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尚未從桔梗山之役和大蛇丸叛離中緩過神來,岩忍就已經打著「趁你病,要你命」的主意,拉開了西北方向戰爭的序幕。岩忍為此一戰派出逾千名忍者,穿越草忍村侵襲火之國邊境,而摧毀岩忍的補給線路神無琨橋的任務也毫無疑問的落在了水門帶領的小隊身上。就是這一戰,水門瞬身擊殺敵方五十人,被譽為木葉的「黃色」閃光;也是這一戰,宇智波帶土身亡,少年卡卡西的眼楮和心上都無可避免的留下了難以愈合的傷口。
火影辦公室中,所有的暗部都已經為表示誠意而撤走,只余兩人面談。夏姬的臉色比之前在木葉醫院見到的要蒼白許多,三代看她虛弱的樣子,還是很有人情味的讓人為她搬來一條凳子。
但該有的氣勢還是要有,要談的是正事,他也就不再是平時和藹可親的樣子,嚴肅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夏姬,如今木葉的狀況你也知道。老夫作為火影,必須確定你對村子是否安全。」
夏姬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突然按住胸口痛苦地咳了幾聲︰「三代大人,我並非忍者,不過是長老團三番五次欺人太甚,我也不會……」想著又搖了搖頭,「木葉有我在意的人,只要你們不惹怒我,我不會出手。」嘲諷的笑起,「之前不過是因為看不順眼他們眼高于頂的樣子才會故意逗弄,如果我真的有意,他們幾個早就消失了。」
三代一直留意著她的表情,自覺告訴他,夏姬說的是真話。的確,如今忍界混戰,若大名再次減少對忍村的財政支持,木葉將會陷入莫大的困境。
應該慶幸嗎?幸好木葉有她在意的人。
「那麼能不能說說你在意的究竟是哪些人?」
「如果我說水門的話,三代老爺爺你接下來是不是要關系我的私生活?」夏姬挑眉笑道,知道他擔心的其實並非是自己和水門的關系,而是昨日來找過自己的宇智波家,「放心好了,我的確很在意鼬,但是他那愚蠢的家族我可沒有庇護的興趣,勸您也早做決定,雖然有些殘忍,但斬草留根,後患無窮。」
三代對宇智波一族的不忍是仁慈,但站在木葉的立場,妄圖翻覆棋局的卒子就應該毫不猶豫地舍棄,這並非是冷酷,而是政治原本就容不得情理。
「那麼鼬呢?」
「我難道連自己在意的人都保不住?」
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笑意,她還記得,老師曾對她說過,力量就是為了隨心所欲而存在的。既然她有能力,就有藐視這命運的資格。
相信這次談過之後,那些人暫時不會來打擾自己。至于三代要用什麼方法,那是他的事。微微一笑,走向宇智波族的方向。面上的蒼白一點點的褪去,恢復了那副魅惑美艷的樣子。雖然世界的排斥對她的壓迫不小,但是有煉羽四處收集的靈魂之力作補充,她早已經把身體的不適減到最小。近期不過是暫時不能使用巫力以外的力量,之前的虛弱和咳血不過是演戲,不需要說出虛弱的緣由,只要讓他們以為,以她現在的身體,想要鏟除她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畢竟,她相信三代的誠意,卻不會信任其他人,今日的談話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但一定會被轉告給另外幾個高層。
「夏姬姐姐,你又在想什麼?」鼬完成了手里劍的訓練跑到她身邊,卻發現她又在發呆,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幾次了?
夏姬抬頭看了看有些灰蒙蒙的天空,皺起了眉︰「總覺得忘記了什麼事情。」
「唉?」
「沒什麼。」看著正太鼬一副萌樣,夏姬笑著把他抱到腿上為他擦去額上的汗水,小小的鼬實在是可愛,夏姬最近越來越喜歡把他抱在懷里吃豆腐,「今天的手里劍訓練也很棒,等結印練完了之後陪你去吃丸子好不好?」
怪不得宇智波一族能人輩出,鼬兩歲多開始接受家族訓練,如今手里劍的準度已經很不錯,止水比鼬稍長幾歲,現在也已經在戰場上歷練。再對比十幾年後的那一群孩子,果然平穩只會讓人怠惰。
可惜,這頓丸子注定要泡湯,臨出門前有忍者慌慌張張地跑來說水門大人請她過去一趟,夏姬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
煉羽曾經報告自己,在對岩忍的戰場上,斷和繩樹重傷,綱手看著他們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大哭了一場之後就把自己關了起來,無法再看到血,無法再拿起手術刀。在延遲了一段時間之後,原本的軌跡還是沒有改變,最重要的兩個人終究是死在了她的面前,造成了她的恐血癥。
那時確是沒有考慮到,吉野院長因為綱手去了而留在了醫院,而如今木葉有能力完成那只寫輪眼移植的,只有吉野和綱手兩個。如今綱手無法操刀,卡卡西的眼楮要怎麼處理?
