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歌點了點頭,眼眸看著鐵蛋那有些憨憨的表情。
杜三娘擺了擺手,提起裙擺便向門外走去,忽然又想起什麼,側頭說道。
「等他醒了我再來問你這孩子的以及般若花的事情。」
她說完便是裙裾搖曳的跨出了門去,那背影腰身縴細,端得是婀娜多姿。
蘇雲歌抱著鐵蛋又坐到了床邊,她看著全身裹得只露出眼楮和嘴巴的卿月眠,心里沒來由的想笑。
這個平常如此俊朗的人,也會像個木乃伊一般躺在這里。
她抱著鐵蛋搖了兩搖。
「你看躺在床上這個人,就是心眼太壞才會有如此下場,你以後別學他。」
如此的壞,壞到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蘇雲歌一邊說著一邊抿著唇,眼里有著晦暗不明的光澤。
鐵蛋圓溜溜的眼楮直愣愣的盯著卿月眠,粉女敕的小嘴還噗嗤噗嗤的嘟著口水。
蘇雲歌模了模他的腦袋,半晌才覺了有什麼不對勁。
「鐵蛋,你腦袋上的龍角呢?」
她剛剛抱過他是覺得哪里不對,是又看不出來。現在,她倒是知曉了。
他頭上的龍角不見了。
他本該光溜溜的身上已是穿了一件小紅肚兜,想來也是杜三娘給他穿上的。是那腦袋上卻是光溜溜的,沒有頭亦沒有龍角。
鐵蛋感覺蘇雲歌在模他的腦袋,自己也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模了模腦袋,隨即還抬頭給了蘇雲歌一個憨乎乎的笑。
蘇雲歌正想伸出手捏捏那胖乎乎的小臉,卻听到一旁傳來嘶啞的聲音。
「我是躺了多久,你連孩子都生了。」
蘇雲歌手一頓,連身體都有些僵了起來,她緩緩側過頭,那白布裹著的人睜著一雙深邃的眼眸,那眼眸里滿是調侃之意。
那聲音低沉沙啞,如同公鴨嗓一般,但是听在蘇雲歌的耳里卻是無比的慶幸。
「你還沒死啊!」蘇雲歌本想說句什麼象征性的安慰話語,但是那話語從口中吐出卻是成了這麼一句。
卿月眠眨了眨眼楮,那嘴唇輕動,又是說道。
「地獄里沒有你。」
不經意露出的曖昧讓蘇雲歌挑了挑眉,「我以後上得肯定是佛祖仙境,只有不忠誠的人才會下地獄。」
她說得意有所指,暗藏玄機。
卿月眠正欲回話,卻見蘇雲歌一臉嫌惡的擺擺手。
「你別說話了,你那公鴨嗓子難听死了,你看孩子都快被你嚇哭了。」
卿月眠一听蘇雲歌此話,眼眸瞟向那靠在蘇雲歌脖子上的小孩,果然是皺成了一張包子臉,他再說一句話,估計就該哭了。
卿月眠心里暗自抽了抽,這小破孩兒,等他能起床了,一定要把他狠狠教訓一頓。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這麼膽小呢。
蘇雲歌拿眼瞅了瞅四周,現能放鐵蛋的地方只能是床上,遂把鐵蛋放在了卿月眠的床上,自己轉身出了門去。
「我去拿東西。」
鐵蛋坐在卿月眠的身邊,看著全身都是白紗包裹的人,眼眸里滿滿都是濃厚的興趣。
他伸出手戳了戳卿月眠的胸口,又戳了戳他的手。
「你別亂動。」
他看著鐵蛋,眼里充滿著威脅。
鐵蛋似是听懂了他的話,沒有退卻,反而充滿了挑釁。
只見他爬到卿月眠的頭頂處,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便是扯起卿月眠的絲,那力道似要揪掉卿月眠的似的。
蘇雲歌一進門,便看到鐵蛋在卿月眠的身邊玩耍的不亦乎,而卿月眠卻只有翻白眼的份。
她忍住唇邊的笑意,將一顆丹藥遞至卿月眠的唇邊。
「快吃了它。」
卿月眠也不懷疑,嘴一張便是將那丹藥吞了下去,那丹藥入口即化水,帶著一絲清香。
「這里是哪里?」
他邊吞咽著丹藥邊含糊的問道。
蘇雲歌兩手一攤,微微聳了聳肩膀。
「我不知道這里是哪里。」
卿月眠眨了眨眼楮,「那好,換個問題,在我頭上撒野的這個毛孩子是誰?」
他聲音雖是沙啞,但是卻也能讓人听出他說毛孩子這三個字時的咬牙切齒。
蘇雲歌唇角勾起一絲笑意,伸手抱過鐵蛋。
「我撿的。」
卿月眠眼里明顯充斥著不信。
「荒山野嶺你都能撿個孩子,你說我信嗎?」
蘇雲歌捏了捏鐵蛋的臉,帶著笑意開口。
「你不信也得信。」
卿月眠嘗試著動了動手,卻現全身都抽疼,他被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嘶……」
蘇雲歌挑了挑眉頭,眼楮斜睨著床上吸氣的卿月眠。
「你這是自找的,能活命就不錯了,睜開眼你就想活蹦亂跳啊!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好好躺著做你的木頭人吧!」
