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個小時的無間斷飛行讓我疲憊不堪,回到我悉尼的家,我狂睡了兩天。
醒來的我,望著白白的天花板,這里沒有漂亮的吸頂燈,這里的洗手間也沒有帶水療的大浴缸。這還是我小小的單身公寓。
幾天前我還在貝拉吉奧酒店的大套房里,遙望著大峽谷的美景,享用著美食美酒。這落差也太大了。
我把手放在床頭櫃上的黑色皮革小包,輕輕地撫模著,里面是我賭城的戰果。瞬間,所有的落差蕩然無存,我想著總有一天我會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大套房。現在,我想明白了打敗賭場的真正意義——moneyisgood。
我又想起了lucy,心情卻十分平靜。或許她也只是一個擦肩而過的過客,我們彼此的生活有著如此遙遠的距離,我不敢再多想,也不願意再多想。
黑色皮革的手感是那麼美妙,寂寥的心情不再煩惱我。這就是我應該有的生活吧。你的追求和職業遠離普羅大眾,你不能奢求擁有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你已經做了選擇,你其實很熱愛你的選擇。所有的情緒,內心的矛盾,都是你自尋煩惱。
我武斷地 擦了自己的雜念,只想繼續專注自己的職業生涯。然而又有誰能知道,在我之後的生活里,那些雜念始終伴隨著我。
回來三天了,我還沒有接到andy的通知。我不想給他打電話,我知道他也需要幾天的休息調整。
這天晚上,我閑的無聊,也無心看書,我披掛上我的行頭,一個人來到了「藍房間」。
我很快地穿過一樓的迪斯科舞池,我無心在閃耀的旋轉燈光中扭動自己的肢體。我上了二樓,點了一杯雙份藍牌尊爵,站在吧台旁邊,讓自己完全沉浸在這彌漫著藍調和煙霧的空氣中。
又是一份雙份藍牌尊爵,我很放松,似乎我身上的每一根曾經在office緊繃的神經都松軟了。
我從沒想到藍調是那麼的美妙絢麗,藍牌尊爵是那麼的可口奇幻,我深深地吸了口煙,長長地吐出去。我看著自己眼前的煙幕,我的面紗已被揭開。
「onemorejohnnywalkerblue,double!(再來一個雙份藍牌尊爵)」我吆喝著吧台的酒保。
「先生,我們在吧台末端有個雅座,您願意過去嗎?」一個身著西裝領帶侍應過來問我。
他顯然是這里的樓面經理。我知道,藍牌尊爵是這里最昂貴最高檔的威士忌。這里的經理一定是要給我這個大客些特殊關照。這和office有什麼區別呢?
「excellent!(太好了)」我欣然答應。
吧台末端的雅座是在一個小平台上,這里可以俯覽整個「藍房子」的二層。
「先生,您還需要點兒其它嗎?」經理問我。
「能不能從樓上的雞尾酒吧給我點一個‘幻覺’?」
「當然可以,您稍等。」說完,這個經理便轉身去安排了。
藍調悠悠,我心幽幽,歸來兮,放松兮。
「您今天就一個人來這兒嗎?」經理端著一排調好的「幻覺」回來了。
「是的。來,陪我喝一杯。」
「好的,謝謝。」經理拿起一杯「幻覺」同我 一飲而盡。
「看您很開心,怎麼就一個人來?」他剛剛才和我建立起一杯的友誼,便毫不猶豫要滿足對我這個「大客」的好奇心。
「出差回來,好累,來放松下。這是最喜愛的酒吧。」
「那您是做什麼的呢?從哪兒出差回來呢?」
我不知道是他借著點兒酒勁兒,如此放肆地刨根問底,還是真的想知道我這個喝了幾杯的「大客」到底是何許人也。
「我是個職業21點玩家,我剛從拉斯維加斯回來。」
我為我的回答感到驕傲,我為我能如此自然說出句真真切切的事實感到滿足。
「真的嗎?」經理瞪圓了眼楮細細地打量著我。
我心想,朋友何必這麼認真。這里是酒吧,是大家喝幾杯然後就瞎扯淡的地方,雖然我剛才一點兒也沒扯淡。
「當然是真的啦。我還沒喝醉。快,再上一個‘幻覺’,等我喝過幾個以後,你再問我同樣的問題,我會告訴你我是個開飛機的。」
經理和我哄堂大笑。
我們一杯一杯地「幻覺」著。我邊喝邊和他講述著我在賭城的奇特經歷。當然,故事是帶有選擇性的。我還沒有醉到把自己的保險櫃鑰匙給人家。
我顯擺著賭城我入住酒店的豪華;我描述著馬蹄賭場酒店的傳奇故事;我驚嘆著我貝拉吉奧酒店的奇遇;我回味著我在機場咖啡廳怦然心動的感覺。關于我的大獲全勝,我可不敢如實招來,勝利果實十分之一的數字已經讓他嘆為觀止了。用他的話說,我十天的收益從美金折換成澳元,這已經是他一年的稅前收入了。當時的美金澳元兌換比例是1︰1。3。
我講述著我的故事,輕松自如,如釋重負;他听著我的故事,半信半疑,順便賣酒。
我的宣泄讓我在世人面前做一回真正的我自己,雖然這世人只有一個,雖然他也只是個陪「大客」喝酒的賣酒的。
那一晚,我喝了好多,好開心,好放松。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收獲。這就是,我第一次在office之外的場所成為了一個vip。而且,這個vip一點水分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