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老師的表楊,特別是自己的作文要上牆報,讓全校同學和老師看,公上心里感到非常高興。他給陳月月一個幸福的微笑後,認真地抄寫起來,有的地方他還進一步地做了修改。下課後,他將抄好的作文自信滿滿地交給了楊老師。
公上和陳月月心有靈犀,相愛極深極至,兩人的情感一發不可收拾。陳月月比公上大一歲,比公上早醒事,更主動。下課後,她和彭仙菊、張清淑又聚在書桌旁,有意無意地想和公上說話。陳月月痴笑地看著公上說︰「你的作文要是帖在學校的牆報上,給我們班爭了光,我們這個班都會感到有面子。」
公上正想謙虛兩句,彭仙菊卻插口說︰「我認為美中還有不足,如果是把你的作文拿去一塊兒帖在牆報上,那就成雙成對,比翼雙飛,十全十美了。」
公上和陳月月心中相戀,還沒有人說穿,彭仙菊這麼含沙射影地說,弄得兩人滿臉通紅。兩人被彭仙菊說得無以言對,既不敢否認,又不敢承認。陳月月笑著用手去揮打彭仙菊。張清淑卻幫著彭仙菊,用手擋著陳月月的手說︰「本來就是嘛,成雙成對,哪點不好。」
公上見自己在這里招架不住,紅著臉跑出教室,到操場耍去了。
兩天後的第一節課下課,班長張得榮說︰「學校辦的牆報出來了,大家可以去看一看。」
同學們听說牆報出來了,一窩蜂地往教室外面跑。小學四年級教室外的牆報前,圍滿了各年級看作文的同學。張榮德最高,他站在牆報下面一頁一頁的翻著看公上寫的作文,看完最後一頁,他驚呼道︰「這篇作文是我們班李平學寫的,李平學為我們班爭光了。」他故意把手撐在板報上,讓同學們看李平學的名字。其他班的同學不知道李平學這個人,也沒有多大興趣。可初二班的人都知道他。這個班的同學看了後都為公上抱不平,異口同聲的說︰「這明明是顏公上寫的,怎麼落李平學的名字呢?」
彭仙菊快人快語,站在陳月月和張清淑中間說道︰「這太不像話了,怎麼能拿別人的作文來冒充自己寫的呢?楊老師怎麼會這麼做呢?」三人同時看了站在人群中的公上一眼。公上無奈地朝她們笑了笑,自我安慰︰管他冒什麼名,總之作文是我寫的,上了牆報就行。他邊想邊走,與陳月月她們先後回到教室。
李平學沒有去看牆報,坐在教室里看書。公上坐回座位上給他打了個招呼,想從他那里得到一點答謝之意。李平學好像不知道這事,沒有任何表示。公上也裝著不知,坐等上課。
一天早上,公上還睡得正香,忽然被魏香菊的聲音吵醒了。他翻身起床,穿好衣服,急往灶屋走去。見魏香菊在煮早飯,一邊拉著風箱一邊對著站在旁邊的顏品文咬牙切齒地罵道︰「怎麼,你們現在後悔了嗎?狗日的甘少洪這個害人精,把我騙到這里來,老子高矮不干的,狗日的東說西說,這里好,那里好,好個屁!一家大的、小的不敢去欺負貧下中農,就只有成天欺負我,啥子事都是喊我干,我一天累死累活,累死了都沒有人管……」
顏品文插口分辯道︰「我只是喊你隔一會兒去挑兩挑水,這又把你哪里累倒了。你不去挑就算了,何必在老子面前這麼凶……」
還沒有等顏品文說完,魏香菊吼道︰「你現在才說算了,你剛才啷門不說。那麼多人你不喊,為啥子光喊我,我是不是要好欺負點。」
「好、好,我安排不來,把你累倒了。這樣,為了大家不累,也免得說閑話,分家……」顏品文臉氣得鐵青。
「分就分。」魏香菊把風箱一甩,沖出了灶屋。
顏品文氣得將拐棍在地上猛處了幾下,然後坐在灶旁燒火煮飯。公上眼見這一切,氣得往後山上跑,只听到耳旁呼呼的風聲。
