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一些不為人知的奇聞異事 第五十八章——血冤(中)

作者 ︰ 明月竹葉青

他正在門外左右徘徊,忽听身後有腳步聲,抬頭一看原來是小七也跟了出來,此刻還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吳征見狀對他斥責道︰「你不在房中好好照看小五,跟著我來做什麼?」小七低頭訕訕道︰「小五現下又睡著了,我怕女鬼再來糾纏,房中又只我一人,實在是有點害怕。」吳征眉頭一豎道︰「就你膽小,這青天白日的,難道還會把你吃了不成。」小七悶著頭不作一言,良久方躊躇道︰「班主,我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吳征心頭火起,不耐煩道︰「什麼當不當說的,要說就趕緊說,別耽誤我想正事。」小七抬頭道︰「班主,我看此地邪氣太重,還不如等唱完戲收了銀子大家伙趕緊走人算了,離開這是非之地,什麼孤魂野鬼的都跟咱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咱們也犯不著去招惹他們。」

此言一出吳征卻是一愣,因為其實剛開始他也有過這念頭,可他自小就是個性格豪爽好幕俠義之人,向來做事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不僅對人極講義氣,平時更是一諾千金,凡是答應過的事情從沒有反悔的,因此手下這一幫伙計也都心甘情願的跟著他走南闖北,從無半句怨言。方才他在門外就想過戲一唱完即告辭離去,只是一來既然已經答應了女鬼,而且又發了毒誓,自己這一走自己豈不是成了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了。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對方雖是女鬼也斷然不可欺啊;二來兩個伙計的身體還未恢復,就算馬上要走只怕一時也難以做到,所以早已下了決心今晚要去赴女鬼之約。不料此時他听小七又說出這番話來,心知他一貫是個貪財怕死之人,不過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壞心,于是面上不僅不怒反而微微一笑道︰「此言大大有理。但是你五哥和三哥身子還未恢復,只怕走不動路,這一路就有勞你輪流把他們背著走了。」

小七一听大為驚恐,隨即便知吳征心意,當即對他道︰「班主,我也就隨便說說而已。若是三個五哥他們身體欠安,那就再休息幾日,等養好身體再走也不遲。」說畢便欲腳底抹油溜回房中。吳征見他想跑,心中忽然一動道︰「且慢,今晚還有一事尚需你來幫我。」小七回身笑道︰「但有何事任憑班主差遣。」吳征道︰「此事說來也不難。我方才在房中既然答應了女鬼,自然也不想爽約。本想今晚假扮包拯去會會她,只是後來一想身邊若缺個展昭的話就裝不像了。其他人我也不欲他們知道此事,免得個個連覺都睡不安穩,所以思來想去就只有帶你去了。」小七萬萬想不到吳征讓他所做之事居然是扮成展昭隨他一起去會女鬼,當即嚇得面如白紙,結結巴巴對吳征道︰「班主您就別開玩笑了,就我這膽子見到只老鼠都害怕,更別說陪您去那種地方了。再說五哥還在屋里等著我照料呢。」說畢扭頭便想跑。

吳征大喝一聲道︰「站住。方才你不是說任憑我差遣嗎,怎的這點事情都不願意?我又沒讓你出頭露面,只需在旁擺個樣子就好。再說我們倆人一起也能壯個膽,若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你還能報個信不是。」眼見小七張口欲言,吳征不待他多說又道︰「你五哥我自會找別人照看,你就不用操心了。若是展昭扮得好,這次的分紅我多給你加三成。」小七本想苦苦央求他兩句,不料一听後面一句話當即就來了精神,他雖膽小謹慎卻極為愛財,平素又知這班主有情有義敢作敢當,斷不會連累與他,再說這次若是不去的話只怕班主自此以後不僅對他沒有好臉色,而且連一文錢也不會給他,思來想去一咬牙便答應了,只是反復要求班主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吳征笑道︰「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麼?放心吧,有我在定然保你平安。」小七听了這才稍感安心。

