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一個月又過去了,大家相處的很好,彼此在心里已經完全認可了對方。匆匆也加入了大家之中,他最近對晴久一直十分言听計從,應該說是一直對晴久很關注吧,總之,有些很平常的事情一經過江心之口,就成了花邊新聞。不過這些花邊新聞晴久是一點也不在乎的,而有一個人卻十分在乎……
「晴久,你要喝哪一瓶?」匆匆去商店里買了幾瓶可樂和雪碧,分給了大家,留著一瓶可樂一瓶雪碧來到正在教室里做作業的晴久身旁,笑呵呵的說道。
「應該是體積大的那一瓶!」晴久臉色一喜,急忙奮筆疾書。
「體積大的?這讓我怎麼分?喂,你們誰能幫幫我啊?」匆匆看向了小洋、小浩。
「不對,應該是體積小的那一瓶!」小浩突然皺眉舒展開來。
「啥?體積小的?」匆匆听得雲里霧里的,小洋倒難得笑開了懷,說道︰「你們倆說的根本不是一個事,不過匆匆,你要是想知道可樂和雪碧哪一瓶體積大的話,不如讓我喝了,讓我感覺一下,哪一瓶在我的胃里佔的體積大,或是小,就是了!」
「那還不如倒在兩個同等大小的魚缸里呢!看看那個高度大!」荷川反駁道,小洋無奈攤了攤手。
「小浩,你是在和我做同樣的一道物理題嗎?」晴久听到不一樣的答案,便詢問道。
匆匆一听直接暈厥了,鬧了半天,人家在做物理題,是在跟物理題對話,哪里是選飲料啊!
「應該是吧,就是那道選擇題。」小浩說道。
「那怎麼會有不一樣的答案呢??」晴久遲疑的重新略了一下自己的計算過程,猛然皺了皺眉頭,頓時醒悟的拍了一下桌子,這一拍不要緊,匆匆一個激靈。
「是我錯算了一個地方。」說完,急忙改了起來。
「呵呵,匆匆,晴久她直接把你無視了。」江心也來湊起了熱鬧,晴久猛然抬起頭,道︰「匆匆來過??」
「那你面前這個是鬼啊!」匆匆不滿的嘟著嘴說道。
「不像鬼,沒有這麼丑的鬼……」晴久也開啟了玩笑。小洋不禁感慨,真正了解一個人的時候,才明白,表面上的人和真正在朋友面前表現的人就是不一樣,不過這也分種類,那種小人則是對待朋友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副德行,而晴久,則是在陌生人面前十分孤寂,十分冷漠的樣子,在朋友面前就多少變得活潑了不少。不過荷川倒是不同于上面兩類,反正小洋回想起來,無論是看見荷川和誰在一起說話,都是給人一個冷靜矜持的印象,唯獨那一天醫務室的晚上,她表現出來的羞澀,是從未有過的。
「喂,大家,我提議一下,現在已經都放學了,同學們都已經吃飯睡覺了,我們是不是也得吃飯了??」小浩突然第一個喊起了吃飯,平常大家也是一直做題做到傍晚,平常都是匆匆喊累,這次,連小浩都抱怨了,這下,很多人心中變多了不少安慰。
「我同意!」大家一致喊道。
「那我在提議一下,我們出去吃飯吧,我請客!」江心亮出了幾張紅色的毛爺爺,大家的眼楮一下子都定在了紅色毛爺爺身上。可是不一會兒大家就表現的有些忌憚。
「怎麼了?」
「我們是怕上一次的情況再發生一次。」晴久皺皺眉頭,說道。
「嗯,說的有道理,那我們就去學校對面的那一家餐廳好了,離學校近,很方便的。」江心可不想就這麼在眾人面前丟面子,思慮片刻,便是拍著胸脯子保證道。
這樣大家才決定一起去。
「好了大家去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出發!」
「我先去畫室一趟,你們先在門口等等我。」荷川突然說道,說完,就匆匆的跑去了畫室。
過了一會兒,大家都在學校門口等著了,可是荷川還是沒有到,江心看了看就要落山的夕陽,無奈之下,說道︰「晴久,你和小洋去看看荷川在哪里忙什麼,叫她一下。」
「哦。」
「畫室在哪里啊?」小洋對著走在前面的晴久說道。
「就在前面,不遠就到了。」晴久走得很匆忙,穿梭在人流中。