這又是蛇魔作的怪。原來,蛇魔見醫生把顏品文從死神手里奪回陽間,心里那個氣呀,又不打一處來。為了害死顏品文,他又生一毒計,派一蛇精在魏香菊身上附體,決心置顏品文死,故而有此前幕。
晨光初上,紅霞滿天,天空中還有幾顆星星被白雲糾纏,時隱時現。幾只麻雀歡喜地在空中穿梭,竹林中的鳥兒唧唧喳喳歡快地跳來跳去。蟬也應和著發出連綿不斷的啼鳴聲,打破了青晨的幽靜,迎來了熱鬧的一天。公上心情糟透了,他對魏香菊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行為感到憤怒。面對著百鳳坡,心里不停地想︰我要回去開個家庭會,要把三嫂這種對大爺不敬不孝的行為提出嚴厲批評,以儆效尤。他心緒難平,千回百轉,決定回家開家庭會。
公上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所見、所聞、所做的全是文化大革命那一套。他學著干部的樣子,什麼事都用開會的形式來解決問題。
魏香菊沖氣回到房間里倒在床上又哭又鬧,大聲數落道︰「甘少洪呀,你這個害人精呀,你為啥子要害我呀?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啥子要把我害得這麼慘呀?顏定安,你這個短命娃兒,你死在外面了嗎?你死在外面算了,別回來了,你龜兒子一家人都整我,害我,你還在外面給他們掙錢。掙錢!掙你媽賣丕!你給哪個掙?掙!掙!掙死你狗日的。天哪,我的命為啥子這麼苦呀?我上輩子做了啥子過惡事,要遭這個報應呀……」
顏品文煮好了早飯又煮豬草,听到魏香菊在房間里大聲叫喚,他氣得捶胸蹬腳。心里也感慨自己做了什麼過惡事,要遭如此報應。二十多年來,顏品文沒有過個一天開心的日子,他心里慪得發慌。
顏碧玉初中畢業,因成分不好,自然沒有資格上高中。在家里耍了一年多,年近十八歲,天天跟著附帶勞動一起出工。正在魏香菊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她和陳瑞婷收早工回來,听到魏香菊又哭又鬧,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公上也剛好從山上回來,二人不便問父親,便悄悄地向公上打听。公上了頭說︰「三哥怎麼這麼命苦?討了這麼個婆娘?這一輩子日子怎麼過?怎麼得了?」
豬草煮好了,顏品文起身起來對顏碧玉說︰「快去喊她出來吃早飯。」
顏碧玉走到魏香菊房間門口喊了兩聲「三嫂、三嫂,吃飯了。」
魏香菊魔靈附體,在房里吼道︰「我不吃,你們巴心不得我累死餓死,還假惺惺的喊我吃飯。」顏碧玉伸了一下舌頭,給公上做了個鬼臉,回到了灶屋。
陳瑞婷把熱水倒在一個小木桶里,一家人只有一張洗臉帕,顏品文洗了臉後,然後才依年齡大小依次再洗。早飯是紅苕和麥粉煮的糊糊。在吃飯時,顏品文給陳瑞婷說︰「我本想在我有生之年,要學張公老,九代不分家,一大家人和和氣氣過日子。現在看來我這個願望實現不了,再等幾天,我就把家分了。三娃兒找的錢由他們用,免得她鬧得這麼凶。」顏品文這一決定,向死亡邁進了一步。
陳瑞婷一听說要分家,淚水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公上也把開家庭會的事忘了。
當天上午,魏香菊在屋里睡了半天,哭了半天,吵了半天。幾天後,顏品文把家分了。
顏定安、顏定成、張文興隨顏中才到普雄後,顏定成寫了封信回來報平安。顏品文將就信封上的地址,把分家的事用信告訴了顏中才三弟兄。