吳征抬頭望去已是日頭西斜,他心中暗道過了這麼久戲也該唱完了吧。不多時果見眾伙計帶著行當三三兩兩的回來了,楊老爺又命皓玉來探望中暑暈倒的兩位伙計,還問需不需要請大夫來瞧瞧。吳征連忙謝道不用了,說二人都已好轉,休息一晚自當無恙。楊皓玉想要進房去親自看看,吳征連忙阻止他道︰「兩個伙計都已熟睡,再說房中汗味又大,燻著少東家就不好了。」楊皓玉听得此言只好作罷,臨走之時忽又低聲問道︰「他們二人確是中暑?」吳征笑道︰「不是中暑還會是什麼?」楊皓玉也隨之笑道︰「班主不要多慮,我也就是隨便問問。」說畢便轉身告辭而回了。吳征見他這副神情心中更是疑竇叢生,知道這楊公子定然不是隨口而問的,正在他沉思間忽見家僕來報說楊老爺在庭中擺了幾桌筵席招待戲團,說是要好好慰勞慰勞他們,並言道這戲還未听夠,想讓他們第二天再接著唱。這一頓飯確實異常豐盛,眾人個個興高采烈大快朵頤,唯有二人是食不知味酒不知醇。這二人一是班主吳征,另一個自然就是小七了。吳征是因為晚上之事而心有旁騖,小七卻也是因相同之事而惶惶不安。兩人均低頭喝了十幾杯悶酒,飯菜卻未曾動得幾筷,這一頓飯吃得自是索然無味。

到了掌燈時分眾人已然酒足飯飽,紛紛回房洗漱一番先睡了,不多時房內便鼾聲一片。吳征借口要和小七到外面去散散步,一出門卻拉著小七悄悄躲到旁邊放器具的房中,各自化好戲妝,耳听二更梆聲已過方才穿著航頭憑著記憶模黑向女鬼所居之處而去,臨走之時小七還專門拿了一柄明晃晃的錫紙刀,說是萬一危急之時可以防身用。兩人躡手躡腳轉了半天,可這楊家實在是有點大,再加上天黑路生,幾次差點被巡夜的家僕發現,幸虧吳征機警發現得快,每次均和小七及時躲在黑暗角落,這才險險避過。兩人只轉了半個多時辰,一半憑著記憶一半憑著運氣,好不容易才找到那間房子。不料待他們到了近前一看,卻見房門不僅掛了一把大鎖,門上還貼了兩張封條,封條上墨跡淋灕尚未干透,顯是不久前才封的門。吳征心道看樣子這楊家父子唯恐讓人再進此屋,如此一來更說明這房內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今晚就算是刀山火海看來我都要進去闖一闖了。

小七看見房門緊鎖不由心中暗喜,悄聲對吳征道︰「班主,這門都鎖了怎麼進去,我看還不如回去吧。」吳征心想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若不弄個水落石出怎麼能輕言回去,更別說自己還立了毒誓。他凝思片刻對小七道︰「且慢,我記得後面還有扇窗戶,待我先去看看再說。」小七听罷大感失望,只好在心里不停向菩薩默默禱告,只盼那窗戶也鎖上才好,如此即可名正言順的打道回府,說不定還能趕得上做個美夢。待二人來到屋後一看,果見兩扇窗戶緊閉,上面也貼上了封條。小七見狀心中大喜,想著我這一番祈禱果然沒有白費,看來回去要好好燒上幾柱高香才成。吳征緊皺眉頭走上前去,用手輕輕推了推,發現這扇窗戶雖然也被貼了封條,但是似乎里面卻並沒有上閂,估計是貼封條的人偷了懶。

吳征眉頭一展心頭大寬,急忙從懷中掏出一把隨身攜帶的匕首來,用刃尖輕輕將封條劃破,再伸出雙手一推便將窗戶緩緩推開,隨即回頭對小七低聲道︰「你跟在我後面翻窗進去。」小七美夢破滅心頭懊喪萬分,只好壯起膽子愁眉苦臉的跟著吳征翻窗進入屋內。此時恰逢烏雲散去皓月當空,月光似水從窗戶灑進來,將屋內照得雪亮。吳征環視一周,發現里面擺設依舊,連昨日晚上那個用來擲骰的瓷碗還在桌上放著,甚至碗中的六粒骰子還都保存著原樣,只是面面皆是血紅一點朝上,看起來頗為詭異。他回頭一看小七如影隨形地跟在身後,一臉驚恐的四處窺視,唯恐一不注意從哪個角落里就會竄出一個恐怖的女鬼來。吳征坐在桌後的木椅上對他嗤道︰「看你那點出息,此刻還未到子時,你先站在我身後扮好展昭,免得待會穿幫,再說就算女鬼出來不是還有我擋在你前面嗎。」小七听罷點頭不已,趕緊戰戰兢兢地立在吳征身後,懷中緊抱著錫紙刀,仿佛這是他的護身符一般。