「哎呦。」突然,晴久崴了一下腳,小洋連忙攙扶著差點摔倒的晴久,晴久順勢不小心撞到了小洋的懷里。一股清香入懷,小洋有些不適應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
「還能走嗎?」
「能,應該還能。」可是剛走了兩步,便是差點再一次摔倒。
「還逞能,算了,我扶著你。」小洋攙扶著晴久的手臂,慢慢的向著畫室走去。晴久剛開始十分不適應這樣走,其實更不適應的是被一個男孩攙扶著在人群中走動,吸引著人們的注意力,小洋則沒覺得什麼,只想著快點到達畫室。晴久微微抬起頭看著焦急的小洋眼神中帶著一絲對于別人的看法我無所謂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道︰「傻瓜……」
「什麼?」小洋似是听見了晴久在小聲的說什麼。
「啊?沒……沒。」晴久臉一紅,急忙笑著掩飾道。
終于到了畫室,不過幾百米的路程,卻像是幾千米那樣漫長。剛到畫室門口,便看見正在收拾畫具的荷川,荷川也看見攙扶著晴久的小洋,眼神中閃爍出一絲不自然,有些意外的表情。
小洋似是察覺到什麼,連忙說︰「晴久她,崴著腳了。」
「哦,我正在收拾畫具,一會兒就行了,小洋,你來幫我收拾一下吧。」
「嗯。」小洋將晴久扶到沙發上,便進屋幫荷川。
「你幫我將那些畫放在台子上。」荷川遞到小洋手里幾幅畫,小洋答應了一聲,便就要放在台子上,突然,他看見了一副奇怪的畫,好像畫著一個男孩,還沒有看清楚,便被一聲急促的喊叫驚醒過來。
「啊!」荷川踩到了地上的顏料,腳下一滑,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小洋連忙上去扶住,但由于慣性,一下子兩人向前面的小沙發倒了過去。
「額。」一聲悶哼,兩人便倒在了沙發上,小洋懸著的心驟然墜落,好險,幸虧及時,不然荷川恐怕就要摔一個鼻青臉腫了。
不過兩人的姿勢十分的……小洋整個的壓在了荷川的身上,兩人彼此看著對方的眼楮,好想一下子掙月兌,擺月兌尷尬的局面,又有點不忍轉移目光。荷川的眼神中沒有因摔倒而產生的恐懼,而是,一種正中下懷的自信,一點也不緊張。而小洋的眼神則是第一次被荷川讀懂,五分喜歡,三分緊張,兩分羞澀。正巧這時,听見響聲的晴久連忙扶著牆走了進來,看見了兩人的樣子。
兩人幾乎是在一瞬間分開,而晴久則是睜大了眼楮看著兩人。
「剛才,荷川被地上的顏料滑到了,我扶她,結果失去重心……」小洋說道,怕晴久不信,還特意指著地上的顏料說道。這樣才讓晴久眼眸中的疑惑漸漸地消去。
「我還以為你們……」
「什麼?」兩人幾乎是本能反應異口同聲的問道。
「額……沒啥。」晴久頗有深意的壞笑的看著荷川,荷川被這麼一看,一抹紅暈寫在了臉上,她連忙上前攙扶著晴久,小洋跟在後面。
大家匯合,一起去了學校門口對面的一家名叫夜百合的餐館。這家餐館很大,一進門,迎面的熱乎乎的空氣撲面而來,這間餐廳非常豪華,有三層樓,第一層人已經滿了。
「第一層人滿了。」晴久說道。
「嘿嘿,我可是這里的vip,我帶你們去三樓的vip包房,那里清靜。」江心晃了晃手里金燦燦的vip卡。
這里的服務員有不少,穿梭在人流中,端著客人點的飯菜,熟練地技巧保證了他們即使在擁擠的人流中,手中盤子里的飯湯也不會溢出半點,這不禁讓小洋十分感興趣。
不過剛走到樓梯處,江心就抱怨了起來,這家餐廳哪里都好,唯一的瑕疵就是樓道里沒有燈光,晚上只能憑借下樓的微微的一點亮光來看路,十分危險。不過抱怨歸抱怨,該上樓還得去,大家小心翼翼的往上走。
「哎呦!」突然,晴久痛苦的喊叫了一聲。
「怎麼了?」在晴久前面的小洋問道。
「不小心把下午崴著的腳又踫著了一下,有點疼。」晴久咬著嘴唇,抗拒著疼痛。崴著腳的經歷小洋也有過,崴著腳後最好別讓傷到的腳踫著東西,不然會恢復的很慢。
「我拉你一把。」小洋伸過手去。
「嗯。」晴久忽然抬起頭看著小洋,好像是這句話不應該對自己說,應該對她說才對,不過從小洋的眼眸中,她看到的,是一片清澈,是一片真誠。
「謝謝。」晴久笑道。