顏中才帶著的幾十人到了普雄林場安營扎寨,幾個月下來到也比較順利,沒有出任何事故。一天上午,他在林場的辦公室里和一個干部下象棋,他正在將對方的軍時,門外一人大聲喊道︰「顏中才,顏中才,你有封信。」
顏中才將了軍說︰「好,我等一會兒來拿。」下完了這一盤,他輸了,很不服氣地說︰「這盤棋是你悔贏了的,今天不下了,我要上山去看一下。」
干部說︰「你輸了就輸了,輸了還不服氣,不服氣改天再下,免得你輸了來東說西說。」
顏中才笑著說︰「你哪個臭棋,讓你贏了一盤,你就不知天高地厚,改天我不讓你,把你殺得人仰馬翻,丟盔卸甲,好讓你服氣。」
干部大笑著說︰「你吹死牛不要你埋,你哪個臭棋還敢跟我兩個下。」兩人打了一會兒嘴仗,顏中才笑著到了門口,拿著父親寫給他的信拆開一看,知道分家了,他沒覺得奇怪,把信裝在上衣袋里,上山去了。
不是山里人爬山,雖然很苦很累,但顯得稀奇、興奮,時間也不長。而天天在山里的人,上山、下山都是很苦很累的事,沒事,一般都不上、下山。顏中才花了兩個多小時喘著粗氣爬到山上,走進工棚,一下子就倒在床上說︰「哎呀,好累人呀。」
此時正值中午,民工們都已回來準備吃飯,見顏中才上山來了,都感到很親熱,紛紛和他打招呼。顏中才躺了一會兒,從衣袋里拿出信來遞給顏定安說︰「大爺把家分了。」
顏定安不認字,拿到信看了一眼後便遞給顏定成,順便問顏中才︰「信上說了是因為啥子分家沒有?」
「沒有。」顏中才仍躺在床上說。
顏定成看完信後,見顏定安雙眼直盯著他,意思是問他信里說了些什麼?顏定成說︰「信里說家里一切安好,喊我們不用操心,又說兒大要分家,各吃各的飯,他把二哥和你們分了。」
張文興听了過後說︰「你們才結婚幾個月,大爺怎麼就把家分了,是不是家里出了啥子事?」
顏中才此時坐起來說︰「會有啥子事,老二都結婚幾年了,老三又結了婚,現在分家是很平常的事。別想那麼多了,吃飯。」
分家是一種很正常、很自然的事,大家都見慣不怪,不足為奇。各人拿著碗筷排隊打飯吃。
凡人豈知這是赤龍和蛇魔加害公上的手段,凡是對公上有利的人和事,赤龍和蛇魔都早以設出毒計預先破壞,要搞得這一家人災禍不斷,永無寧日。
下午,顏中才睡了一會兒午覺後起床,到山中的倒木組去視察,山高路險,山路難行。走到離工棚兩里地之外,見一組工人在鋸樹,這棵樹直徑大約有六十公分,已被鋸掉了一大半,發出「吱吱」的響聲,鋸樹的工人不知顏中才到來,顏中才也不知樹要倒了,他正想過去給工人打招呼,只見大樹朝他這方倒來,說時遲,那時快,顏中才本能地往左一閃,他身子雖然躲過了轟然倒下的大樹,但大樹約有十多公分粗的樹枝打在他右腳腕上,打成骨折。顏中才痛難當,抱著右腳大喊大叫。工人听見叫聲,方知有人受傷,一看是顏中才,兩人慌忙跑過來幫忙。由于樹木太大,兩個人搬不動,一人高聲叫道︰「嘿,你們快過來幫一下忙,這里打倒人了。」
不一會兒,從兩邊的山林中跑來了六個人。他們把樹枝抬起來,把顏中才的腳移開。
「哎喲、哎喲……」顏中才感到鑽心地痛,嘴里不停地喊,「糟了,我的腳被打斷了,快、快、快把我抬下山去。」
山路根本就不能抬,只能背著走。七個人輪流背一段路,另一個人報信去了。
顏定安、顏定成、張文興聞訊後急跟著下山。到了普雄醫院,因沒有骨科,簡單地處理了一下,便轉院到成都體育學院骨科醫院醫治。
