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而言,這個世上,只有兩個地方,有她的地方和沒有她的地方。
沒有她的地方,無論是哪里,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雅室的門被人輕輕推開,姬鳳離不慌不忙地抬頭,望著進來的女子,臉色微微一凝,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溫婉身著一襲飄逸的白裙,笑得溫柔婉約,「我听父親說,今晨你因病沒有上朝,擔心你的身子,想要前去探望,才知悉你根本不在宮中,我就猜著,你可能是到這里來了。」
「找我有事嗎?」姬鳳離淡淡問道,執起手中酒杯,正要一飲而盡。
溫婉忽然伸手,覆住了杯口,輕輕搖頭道︰「飲酒傷身,你身子不好,還是不要飲了,我給你烹茶。」
姬鳳離微微苦笑,飲酒傷身,換茶水就行。可是傷了心,卻是換什麼呢?
溫婉漫步出去,不一會兒親自提了銅壺過來,兩個姬鳳離的侍衛尾隨其後,抬進來一個紅泥小爐來。溫婉將銅壺放到爐子上,不一會兒,銅壺中的水開始響動。溫婉將紫砂茶具一一擺在幾案上,過水溫了茶具,用長勺舀出適量茶末置入茶具中。待到銅壺中的水終于煮沸,她將銅壺提下來將沸水注入到一個瓷瓶中,然後再將瓷瓶中的水注入到茶具中至九分滿,然後吸去茶末,再泡。整個過程,溫婉做得極是專注,動作行雲流水,極是流暢優雅。
「這水是七分新雪三分清露,王爺嘗嘗。」溫婉柔聲說道。最後停手時,她雙手捧著送入到姬鳳離面前。
姬鳳離接過清茶,清聲說道︰「滿屋已盡是茶香四溢,不用嘗也知是好茶。」他端起茶盞,慢慢品了一口。
第160章
姬鳳離淡淡一笑,清聲說道︰「滿屋已盡是茶香四溢,不用嘗也知是好茶。」他端起茶盞,慢慢品了一口。
水氣氤氳中,他俊美的臉看上去有些朦朧,垂下睫毛,低聲問道︰「婉兒今日來尋本王,當是有事吧?有話但說無妨。」
溫婉垂眸良久,方緩緩說道︰「沒什麼事,只是來看看王爺。」
姬鳳離將茶盞慢慢放下,鳳眸一眯,緩緩說道︰「是太傅讓你來勸我登基的吧?」
溫婉輕輕笑了笑,抬眸道︰「什麼也瞞不過王爺,不過婉兒並不打算勸,婉兒知王爺自有主張。」
姬鳳離微微眯起眼,十指交疊,優雅從容地淺笑,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回去告訴太傅,本王不日便登基,要他不要再上折子了。」
溫婉正在倒茶,聞言手微微一顫,茶水盡數倒在了桌上。她根本沒想到姬鳳離終于同意登基了,眸心閃過一絲喜悅,放下茶壺笑吟吟地說道︰「王爺終于肯登基了,這是南朝百姓之福。」
姬鳳離看著溫婉喜悅的笑臉,心中暗暗嘆息一聲,他自然知悉她在喜悅什麼。當初他母後謝皇後曾經對溫太傅承諾,他登基後,便要封溫婉為後。他原本並不知曉這件事,直到前些日子溫太傅拿出了母後的懿旨。他明白母後當時的苦衷,也明白母後這麼做是為了他好。倘若他沒有愛上寶兒,或許他真的會遵從母後的旨意,可他此生已經愛了,他再不會要別的任何女子了。
盡管有些話,他已經不止一次對溫婉說過了,但還是要再重復一次。
「婉兒,你應該嫁一個真心待你之人。」他不動聲色地說道。
溫婉臉上剛剛綻開的笑容,慢慢僵住了,她淒聲說道︰「婉兒不明白王爺在說什麼。」她伸手端起茶盞,氤氳的水氣模糊了她臉上那抹失落之色。
姬鳳離的目光緩緩從她臉上掃過,緩緩說道︰「你明白的!」看似平淡的語氣里揉入了淡淡的絕然。
溫婉放下茶盞,臉上仍然掛著僵硬的笑容,唇緊緊抿著,睫毛不斷輕顫,粉臉透著幾分蒼白,「王爺,婉兒先告退了,王爺要保重身體。」她盈盈施禮,慢慢地退了出去。
