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香榭麗舍大道上響起放肆的歌聲,兩個女孩在巴黎的夜色中游蕩著,高聲唱著,時不時笑得唱不下去,然後停下來互相嘻嘻哈哈的嘲弄著對方,然後換一個人起頭,繼續勾肩搭背邊走邊唱下去——凌晨4時,地平線還含著太陽不肯吐出來,一切太安靜,仿佛整個巴黎都可以听見她們唱歌。
「罪孽已深——苦行救贖不了陰暗中的靈魂——」短發的女孩對著天唱道。
「僅存那腥咸的詩意……」留著及肩梨花的女孩接著著她的唱。
「供人傳唱啊——」她們同時抬高聲調,然後同時突然停止,短發女孩伸出手比著槍的手勢對自己的搭檔大喊一聲︰「乓!」
「二貨!」梨花女孩大笑著推開她的手。
「哈哈好久沒這麼開心了~」短發女孩伸出手抹花自己的眼妝。
「要回家啦!」梨花女孩振臂高呼。
「這還不是最高興的事。」短發女孩聳聳肩。
「那什麼是啊?玲惠。」梨花女孩猜了個大概。
「月星你想想我們上次來巴黎是什麼事?」路玲惠反問她。
「你偷我的珠子。」孫月星說。
「是我來拿我的珍珠。」路玲惠糾正。
「算了,這件事是我們永遠的分歧。」孫月星皺眉笑道。
來自國際黑市的中心的路玲惠和生長在國際警察世家的孫月星,三年前以l&m組合之名一同出道音樂界,人氣迅速登頂流行樂壇,掀起一股獨立風格的狂潮,她們以自駕巡演的方式走遍全球,沒有經紀人,沒有廣告商,車就是舞台,隨時隨地,隨心所欲的唱歌,孫月星天籟般的嗓音和路玲惠天才般的配樂以及兩人用極其默契的配合營造出的舞台效果,每到一處,總會帶給那些不同風俗文化中生活的人們相同的視听震撼。
她們是一對天造地設的完美拍檔。
「巴黎是我們第一次見的地方哎!你不感動一下?」路玲惠跳過分歧問題猛揉孫月星的頭發。
「我為當年在這里遇到你這個家伙超級感動!」孫月星也伸手抓她的頭發-
四年前。
盧浮宮的不閉館之夜,來自世界各地的社會名流聚集在玻璃金字塔內部的大廳等待開幕的時刻,他們滿心期待著兩樣珍寶的到來,一是那幅聞名遐邇的《戴珍珠耳環的少女》,而另一個則對于大多數人都如同傳說,「她」是為了這幅畫,也是為了祭奠「她」的100年誕辰而首次在大庭廣眾下露出真容。
在場的人都眼巴巴地等著「她」亮相,無論是企圖政治征求的還是商業交易的,亦或是妄想非法盜取的,都已經餓狼一般的尾隨而來了。
「她在任何一個方面——歷史、文化、工藝都稱得上是世界級的珍品,拍賣到斯頓家族手里的時候市值已近億元,可以說誰擁有她誰就擁有了五分之一個世界。」父親溫柔地撫著女兒的頭頂解說著。
「為什麼是五分之一?」花季少女好奇道。
「世盟佔五分之一,納格洛夫五分之一,這兩極的不完全從屬分支佔五分之二,剩下的所有權利,財富,名譽都體現在她的身上。」父親很有耐心。
「那我們要防的就是在場的所有人。」少女輕輕皺著眉搖頭,天生的卷成梨花的頭發輕輕掃著鎖骨,她的聲音清透無比,連嘆息都悅耳如陽春白雪。
伴隨著一襲白裙的少女悠揚的小提琴獨奏,在時鐘奏響20︰00,玻璃罩上覆蓋的簾幕被拉開,曾經驚艷世界的名畫呈現在眾人眼前,在人們沉醉在少女溫情的注視之下時,美國政壇巨頭斯頓家族的代表走出隱蔽的後台,在那副名畫前停步,向賓客輕輕開啟手中精致的金屬小匣,張開的縫隙下反射出一縷柔美的光線,當匣子完全打開,藍色天鵝絨的墊面上靜靜躺著被別致貝殼狀白金手工雕花框架包裹的巨大白珍珠,其耀眼的輝光不似經過百年歷史的洗禮,仿佛剛剛從畫中少女的耳垂上取下。
賓客中有人驚呼,阿弗蘿蒂忒之淚。
小提琴吟唱至*。