轉眼又到了大雪封山的時節,工人們下山到林場結帳領錢。雖然顏中才在成都治病,但他帶信給林場地的領導打了招呼,叫顏定安代表工人去領錢。五個月下來,每個工人人均領了八百多元錢。領到錢後,每個人臉上都露出喜色,各自背了一捆直徑約八十、高約六十公分的板材,高高興興邀約一同乘車回家。
走在火車站的路上,蛇魔又施魔法,支配顏定成的心志。顏定成給顏定安、張文興說︰「你們先回去,我有點事,要等兩天才到成都。」
顏定安感到奇怪,張文興好奇地問︰「大家一路來,一路回去,你有啥子事?外面這麼亂,你不回去,大爺他們在家不擔心嗎?」
顏定成笑著說︰「沒事,我最多耽擱兩天就回來。」
顏定安和張文興見他神兮兮的,也不便多管,由他去了。兩人到了成都與眾人分別後去了骨科醫院找到顏中才。醫治了幾個月,顏中才的傷基本上痊愈,處著拐杖能行走。他未見到顏定成,好奇地問︰「老四呢?」
顏定安說,︰「在普雄他神兮兮地說他有事,說要過兩天才回來。」
顏中才听後也感到很奇怪,但人不在,他也不好過問。隨著去辦了出院手續,在顏定安、張文興陪同下回到老家。
顏品文見到顏中才處著柺杖回來,雖然他早已知道他出了事,但末親眼見到,心里還是感到心疼,在得知治愈得差不多了,他心里又稍安。
三天後的中午,顏定成果然背著一捆木板和被蓋回來了。公上在地壩里先見到顏定成,高興地叫道︰「四哥回來了。」
顏定成笑著從挎包里拿出一包花生糖說︰「快來,我給你買了包糖。」公上高興地把糖接過手,隨他進了堂屋。
顏品文和顏中才正在堂屋里坐著吹牛,見到顏定成回來,都很高興。顏中才責怪道︰「你不和姐夫、三哥他們一起回來,一個人在外面跑,有啥子事?」
顏定成把被蓋放在床上,把木料放在地上,從挎包里取出一包用紙包著的東西拿到父、兄面前說︰「我听說山里的藥材多,想到大爺的病,便專門在普雄耽擱了兩天,專門去給大爺買了這一斤天麻。」
顏品文取出一個天麻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了一下說︰「听說這個東西治頭病是個好東西,長得就和洋玉一樣。」他對兒子有這番孝心感到很欣慰。
顏中才見他買這麼多,感到很驚詫,問道︰「這個東西這麼貴,你買這麼多,花了多少錢?」
顏定成笑著說︰「總共用了近六百元。」
顏品文和顏中才同時一驚。顏中才急道︰「啥子啊,你花了六百元買這點藥?」
顏定成點了點頭。
顏品文不相信地問︰「這是啥子寶貝藥,這麼貴你買來干啥子?」
顏定成坐在一條板凳上說︰「我沒有想它貴不貴,只想到能治好你的病就買了。」
「你在哪里買的?天麻最多三十多元錢一斤。」顏中才詫異地問道。
「在普雄車站下面的一個地攤上,當時還有很多人買。」顏定成遞了一支煙給二人。
「你上當了,你買的是賣狗皮膏藥的藥,你被他們安的媒子騙了。」顏中才氣著說。
「不可能喲?當時買的又不了我一個人。」顏定成不服氣地反駁道。
「正因為是安的媒子,假裝買的人多,他們才好騙人。你怎麼這麼笨?連這點花招都看不出來。」
「是不是哦?」顏定成不服氣。
顏品文看著他問道︰「那麼現在說來,就是你掙了八百多元錢,買藥用了六百,剩下的除了交生產隊的錢,便沒有了?」
顏定成吐吐地說「是——是呀。」
顏品文站起來罵道︰「你跟老子騙哪個,你有這麼笨嗎?幾十元一斤的東西,你會出幾百元去買。你明明是想存私房錢,故意繞開三哥和姐夫,一個人留下來好繞圈子。你想到剛剛分了家,二哥、三哥他們掙的錢歸他們,所以你認為你掙的錢也該歸你。但因沒有分家,你又不敢,所以你就想方設法編了這麼一個故事來騙老子。你狗日的心機太重了,還沒有找對象,還沒有結婚,也還沒有分家,不為老子和弟、妹著想,你就想翻天了。私心、財心這麼重,今後怎麼得了。快把錢拿出來,不全部拿出來,看老子今天整死你。」
