謹慎一些比較好,做這種危險動作,萬一摔壞了胳膊腿兒,或者,損壞了如花美貌,那就不太好了。」他微微上挑的眼角,映著似笑非笑的眼神,邪魅誘惑。
可是……
「多謝大哥的關心呵護之情,妹妹不勝感激。」陸紫霜利落的跳出他的懷抱,冷冷與他對視。
「你總是這樣口是心非。」他淡淡嘆息一聲,抬手想撫模她的臉,她急速後退,退到了他觸模不到的地方。
他的手僵在半空,五指緩緩攏起,垂落身側。
陸紫霜看著他,心緒翻涌,一些話卻又不敢擅自問出口,斟酌片刻,只問了一句︰「看這府中下人對你如此恭敬,難道你與成王相交甚好?」
陸雲卿淡笑,不語。
陸紫霜在原地踱步,沉吟片刻,再次抬起頭直視著他︰「既然你們關系匪淺,那我與成王世子的婚約莫不是你在其中搗的鬼,或者是,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一手促成了這段姻緣?」
陸雲卿依然淡笑,不語。
陸紫霜挑眉,正想質問他何意,剛上前跨出一步,頭腦一陣眩暈,她無力抬手,模了模額頭,看到對面陸雲卿淡笑著的臉漸漸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