鐵蛋忽然興奮了似的,搖晃著腦袋大聲的說道。
「木頭人,木頭人,木頭人。」
卿月眠眼眸難得有了一絲尷尬,他嘴唇微動。
「我要解手。」
蘇雲歌身形頓了頓,她居然忘了這茬。
她看著卿月眠那黑如漩渦的眼眸,心里莫名的跳了跳。
「解手解手解手。」鐵蛋此時又開始大聲的說道。
卿月眠用眼眸直視著蘇雲歌,他雖不開口,但是那眼眸里卻盡是咄咄逼人之意。
我要解手,看你怎麼辦。
蘇雲歌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卿月眠說道。
「憋著。」
卿月眠听得這兩個字,兩眼向上翻了個白眼。
「我憋了很久了,已經憋不住了。」
蘇雲歌咬了咬唇,有了一絲女子矯情。
她眼眸一瞥,將鐵蛋放在卿月眠的身邊,便是轉身出去。
待到再回來之手,她手上已是有了一個魚嘴形的夜壺。
蘇雲歌在心里一邊念著非禮勿視,一邊將鐵蛋抱至外房去。
「給我坐好,等我一會兒就好,敢亂動我立馬把你丟出去。」蘇雲歌語帶威脅的對著鐵蛋說道。
她說完便是又進屋到了卿月眠的床前。
卿月眠此時的眼眸里有了調侃之意。
「你還不快些,我待會一個不小心沒憋住怎麼辦。」
蘇雲歌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再說話我立馬閹了你。」
卿月眠看著蘇雲歌的神色,便是訕訕閉上了嘴。
蘇雲歌撩開那蓋在重要部位處的薄紗,那眼目不斜視,提起夜壺便是對準那話兒去。
「你快些。」她側過頭,耳垂有些微微的紅。
卿月眠眼眸瞟向蘇雲歌那帶著些許粉紅的側臉,心里不禁是跳了跳。
「我讓你快些你听到沒。」蘇雲歌听了半晌沒有動靜,便是又回頭吼了一句。
卿月眠頗有些無奈的開口。
「我也想快啊!是被這麼個伺候,我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我這心里羞澀的緊,老是解不出來。」
蘇雲歌皺起眉頭,狠狠瞪著他。
「你再不快點,我就立馬閹了你那物事,讓你嘗試一下啥叫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她話音剛落,便是听得夜壺里叮叮咚咚的響聲。
蘇雲歌話語一窒,緩緩轉過頭去,那臉上的粉紅倒是越濃重了。
「好了。」半晌,那叮叮咚咚的聲音消失後,卿月眠開口說道。
蘇雲歌提開夜壺,目不斜視的又給他蓋上薄紗。
「我餓了。」
蘇雲歌提著夜壺,滿臉嫌惡的正準備轉身,卻听得卿月眠冷不丁的冒出這樣三個字。
她腳步一頓,那神色頗有些想將卿月眠打暈的架勢。
「月眠大爺,你要求真多。」
她轉過頭,一字一頓的說道,那話語里都是濃濃的譏諷之意。
卿月眠也不為所動,只是眨了眨眼眸,淡淡的說道。
「我落下懸崖的時候吧!將某個昏迷的人吧!緊緊護在了身下吧!不然吧……」
「停!」蘇雲歌打斷卿月眠‘吧’了一串的話語,那眼眸瞪視的力氣都沒了。
「你等著。」她說完便是袖擺一甩,大跨步的走出了門去。
卿月眠眼眸里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劃過,他心里想著。
這蘇雲歌真是個貓性格,既驕傲又容易炸毛,但是一點的溫柔與恩惠又能換得她的柔和以對。
強裝冷酷與高傲,其實心里柔軟的一塌糊涂。
「雲歌……」一聲輕囈,卿月眠似是嘆息又似是感慨。
蘇雲歌此時正在廚房里淘著米,頗有幾分洗手作羹湯的味道。
她熬著粥,邊看著火心里邊想著如今的境況。
她與卿月眠現在被困在這崖底,還有一個敵我不明的杜三娘。
杜三娘肯定知曉出這崖底的方法,現下之際,是該如何讓杜三娘說出這出崖的方法。
正當思考間,那粥卻是溢出了小鍋。
蘇雲歌連忙回過神,用一方濕帕掀開那蓋子,拿了個青瓷小碗盛了一碗粥。
她端著粥回了卿月眠所在的小屋,看到外放里被她放在椅子上的鐵蛋已是睡了過去,便急忙將粥放到卿月眠的床頭,又將鐵蛋抱到了卿月眠的身旁。
卿月眠正想說什麼,卻被蘇雲歌打斷。
「這屋里就這麼一張床,你若不想挨著他睡,那行,您老自個兒起身出門找地兒睡去。」
蘇雲歌一連串的話語讓卿月眠有些哭笑不得。
蘇雲歌端起那青瓷小碗,用那勺子舀了一勺,自然而然的放在唇邊吹了一吹。
燭火映照著她的臉龐,使她的神色顯得更加溫柔。
卿月眠的眼眸微微動了一動,心里一陣莫名的感覺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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