顏定成委屈地說︰「真是好心沒好報,錢都買了藥了,還在哪里去拿?」說著在上衣袋里取出兩百多元錢交給顏品文。
顏品文把錢氣得往地上一甩,吼道︰「不行,必須全部拿出來,老子望著這點錢辦事,你就想方設法給老子私了,拿出來!」他做出一副不拿錢就要打人的樣子。
顏定成見父親要打人,邊走邊說︰「錢都用來給你買了藥了,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拿不出來了。」說完人已經走出了大門。
顏品文斷定顏定成把掙的錢私了,氣得發抖,說道︰「這個娃兒心機這麼重。在他心里,只有錢和他自己。眼楮里和心里沒有父母,親情,弟兄姐妹,這麼自私,有啥子出息?有啥子指望哦?今後怎麼得了。」
顏中才勸著說︰「不要慪氣,也許是他確實上了當?」
顏品文說︰「這哪里可能呢?是他把老子當傻瓜,認為老子沒有出過門,啥子都不懂?認為老子好騙?他要真有那麼好的孝心,要盡孝道,他為什麼不給張文興、三娃兒明說?為什麼要扯謊說有事一個人留下來?他不知道這個錢是他干了幾個月下來掙的血汗錢嗎?他不曉得這個錢家里要等著用嗎?哪里有價格都不問清楚,價格都不曉得就買東西的?而且買這麼多,剛好把他掙的錢買完,只剩下交生產隊的錢了。」
赤龍和蛇魔無處不在,感應到顏品文的話後,也大吃一驚,魔心共鳴︰只知顏品文是正神,沒想到他還具有如此天功。二魔決心要盡快致死顏品文。赤龍在龍宮里排徊了幾下,突然向蛇魔發出感應︰「魔弟呀,顏品文不死,公上天天在長大,到時父子二人的天功合力,你我的魔力也難以成事呀。他父子二人不死,我心難安,更難成大事,故顏品文必先死。我思得一計︰顏定安喂了一只母豬,你派一蛇精去母豬身上投胎,豬仔降生後,屆時我作法,自有妙用,必置顏品文于死地。听清楚了嗎?」
此時蛇魔正在長富士山上洞天福地蛇魔洞中尋歡。得到赤龍的感應應道︰「好,魔兄放心,我立即照辦。」
赤龍、蛇魔指令各路附體,投胎轉世的蛇精四面埋伏,八方出擊,依計而行。
顏中才對父親的分析佩服得五體投地,說道︰「當真,我也感到有懷疑,但我還沒有想到這麼多?」
顏品文慪了一會兒氣,也想通了,隨他去吧。
顏中才在家里呆了兩天,便要走了,顏品文叫顏定成送他回石嶺。到了石嶺家里,魏清華見顏中才的腳好得差不多了,心里很高興。她突然想起一個事,對顏定成說︰「當真,有個事我還差點忘了,看見你才想起。長溝部有一個地主成分的女兒姓鄒,叫鄒清碧,才十九歲,人還長得不錯。因成分不好,現在還沒有說人。那天她母、女兩個趕場在當門過,正好我也剛出門去趕石嶺。在路上,我問她女兒說人婦沒有,她母親說沒有,還叫我有合適的給她女兒介紹一個。當時我就說了你,說等你回來看人,她們也同意了。這樣,明天又逢場,我帶信給她們。你們明天見過面,如果是干成了,地主配富農,一輩子不窮,我也好喝個三百杯,怎麼樣?」
顏定成笑著說︰「我到沒有啥子,只是這個事大爺還不曉得,應該先給大爺說一下。」
顏中才說︰「大爺哪里沒有啥,等看上了後再給他說也不遲。」
次日,雙方在石嶺街上見面。兩人一見鐘情,連顏品文都還沒有打招呼,顏中才做主,魏清華便帶著鄒清碧及她父母和顏定成一起到顏品文家看蕩去了。看了蕩後雙方都很滿意。不久兩人便結婚了。
