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我一曲嘹亮歌聲悠揚,從長安直唱到邊塞之外,誰與我一把北國胡琴對戰龍庭,彈奏起那生死之交的絕唱。沙石飛揚戰旗飄飄,飛鳥也不願來這一片死亡之海,天上地下都沉寂異常,我們在這不知底細的異邦。
我們與匈奴人一直作著貓捉耗子的游戲,他們越發顯得狡黠無常。不得不說說他們,這一幫野蠻人,有著超強的生存能力。自從頭曼單于開始,他們逐漸強大,把一個長城外整個霸佔。而後蒙恬北征,大攻匈奴,那一片水草豐茂之地,落于秦手。直到秦世末季,全國大亂,他們又趁機起兵,把一片河套給重新奪回。
這都是一些外在表現,人們看得見的。但一般內在貪殘,忘恩負義,這卻是他們整個的劣根,你從來不要抱著仁愛之心。話說冒獨後來殺了父親,得繼汗位,東佔西領,從此奠定匈奴基業,不能不說是一代梟雄。可他為了實現目的,對最親人痛下黑手,又送妻子與人,毫不吝惜,直可見此人,不可言恩義,直可利益相取。
這數十年之後,現當今的單于,自然也承接了他的衣缽,為人作事雖謹慎,但貪殘有之,取人利益不擇手段,這就是為什麼像左大使那樣的盧水胡人,願意投漢效力的原因。自然,這些在當時看來都是些細枝末節,在一定時候並不影響得大局,可是,對于一個局外人來說,我們難道不需從整體上把握,這些造成戰場得失的各種因素,他們曾經可我們的啟迪和教訓?
如果僅論實力而言,匈奴還不算衰季,可偏生這時它又踫上了漢武這位大帝,所以兩邊一再交手,最後勝負終會明了。現在匈奴人努力的在作拖垮我們的事情,我們的人馬又作著反對的思想,你進我退的在這片大漠上。
時間拖得越來越長久,每一方都希望能盡快的解決掉敵人。可是這怎麼能夠得到馬上實現?這是一個長時期的拉鋸戰。如果就單論這一次,即便是他們獲得了暫時的勝利,把我們打敗,這也于事無無補,因為漢武會有源源不斷的兵員,那廣袤的國土,豐富的人力財力在給他作著後盾。或者我們贏了他,也不至于他們是得馬上亡國,因為這一片廣闊的草原上,到處都是他們的家園,他們隨時可以重新聚集起來,再次與我們抗衡。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我們只會積攢更多的仇恨,在彼此之間。我們這一生里,都將面臨彼此的廝殺,要不是你死,那就是我亡。誰能逃避得了呢?這生命的悲劇,只因為我們都希望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佔有自己所該擁有的東西。
戰爭的號角已經吹響,眼看著貓捉老鼠的游戲要進了最後時刻。這時候,我們雙方都在心里盤算,怎樣才能在戰時作到因人而動,最大的保護自己,卻要像一把鋼刀插進他們的心髒。看似遙不可及的兩方人馬,都已經在蠢蠢欲動。
每一場戰爭都會有亮點,這一次,不得不提的就是我的老朋友臨風。這個人,每每在最艱辛的時候臨危不懼,還能給出建設性的建議。他現在我們這邊,是歸入到了驃騎軍里,看起來頗驍勇的一支軍隊里。他還有一班弟兄,準備一直跟著他干的人,那些他南方帶過來的伙伴,對他于是言听計從。這些都是他的資本。
他自從入軍,在軍隊里雖說不是最好,但也至少是中等以上的,保持著威望。嘈嘈的鼓點響起來,你不要以為,這真正是已經開始了戰爭,不,這是臨風所在的營,他們在作著操練,他們在給自己的那一幫子人在鼓著氣。大漠里,遍地都是死寂,只有英勇的戰士,才會威風凜凜,部懼任何艱險,還能調動將士們的勇氣。
「這真是準備作著亡命的一群。他們太過于執著了。」我回過頭來,想著他們這一群牛人,「怎麼比我們漢衛軍還肯惜力,作著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他們在大漠中,就這樣的一路過來。
反過頭來,想想臨風,這個人,確實值得我敬佩。他那看起來浪蕩不羈的形態,只是表面上的,事實上他在面對強敵的時候,更加深入的進行思索每次。每次蒞臨險境,他都臨危不亂,展示了一個軍人優良的素養。現在,他那從南方帶過來的手下,依然以他為中心,在有時候甚至不听別人的指教,只對他表示畏服。
這是一個不好的苗頭,同時也是他的威望所在。我就想著,到何時,自己才會達到他那種程度,能得到如此多人的尊崇。可是又正因為于此,我試著對臨風表示懷疑,這樣的人,往好的方面發展,就是一個最好的朋友,往壞的一面去,又將是全天下最令人生畏的對手。盡管如此,到目前為止,我只覺得他是一個謎一般的人,這樣的一個人所作的所有事情,都不僅僅是表面的情形,但更深入的東西你目前還不能看到。
天色已晚,我們停了下來。統帥部下達命令來,以後行動,統尊號令,臨風所在的驃騎軍,再不得擅自進行操演,有什麼重大行動,上頭會馬上通知。
這是一個表面上的命令,實質上,這是我們早就要開始實施的,那驕兵之計。已經周旋了這麼久,統帥部相信,我們要顯弱與敵人,這樣才能在運動中尋到戰機。這一整條線路構想已經鋪開,以後的長時間里,我們的大隊人馬,慢慢的似顯出越來越的疲態。我們還把許多寶貴的物資,假裝是無意的,丟得滿地都是。我們的人已困,馬已乏,我們甚至想著要撤軍回去,我們的軍營里甚至出現了這樣的聲音。不久,還有一小隊人馬,真的從我們大隊伍里消失,往來的地方返回。
這都是我們表面上的,給匈奴人的整體印象。果諜報一個接著一個,果然不久,連匈奴王也按捺不住了,這到手的肉,豈能飛了去。于是他緊急召集人馬,商討對策,自然手下都是一片的聲討聲。看來,兩支大軍的對決,已經在所難免了。
風雷動,戰馬酣,出現了故事開頭的鏡頭。那時候,我們與匈奴人膠著在一起,戰車營,漢衛軍,驃騎營緊密配合,形成了合圍,打得他們落荒而逃,但結果還是使他們逃月兌,他們把長安的謠曲奏響,我們暫時停了下來。
殘陽如血,金色的帳篷,那匈奴王的廬帳,都被我們俘虜。失了主人的戰馬,在那里長嘶悲鳴。我想著匈奴的姑娘們,在她們那自己的廬帳里,也在默默的垂淚。那是我們漢軍的第一次大勝,也使匈奴人真正看到了漢軍的力量,從此更加艱難的戰斗,將會在我們彼此展開。
我作為其中的一員,這次盡管光榮負傷,但也得到了應有的獎賞,我成為了軍隊里面的一個小尉,暫時養傷在長安。而臨風,這個人在這次戰爭中更是大放異彩,他竟然是一個高超的劍客,我第一次見識,當他那劍鋒所指的寒光之處,一個個匈奴人倒下了,再也沒有爬得起來。他本來在南方就是營官之職,到了這次,又立新功,干脆就派他回到長安,長駐長安門,以護衛皇宮。
暮色蒼茫,我們在爭取著自己的榮譽。我們這一生中,追求過多少東西?最後什麼停留了下來?雲夢,你在長安,我噠噠的馬蹄聲,你可听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