拉著她的手,突然有種溫暖的感覺,像是天底下最柔軟的東西,正被小洋小心翼翼的握在手心,感受著那股暖流。與此同時,晴久也感到了和小洋完全一樣的感覺。
也許沒有人發現,黑暗中,晴久身邊荷川的嘴角,正微微勾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江心點的飯菜倒是十分不錯,看上去,除了吵嘴有一手的江心,在吃方面,也是小洋望塵莫及的。大家開始覺得帶匆匆來就是一個錯誤,匆匆吃飯的速度可謂風卷殘雲,不一會兒,他面前的四五道菜便是被他一個人全部干掉了,除了偶爾被匆匆給夾幾筷子飯菜的晴久以外,別人都沒來得及吃。
「匆匆,沒……沒人跟你搶。」小浩也笑著看向正在狼吞虎咽的匆匆。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俗語也有雲,民以食為天。」匆匆正義凜然的抓起餐巾紙,抹了抹嘴角的油膩,笑著說道。
「呵呵,好,吃得多就是給我面子,來!服務員,上菜!」江心反倒很開心。
新點的飯菜上來了,可是荷川似乎有心事,並沒有動筷子。小洋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荷川搖了搖頭,「我不想吃。」
「不想吃怎麼能行,來,吃點蔬菜。對身體有好處。」小洋夾了一筷子芹菜給荷川,荷川有些為難的看著小洋,眼神中,忽然透露出一種無助,閃爍著。
「吃吧。」小洋道。
「嗯。」荷川還是吃下了。
不過兩人並沒有發現,大家似乎一直在看著他們兩人,匆匆忍不住說道︰「我還以為只有我給女生夾飯吃呢,原來,大哥你也是啊。」
小洋笑了笑,道︰「我看她似乎沒有什麼食欲,所以給她加點飯菜,而你看看人家晴久,人家吃得好好的你給人硬塞上幾筷子飯菜,我們可不是一個類型哦!」
「呵呵呵!」
「我有點不舒服,我出去一下。」荷川突然臉色有些難看。
許久,荷川一直沒有回來。
「荷川怎麼還沒有回來?」江心有些擔心。
「我出去看看。」小洋說道。
荷川正站在餐廳三樓的窗台邊,看著外面燈火輝煌的世界。城市的夾雜著酒氣的夜風拂過她的長發,飄揚在風中。她的身影突然間顯得十分落寞,似乎已經不屬于這個世界。她的存在,完全與這個世界相背離,或許,她的身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繁華、紅燈酒綠的城市。
小小的身影,卻把心里的悲傷無限放大。
「你怎麼了?」小洋輕輕拍了拍荷川的肩膀。
「沒事,我只是有些……有些不舒服吧……可能一會就好了……沒事的……」荷川的聲音很微弱,說幾句便會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咳嗽就很久才停下,這個季節,並不是流行感冒的時候,很反常。
「是不是著涼了?」小洋輕輕將外套蓋在了荷川身上。
「你看,這個繁華的城市,是不是很美?」荷川俯瞰著這個繁華的都市的每一角,每一處,看著這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在別人眼中,卻是那麼繁華,美麗。
「繁華,就是美嗎?我不喜歡繁華,因為一旦繁華了,人們的思想就會腐朽,人們的生活,就會隨著這個腐朽的世界變得發爛發臭。比起繁華的城市,我更喜歡清淨的地方。」小洋看向了頭頂上璀璨的夜空,那麼安靜,那麼祥和。
「我曾經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後來才明白,世界不會因你一個人而改變,這是大家的世界,這是不屬于我的世界。」荷川突然悲傷起來,眼神是那麼傷感,仿佛已經看到了世界的盡頭就在不遠處,而自己,是最後一個孤單的走向世界末日的人。