一天下午,顏品文坐在階檐上,顏定安帶著張子洪的兒子張彬成來到家里,顏品文見到張彬成,熱情地請他坐。公上放了寒假也在家,听到張彬成的聲音,也急忙出來听他們吹牛。不一會兒,顏定成也來了。五個人坐在板凳和門坎上吹了一會兒莊稼和收成。突然張彬成話鋒一轉,神秘地問道︰「我們國家出了個大事你們曉不曉得?」除公上外,其他人見他這麼神秘,都頭說「不曉得。」
張彬成睜大眼楮說︰「我給你們說了你們不要亂去講哈,打了招呼的,要保密,林副主席摔死了。」
真如晴天霹靂,顏氏父子同時驚呼,顏定安問︰「什麼,林副主席摔死了,他那麼大個人物,怎麼會摔死呢?」
張彬成神兮兮地說︰「說他要謀害**,被**發覺了,他就爬起來跑。他想跑到蘇聯去吃瘟豬兒肉,結果只跑到了外蒙古,飛機就被打下來摔死了。」
可憐這小山坡的人們,出了這麼大的事還被保密,幾個月了一點兒不知情。還道听途說,把林某摔死在溫都爾汗,說成是吃瘟豬兒肉。
過了年,顏定成外出前,顏品文便把家分了,免得顏定成擔心掙的錢交給他來大家用。這又是蛇魔使的魔法。顏品文是正神,蛇魔派的蛇精沒法在顏品文身上附體。赤龍和蛇魔便使上了連環計,用魔力去影響顏品文的神志和思維,讓顏品文一步一步走向死亡。顏品文五個兒子,一個結的逃台軍官的女兒,三個結的地主的女兒,三個女兒嫁出去了兩個,現在分了家,只有他和ど女顏碧玉、ど兒公上父子仨過日子了。三個人只有顏碧玉一個人掙工分,除了基本口糧,勞動分配所得的糧食不多。幾個兒子孝敬的糧食很隨意,他不做強迫,願交多少交多少。
每年五一過後,學校規定每個班的學生都要睡午覺,同學們用雙手趴在書桌上睡覺。公上更加醒事了,他和陳月月朦朧的愛戀也越發的濃烈。任何苦累都被這純潔的愛所驅逐,擁有的只有甜蜜與溫暖。
七月的一天午覺時間,全班的同學都睡得很香,公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和陳月月只隔著過道兩尺的距離,他面朝著陳月月,雙眼看著她午睡的樣子。陳月月趴在書桌上,面向著他,用手掩著臉,食指和中指之間留了一條小縫。公上認為這睡姿很不正常,他目不轉楮地盯著陳月月。
陳月月根本就沒有睡午覺,因為老師在講台上坐著監督著同學們睡午覺,所以每個同學睡不著都要裝著睡著了的樣子。她一直看著公上,見公上沒有睡著,雙眼盯著自己,心里很甜蜜,覺得彼此間有心靈感應。她突然把右手松開,一雙美麗的大眼楮用情地看著公上笑。公上舉一反三,立即知道她沒有睡覺,一直在看他,他也會心地和她開心地一笑。兩人怕被老師捉住,都采用用指縫的方式看著對方。
公上和陳月月的事,除了宋良國較小未醒事及班上有幾個對此不感興趣的同學外,其他比公上大的同學都知道他和陳月月之間有那麼一回事,平常都在觀察兩人的一舉一動。下午放學,七大隊的同學基本上是走的一路。學校出來過幾根田坎,田里的稻谷已經發黃,金色的谷穗彎著頭隨風搖擺。同學們對稻谷十分愛惜,就在腳下,也沒有同學去損壞。若是其它野草或樹枝,同學們早以損毀殆盡,用來玩笑或打鬧嘻笑。黃東旭初三,每天放學基本上和公上、李平學、袁清清、鄧中華一路。他也耳聞公上和陳月月的事,心里極不服氣。走到坡下的土埂上,黃東旭說︰「我听說有的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小心不小,天天還東想西想的,真的是人小心大,道德敗壞。」
