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雞下凡 第11回 學黃歌別有用心 練節...

作者 ︰ 顏公上

李平學站到公上面前問道︰「公上,我問你,你要給我說實話哈。M我們剛才在後面,兩次黃東旭準備打你,我們明明看見你沒有回頭看他,你怎麼知道他要打你,而且你邁開了第一次,怎麼會邁開第二次呢?」

公上指著黃東旭說︰「第一次我是在他離我還有兩米遠的時候,知道他要來打我,我估計到他到我面前的時間,踫巧避開了,把他弄了個狗吃屎。第二次是他站起來後,我從他眼楮里看出他不服氣,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失了面子,他肯定還要報復我,我也是估計他沖到我身面前的時間,踫巧又讓我躲閃過了。」

這時前後的同學都把公上圍在中間听熱鬧,听了公上說後,都暗暗稱奇。只有李平學對此不足為奇,說道︰「原來是這樣,沒有啥子好稀奇的,走。」

公上本以為李平學要夸獎他,他好在眾人面前再威風一下,沒想到李平學說這麼一句,使他大掉味口,只好在後面跟著走回家。

吃過晚飯已是八點多鐘,按常規上床睡覺,他和父親睡一張床。睡到半夜,他夢見和陳月月在學校後坡的小路上,兩人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情不自禁地朝對方慢慢走去,把對方抱在懷里,公上狂吻陳月月,把她按在地上。這小子無師自通,**之後,他醒了,他想起夢中的情景。想著,想著,他突然感覺到下面不太舒服,他用手去模了一下,粘糊糊的,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更不知道這就是遺精,不一會兒,他又睡著了。

公上滿十五歲後,顏品文便給他加了活路。每天除了扯豬草、撿柴、撿狗屎外,早上還要挑水。每天早上一個小時,僅一百多米遠,他只能挑兩挑水。顏品文每天凶他,罵他︰「你狗日的做啥子去了,挑一挑水要這麼久,是到顏家廟去挑的嗎?」公上任罵,以笑回之。顏品文哭笑不得,只好听之任之。

一天起床後,公上照例挑著水桶,走過日、月田坎,穿過公路,到了井邊放下桶和扁擔。他彎著腰用右手提著一只水桶準備在井里打水,他站在井圈邊,看見自己臉倒映在井水中。井水平靜如鏡,沒有一點波紋,水影比鏡子照得好看,一點不走形。此時,他見到自己在水井里的影子,他被迷住了。他把水桶丟在一旁,彎著腰看著自己的影子︰圓圓的頭,方方的臉,額頭飽滿,輪闊分明,印堂很寬,兩條清淡的眉毛懸掛在額上,眉下一雙大眼楮,眼楮和眼皮長得極為對稱,十分好看。人中下面一張不大不小的嘴,嘴唇特別厚,有如兩個合起來的中括號。他欣賞完自己,發出感嘆︰「我長得這麼好看,難怪陳月月這麼喜歡我。」他自我陶醉後,開始打第一桶水。等波紋平靜後,他又重新再欣賞了自己一遍,然後打第二桶水。待水紋平靜後,又看一會兒水影。看夠之後,挑著水回走。挑過公路,月亮田到太陽田之間有一點小坡,上完坡,他又歇干了。歇干時,他又學著廣播體操的動作練武,隨之又用扁擔練棒棒拳。打刺摭擋,有板有眼。差不多時,他才挑著水回家。水挑在階檐上,他倒在水缸里後,看都不看坐在灶屋里扯風箱煮飯的父親,便又飛快地去挑第二挑水。第二挑水他仍如法炮制,挑回家恰好顏碧玉出早工收工回來吃飯。

上學進到教室,陳月月還沒有來,公上通過昨天的事,知道全班同學在注意他和陳月月,他看了一眼李平學,李平學帶著嘲諷般的笑意對他一笑。公上笑著避開他,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陳月月並不知道全班同學在故意等著她來,好看她和公上的熱鬧。上課鈴響後,她和張清淑一起走進教室,她和往常一樣,進教室首先看公上一眼。今天很特別,公上沒有看她,把頭偏在李平學方向。她以為公上會回過頭來看她,一直笑看著公上到了座位上,都不見公上回頭看她,她只好坐下。在放書包時,她仍看著公上。這時,袁清清趁楊老師還沒來,在後面大叫一聲︰「顏公上,快看我一眼嘛。」這是嫉妒加諷刺的吶喊,意思是代表陳月月說︰「我在看你,你也回頭看一看我吧。」

