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時,我真想一劍殺了你,若不是身在藏夢閣,我想我一定會動手的。я?燃?文?書庫я你這人,嘴巴是真真的討厭!
後來狩獵開始,你我被分在同一組,結果誰能想到,那是怎樣一個殘酷的開始。先開始我以為,我們是獵人,可是到後來我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我們已經變成了獵物。
哼,十個年輕一輩的頂尖高手,一個個心高氣傲,都憋足了勁,想要獨自取了那獵物的首級,去換取那寶貝。結果一路走下去,只見到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尸體,除了心驚,還有心寒。
然而,只有你這個奇怪家伙,一路上死纏著我,非要我避開那些瑰奇秀景,說是為了不讓我毀了哪處的風景,即便是瞎了自己的雙眼,也一定要看好我,免得我走錯了路,去了一些不該去的地方。
呵,先時,還為此跟你打了幾架,後來打你不過,便也就由著你了,時常跟你拌拌嘴,也覺得挺有趣。而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你都是為了我好。那些瑰奇秀景處,必也是埋伏殺人的好地方,叫我避開,自是安全些。而那些單打獨斗的人,最後除了我們,就只剩下了兩個。這時大家都已明白,單打獨斗,恐怕是一個也活不了。
終于,憑借著四人的配合,我們逮到了獵物,然而,那獵物也太過厲害,我終究是功力不濟,受了重傷,以為必死之際,卻是你舍身來擋,換了我的性命,同時也為那兩人,贏得了反攻的機會,而最後,那獵物重傷遁走,這場狩獵也就落下了帷幕。
呵,那時,我還真以為你要死了,便也就沒跟計較你罵我笨女人,只是問道,‘你……你那三大心願是什麼?’
你只搖頭,道,‘哎,跟你說了也沒用,這都是命啊。’
見我不高興,還哭,你便主動跟我說道,‘好好,你別哭,我跟你說就是了。’
然後你就說,‘我風千秀一生有三大心願。一者,便是想把那‘刀秀千山’的外號,給世人改過來。想我風千秀,英俊瀟灑,儒雅不凡,卻被世人稱之為‘刀’,這實在是太煞風景了,若是改成‘風秀千山’,那該多好,你說是不是?
哎,本來是想借著這次狩獵的機會,一定要把這件心願給了了,可是誰曾想到,這下卻是要死了,還是被一個笨姑娘給活活坐死的,如此還何談那風秀千山吶,哎,天意啊,天意……’
我听了你的話,雖然心里有些不高興,但是想到你總是要死了,死者為大,便從你身上下了來,然後你便笑著點頭,說道,‘嗯,這樣就對了,看來,你這笨姑娘還不算太笨,我風千秀的晚節也算是保住了一點,聊以慰藉罷。’
我心里不高興,第一件心願我幫不了你,便問道,‘你第二個心願是什麼?’
你看了我半晌,便一個勁地搖頭,道,‘不行不行,這個心願,你還是幫不了我。不行不行……’
這時我眼里雖在哭,心里卻在想著,你都要死了,怎麼還這麼嗦,便說道,‘你快說,不然,我再坐你身上去!’
你好像很怕我會坐到你身上,便忙道,‘別,別,我這就說,我這第二個心願嘛……’你又瞧了我兩眼,咳嗽了兩聲,道,‘我風千秀一生嗜好美色,當然,你是知道的,我指的並不僅僅是那種狹義上的美女的意思,而是說的,這世間的一切美麗之物。當然,其中也包括美麗的女子。而我這第二個心願……咳,就是想要在我風千秀的生命歸結之時,能夠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能夠在一個絕美女子的懷里,安靜平和的逝去。這樣,我就是死,也是無悔了……’
我听你說完這些,卻才知道,原來,你說我不行,卻是嫌我長得不夠好看,可是我那時哪管得那麼多,只想著我也不算丑,也是女人,風景秀麗,那地方其實也還不錯,便一把把你抱了過來,說道,‘第二個心願算是了了,你快說第三個!’