站了片刻一陣倦意襲來,再加上晚上本來喝了些酒,因此不多時他便低垂著頭打起盹來。吳征晚上也喝了不少酒,耳听得身後傳來小七的輕鼾聲,只坐了片刻也覺眼皮打架難以睜開,不知不覺伏在桌上睡著了。正在迷糊間耳中忽听滴答一聲,隨即便見一粒豆大的血滴落在了桌上。吳征心中一驚,急忙舉頭看去,只見頭頂隔板上又像上次一樣滲出一灘血跡來,只是這次的血跡遠比上次擴散得快,轉眼整個隔板都被鋪滿,隨即又向四面牆不停滲了下去。血水連滴帶淌,不多時便將地板盡數染紅,整個房間一片腥赤,著實讓人觸目驚心。吳征見狀大驚失色,急忙回身去召喚小七,不料一轉頭卻發現小七滿身皆是鮮血,連戲服都被濕透,此刻兀自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臉上似笑非笑表情古怪。吳征饒是膽大也被眼前之景駭得毛發豎立汗流浹背,情急之下正待起身查看,不料身子一震兩眼睜開方知剛才是南柯一夢。

他伸手擦去額頭汗珠,回身看去卻見小七抱著紙刀睡得正熟,抬頭看看隔板依舊,四面牆上也並無絲毫血跡,心中這才算放下心來。吳征伸手將小七拍打兩下將他叫醒,正想對他說讓他不要睡了,不想小七眼楮一睜還未及說話便面色大變,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口唇微張全身顫抖,可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仿佛是看見了什麼恐怖至極的事物一樣。吳征見狀心知有異,正待回頭去看,忽覺一陣陰風刺骨沁人肌膚,全身一涼如墜冰窟。他強忍寒意緩緩轉過身去,只見夜涼如水月光皎潔,桌案前一個白衣女子披頭散發跪伏于地,對著自己叩首不已。

吳征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坐在椅上只覺雙腿發軟汗透衣裳,耳听得身後小七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語不成聲道︰「班、班主,那、那、女鬼、來、來、來、」連說幾個來字,就是說不下去,想必此刻已然是魂飛天外屁滾尿流了。吳征心道此時此刻既然已經來了索性就硬撐到底,再說自己畫著戲妝扮著包拯,諒這女鬼也不敢犯官作惡。他定了定神大著膽子問道︰「下跪何人?」此言一出只見女鬼全身一震隨即緩緩抬起頭來。小七在後心中發毛,閉上雙眼不敢去看,唯恐會再被駭個生不如死,吳征的心也是噗通一陣亂跳,不知這女鬼到底是什麼恐怖模樣。不料他抬眼一看,只見月光下居然浮現出一張秀麗絕倫的臉龐來,朱唇皓齒眉目如畫,原來這女鬼竟是個容貌極美的年輕少婦,只是此刻她杏眼含淚面帶戚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吳征和小七見這女鬼樣貌並非丑惡可憎反而艷麗無比,驚訝之余心中懼意已去了大半。只听女子低聲泣道︰「大人,民女冤比海深哪。」吳征輕咳一聲道︰「本官深夜至此專為查案,你有何冤屈盡管道來,本官與你做主。」女子听罷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淚水,跪在地下又磕了三個頭,這才將整件事情的緣由娓娓道來。原來這年輕少婦姓黃,十八歲時嫁給本村農家張大本為妻。張大本家中並無田地,租得是楊家的幾畝水田,雖說生活有些清貧,但夫妻倆都是吃苦耐勞之人,每日晨興夜寐朝耕暮耘,日子雖然清貧倒也過得和美。兼之二人感情和睦恩愛萬分,過了一年黃氏就生了個兒子,她平時就在家帶帶孩子做做家務,幾乎是足不出戶。不成想去年天旱收成銳減,欠了楊老爺的租子還不上,張大本數次懇求明年再還,可楊老爺都不答應。