公上始終不回頭。陳月月不知就里,回頭蔑視地看了袁清清一眼。

楊仙鳳走進教室,張榮德喊「起立。〞全班齊唱《東方紅》後,同學們坐下。楊老師說︰「同學們,再過兩個星期就要放暑假了,下學期開學後一個月就是國慶節,學校安排了初中班要上兩個節目在國慶節表演。我們班男同學還是由顏定國、李平學、袁清清、張祖益,女同學還是由陳月月、張清淑、彭仙菊、李清芳等去年參加表演的同學參加今年的節目練習,由宋老師教大家編排,大家要積極地配合,爭取給我們班取得一個好的榮譽,為我們班爭個光哈。」同學們發出哄笑。這時,公上和陳月月含情地對視了一眼,公上忙回頭看著楊老師。

宋老師在排練節目時,男女同學站成兩排,公上和陳月月站在中間,男同學在前,女同學在後,歌曲是《阿瓦人民唱新歌》。在排到「梯田翻金波」時,宋老師要求十個男、女同學的左手要慢慢地往左上角揮動。公上別出心裁,他左手一邊往上揮,除母指外,其它四根手指隨著節奏在不停地抖動,陳月月在後面控制不了情緒,給宋老師說道︰「宋老師,快看,快看,他的手指在抖,抖得好好看喲。」

彭仙菊也跟著說︰「就是,就是,他做的這個動作很好看。」

經她兩人一呼一叫,全都停下來了。宋老師叫公上重做一遍,公上做了,宋老師說︰「你們的動作就要像顏定國一樣,動作要柔軟。」

女同學學了幾遍,基本上行。男同學一個也學不會。宋老師很不滿意,說道︰「這個舞你們練不好就算了,顏定國,你單獨上一個節目,你想一下,你演什麼節目好?」

公上想了一下說︰「我唱一個京劇怎麼樣?但要教音樂的趙老師用風琴幫忙彈一下過門。」

宋老師驚喜地問︰「你會唱京劇,你會唱哪一個京劇?只要你能唱,趙老師幫你彈過門沒有問題。」

「我唱一段《沙家 》里面的《朝霞映在陽澄湖上》。」

「好,好,我給趙老師說,叫他來找你一起排練。」

「不用一起排練,他練他的,他的過門彈完了,我跟著唱就是。」公上說。

「什麼,你是說你不和趙老師一起排練,到表演時你自己跟著唱就是?」宋老師怕沒有听清楚,重問了一下,並表現得很驚訝。

公上見宋老師如此,反而感到奇怪︰「是呀?」

宋老師見他如此自信,反倒顯得自己大驚小怪。但仍然不放心︰「你要想好哦,到時上台出洋相不好哦?」

「不會的,《沙家 》的電影我看了幾遍了,歌詞我背都背得倒了。」

宋老師放心了。在場的同學看不出公上在吹牛,但還是感到不可思議。男同學沒有嫉妒,女同學感到自豪。特別是陳月月,對著公上和同學們笑個不停。

暑假的第二天上午,公上正在家里吹口琴。口琴是顏定成初中時買的,顏定成教了一下怎麼吹,公上一學就會。他吹了一首《學習雷鋒好榜樣》後,又接著吹《**的光輝》。突然听到一聲汽車喇叭叫,他拿著口琴就往外跑。跑到竹林里,看見公路邊上停了一輛解放牌汽車,他一看便知道是二姐夫的,門上有四川省石油局幾個字。他立即回頭叫道︰「大爺、大爺,二姐和二姐夫回來了。」

顏品文在屋里伸出頭來說道︰「你曉得他們回來了,還不去接?」

公上急忙朝公路上跑。到了公路上,顏碧清和劉金顯正好下車。公上喊了一聲「二姐夫。」

劉金顯笑著答應了一聲,說︰「公上,快來把肉提回去,今天中午好吃肉。」他把手上提著的肉遞給公上,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說道︰「哦呀,我還差點搞忘,我還給你買了糖。」說完又打開車門,在駕駛室里取出糖來拿給公上。公上在前領著顏碧清、劉金顯回到了家。