興奮的人群注意不到自己身邊一群神情嚴肅的人,他們分散在這些為數不多的與會者之中,他們的關注焦點卻不在那兩件寶貝上,如同接受了命令的獵狗,在看似平靜的區域尋覓著危險的氣息。
少女警覺地從父親身邊走開,她穿著很不同的銀色套裝,這樣反倒更適宜她在這樣群星璀璨的人流中混跡,她慢慢移動著確定位置,腳下的軟靴不發出一點聲音,在阿弗蘿蒂忒之淚從小匣中醒來的一刻她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那顆閃亮的淚滴,她身材嬌小,很容易在人群中隱藏自己,這個時候她已經運動到距離目標很近的地方,正好她的保護對象也正在視線範圍之內,炫目的純白晃著她的雙眼。
她的袖口中滑出一截一指長兩指粗的黑亮手柄。
活動邀請的專家做著滔滔不絕的演講,政經界大人物們圍坐成一圈,幾乎用眼神吃掉那枚寶貝的珍珠,然而斯頓家族似乎並沒有任何轉讓的誠意,代表只是拿上來讓大家瞄了一下就吝嗇的合上了匣子,觀眾們听著那匣子復雜的鎖一道一道咬緊的聲音感嘆這驚鴻一瞥還沒有那幅畫上珍珠耳墜朦朧的微光看得真切。
小提琴的演奏還在繼續,只是音樂逐漸微弱,而成為演講精妙的伴奏-
「孫先生,非常感謝您和您的團隊的盡心,不過現在各項事宜已經完畢,您何必還不肯放人呢?這一晚很平靜,沒有什麼事情。」晚會負責人接到不能離場的通知後匆匆趕到大門與負責安保的孫警長理論,他現在壓著各位與會嘉賓的怨氣,實在難以理解這位神經緊張的國際警官到底在糾結些什麼。
「請讓斯頓家族的代表帶著阿弗蘿蒂忒之淚來我這里,先生。」孫警長不明說。
「您要知道,我們的嘉賓可都是很趕時間的。」負責人有點惱了,他特別懷疑一個出警察偵探出的特別多的家族是不是都遺傳強迫癥。
「恐怕我的事會更趕時間。」孫警長雷打不動。
負責人面露凶相。
斯頓家族的代表在幾分鐘內趕到孫警長面前,同樣一臉迷惑,但是他明顯要鎮定有禮得多。
「請您檢查阿弗蘿蒂忒之淚。」孫警長說。
出于信任和尊重,斯頓家族的代表當面開啟了小匣。
這次匣子里沒有露出美麗的流光-
「放棄吧,那是我們做誘餌的假通道。」
輕捷奔跑的影子在一面牆前停下,似乎已感到無路可逃了,露在光亮下的一雙腳將腳尖回轉,黑暗中只有一雙明亮透著機敏的眼楮在反光。
「嗯哼~我還發現你們換掉了這里所有的畫,滿滿的贗品我都要看吐了,不想為抓賊留下隱患也不至于這樣影響視覺吧,而且你就不怕我順手撈上那幅《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做擋箭牌?」看不清的地方傳來傲慢的回音。
「那幅也是贗品。」少女用甜美動人的音色告訴對方。
「幸虧我沒有仔細去看。」對方還有點小慶幸,「我看到贗品就像聞了催吐藥膏一樣。」
「要是你拿它做擋箭牌我就可以在衛生間抓到你了,那會省不少力。」少女說罷抬起右臂,手中黑亮的長棍指向面前的陰影。
「別這樣強硬,我建議你最好還是放我走。」對方說著,腳步聲向前靠近,緩緩地,黑色緊身衣不再作為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媒介,黑發,黑眸,煙燻妝,灰紫色的唇彩,黑色勾勒出的曼妙身段暴露在燈光中,似乎並不介意外界的監視。
黑衣少女的包包頭把她的臉頰修飾成一個古靈精怪的華夏女圭女圭。
「你斷了全部的監視設備。」梨花少女把長棍握得更緊。
「對,也就是即便你看到我了,也沒辦法找到證據把罪名推到我的身上。」黑衣少女囂張的指指自己,「而且我鎖了前面的那道門,你的後援在我離開之前肯定是進不來了。更何況,你是不敢對我開槍的吧。」
