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愛,真的不能說出口,一旦出口,愛,也許就會變成恨。
晴久又來到了學校對面的那個餐廳,也可以說就是一個酒吧,花紅酒綠。這也許是晴久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罐醉自己,為了一個荒唐的記憶,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杯子里那讓人著迷,又讓人望而生畏的液體,慢慢入喉,很辣,但是她覺得更多的不是辣,而是酸。事情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一旦開頭了,就很難收住,就像喝酒,第一杯酒喝過,一定還會有第二杯酒。
晴久之前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人們都喜歡喝這麼辣的酒,後來,等到輪到自己的時候,她真正明白了,折磨自己來喝酒,是為了讓自己記住疼痛,在快樂的同時,不要忘記曾經有這麼一刀,狠狠地插進了你的痛處。
買醉,是為了不要在快樂時忘記了痛苦。這是晴久的解釋。
一杯,又一杯。熙熙攘攘的人們擠在這個原本冷清的屋子里,爭著搶著用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錢連夜買醉,弄得一身酒氣,他們高興了。他們覺得,只有在昏睡時才能忘記痛苦,才能遠離這個世界。世界就像一個牢籠,不知多少人想要逃離,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打開那個缺口,那個**的缺口,因為當你無比絕望的時候,你會十分迫切的想去死,離開這個煩惱的世界,但是當你冷靜下來想一想,又不想死了,原來,這個世界有這麼多的快樂,而自己卻只看到了他讓人心煩的一面。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兩面,何況是包容芸芸眾生的世界?當你用眼來端詳這個世界的時候,你會感到孤獨,當你用心來容納這個世界的時候,你會覺得,快樂,無處不在。然而,酒吧里的人們,都是用眼,在觀看世界。
相信眼楮,不如相信你的大腦,你的心髒。因為他們看不見奢華,看不見假象,他們會憑著自己的判斷決定進退,而不是憑借客觀的事物來取決勝負,眼楮有時會欺騙自己,而你的心,永遠忠于你。
荷川慢慢走向正在瘋狂地灌自己的晴久,她忽然覺得晴久,很可憐,比自己都可憐,荷川原先一直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然而任何人都看不見自己可憐的一面。
晴久這一次,也扮演了荷川的角色。
「少喝一點吧……」荷川輕輕奪過晴久手里的杯子。
晴久身子微微一傾,倒在了荷川的懷里。悄悄地,她似乎是睡著了。荷川看著晴久那精致的臉龐,甚至忍不住要哭出來,太多的人擁有華麗的外表,太多的人擁有數不盡的財富,而真正沒有煩惱的人,世界上,恐怕已經滅絕了。誰能想到,如此年輕漂亮的女孩竟然也有買醉哭泣的時候。
「為什麼……是……你?」晴久突然說道。
「為什麼不應該是我?我是你最好的姐妹。今天匆匆向你表白,你拒絕了他。我覺得他挺好的,你怎麼……」
晴久打斷了荷川的話,說道︰「我不……喜歡他……他……很好……但是,……他不是我人生小說里的……男主人……公……我喜歡的是……是……」
「是誰?」突然,荷川的心緊繃了一下,一瞬間,她竟然感到了心一下破碎的痛苦,她听見了心破碎的聲音。
「是……小洋。」晴久醉了,荷川在瘋狂的告訴自己,晴久醉了!!是的!是她醉了!荷川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不住的打顫,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卻……心,又一次冷到了冰點。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荷川忽然不再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多麼的可憐,自己,永遠扮演著最悲情的角色。
「不為什麼……因……為,因為……他……」沒有說話,晴久沉睡了過去。荷川輕輕地放下她的身子,顫巍巍的伸手接過吧台上盛滿烈酒的酒杯,然後顫顫巍巍的送到了嘴里。
她喝的酒很苦,苦酒。她瘋狂的灌自己,就像剛才,晴久瘋狂的灌自己一樣,兩個女孩,為了同一個男孩,做了她們認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做的跌出底線的事情,而他們的理由,都是……我在乎他。
在乎一個人為什麼一定要為難自己?她們說,唯有經常痛苦,才能在快樂的時候不忘記痛苦。
酒,成了多少人逃避現實的利器,酒,成了多少人蒙蔽心靈的毒藥。他們都太狹隘,看不見烏雲滿天時,透過烏雲的那麼一小縷陽光。
這一夜,兩個人都醉了,荷川都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背著晴久回來的,只記得,明明幾十米的路程,自己,卻走了幾十分鐘。真的,寸步難行的感覺,到了這個時候,真有種天底下所有東西都跟自己作對的感覺,一步一步往前邁,卻永遠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
第二天,晴久約了荷川出來,兩人一起來到了荷川喜歡去的那片後山。在那里,無比的清淨,但是突然,越清淨,荷川反倒害怕起來,她感覺心慌,她恨不得立刻周圍熱鬧起來,好掩蓋自己內心的恐懼。
荷川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就像是自己搶了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一樣,她很奇怪,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害怕。
「荷川,昨晚……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晴久今天早上剛剛醒來的時候,慢慢回想著昨夜的過程,突然,想起了自己說的那句話。
「哪句?」荷川突然不自覺的表現出一種我不在乎的樣子。
「就是……我喜歡……他……那句。」晴久有些難為情的說道。
「哦,就是你喜歡小洋啊,我知道啊,怎麼了?」荷川很灑月兌的說道,好像一點也不關自己的事,突然自己好像置身事外了。晴久遲疑的看著荷川,突然覺得有些反常。
「你……一點反應也麼有麼?」
「我為什麼要有反應啊?只要你喜歡他,他喜歡你,我很支持啊!對了,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啊!老姐我給你把把關。」荷川在騙自己的心,也在騙自己最好的朋友。
晴久大大的睜著眼楮,吃驚的看著荷川,「你難道……就……就不……唉!我直說了吧,你難道不喜歡他??」
荷川一下子笑了出來,「哪有啊!我和他明明是朋友而已,你怎麼會這麼想?難道你們都這麼認為麼?難怪最近江心看我怪怪的,原來是這樣。」
晴久緊繃的心一下子舒展了,她大舒一口氣,輕輕擁抱著荷川,說道︰「哎呀,我還以為你也喜歡他,我還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件事好呢!呵呵,回頭請你吃飯,好了,我先走了!拜拜!」
看著晴久歡快著離去的背影,荷川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早就已經箭在弦上的淚水一股腦的涌了出來,她哭出了聲,靜靜的,在這片後山。這個時候,她真的希望有他可以來安慰自己,可是,現在她明白了,自己必須要和他劃清界限,因為,晴久是我最好的朋友,而她卻也做了和自己一樣的抉擇。
荷川沒有勇氣來面對屬于自己的一份感情,她突然覺得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低人一等的,只要有一件東西自己看上了,別人也看上了,自己就必須讓給別人,因為,自己不如別人。她陷入了深深的自卑,她真的覺得別人怎麼做都是對的,而自己,永遠扮演著最悲情的角色。
她卻不知道,晴久的心里也明白,荷川是在騙自己,晴久雖然很天真,但是天真到真話假話不分的地步,她明白,荷川在忍痛割愛。而剛剛,自己一回頭,看見了痛哭的荷川,這也在告訴自己,荷川真的付出了太多,晴久也很為難,但是,她不想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