剛坐下劉金顯就說:「大爺,我們下來想找一下李之黑,把她的戶口辦回來,城里根本就上不到戶。」

顏碧清也著急地說︰「哎呀,這個戶口硬是害死人,找了很多人去說情都不得行。現在弄得上不沾天,下不著地,成了黑人黑戶了,真焦死人。」

顏品文嘆了口氣說︰「這恐怕不得行,李之黑平常想方設法都想整我們一家人。現在你的遷移、戶口都辦出去了,再叫他辦回來,按理說,遷移出去沒有落到戶,就還沒有遷移走,就應該還是這個生產隊的人。但他要以遷移辦走了為借口,並以多一個人多分一份糧為由,挑起社員鬧意見,便肯定不會同意辦回來。」

劉金顯氣憤地說︰「他不準老子辦回來,老子要打他狗日的。」

顏品文趕緊阻止道︰「小聲點,隔牆有耳。下午你們還是好生去找他說一下,給他說點好話看行不行。如果他整死不同意,那也沒辦法。實在不行,你們在城附近的農村有熟人沒有,如果有的話,向他們求個情,把戶口遷移到他們那里去?」

劉金顯苦著臉︰「哎呀,求人的事好惱火喲,我求不來人。」

顏碧清氣惱地說︰「你一輩子只曉得喝酒,開車。其他你還做得來個啥子?」

劉金顯苦笑著︰「我是只曉得喝酒,開車噠。〞

陳瑞婷,魏香菊,顏碧玉收工回來了,都到屋里來打招呼,顏品文說︰「今天中午你們都不要煮飯了,金顯她們割了肉來,再抓一只雞來殺,一起吃飯。」

陳瑞婷笑著說︰「今天好得二姐夫來,我們半年都沒有吃過肉了,搭倒二姐夫沾過葷。」

恰在這時,顏碧琴也來了。大家殺雞切肉,煮飯,井然有序。弄好飯菜擺上桌,劉金顯先給顏品文倒了一點紅苕酒,後給自己倒上,開始吃飯。

下午出工後,劉金顯、顏碧清一起到包谷土里找到正在掰包谷的李之黑。顏碧清笑著求道︰「李隊長,我的遷移遷出去沒有落到戶,現在想遷回來,來麻煩李隊長了。」

李之黑有蛇精附體,受蛇魔支配,說道︰「遷都遷出去了,哪里還有遷回來的道理?不是我不同意,如果生產隊有人同意,喊他把他那份糧食分給你就是。」

劉金顯急著說︰「李隊長,話不能這麼說,她的遷移雖然開出去了,但沒有落到戶,就應該遷回來才對嘛?」

李之黑笑著說︰「你遷移、戶口都遷出去了,遷出去就不是我們生產隊的人了,不是我們生產隊的人,我們憑啥子要收?」

顏碧清爭辯道︰「我是從這里遷出去的,但對方沒有接收,你們遷出去了就不管,那邊也沒有人管,那我成了啥子人,該找哪個管?」

李之黑說︰「你該找哪個找哪個?總之找不著我。」

劉金顯和顏碧清氣得不行,只好回到家里。因心情不好,顏碧清鬧著要回城,劉金顯晚上還想喝酒,借口說道︰「我中午喝了酒,不能開車,只有明天回去。」

晚上喝酒劉金顯便放開喝,喝得二醉二醉時,他給公上說︰「公上,你放了假了,明天跟我們進城去耍一段時間。」鄉下人進城有如進天堂,能夠去天堂耍,當然是求之不得。

顏碧清也說︰「要得,放假了,好好在城里去耍幾天。」

公上不敢表態,笑看著顏品文。顏品文說︰「二姐夫喊你去你就去吧,但要听話哈。」

次日早上八點多鐘,公上坐上了解放牌汽車駕駛室副駕駛中間的位置。黃東旭、曾清凡等好幾個小朋友都來看稀奇,公上坐在車上好生得意。劉金顯打開發動機,開到保管室外面較寬的地方掉了個頭,然後加大油門,汽車飛快地向資陽行駛。

