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一些不為人知的奇聞異事 第五十四章——鞭尸

作者 ︰ 明月竹葉青

乾隆初年商業漸興,尤以浙徽二省經商者為多。在安徽桐城縣就有兩個茶葉商人,一名張棟一名徐亮,二人自幼本是竹馬之友,年齡稍長便結為金蘭之交。二人家中原本都不富裕,待各自成家後更感拮據,時當清茶緊缺,他二人商量了下索性借了點本錢一道做起了這茶葉販賣的小生意,如此也可藉以溫飽。每次出門時他們都是同音共律一起進退,這樣路上也能相互有個照應。幾年下來二人不辭勞苦四處奔波,只為掙點蠅頭小利養家糊口。這一年三月又到了春茶時節,二人象往年一樣收購完茶葉便安頓好家小,準備出門販賣。這次他們要去的地方是江西洪州,路途頗為遙遠,兩人在路上起早貪黑風餐露宿,甚是艱辛。不料走到半路時徐亮卻因勞累過度受了風寒染上了疾病,初始尚能勉強支撐,到後來病情卻日益加重,等走到廣信府的時候,他終于一病不起,躺在旅店的病榻上奄奄一息。張棟見狀急忙四處幫其延醫問藥,可是此時徐亮已是病入膏肓無濟于事,不到三兩天便駕鶴西去了。

張棟見好友亡故,自是痛哭流涕,不勝傷悲,想二人自小親密無間情同手足,沒想到這次徐亮卻病亡它鄉,真是好不淒慘。他當下強忍悲痛賤賣了所帶的茶葉,湊了些銀兩準備去買來棺槨將徐亮入殮,再雇人運回桐城安葬。在客棧掌櫃的指引下,他來到了街市上一家棺材店中,剛進門就看見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坐在門口,面皮白淨三角眼楮,下巴上稀稀拉拉的還有幾啜胡須,正在專心致志的抽著水煙。張棟以為這是掌櫃,于是便對老頭行了個禮道︰「掌櫃的,我來買口棺材。」不想老頭抬起頭來將他打量了一番,隨即用手一指里間甕聲道︰「老夫不是掌櫃,掌櫃還在里面算賬。」說話間一個中年人正從里間掀簾而出,看見來了客人馬上迎上前來,雙手一拱道︰「小可姓陳,是此間店里的掌櫃,不知客官需要哪一種棺木?」張棟見這才是掌櫃,急忙還了一個禮道︰「外鄉人途經此地,好友卻不幸病亡,所以前來購買一口上好棺木。」陳掌櫃听罷就帶著張棟看了幾口棺材,最後看中了一口梓木棺材,雙方一番討價還價,終以兩千文錢成交。陳掌櫃問清張棟詳細住址,正待招呼幾個伙計把棺木抬過去,忽見門口那抽煙的老頭站起身來,走到兩人面前大聲道︰「且慢。以老夫看來,這口棺木二千文太低,至少須要四千文方能賣與你。」張棟听罷此言大為詫異,轉頭一看陳掌櫃也低下頭去默然無語,卻不知是什麼緣故。他以為這老頭必是陳掌櫃的長輩親戚,因見自己是外地人,所以便與陳掌櫃串通一氣趁火打劫,一時間怒氣勃發,對老頭道︰「你們欺我是外鄉人故惡意勒索嗎?那我就不買了。」說畢便轉身忿然離去,一路琢磨著明天再向店主打听一下看附近還有沒有別的棺材店。