你突然被我抱在懷里,好似也有些驚訝,愣了半晌,才咳嗽了兩聲,道,‘也罷,也罷,那我就說說我這第三個心願罷。我這第三個心願,那便是抱我在懷里的絕美女子,面上一定要有著一種讓人看過以後,就會有一種讓人起死回生的力量的微笑。那種微笑,一定要燦若春華,皎如秋月,直令三春之桃少顏色,九秋之菊太清素,更兼縴縴素手漏掩櫻桃羞琥珀,兩汪秋水漣漪泛轉起碧波,美則美矣,不必太傾國!嗯……如此這般,大概也就差不多了罷。可是想來,你卻是做不到的了。哎,可惜可惜……’
我自己也知道,我肯定是做不到的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該說些什麼,于是我便大聲哭了起來,嚎啕大哭,想來,那時的哭聲,一定很難听罷。
只听你說道,‘哎,你怎麼又哭起來了?你是魔道,我是正道,你看著我死這種好事,若是換了別人,早該笑破了嘴了,你怎的反而又哭了起來?哎,其實我也不是要你笑得那麼好看,你只要不哭,隨便地笑一笑,其實我也就很滿意了,畢竟,死前能有你這麼個笨美人相陪,也總比沒有的好。難道,竟連我這最後的一個心願,你都不能小小地敷衍我一下?’
呵,你這個騙子!等我好不容易笑了,你卻還沒有死,最後還賴在我懷里許久,才故作驚奇道,‘咦?我怎麼還沒死?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自傷心,見你死而復生,自是又驚又喜,一下抱著你又哭了出來,後來才知道上了你的當,給你騙的……一顆心,從此就再也放不下你了。
後來,你說你要回沉刀古淵養傷,說是等傷好再見之時,便要天天睡在我懷里,說什麼你人生的第一次,正好就被我這笨姑娘給踫上了,這輩子在別的女人懷里,卻是再也睡不著了,你要我對你負責。
臨走前,還送我這麼一只玉蝴蝶,說道,‘人人都叫你‘花鬼蝴蝶’,依我看,這世上盡是些愚昧之人,起個外號也太沒水準,我看你就該和我一樣,要改一個字,不該叫‘花鬼蝴蝶’,而該是改成‘花玉蝴蝶’才是!你說好不好?’
我點點頭,既是你說的,我當然好,怎樣都好。
可是,你就此一去,因為種種緣故,你我終無再見之時,想當年約定,也化成一份美好,永遠地留存在心里……啊,多少年了,你還是死了,想來這次,你該是不會騙我的了,呵……’’」
說到這里,那水鏡花的眼里,早已是淚光湛動,說道,「師父她,師父她……嗚嗚……」
陌緩行嘆了口氣,道,「師妹,你現在該相信,我不是騙你的了。我當時就在珠簾外听著,當師父說到有趣的地方時,她自己便會笑起來,可是我一點也笑不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甚至有些悲傷。我不知道師父說的種種緣故到底是什麼,但是在我想來,也一定是許多的令人辛酸而又無奈的事情。
可憐師父她一生未嫁,從來也沒有開心的笑過,卻原來是有這樣的一段往事。我當時听著,便已是足夠驚訝,然而,在經歷了門中慘禍之後,就更加的明白,師父想要和風前輩在一起,那是絕對的千難萬難。
這些日子,眼看著身邊的師兄弟、師姐妹們,一個個的都在我身邊倒下,天人永隔,我忽然有些諷刺的想到,在我們殺入沉刀古淵之時,那些沉刀古淵的弟子,大概心里也和我們一樣,是一樣的哀傷,悲痛,憤怒以及仇恨。
大家你殺我,我殺你,最後受傷害的,卻是雙方。這是一場沒有贏家的廝殺,可是仇恨,卻讓這場廝殺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有一方消亡為止。不,我覺得一方的消亡還不是終點,因為每個人都太不一樣。人與人之間,永遠都有爭執,有糾紛,或是為了利益,或是為了思想。
所以一個敵人倒了下去,就會有新的敵人被發現出來,然後大家繼續相互廝殺,繼續相互傷害。這一切,我已經看不到其中的意義所在。所以我決定了,不再因為仇恨而殺人,不再參與到這種瘋狂而沒有意義的廝殺中去,我已經受夠了。
他們說我是天齊劍的傳人也好,說我是鬼樂幽丘的下任掌門也好,這些名頭,只會把我永遠的束縛在這場永無止境的廝殺里,直到我死亡。
我覺得,我這一輩子不應該這麼過,我想要一種新的生活,平靜安寧,沒有血,沒有劍,沒有刀,可以對每一個人微笑,也可以對每一個人說,今天的天氣,真好!
那是一種心藏美好的生活,我向往那種生活。師妹,你願意跟我一起離開這里,去尋找那樣的一種生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