「我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出生在鄉村。我們家並不富裕。在我十歲那年,我爸爸拋下了我和母親,離開了我們,去了繁華的都市。他臨走前對我母親說,他永遠也不要再來到這個落後的山村了。可是我母親不信,她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我初三畢業,她告訴我,要我一定要去縣城的學校,要我一定要去繁華的都市,要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父親,然後,讓我一定要留在繁華的都市,一定不要回到這個落後的村莊。我母親怕了,她害怕落後,她害怕將來我會重蹈她的覆轍,可是我不喜歡這里,我真的覺得在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我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孤單,在這里,處處都有人,然而,處處都是我不認識的陌生人,他們都擁有一個眼神,那就是淡漠。而在家鄉,大家雖然都很貧窮,但是互相見了面會熱情的打招呼,在這里,只有冷漠的表情,冷漠的眼神。我不喜歡這里,我想……我想離開……」荷川的淚水不住的滴落,被風干在這個不相信眼淚的世界里,沒留下任何痕跡,幾天後,甚至幾小時後,誰會知道,這里曾經寫滿了悲傷。
「別怕,別怕,我會保護你,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對你冷漠,還有我,還有我們大家會幫助你。」小洋的心來到這個城市後第一次隱隱作痛,他輕輕將荷川摟在懷里,听著懷中陣陣啜泣,他感到心仿佛針扎一般疼痛。
這個世界,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沒有哪個人可以憑自己的力量改變世界。看看大街上,到處都是被世界改變了的人們,原本熱情的眼神變得冷漠,原本甜美的微笑變得僵硬,原本熱切的心變得冷了……
「我會保護你……」
荷川傷心地哭著,也許,小洋是第一個走近她內心的人,這些背後的傷痛,這些背後的心酸,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人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會保護你……」
小洋就這樣將她摟在懷里,感受著她冷卻的心逐漸有了溫度。
「在我初中時直到現在,一直以來,有很多人對我表白過,對我好過,可是我一直沒有接受,因為他們根本不懂我,他們根本看不懂我的內心,他們只知道我有美麗的外表,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走進我的心里。你是第一個融化我心中堅冰的男人。」荷川輕輕地靠在小洋那溫暖的懷抱中,不敢離開,卻也不敢再靠近,她怕得到的,終將有一天會失去。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要為難自己這麼久?」小洋的心一下子軟到了極點,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有一個需要自己呵護的人,他只覺得,現在懷里的女孩是他的全部,她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人。
「我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你,可是今天,我……我真的覺得……好難過……」
「放心,別哭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絕不!」小洋輕輕拭去荷川眼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