待他回到客棧已是掌燈之時,張棟上了二樓走到自己住的房間正待開門,忽听得房內傳出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房中來回走動。可是他再一看窗戶里並無燭火,心中不禁大感訝異。方才臨走之前已將房門緊閉,還專門給店主交待了一聲才出去了,此刻如何會有人在房中?再說里面還停放著徐亮的尸體,想來一般無人敢再進去,莫非是進了賊人不成?想至此處張棟一邊喊著店主,一邊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不料前腳剛跨進門檻,只听忽的一聲,就見一個黑影雙臂張開迎面撲來。借著門外微弱光線看去,此人披頭散發臉如黃紙,雙目微閉面目猙獰,不是別人,正是午時才斷氣的好友徐亮。張棟這一驚是非同小可,雖說他和徐亮是平日朝夕相處的兄弟,奈何此時人鬼殊途,眼見徐亮之身已為僵尸,作勢洶洶直面撲來,不由駭得失魂落魄心驚膽戰。好在此時他後腳尚未進門,于是迅速轉身狂奔出門向樓下落荒而去。由于身形太急,衣服掀起的風將門帶上了一半,此時僵尸正好追至,恰被關在兩塊門板之後,仍然雙臂伸直撲了上去,直將十只手指深深的插入門板半寸之厚方才停了下來。

張棟連滾帶爬的跑下樓梯,正好踫上店主人和小二趕到。他一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店主人見他滿頭大汗一臉驚恐之色,不由也嚇了一跳,急忙將他扶住,又讓小二趕緊端來茶水給他喝下,如此半天張棟才能結結巴巴的說出話來。待得店主听張棟說樓上走尸了,更是面如土色魂驚膽顫,好在此時二樓只有張棟一人住宿,于是趕緊叫小二找來幾張桌子將樓梯封死,又在樓下別處給張棟開了一間房子,讓他晚上就住在這里,待到第二日天明後再做處置。張棟這晚是輾轉反側一夜數驚,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店主人找了幾個伙計,和張棟一起拿著長柄掃帚上樓,看見徐亮的尸體仍立在門板之後,便用掃帚將其輕輕一掃,尸體這才轟然一聲倒在地下。

幾人一起將尸體抬回房中,張棟害怕晚上再次走尸,便急著想買回棺材將徐亮尸身放入釘牢,于是又問店主此處還有沒有別家棺材鋪?店主抓著頭皮想了半天才回答說沒有,諾大個廣信府就此一家。張棟听罷不由暗暗叫苦,可又別無選擇,只好硬著頭皮又去。他心中盤算了下,這一路長途跋涉,車馬住行加上延醫看病,所帶銀兩已剩無幾,還要留下一些做回去的盤纏,最多只能再多給一千文而已。待到得棺材鋪,只見昨日那老頭還在門口坐著抽煙,看見他來並不言語,只不住的冷笑。張棟不去理他,徑直進得店中找到陳掌櫃說明來意,言明最多只能再加一千文錢,再多就沒有了。陳掌櫃听罷並不答話,只是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瞟著門口的老頭。此時那老頭轉過頭來,口中噴出一口煙霧,隨即滿臉凶悍的說道︰「雖然老夫不是掌櫃,可老夫依然做得了掌櫃的主。你也不到街上去打听打听,老夫這「坐地虎」的名號可不是虛有其名,實話告訴你,這棺材若是沒有四千文錢,你就休想拉走。」張棟听罷這才明白原來是踫上地痞無賴了。俗話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此時人生地疏舉目無親,除了任人宰割之外也別無他法,于是他便低聲下氣苦苦哀求,可是好話說盡那坐地虎就是不松口,非要四千文錢,連少一文都不行。