一日張大本的父親偶感風寒不能起床,便讓黃氏前去給丈夫送飯。不料待她走至田間時,恰被路經此處的楊老爺看見,楊老爺不意村中還有如此貌美之婦,一時**大起,對黃氏的容貌垂涎三尺,回家連做夢都在想著她。為了將黃氏霸佔,楊老爺在家中苦思良久終于謀得一策。一日他親自到張家登門催租,張大本一听便苦苦哀求,說道老父患病兒子幼小,實在是交不出租子,懇請楊老爺高抬貴手,待來年豐收定然交上。楊老爺搖頭道︰「村中一半農家皆是我的佃戶,若是個個都像你這般不交,那我楊家豈不是要喝西北風麼?」此時黃氏及張父听見都出來好言相求,央他看在老父幼子的份上發發慈悲。此舉正中楊老爺的下懷,他見時機已到,于是假意對張家諸人道︰「你們所言確實也可憐,只是若是單放過你家也不合適。我看不如這樣,我府中正缺一個做針線活的人,你讓黃氏到我府上做一個月的針線活,我就免了你們今年所欠之租。」張大本听罷雖然心中不願,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此之外實無他策,無奈之下只好點頭同意了。

自此黃氏每日早晨即來楊府,待做完一天的活後就回到張家。可打一開始楊老爺就沒安好心,每次做活時都把黃氏單獨安排在這間空房中,伺機誘之以利挑之以言,屢次想逼她就範,可黃氏就是忠貞不二抵死不從,楊老爺雖然心中惱怒一時也無可奈何。只是黃氏回家也不敢告訴丈夫,唯恐丈夫發怒不讓她去做活,到時楊家再一逼租,那一家老小可怎麼活啊。不成想沒多久她又被楊皓玉看見了,這楊皓玉外表雖儒雅可卻心地狠毒,平素仗著家中財勢在村中欺男霸女慣了,而且和他父親一樣都是色中餓鬼,因此一見黃氏這朵水靈靈的鮮花豈有不采之理?可是無論這父子倆如何逼迫利誘,黃氏卻始終堅貞不屈。眼看一月時間即將過去,這一日楊皓玉喝了幾杯酒從外面回來,路過此屋時正看見黃氏在里面刺繡,他酒壯色膽急不可耐,當即命家僕盡數遠離不得打擾,自己闖入屋內便欲強行奸污黃氏。

黃氏一見大驚失色,急忙站起身來拼死反抗,將楊皓玉的臉都抓破了。楊皓玉大怒道︰「你這賤人,我看你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說畢便上前緊緊掐住黃氏脖子,直到她暈死過去,然後剝去她的衣裳將她奸污了。待得黃氏醒轉見自己赤身躺在地下,知道已被楊皓玉yin辱,不由悲怒交加大聲叫罵起來。楊皓玉又驚又怒,唯恐他人听見,急忙用破布將其口塞住,又找來繩子捆住黃氏,用鞭子狂抽了數百下。可憐黃氏慘遭yin辱又受鞭笞,渾身鮮血淋灕體無完膚,不到一個時辰便香消玉殞了。正在此時楊老爺也欲來找黃氏,不料一進屋就發現黃氏赤身羅體血流滿地,伸手一探竟然已然斃命,而自己的兒子還在一旁滿身酒氣大罵不休。楊老爺一看便知這定是自己的兒子逼奸害命干得好事,可現今出了人命,首先須得想一妥善之策來保全兒子的性命。父子二人在屋內思慮良久,終于決定將黃氏的尸體懸掛在屋頂大梁上,又找來木板連夜在粱下搭建了一層隔板,將地面沖洗得干干淨淨,連黃氏的衣服也盡數燒去,可謂是藏尸滅跡神鬼不知。

那張家苦等一晚不見黃氏回來,第二天一早便上門來找尋,可楊皓玉一口咬定黃氏昨晚已經回家,並未在府中。張大本四處找尋不到妻子,只好告上官府,可官府派人到楊家來尋自然也是一無所獲,黃氏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案子足足擱置了半年也沒有頭緒。楊家父子本就心中有鬼,唯恐黃氏一縷冤魂不散,又秘密找來有道之人許以重金,算好方位在房屋四周插上桃木符,以此來鎮住黃氏之魄。可憐黃氏含冤慘死,卻連申雪的機會都沒有,直到昨晚吳征他們住了進去,黃氏才得以生出幻相,欲找人申冤。適逢戲班諸人逃出去之時將房間一角的桃木符踩壞,第二日黃氏冤魂才能出門,正四處飄蕩無所依靠之時,忽見花園中有人搭台唱戲,黃氏因自幼在家中極少出門,嫁到夫家之後更是絕難拋頭露面,因此也從未到過官府,更不知這官是什麼樣子,只听家人偶爾說過。此刻她正值彷徨無助之際,一見台上包拯便將他當做了父母官,所以才附身在小五身上喊起冤來,後來便與吳征立下這子夜之約,如此一樁驚天命案才得以浮出水面。