梨花少女不支聲。
「你怎麼還不妥協?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黑衣少女有點失望了。
「越是知道你是誰,我越不能放你走,路小姐。」梨花少女雙手握棍在胸前一橫。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非要我給你講個故事你才肯松口?」黑衣少女煩躁地伸手抓頭發,「我告訴你,你保護的這個東西對你們來說沒有多大意義,它只是看起來值錢,可你根本不知道除了值錢它還有什麼用,可這對于我來說很重要,不管它為什麼現在在這里,它本來就是我家的。」
「你家的?可是你叫她一點也不親切。」梨花少女特意在重音上加了「她」和「它」用詞上的差別。
「我家一直這麼叫。」黑衣少女露出很無辜的表情。
「你應該讓‘她’物歸原主。」她輕點著自己的胸口。
「現在斯頓家族是她的主人。」梨花少女聲明立場。
黑衣少女發出一聲冷哼。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孫小姐。」黑衣少女的手突然在身側一掃,隨著她手臂畫出的弧線,梨花少女看到一條細細的銀絲劈開空氣發出「咻」的響聲。
「納格洛夫也喜歡用冷兵器嗎?」梨花少女將長棍在身前轉得呼呼作響。
「我們路氏殺手團向來是討厭制造噪音的暖兵器的。」黑衣少女還沒有下定進攻的決心。
「可你只有作為一個大小姐的防身術水平。」梨花少女想要繼續拖延時間。
「你也一樣。」黑衣少女一笑,突然揮臂,一鞭抽在梨花少女的腳下,梨花少女猛地跳開,翻身劈棍進攻,黑衣少女一邊向走廊另一個方向撤退,一邊花式迭出的拋出鞭法,一抖一繞一抽一甩一斬一拖一鉤,捉模不定,梨花少女一邊躲著她蛇口一樣亂竄的鞭尾,一邊有力的還擊,一掃一挑一刺一跳一掄一劈一震,窮追不舍。黑衣少女發現了她的難纏,干脆用一招打蛇隨棍上,細細的鞭突然纏緊黑棍,黑衣少女定步用力起肩猛甩,梨花少女在鞭子飛過來時就已經看透了她的招式,在這一瞬間忽然猛地掄起長棍,撤步站穩,黑棍被掄得如搖起的紡車,兩邊的力道勢均力敵,黑衣少女可能還在下風,她感覺手中的鞭子開始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絞進渦輪的線只能越纏越緊,越來越向里縮短。
黑衣少女松開手,鞭子飛出去,對方的長棍的前端立刻斜下一甩,整條鞭被拋出,少女的梨花卷發隨氣流飄揚開來,她迅速地把棍一橫攔下黑衣少女,伸手「啪」的一下抓住落下的鞭子,這條鞭金屬制成,更像一條縴細的鎖鏈,如果使用者的技能強勁,它的殺傷力足以抽下人的頭顱。
「居然用這麼凶險的武器。」梨花少女瞪著黑衣少女心想。
「哎呀,被你抓到把柄了。」黑衣少女說,「這樣吧,用阿弗蘿蒂忒之淚換我的‘銀螭’,成交不成交?」
「成。」
「但是你得保證我安全到達出口。」
「我只能告訴你正門出不去了,你既然已經廢了監控設備,應該可以自己找到別的出口吧。」
「我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的就把我到手的東西給你?要是路上有伏兵呢?」
梨花少女從上到下打量她一遍,點頭-
晚風拂面。
「我喜歡窗子。」黑衣少女說著在腰間模索了一下,握在手里一個黑色的絨面小盒。
「我不喜歡。」梨花少女拿著卷起的鞭,手伸向她,「你先把珍珠給我,反正現在離窗子只有幾步的距離,我也不稀罕你的鞭子或者把你的身份曝光。」