張棟心下尋思,若是依這老頭所言,那我豈不是只能乞討而回了?這個價格卻萬萬使不得。眼見時已近午,雙方價錢又談不攏,張棟只得悻悻走出店門,想要從長計議。待他出得門外,也不知要到何處而去,心中有所思量,不由信步由韁越走越遠,直至走出城外,來到一片曠野之中。此時正是陽春三月,風和日麗綠草如蔭,面對如此美景,張棟卻也無心欣賞,只是一味的唉聲嘆氣。正在彷徨無計之時,忽然看見對面路上走來一個道士。這道士身著灰藍色的道袍,白發白須仙風道骨,背後還負著一個紫色的包袱。走到張棟面前卻突然停下腳步,笑著對張棟道︰「你就是想買棺材的外鄉人麼?」張棟听得此言大感意外,當即回答道︰「正是。」道士又問︰「你是不是受了「坐地虎」的勒索因此很煩心?」張棟听後更覺詫異,想著這老道不知什麼來頭,居然對我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恭恭敬敬的回道︰「正是這樣,卻不知道長如何曉得?」道士听後並不回答,轉身取下背後所負的包袱,從中拿出一把鞭子來,約有兩丈多長,狀貌古樸,把柄漆黑,鞭身烏油發亮,也不知用什麼皮做成的。道士指著鞭子對張棟道︰「這根鞭子名為鎮尸鞭,當年伍子胥鞭楚平王尸體就用的它。現在我把它借給你,今晚若是尸體還會起來相撲,就用鞭子狠狠抽打它,定然保你平安無事。待得明日,棺材也唾手可得,你就不用再為此憂心了。」說完便將鞭子交給了張棟,隨即轉身離去。張棟心中不由大奇,不知老道所言是真是假,正想要追上前去,不料一抬頭卻發現那老道的身影轉眼已然不見了。

見此情形張棟驚的合不攏嘴,半天才醒悟過來,心想莫不是燒了高香遇見了神仙,于是趕緊拿上鞭子回到客棧,再吩咐店家將燭火放在桌上,端來酒食用了,然後端來一條長凳放在門口,自己坐在凳上靜觀其變。到了晚上天**黑之時,張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貫注的盯住尸體,想看看會有什麼變化。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忽見燭火跳了幾下便暗了下去,張棟心中猛然一顫,知道尸體即將有異。不多一會,果見徐亮的尸體瞬間即坐了起來,接著便從床上跳下直奔張棟而來。張棟手中正握著鎮尸鞭,眼看僵尸離他還有四五尺的距離,他壯起膽子揚手對著僵尸「刷」的就是一鞭,只听鞭子擊打在僵尸身上發出沉悶之極的聲音,隨之僵尸便發出一聲低沉的嚎叫,似乎被雷電擊中般,瞬間躍起一尺多高,然後身子一歪重重摔倒在地下,就此一動不動。張棟在門口等得半響,看尸體再無動靜,于是便叫來店家和小二,與他們一起將尸體重新抬上床,只說是又走尸了。店家也不甚驚訝,將房門反鎖後仍是讓他住在樓下。這一整晚再無異事發生,待到第二天一早,張棟又去了棺材店,發現那個老頭卻沒在門口。正納悶間忽見陳掌櫃的滿面喜色迎上前來對他道︰「客官來的正好,昨晚坐地虎突然暴病而亡,真是大快人心啊。這口棺材我還是賣給你二千文就是了。」張棟听後非常驚訝,于是便問起緣由來。陳掌櫃對他道︰「此人姓洪,不知從哪學來妖術,可以役使鬼魅,因此一直在我的店賴著不走,若是有人來買棺材,他就橫加勒索,然後只給我一半。要是不從他的話,他便會施邪術讓尸體晚上撲人,這麼多年害人不少,大發橫財。眾人早就對他恨之入骨,卻一直是敢怒不敢言。沒想到今早卻突然听說他昨夜暴亡,也不知得了什麼疾病。」張棟听罷這才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了陳掌櫃,陳掌櫃一听也是驚詫不已,兩人便急忙趕到洪老頭家打探消息。待陳掌櫃悄悄進去一看,老頭果然已死在床上,最奇之處是身上從頭至腰還有一道鞭痕。出來一說張棟便拍手稱慶,等他回到客棧再去尋找那鞭子卻也無影無蹤了,于是張棟買了棺材把好友裝殮,又踏上了歸家的路程,只是卻一直不知那個道士究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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