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相顧一驚,連忙閃身過去,來到門邊一看,只見一條青磚大道,直通山頂,兩邊石燈明亮,樓閣座座,近門一路,幾乎無人。而在半山腰上,時有寒光隱現,伴隨著兵器踫撞的聲音,人影往來不斷,抓賊聲,喊殺聲不絕于耳。
敬花切道,「听這賊聲連連,果然是遭了賊麼?」
少師追皺眉道,「……是魔譜?」
申屠豹道,「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敬花切嘴角一翹,道,「那我們是去抓賊,還是去做賊?」
申屠豹道,「當然是抓賊!我堂堂太上魔門,怎麼可能做賊!」
容成素己道,「擒賊先擒王,山頂血獄,魔譜仙子必然在那里!」
敬花切笑道,「怎麼去?是光明正大地走進去,還是偷偷模模地溜進去?」
申屠豹道,「這……」
他們來擒魔譜仙子,必須出其不意,因此便不能光明正大地走進去,而若是偷偷模模地溜進去,那不是與賊無異?
他看少師追,見他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難道魔譜仙子真要奪那泣血玄華……」
申屠豹道,「少師追,不管如何,如今已經這樣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是亮明身份光明正大地走進去,還是為免打草驚蛇,偷……咳,暗地里潛過去?」
少師追沒听他問話,眉頭鎖得極緊,連連搖頭道,「不對勁,這太不對勁了,魔譜不應該如此行事!兵行擾事,必有所圖,而她到底圖的是什麼?」
申屠豹煩他道,「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光在這里想有個屁用!」
榮成素己也道,「坐湖思魚,不如下水一探!」
敬花切點頭道,「正是!」
少師追目露思索,道,「也好,不過,得留些人在外面,以防不測。」
眾人知他謹慎,留一手也是有備無患,便都同意,留下七八人在外面,還有近二十人閃入門中,分作左右兩股,潛入那樓閣陰影當中,沿途遇見打斗,他們都巧妙避開,最後一路向上,直去山頂。
這青磚大道前面一大截還好,可越靠近那山頂,這道路就越發窄了起來,而道旁房屋逐漸變得稀疏,青松翠柏愈見濃厚,及至更上面,那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幽靜林子,偶爾有一兩座院子,或是舊老樓閣,也藏于林中,幽深靜謐,跟下面吵鬧世界好似全沒聯系。
少師追等人上到山頂邊緣,地勢逐漸變得平緩,那青磚大道也已換做幽曲小徑,兩邊樹影憧憧,風起月影婆娑,他們在小徑兩邊匯合,申屠豹道,「奇怪,下面那麼熱鬧,這上面怎麼反而沒人?」
少師追道,「這前面沒人,可不代表後面沒人,魔譜仙子若真要奪那泣血玄華,必先命人于山下大鬧,吸引玄花血嶺的注意,而後再悄悄來這山頂血獄,以便取那泣血玄華。」
申屠豹道,「如此說來,真正的惡戰可是在這小徑的後面?」
少師追道,「不錯。」
敬花切道,「那不趕快,花開可不等時辰。」
少師追點頭道,「嗯,走!」
一眾人沿著小徑飛奔,不久便見到幾個長老模樣的人撲倒在地,一臉死相。眾人心道一聲不好,加快腳步往那里面趕去,終于,在一個山洞前听到怒吼的人聲,道,「魔譜仙子!你若真敢動我門中的扶光仙草,我玄花血嶺跟你不死不休!」
「咚!」
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听到一個賊陰的聲音道,「老家伙,白毛胡子一大把了,還惦記著一朵花兒,你是老不甘心罷!」
「住手!」
申屠豹身形飛縱,從林中沖出,一根打龍鞭如狂龍驚嘯,疾刺那一腳踢暈玄花血嶺最後一位長老的月中行。
月中行面上一嚇,腳下一動,輕巧躲開,而後就見林子里,突然沖出近二十個人來,一個個面上陰沉,好似跟自己有八輩子大仇一般。月中行道,「你們是什麼人!」
申屠豹道,「太上魔門!」對身後人吩咐道,「把那個家伙抓起來,往死里抽他!」
少師追等人也分出兩個人來對付一邊的清江行和石州行,少師追還要過去查看那被踢暈的白胡子長老,後面小徑卻出現一個渾身染血的男子,他臉色蒼白,扶著小徑一邊的樹干,虛弱而又焦急地喊道,「扶光仙草,血獄,快去……」說完這些,他便上氣不接下,跌坐在樹下。少師追等人心中一驚,相顧一眼,那申屠豹道,「走!」
申屠豹正要帶人沖進洞去,那三行齊齊喝道,「站住!」
他們三人在魔譜之中排在行字號,本就以身法見長,而此刻又離洞口極近,故此皆只一個閃身,便攔在了洞口前面。可那太上魔門申屠豹和容成素己提劍當先,就憑他們三個哪里能夠攔住,不過一招之間,三人便是悶哼一聲,退入了洞去。申屠豹等人沖入洞中,那少師追落在後面,站于洞外還有些猶豫,他眉頭自來到玄花血嶺後便未曾舒展過,見他面上凝重,對七殺之中兩人道,「你們守住洞口,在我入洞之後,若收到我消息,或是發現洞內有任何異狀,立刻給下面人發信號,讓他們趕上來救援。若這外面情況有變,也要及時進去通知我們。」他瞟了眼坐那小徑邊上的男子,眼看不行了,道,「別讓那個人死了,讓他把今夜發生的事情仔細講一遍,若察覺不對,也要分個人進去找我,也好及時應對。」見兩人點頭應是,少師追還不放心,道,「如果我們在洞內真發生什麼不測的話,你們一定要見機行事,若事不可為便要速撤,一定要保住性命,回去把一切都告訴魔君,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兩人再次點頭,少師追交代完這些,仍舊是緊鎖眉頭,一臉凝重,七殺相顧一眼,心頭均是駭然,他們極少看到少師追露出這般表情,即便是有,那也是偶爾為之,絕不會保持這麼長時間,知道責任重大,兩人沉聲喝道,「是,屬下遵命!」
少師追點了點頭,道,「我們走!」與玄鋒幾人一同進了洞去。
一進洞中,便听雨聲連綿如絮語,一股紅霧迎面撲來,有些潮濕,淡淡的腥氣鑽入鼻尖,眾人心中微有悸動。
他們此刻正站在一條懸空的石道上,寬有三丈,長無盡頭,好如從洞口伸出的一條長舌,一直延伸到那紅霧的深處。而在石道的兩側,是連綿不絕的血雨,如絲如線,密密麻麻的,打得下面的血池片刻也不得安寧,里面濺起的血花,還帶著淡淡的紅霧,飄散在空氣當中,一派煙雨朦朧,若非那潮濕的腥氣,看著倒也像個春天。
少師追等人見三氏就在前面不遠,走過去,听到申屠豹冷哼一聲,罵道,「幾個無膽匪類!」
而那敬花切則是一臉驚奇,道,「這里便是血獄?好地方啊,煙雨朦朧,紅塵如霧,細听雨聲……」他閉上眼楮,享受道,「那可都是茫茫人間的悲苦喜樂,別處可听不來這些。嗯,不錯,非常不錯!」
容成素己則皺眉道,「凶色障眼,煞氣彌漫,血獄,你若看好,便可住下,來年我來殺你。」
敬花切一笑,也知長住這里,必被煞氣侵染,損及心志,最後變成瘋魔,為人所痛殺,于是他笑道,「這可不行,我敬花切被誰殺都可以,唯獨你容成素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