袁清清早就要發泄他那顆早已嫉妒不平的心,見黃東旭開了頭,跟著說道︰「就是,有的人才十五歲,思想就那麼不健康,變得那麼壞,也不屙粑稀屎當鏡子照一照自己?買桿秤稱一稱自己有多少斤?成天還東想西想,還想和我們貧下中農的子女那個……」其實袁清清不懂「政策」,他家的成分只能說比公上好一點,他爺爺是偽保長,成分是佃富農。他只知道他父親袁文中是教師,認為自己和貧下中農地位一樣,能和貧下中農平起平坐,故而說出此等話來。
公上走在最前面,听到這些話心里很不是滋味,繼續往前走。
黃東旭和袁清清二人都等著他回話吵架。李平學在公上的後面,一雙眼楮審視著他。鄧中華也表現出要和公上劃清界線,做出一副對他十分不滿的神態。公上心想︰這些人怎麼了,我又怎麼了?他見這些人這樣,故意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回過頭就往前走。
黃東旭見沒有達到目的,他從後面跑上去,準備用行動來發泄嫉妒。他狠狠地沖到公上後面,出拳便打公上。公上往左一閃,由于黃東旭用力過猛,黃東旭穩不往身子,一下子撲到在前面的地上,摔得很疼。前後十多人見到這一幕,都開懷大笑。
黃東旭十分難受地站起來問公上︰「你後面長了眼楮?」
公上笑而不語。原來,他知道他越不說話就越令他們難受,他們一定還要想方設法地發泄解恨,故在他們不察中留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當黃東旭跑到離他兩米多遠時,他仍不回頭,也不閃不避,他準確判斷黃東旭要對他動手的一剎那間,他一閃,黃東旭摔了個狗吃屎。黃東旭站起來說話之時,他又見黃東旭心里更加心懷不滿,一定還要報復。公上仍然頭也不回地朝前走。黃東旭雙眼看著公上,又急往前沖,沖到公上背後,一拳向公上背上打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拳到公上背後的一剎那間,公上又往右一閃。黃東旭的拳打在空中,又因用力過大,他又不由自主地往前撲。這回他雖然沒有被摔在地上,但頭離地也僅有一尺高才穩住身子。這次不僅令所有人都感到驚奇,就連公上自己都感到神奇,站在旁邊敵視地看著黃東旭得意地冷笑。
黃東旭朝前沖了幾步,終于穩住了身子。他站好後回過頭來問︰「公上,你當真是神仙嗎?你當真全身都是長滿了眼楮?你是怎麼會發覺我要打你的?」
公上仍笑而不答。
赤龍和蛇魔感知到了公上的天功,別小看這小小的一閃一避,可謂千均一避,十分之一妙。曉幸躲過一次,豈能在毫無目視的狀態下,只憑感覺不差分毫地再次躲過。二魔驚嘆之後又感到萬分恐懼,明知公上有天神和觀音菩薩保佑,也決心要制公上于死地。公上不死,魔界不寧。
此時,所有人都將嫉妒心拋之腦後。李平學雖和公上是好朋友,但因他父親有權勢,他平常在眾人、特別是在公上面前顯得高高在上,不是公上主動找他,他一般都不理睬公上。袁清清平時與公上也要好,他也知道兩家曾經是世交。只是他認為他自己人也長得不錯,家庭條件也不錯,父親還是個教師,陳月月竟不喜歡他,對他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反而喜歡公上這個毫無前途的富農子女。為此,他感到萬分難受,故對公上十分不滿。鄧中華平常不多言多語,和公上不好不壞,但看見陳月月喜歡上公上,他心里也不是個滋味。剛才這一幕,都令他們對公上刮目相看,感到不可思議。
不知後事如何?篇幅所限,下回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