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睨了她一眼︰「三十兩。」
老婦不明意味的驚呼一聲,瞥了傅之曉一眼,又低聲道︰「不是說是個孤女,能出得起銀子麼?」
「出不出得起跟你個老婆子有什麼關系?」村長有些不耐地擺擺手,「莫老頭子拿了村里的地,人死了土地自然收回來了。」
「誰跟你說這個了!」老婦拍了村長的胳膊一下,又道,「你可要跟里正吱一聲,這房子怎麼好,怎麼能便宜了人去?」
里正一直覺得這房子修得不錯,能賣個好價錢,卻是不知道拿鬼屋的傳聞,因而價格方面是毫不松口。
「三十兩不就是里正要的數量?」村長不耐煩地說道。
傅之曉走過來,笑著道︰「我看村長不如將里正請過來,咱們還得好好商量商量房子和土地的事兒。」
村長也覺得自己做不了主,走到外面叫人去請里正。
老婦細細打量傅之曉許久,試探著道︰「姑娘是從城里來的?」
「算是城里罷。」傅之曉漫不經心答道。
這個回答有點模糊,老婦只是方才從幾個村民那兒听了點大致,也弄不明白傅之曉的底,沉思片刻,又道︰「這屋子可要四十兩銀子,姑娘可出得起?」
傅之曉一听,頓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農村婦女都有個特點,就是大大咧咧慣了,說話比較大聲。
久了便養成了習慣,有時候根本沒意識到自己音量大,是以方才她和村長的說話內容,傅之曉一字不落的听了個明白。
老婦繞到傅之曉跟前硬生生將房價提了十兩,不過就是看她穿著不錯,像是城里大戶人家的女子,便想偷偷訛一筆。
算盤打得叮當響,也要看她願不願意!
傅之曉在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看不出什麼神色道︰「還是等村長將里正請來再說罷。」
老婦被噎了一下,一時語塞,臉色頓時不好看,緩了一口氣,才陰陽怪氣地道︰「果然是城里來的姑娘,就是傲氣。」
傅之曉但笑不語,仿佛是默認又仿佛是無事,讓老婦一陣慪氣。
傅之曉也不搭理她,站到門口等著村長回來。
而里正也來得很快。
里正是個胖胖的中年人,個子不好,蓄著兩撇八字胡須,見到傅之曉後,上下打量了一番,慢吞吞道︰「坐著說罷。」
幾人只得往村長家走。
整個村里都知道有外鄉人來在這里住下,而且還是要那間鬼屋,都湊到道上來看傅之曉是何許人也。
一時間傅之曉幾人猶如領導視察被人夾道歡迎一般,讓人哭笑不得。
幾人到了村長家里,里正在主座坐下來,慢悠悠地道︰「老爺子也跟你說了罷?三十兩,咱們也不坑你。雖說你是外鄉人,可稅也不能少,小姑娘明白罷?」
傅之曉點點頭︰「自然是。」
老婦沒想到里正這時候如此好說話,不禁愣了愣,隨即看到村長在一旁悠閑地坐著,這才明白,原來是老頭子事先對里正說了什麼!
里正沉思片刻,看到老婦在對他不停的擠眉弄眼,想到老婦的性格,這才明白過來,隨即問道︰「姑娘,我說話直你也別見怪,听老爺子說你是孤女,想來身上也沒什麼錢財,這房子你真要?」
傅之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經意也瞟到老婦的動作,挑了挑眉,牽唇一笑︰「咱們談好價格,我自然是不會少一兩銀子。」
頓了頓,她又意味深長地道,「可也絕對不會多出一兩銀子。」
先前村長在來時說起那房子的事兒,里正也不多作妄想撈一筆什麼的,這樣晦氣的房子正經賣出去就不錯了,還撈什麼錢啊。
里正越想越覺得三十兩挺合適,便道︰「地契在老爺子那里,要簽今兒就可以。」
傅之曉干脆地道︰「可以。」
地契本來就在村長家里,所以幾人迅速按了手印,好在當初袁離身上錢不多,給的銀子比較碎,幾人看見她在口袋里掏了好久才湊足三十兩,覺得她銀子是真不多,就徹底歇了心思。
拿到地契,給了銀子,傅之曉算是在這里有窩了。
傅之曉拿著地契走出村長家,往屋子那方走,半道上遇見劉桂花提了一籃子雞蛋將她攔住︰「姑娘,你這算落了新家,該有賀禮,我家也沒什麼好的東西,就一籃子雞蛋送給你,以後咱們就是一個村的了。」
傅之曉現在什麼都沒有,自然是干脆地收下,只道︰「那就多謝大娘了。」
「哪里哪里。」劉桂花見她收下很高興,听了傅之曉道謝又有些驚慌地擺手,「在泗臨還多虧了姑娘伸手相助。」
「沒事。」傅之曉道。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傅之曉用新家還需要打掃的借口回了屋,在路口又踫見好幾個好奇地看著她的小孩子,男孩女孩扎堆兒站著,傅之曉淡淡看了他們一眼,提著籃子徑直往屋里去。
那屋子那麼髒,她得趕緊打掃打掃,不然今晚沒地方睡覺了。
可有外鄉女子在楊柳村住下,還似乎是城里的閨閣小姐,並且還是那間鬼屋!
這個消息讓整個村的村民都議論紛紛。
迷信的人覺得傅之曉應該趕緊搬出去,那間屋子發生那麼多事,誰知道還會不會出事?
還有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認為,城里大戶人家的小姐能在這種窮村落里過得了幾天?看那小細胳膊,就是連桶水也提不起,以後莫不是還要村民照顧她不成?
整個村里的人越議越凶,再加上傅之曉一直在屋里自顧自做衛生,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最終還是村長忍無可忍,將大家都訓斥了一通,這事才算暫時的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