黑衣少女看著她,突然一揚手將黑色的小盒拋向梨花少女,與此同時梨花少女也拋出鞭子,黑衣少女敏捷的接過自己的武器轉身向窗口沖去,一道黑影從她的身側飛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當」一聲杵在窗戶的溝槽里——黑亮的長棍像一把鎖卡在窗上,阻斷了黑衣少女的去路。
黑色小盒落在地上,喀拉拉滾出去好遠。
「你不要珍珠了?」黑衣少女盯著面前對手的槍口,有點被揭穿的緊張。
「她還在你身上。」梨花少女穩穩地舉著槍。
「真過分。」黑衣少女把鞭子別在腰間,伸手去擺弄自己的左側衣領,梨花少女不知道她又耍什麼花招,厲聲道︰「不準動!」
「我干嘛听你的?」黑衣少女左手四指停頓,瞬間勾住了什麼一拉,扯出一排琴弦繃緊在衣領與手指之間,她的右手剎那從腿側抽出小提琴的琴弓搭在弦上。
梨花少女本能的捂住耳朵。
「次聲不是你耳朵听不到就能抵御得了它。」黑衣少女笑,「你可沒有我這樣高端的防護裝備哦~」
梨花少女放開捂住耳朵的手再次握緊槍,她意識到次聲根本听不到,現在一波一波的心悸,焦慮,惡心要比噪音來得可怕,黑衣少女是想擾亂她的心神逃走,梨花少女艱難的緊跟著自己的目標向窗子走去,黑衣少女在窗前停下,抬腿踹掉黑棍,登上窗台,她收了琴弓,回身低頭看著梨花少女,滿臉得逞的笑意。
「看來我們得說拜拜啦。」她抓住樓上垂下的繩索連上緊身衣,梨花少女听到直升機的轟鳴。
黑衣少女雙腳向後一彈,梨花少女突然舉槍。
「砰!」
黑衣少女嚇得一歪,差點倒栽過去,她吊在半空惱火的大喊著︰「你真敢向我開槍啊!」然而下一秒她猛然看見梨花少女向自己——向窗外撲過來,伸長一只手臂從她胸前劃過抓住了一個什麼東西,黑衣少女震驚的盯著對方那只手的縫隙中反射出的閃亮的白光,低頭才注意到自己的緊身夜行衣被子彈擦出了一條長長的傷疤。
黑衣少女瞠目結舌,眼看著梨花少女與自己的距離拉開,在空中張開四肢,剎那間墜落在樓下的氣墊上。
失手了?!
她木訥著被繩索拉進機艙,直升機爬升,消失在夜幕里-
孫氏家族的代表,族長孫先生本人攜女兒應邀參加了斯頓家族舉辦的拍賣會,在這里他們不再負責安保,而是舒舒服服的當座上賓,孫月星又看到了上個月被自己追回的那件寶貴的珍珠,同樣的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小提琴獨奏。
看來斯頓家族很喜歡引狼入室,不過這次她是怎麼也不會多管了。
最後這場拍賣會打消了她所有的疑慮,阿弗蘿蒂忒之淚最終以高出底價一千萬的價格被納格洛夫的路氏宗族收入名下,所謂「物歸原主」,終于以「正當」的方式完成,其實還是路家在千方百計的壓制競爭者的出牌獲得了盡量低投入的成果。
納格洛夫人的霸道是沒救的。
「嘿,百靈鳥。」
孫月星回頭看著穿黑色禮服的少女,黑發,黑眸,煙燻妝,灰紫色的唇彩,俏皮的包包頭和小臉,以及那頤指氣使的表情都和那晚無甚差別。
「我叫孫月星。」孫月星不滿意她給自己的外號。
「我在夸你的聲音好听。」路玲惠在她眼前搖晃著空酒杯,「嘿,你是真的厲害,我得說我真的是頭一次失手……不過沒有第二次了。」
「你家有的是錢,你何必干這一行?」孫月星推開她晃眼的杯子「嘛……只是個小癖好,不過那次可不太一樣,要我給你講故事嗎?」
「講快一點,我可沒耐心的。」
「你肯定覺得那顆珍珠特別值錢我才偷的,對不對?」
「要不呢?」
