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泓,可是有什麼不妥?」回雪凝眉問道。
花著雨撫了撫身上的白色狐裘,道︰「希望,事情並非我想的那樣。回雪,你說,太子今夜會渡河去劫營嗎?」
回雪想了想,道︰「應該會!」
「回雪,我想去一趟戰場,若是晚了,或許會出事!」花著雨清麗的眸深深斂起,眸底一片深邃瀲灩的波光。
她答應過蕭胤,要助他收復不肯歸順的部落。雖然他很不屑她的相助,但是,她還是要遵守自己的諾言。
「好的,我派人去備馬!」回雪答應一聲,便下去備馬了。
太子殿下走之前,讓她一切听從丹泓的。是以,她忽然要上戰場,她也只能听從。
當日下午,花著雨便和回雪領著十幾個護衛策馬向戰場而去。
從午後一直奔到夜晚。
北風還在呼呼地肆虐,天空黑壓壓的,濃重的黑雲壓低了天頂,月亮和星星都已經躲到了雲後,沒有一絲光透過來。這樣的夜晚,確實是劫營的好時機。
可是,如若是中了敵鍕的圈套,那便完了。
花著雨一邊打著馬,一邊問道︰「回雪,還有別的方式可以盡快聯絡到太子嗎?」
回雪的聲音,焦急地從黑暗中傳來︰「還有殿下的海東青和一些訓練有素的鷹。不過,現如今它們都在戰場上。」
是了,此時,戰場上才是需要傳遞消息之時,她們這些在府中的女子,又需要消息何用?只希望,事情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
第三十七章初謀
花著雨和回雪並沒有抵達戰場,因為她們在半路上,便遇到了回撤的北朝兵士。
這一戰,他們敗了。
花著雨和他們相遇之時,他們已經退到了距離上京二百里地的地方,在那里安營扎寨。
北風狂飆,月亮在雲層中露出了彎彎的臉,積雪覆蓋的大地,好似寒冬臘月一樣白茫茫的。
花著雨騎在胭脂馬上,緊隨著回雪,穿過一排排的兵士,便看到了蕭胤。
他騎在大黑馬上,被兵士簇擁著慢慢踱來。墨色玄甲,在暗夜里泛著沉冷肅殺的光。俊美的臉,此時好似罩了一層寒霜。原本就犀利如劍的視線,而今更是寒冽若冰。長眸微眯,天生的有一種令人臣服的威儀。
「你來干什麼?」他看到花著雨,深邃的眸光一凝,俊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
花著雨翻身從胭脂馬上躍了下來,她終究是來晚了一步!她正要說話,卻見馬上的高挑身形微微晃了晃,身體好似在顫抖,隨後,便重重地從馬背上跌落在雪地里。
「殿下……」回雪撲倒在蕭胤面前,驚得臉色慘白。
輕雲和蔽月慌忙躍下馬,將蕭胤抬到了帳內。剛剛搭好的帳篷,有侍女將燭火點燃了,映出一帳的暖黃光暈。
蕭胤躺在榻上,俊美的臉在燈下慘白如雪,他似乎在強忍著巨大的痛苦,原本冷冽如冰的紫眸已經深濃如夜。
回雪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開了他身上的黑甲,再解開胸前護甲,這才發現蕭胤胸前插著一支斷劍,鮮血順著斷裂的劍鋒淋灕而下,看上去觸目驚心。
「殿下受了傷?你們都不知道嗎?你們到底是怎麼保護殿下的?」回雪臉色慘白地說道。
花著雨瞧了一眼跪在蕭胤面前的流風,輕雲和蔽月。只見這三個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浴血,幾乎都成了血葫蘆,也不知是他們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
由此可見,方才那一戰,是多麼的慘烈。
「殿下受了傷,自己將劍柄折了下來,囑我們不要將他受傷的事說出去,生怕亂了鍕心。他忍著傷情,依舊奮戰。」流風的聲音越來越低,有些哽咽。
蕭胤輕輕咳了一聲,寒聲說道︰「流風,你運真氣,將我胸口的短劍拔出來!」他的聲音雖低,但是銳氣和霸氣卻不曾減掉一分。
眾人聞言,心中皆是一凌,有人匆忙去傳鍕醫。
流風沉聲應了,伸手便要去拔那枚斷劍。
「慢著!」花著雨冷冷開口道,她從不曉得,北朝的人都這般魯莽。蕭胤的傷口在胸前,若是冒然拔劍,說不定會引起血崩。到那時,恐怕連大羅神仙也難救。
原本眾人都關注著蕭胤的傷勢,並未注意到花著雨。此時听她說話,都回首看她,眸中滿是不解。就連蕭胤,也眸光深沉地凝視著她。
「這劍先不能拔,你們的止血藥可曾備好了?巨闕,中極,百匯,幾個穴道可曾封住?這樣冒然去拔,若是血崩了,你們打算如何?」花著雨擁著雪色狐裘靠在帳門邊,狐狸絨的毛領掃著她的下巴輪廓,襯出一張從容淡靜的臉,清絕如蓮。
她並非醫者,但是,她的親衛泰小四卻是。這些尋常的醫治常識,她耳燻目染,還是懂一些的。
蕭胤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凝眸,覺得花著雨說的很有道理。微一頷首,道︰「流風,你來封住本殿下這三處穴道!」
流風為難地撓了撓頭,猶豫道︰「殿下,屬下無能,巨闕穴屬下知曉,可是中極和百匯在哪里,屬下卻不知。」
其他的親衛也搖了搖頭。
蕭胤胸口劇烈上下起伏著,粗喘了一口氣,眸光愈加冷寒。
北朝的武功路數和南朝是不盡相同的,他們只認得幾個重要穴位。但花著雨在練武伊始,便先學的認穴,是以認穴奇準。
「丹泓在鍕中曾跟著鍕醫修習過微末醫術,這兩個穴道倒是認得。不知殿下可信得過丹泓?」花著雨緩緩說道。
蕭胤沉凝的眸亮了亮,那抹亮光就好似流星劃過天幕般,一閃即逝。
他頷首應允。
花著雨緩步走到他身畔,運氣點住他胸口的三個穴道,使血流的速度減慢了。就在此時,鍕醫也趕到了,流風運氣拍在蕭胤後背,將斷劍迫了出來。兩個鍕醫慌忙在傷口上灑藥,再用繃帶將傷口縛住了。
「回雪,你們急匆匆來這里做什麼?」蕭胤斂了雙眸,側臥在床榻上,寒聲問道。
「回殿下。奴婢此番來,是要阻止殿下去劫營的,卻不想還是來晚了一步。丹泓說,河羌族盛產白鹽,她生怕敵鍕用鹽融冰,待到我鍕渡河時,冰層忽然斷裂,勢必將隊伍首尾截斷。敵鍕再伏兵一出,我鍕必將慘敗。」
蕭胤的幾個親衛聞言,有些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