木葉醫院三樓的走廊里,醫忍和護士都來去匆匆,有意避開緊閉著門扉的那個病房。
推開門走進去,宇智波富岳和自來也對峙著站在中間,身後是五六個宇智波一族的忍者,水門只是坐在床邊沉默地看著昏迷中的卡卡西。
「富岳族長,自來也。」
「夏姬。」宇智波富岳看到她,面色更沉。他自然知道波風水門和自來也請她來是為了什麼,木葉醫院的院長吉野的妻子正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夏姬對他們一族的支持卻是宇智波的底牌,現在不能讓人發現。如此一來,就只能順著他們的意思,讓夏姬為卡卡西做手術。
只不過……
「寫輪眼不可能交給外人,宇智波帶土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他這種任性的決定宇智波一族絕對不會承認。還請二位不要強人所難。」雖然說了「請」字,卻是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
看了一眼又開始針鋒相對的自來也和宇智波族人,夏姬輕咳一聲。
「富岳族長,能先跟我出來一趟嗎?」
知道夏姬這時開口就是要幫他們勸說,宇智波富岳神色復雜地看了夏姬一眼點了點頭,推門率先走了出去。
「你應該知道寫輪眼是宇智波一族的血繼,就這樣交給一個外人的小鬼,會有將寫輪眼的秘密泄露出去的危險。」
夏姬背對著富岳,手指在窗框上敲打著︰「他是木葉白牙的兒子,不必擔心會有人從他那里把寫輪眼奪走。」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有自來也在這里,要拿回那只眼楮是不可能了,大方一點,因為這只眼楮的牽絆,他旗木卡卡西可是會欠下宇智波一族一個大人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這個買賣絕對不會讓你吃虧。」雖然最後受益的已經不是你,而是宇智波佐助……
夏姬說的話好像總是讓人不得不信,自來也沒有想到,不過短短幾分鐘,再進來的時候毫不相讓的宇智波富岳竟然就改變了主意。看夏姬暫時沒有解釋的打算,他也就模模鼻子走了出去。
「水門。」緩步走到水門身邊,蹲子來握住他已經被自己的指甲刺得血肉模糊的手,「卡卡西不會有事。」
水門干澀地開口︰「夏姬,如果我能再快一點趕到,帶土就不會死。」
「在戰場上,你已經是最快的那一個,你明知道那不是你的失誤。」看著那雙藍色的眼眸失去了平日的溫暖光芒,夏姬低嘆一聲,「經過我已經都清楚,等卡卡西醒過來他該有多痛苦。如果連你這個老師也一味自責,你要他怎麼辦?」
看漫畫的時候只是感嘆這是讓卡卡西成長起來的關卡,卻沒有想到過,身為帶隊老師的水門那時候是怎樣一種心情。雖然是他們自身的失誤,但身為他們的老師,無論如何還是會自責吧。
抱住水門的身子,在他的後背安慰般地輕拍︰「知道你是連日趕回來的,乖,去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在這里給卡卡西治療,你們都會好起來的。」柔和的聲音中帶著催眠的效用,話一說完,水門就已經倒在了她的身上,沉睡過去。
炎熱的夏季最容易術後感染,夏姬本想直接抽取帶土的瞳力,思考過後還是覺得,卡卡西大概不會喜歡這樣的結果。畢竟,他在將來彌補性的做法,就是堅持用屬于帶土的那只眼楮去戰斗,如果只是接收了屬于寫輪眼的力量,那就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
直接用巫力構成堅韌的線條,切入卡卡西的眼球中,開始為他手術。夏姬的手法很熟練,畢竟在她還是個普通人類的時候,曾經學過好些年的醫術。即使那時候,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而學。
手撫上那只已經換上去的紅色眼球,溫和的巫力緩緩流入。沉浸在帶土死的那一幕中無法掙月兌的卡卡西在放大的猩紅色之中看到一個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有人在輕聲喚他的名字。
「卡卡西,醒過來。卡卡西……」
費力地睜開眼,目光所及的世界依然是一片猩紅,讓人壓抑的、無法呼吸的猩紅色。
看向自己床邊的那個身影——春野夏姬。
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水門擔心了很久,讓他多休息一會兒。」
「是我害死了帶土。」卡卡西低聲開口,話語里全是自責。
「這時候說這樣的話,是希望我安慰,還是希望我認同你的自責?」
卡卡西一愣,撫上屬于帶土的那只眼楮,無聲地流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