為何會這樣,那個女子都已經走了,他還是不死心!不過,只要他同意登基就好,以那個女子的不貞之身,是不可能做皇帝之妃的,更勿論一國之後了。
……
花著雨和蕭胤、丹泓分別後,當晚便回到了禹都,暫居在一間客棧中。
第二日,她便喬裝到了廟市街上玉娘的成衣店中,她在皇甫無雙身邊做太監時,和平、康、泰聯絡是通過玉娘的成衣店。沒想到她剛到那里,便看到平、康和泰早已經在那里等候著她了。
看到她進來,康早已大踏步竄上來道︰「將鍕,你和王爺到底怎麼了?怎麼他將你從牢里救了出來,你卻不進宮了。」
花著雨拖過一張椅子在桌前坐下,低低「哼」了一聲,問道︰「康,你一點也不擔憂我在牢中受什麼苦嗎?」這三個人看上去這些日子過得倒不錯,上來就問她和姬鳳離怎麼回事,絲毫不擔心她在牢中怎麼樣。
平端起茶壺為花著雨斟了一杯茶,緩緩說道︰「有王爺護著你,我們還擔心什麼。」
花著雨瞪大眼楮,將目光轉向泰。泰也含笑點了點頭,表示平說的很對。
「你們什麼時候被姬鳳離全部收買了?」花著雨凝眉問道。
康撈起一杯茶一飲而盡,「我們怎麼會被他收買,只要他有一絲對不起將鍕,我們都不會饒他的。只是,我們三個是完全相信他絕對不會讓你受苦的,這不,他不是果然為你月兌罪了嗎。他一將你從牢里放出來,便派人告訴我們你已經出牢了。我們听說你不回宮了,就忙出來找你。將鍕你為何不回去了,是不是有別的打算?」
花著雨听了康的話,便知悉姬鳳離沒有將她越獄之事說出來,此事定是被他封鎖了消息。目前他已經替她月兌罪,人們都以為她被放出來了。
「他確實要放我出來,不過,我是自己從獄里跑出來的。」花著雨緩緩說道。
平和泰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康卻瞪大眼楮問道︰「越獄是不是很好玩?很刺激?」
花著雨斜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說道︰「是挺好玩的,康是不是很想試試?」
康連忙點了點頭,略一想,又把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不了,還是不了,萬一逃不出來怎麼辦?」
花著雨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臉色一正道︰「泰,你過來為我診脈。」
泰點頭應是,伸出手指探在花著雨腕上,過了一會兒,他的眉頭緩緩緊緊凝在一起,低聲問道︰「將鍕,你……你吃冰雲草了?」
花著雨眉尖微蹙,問道︰「什麼是冰雲草?」
泰松開手指,皺眉慢慢說道︰「冰雲草是一種生長在極陰之處的藥草,這種藥草並沒毒性,男子若是服食,並無大礙。女子服食後,起初會有眩暈之癥,除此倒也沒有其他異樣,只是隨著時日越久,冰雲草中淤積的陰寒之氣便會附在體內使身體內寒,久之則導致女子無法生養。」
康聞言,緊張地問道︰「啊?那將鍕你吃這藥做什麼?難道不想要小孩?將鍕,你對自己是不是太心狠了。也怪不得王爺生氣呢。」
平似乎和康一樣疑惑,緊緊盯著花著雨。花著雨忍了又忍,終忍不住抬起手就要向康的頭上敲去。康一看苗頭不對,急忙端過桌上的茶水獻到花著雨面前,「將鍕息怒,請喝茶。」
花著雨這才收住拳頭,端起了茶盞,泰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冰雲草恐怕不是將鍕自己服食的。」
還好泰是明白人,花著雨眯眼問道︰「泰,這毒除了服食,可還有別的方式讓我中了此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