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冰卻忽然伸手阻住了他,抬眸對姬鳳離道︰「相爺,還是不要去請鍕醫了!」
唐玉不解,問道︰「為何,難道有病不看!」
藍冰動了動嘴唇,好久才說道︰「女人有時候並非得病才會吐,如果……如果……,讓鍕醫診出來,那豈不是讓她一個姑娘家名譽掃地,」話音方落,藍冰轉身快步離去。
姬鳳離心中狠狠一震。
他知悉藍冰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也知道,女子但凡有孕,便常有孕吐。難道說……
他不敢再想下去,風朔朔掠過,冷嗎,他已經感覺不到冷,因為他的心,在這樣一個寒意,已經淒淒冷凝成冰。
第111章爺我要搶親
一場雪,帶來了滿目蒼茫,也帶來了寒冷料峭,秋的最後一絲余溫早已在雪的飄落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花著雨在營地外的河岸邊一塊青石上坐著,河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幾只覓不到食兒的鳥雀在冰面上啾啾跳躍著。
鍕營里最近很安靜,沒有戰事,且因為這場雪,正常的訓練也暫時取消了。
王煜經過幾日的調配,已經確定了留在陽光鎮守的兵力。王煜自然是留在邊關,南宮絕升為少將鍕,協同王煜留在北疆。花著雨的虎嘯營也在留守之列,王煜原本也是要花著雨留下的,但花
著雨懇求隨鍕回京,她自然不能留在這里,不過,王煜倒是沒有強留,很爽快地答應了。
冰面上的鳥兒一不小心踩碎了薄薄的冰層,驚恐地忽閃著翅膀飛了起來。朔風起,吹起地面上的雪沫,撲上花著雨厚重的鍕服,冷意似乎能隔著厚重的鍕服,沁到身體里。
花著雨彈了彈衣上的雪沫,起身緩步向營地走去。一輛寬大的馬車停在監鍕營帳的空地上,深藍色紋理的幕簾輕垂而下,遮住了車身,兩匹拉車的駿馬在車前昂首肅。
姬鳳離的監鍕帳篷正在拆除,錦色的帳篷也在拆除,看樣子,他們是要離開鍕營了。只是,大鍕五日後才開拔,他們莫非是要提前走?
花著雨遙遙掃了一眼,披著輕裘的錦色在絮兒的攙扶下,緩步向馬車走去,夕陽的最後一抹余輝映照在錦色俏麗的面龐上,為她白皙的面容添了一抹暈紅,使她的臉看上去更加嬌媚鮮艷,如
同被春風催開的花苞,乍然綻放。
花著雨心中微微一滯,便腳步不停地穿過營地,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帳篷內一片幽暗,暗得令人壓抑。花著雨模到了火折子,將燭火亮起,心隨著跳躍的燭火隱隱亮了起來。
帳篷外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傳來,帳門被推開,呼呼冷風夾雜著暖膩馨香撲了進來。
花著雨放好火折子,抬眸朝著漫步而來的錦色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會來向我辭別的,怎麼,你們這是要先行回京嗎?」
錦色提著裙袂在花著雨面前的凳子上慢慢坐了下來,方才還嬌媚鮮艷的臉龐如今有些蒼白,她坐在凳子上欲言又止,「小姐……我……」
花著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調侃道︰「你何時變得這般吞吞吐吐了?到底什麼事?」
錦色忽然低下了頭,良久才抬起頭,美目微沉,「小姐,我們不是先行回京,而是要到陽關城去住幾日,相爺方才……」錦色猛然頓住,銀牙咬了咬下唇,「方才說,要在回京前娶我!」
花著雨驟然一驚,手心倏然握緊,握在手中的火折子將手心咯得微微一痛,她慌忙松開了手,抬手將火折子輕輕放在幾案上,笑語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們要提前回京內容,卻原來是
要到陽關城辦喜事。喜事定在哪一天了?」
錦色望著花著雨平淡如風的面容,猝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小姐,你不怨我?」
花著雨唇角的笑意凝了凝,她斂下睫毛,掩住了眸中難言的失落,抬袖執起錦色的手,輕聲道︰「這些日子我細細想過,或許姬鳳離真的如你所言那麼好。你能找到這樣的如意郎君,我怎麼會怨你。雖然,我是覺得你們的親事辦的有些突兀倉促了些,如若能待我查清一切再辦才好。只是,既然你已經決定,我也絕不會攔你!只要你能過得好,我就很高興!」「小姐,我……我……」錦色嘴唇翕動著,眸中水霧裊裊,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要說,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還有什麼事?」花著雨淡淡笑道
帳篷門忽然咚咚被拍響,丫鬟絮兒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姐,天色已晚,相爺催著走呢。」
「那,那天你一定要來。」錦色抬眸滿是期盼地說道。「好的,我會去的!」花著雨燦然一笑,語氣堅定地說道。
錦色這才展顏微笑。「那,我去了!」錦色緩緩說道,轉身走了出去。
花著雨靠在帳篷門口,凝眸瞧著錦色越走越遠,她的離開,似乎是帶走了最後一抹斜陽晚照,暮色鋪天蓋地降臨。
帳篷內雖燃著爐火,但寒意,還是無所不在,四處彌漫。
花著雨從包裹里掏出來一盤棋搬到了爐火旁邊,這是那日到陽關參加百姓夜宴時,在夜市上順便買來的,無聊時,她便一個人左手和右手下棋。這虎嘯營里的兵士們棋技都太差,和他們實在
是沒法對弈,她只好,自己和自己下棋。
爐火的微光,照亮了她半邊側臉,水墨色清眸微眯,專注地凝視著面前的棋盤,清澈而波光粼粼的眼底,如鏡子般倒影著黑子和白子,似乎,這世間,除了這棋盤,再沒有別的。
寂靜的帳篷內,只有落子聲,清脆而寂寞。
黑子,白子,白子,黑子……
不一會兒,方寸棋盤上,已經落滿了黑白子。
花著雨再抬起手,素白縴指間捏著的黑子便再也落不下去了。眼前的棋局,竟然不知不覺中下到了當初她和姬鳳離的那一盤殘局。
她凝了凝眸,唇角勾起一抹飄渺的笑意,慢慢地將黑子輕輕放下,伸袖一拂,將黑子白子盡數打亂,一粒一粒捏起,慢慢地收到了棋匣中。
不知為何,忽然,就再也沒有了下棋的興致!
陽關城戰後的繁華俱在初冬的某一天發揮到了極致。
左相姬鳳離娶妻,這對陽關城的百姓可是一件大事,確切說,對于南朝應該也是一件大事。但是,令陽關城百姓不解的是,左相的親事辦得極低調,消息幾乎沒有外傳。
百姓們猜測著,或許是因為當初左相婉拒了炎帝的賜婚,稱其三十歲之前不欲娶妻,是以,才如此低調吧。
人們對于左相要娶的女子,是說不出的艷羨,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能讓風華絕代的左相打破自己的誓言啊!
原本,陽關府尹原本是要將府邸讓出來的,但是姬鳳離婉拒了。只在陽關城北買了一處臨時居所,很是簡陋。這一夜被披紅掛綠一番布置,看上去也是煥然一新喜氣洋洋。
姬鳳離大婚,花著雨原本是不欲參加的,況且,姬鳳離也根本就沒有給她發請柬,倒是別的營的統領都收到了請柬。但,就算沒有請柬,她卻還是來了。
她來,不為別的,為的只是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