黃氏這一番話直將吳征二人听的是又驚又怒難以置信,想不到這楊家父子表面看來道貌岸然,可私下居然能做出如此禽獸之事,簡直是豬狗不如,怪不得昨晚楊雲君一听此事便面色大變向天祈禱,第二天又讓楊皓玉給戲班一百兩銀子封口,原來是心中有鬼啊。吳征越想越怒,不由拍案而起道︰「你放心,我雖不是真官,但卻定然能給你申冤,絕不會讓這父子二人得逞。」黃氏一听抬頭驚道︰「難道你不是官麼?」吳征道︰「實不相瞞,我等只是唱戲的戲子。不過待我一出楊家,便去官府為你雪冤。」黃氏听罷大喜,連忙跪在地上叩首不已。吳征想想又道︰「只是單憑鬼魂之說恐怕難以讓人相信,你可有什麼證物?」黃氏從手腕上月兌下一個玉鐲交給他並對他道︰「這是我出嫁之時娘家所陪,一直到死都戴在腕上。到時你便可以此為證。」吳征接過玉鐲一看,只見這鐲子色澤碧綠觸手溫潤,最下端還刻著一個小小的「黃」字。

吳征將其小心放入懷中,對黃氏道︰「此刻時候已然不早,我們也要先回去了,待得離開楊家即是你沉冤昭雪的日子。」黃氏聞言喜極而泣道︰「全勞二位恩公。」說畢作了一個禮便消失不見了。吳征坐在桌旁惆悵良久,回頭看去只見小七也痴痴立在原地尚未回過神來,于是伸手拍了拍他肩頭道︰「還在想什麼?先隨我回去才是。」一掌拍下就听小七「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隨即對吳征道︰「班主,今晚此行果然不虛。」吳征一擺手道︰「此刻不要多說,待我們回去再慢慢商議。」小七點了點頭,跟著他從窗中又翻了出去,兩人一落地吳征便返身把窗戶緩緩帶上,又用手沾了點口水將封條貼好,這才悄無聲息的和小七一起回到房中。

第二日一早戲團諸人剛剛用完早點就見楊皓玉笑嘻嘻的進來了,他一見吳征便道︰「吳班主,昨夜大伙可休息得好?」吳征尚未答話,站在他身後的小七早已經將頭別過扭到一邊去了,吳征心知楊皓玉表面和善,實則是個蛇蠍心腸,最是陰毒不過,此時尚未離開楊家,須得當心才好。于是急忙上前幾步拱手笑道︰「還好,還好。」楊皓玉又問道︰「飯菜也還算可口吧?」吳征謝道︰「行走江湖之人有口飽飯吃就不錯了,哪里還敢挑三揀四。承蒙老東家和您的款待,鄙班上下感激不盡。」楊皓玉聞听頗為高興,又道︰「即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那還請各位拾掇一下跟我去花園吧,老父在那早已等候多時了。」吳征一听即回頭大聲道︰「哥幾個打足精神再辛苦一天,楊大老爺定然重重有賞。」說畢問楊皓玉道︰「少東家,你說是不是?」楊皓玉笑道︰「那是自然。」吳征轉頭叮囑小七讓他繼續照看好他三哥五哥,自己帶著其余諸人隨楊皓玉去了花園唱戲。

路上楊皓玉又問起昨日得病的二人有沒有好轉,吳征道︰「有勞少東家掛念。他二人言行自如已無大礙,只是精神還有些疲倦,因此我便讓他們再安心靜養一天,」楊皓玉听罷道︰「那就好,那就好。」說話間眾人已到花園,一進去果見楊老爺和家眷已坐在樓上等著開唱,吳征等人也不多說,穿上行頭敲鑼奏樂就唱了起來。今日足足唱了三出戲,分別是《西廂記》《荊釵記》和《鬧銅台》,因為缺了兩人,吳征也不得不披掛上陣,以致于待得三場唱完眾人收拾家什回來都汗流滿身疲憊不堪。吳征站在樹下仰首看天,心中盤算著明天一早需當離開楊家,出了村子就直奔官府,告楊家父子個逼奸害命之罪,到時可人贓俱獲以助黃氏申冤報仇,只是事不宜遲,須得早下決斷才行。想至此處他便讓家僕帶他去見楊家父子,意欲向他們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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