「那才不是我的想法,它有故事,又有炒作,這才是它值錢的真正原因,你以為一個設計鍛造都出自名家之手的純白金搭百年珍珠的掛件本身能值多少錢?我給你看三根手指,這是跟在最前面一位的後面的零的個數,不過後面還跟著個萬字——它的起價就是這樣沒什麼特別的。」路玲惠伸手和她比比劃劃道,「但是它以前屬于英王,然後溜到了一些很有頭有臉的人手上,再來不知怎的又成了海盜的寶藏,上上屆的納格洛夫總領事搞到了這筆不義之財,他使它身價倍增,然後他轉手把它送給了我父親,我父親又當做嫁妝給了妹妹,也就是我的姑母,我姑母去世的時候戴在身上下葬,然後倒霉的是她的墓剛封土一天就被不知哪來的神技盜墓賊挖開了,這枚珍珠就非常巧合的出現在拍賣行里,緊接著落到了斯頓家族的手中,出現在盧浮宮。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千方百計的要把它弄到手了吧?」
「其實我們兜了一個大圈,還是要把阿弗蘿蒂忒之淚帶回納格洛夫去的,既然低成本的盜竊不行,那就只好付出高一點的代價,看來結果樂觀得很,我們終于可以省去反目成仇的麻煩了。」路玲惠很開心的小總結了一下,在侍者手中的托盤上換了酒杯,並遞給孫月星一杯,「來,我們應該慶祝一下這場不打不相識的孽緣。」
孫月星去接高腳杯,路玲惠突然將酒一下子潑在她臉上,孫月星愣了,看見那個惡作劇的家伙正捧月復指著自己邊說天真啊天真邊笑個不停,她立刻一系禮服裙擺,氣勢洶洶的走向路玲惠。
兩個少女嬉鬧在一起-
「我記得你一直戴著‘她’。」孫月星伸出指尖戳路玲惠的肩膀。
「不管值多少錢的東西不用怎麼能體現出價值?」路玲惠把手伸進衣領拉著一條細細的銀鏈,把那枚價值連城的珍珠拽出來捧在掌心,被這樣隨意的佩戴了四年,阿弗蘿蒂忒之淚仍不減當年的風采。
「她從陳家到了你家,然後隨著你姑母回到陳家,現在她又在你家了。」孫月星接過珍珠吊墜,輕拂白金貝殼狀的瑩潤的支架。
「她的歸宿還沒有確定。」路玲惠說。
「她也會是你的嫁妝吧。」孫月星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路玲惠看著腳下的樹影出神︰「我听說,陳易的妻子過世了。」
孫月星把視線從阿弗蘿蒂忒之淚上移開轉向路玲惠。
「當初姑母就是戴著它嫁給了陳莫德姑父,我想要戴著它嫁給陳易。」路玲惠說得很專注很緩慢。
孫月星又重新低頭望著那枚珍寶。
「她」于很多局外人來說仍然是代表著那五分之一個世界的權勢與財富,但孫月星更專心思考「她」之于納格洛夫的家族之間,之于玲惠本身代表了什麼深的含義,承載了多少人對于愛情的渴望和追求。愛神淚水柔和的光輝也不會比此刻玲惠的目光更溫存,放蕩的愛神不會為阿瑞斯流淚,其實愛神根本不懂風情吧。
手機鈴聲響起,孫月星看到屏幕上父親的號碼,向路玲惠擺擺手,走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接電話。
「爸,你那邊都快半夜了,怎麼還不睡啊?」
孫月星听著忽然愣了,她轉頭看了一眼路玲惠,馬上又轉回來壓低聲音。
「爸!不行!陳易……玲惠已經……快把我從候選里退了吧!……不能退?為什麼?不是有三個嗎?你不知道順序……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啊?……他們的元老院把我選進去的?……爸!」
孫月星放下手機,遲遲沒有轉身面對路玲惠。
「沒事,他選的一定是玲惠。」她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