到了資陽,劉金顯把汽車停在東門城門洞右邊二十多米遠的公路邊說︰「到了,下車。」

資陽歷史悠久,一九五一年出土了「資陽人」頭蓋骨化石,證明早在三萬五千年前在這片土地上就有人類活動。資陽人杰地靈、文人輩出,歷史上著名人物有東周孔子之師萇弘,西漢著名辭賦家、諫議大夫王褒,東漢經學家董鈞。

公上第一次進城,下車後有點緊張,他好奇地四處張望︰公路橫跨在中間,側面有一條小河溝,小河溝里的水很淺,很清。水沖在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石頭上發出嘩啦嘩啦的流水聲。公路左邊三米多處有一座五米多長、一米多寬的平板石橋,對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民房,還有一個較大較寬的地壩,地壩里裁了幾棵有碗那麼大的榆樹,榆樹之間拴了一條鐵絲,鐵絲上用衣架曬著很多衣褲。記住了這里的地形,他又回頭打量身邊境況。這時劉金顯鎖好車門,見公上東張西望,說道︰「走哦,看啥子喲?」

公上說︰「我要把這里的地形記倒,免得找不到路。」

一個農村女圭女圭剛進城,有姐姐、姐夫在,哪里需要去想這麼多?

顏碧清對公上很疼愛,見他這麼聰明,心里很高興︰「好,家就在下面。」

公上跟在顏碧清身後,下了十多步石梯,走到一個小院的地壩里,四周都是瓦房,階檐邊有一條五十公分寬的小陽溝,地壩里很干淨,沒有泥土、竹葉、柴火這一類的東西。走進一個大門後又進了一個小門,劉金顯走在前面,見到屋內一個老婆婆和一個約五十歲的婦女喊道︰「女乃女乃,娘娘,我們回來了。」

老女乃女乃約有七十多歲,面目很慈祥,臉上布滿了皺紋,大熱天頭上還包著幾圈黑色頭帕,坐在一條矮板凳上笑著說︰「你龜兒回來了啊。」這是劉金顯的女乃女乃。

被喊著娘娘的人是劉金顯的母親。中等身材,臉色很白淨,五官端正,雙眼皮,大眼楮,面目慈善。她正在埋頭擇芹菜,听到劉金顯叫她,說道︰「你龜兒回來了好稀罕,快中午了,幫老子煮飯。」她抬頭看見公上,問道︰「這是……?」

顏碧清趁機介紹說︰「這是我小弟娃兒,叫公上。放了假,他還沒有進過城,我帶他上來耍兩天。」公上不知怎麼稱呼。顏碧清忙教道︰「跟著我們喊娘娘、女乃女乃。」公上很禮貌喊了兩人。

下午,公上一個人到城里去耍,從城門洞進入正東街,正東街很長,街兩邊大多是住家戶,有兩個商店賣日雜。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到了一個丁字路口,他不知道是魚市口,往右轉,進了中城街。中城街只有一百多米長,走到中間,對面來了一個扎著單辮,長相十分美麗,年齡十六、七歲的姑娘,兩人對面互相讓路,兩人同時向左向右讓,結果兩人都對著面讓不開。第二個投胎轉世的百鳳眾仙的仙女出現了。姑娘讓不開,干脆站在中間,含情地看著公上默笑,等他說話或讓他走到她身邊來。公上也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站在地上一動不動。街上的人紛紛住足看著二人,見二人的神情感到很奇怪。公上見街上的人停下來看他們,臉上一紅,低著頭笑著朝前走了。姑娘也笑著朝前走了。公上到了街口,他見前面也是街,左面、右面都是街,對面街口有一個紉社。他不敢再走了,城里到處都是街,穿進去了怕找不到出來,走丟了怎麼辦?這時他想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原路返回。

晚上吃飯很熱鬧,劉金顯的父親名叫劉山登,是食品公司在魚市口商店賣豬肉的工人。賣肉的很吃香,城里人天天排隊割肉,人不熟,他可以把孬肉割給你,或者你排了半天隊,他說沒有了,刀把子掌握在他手里,你有肉票也不行。剩下的大骨頭,屠夫們各自拿一點回家,給家里人煮來熬湯喝。劉山登長得很富態,因有職業的優越感,他對人很傲慢,一般不給人打招呼。他有七個子女,五男二女。老二劉雲顯在郵電局上班,平常很少回來。老三劉萬顯、老四劉龍顯到了運輸社上班,老五劉忠顯比公上大一歲,還在書。其他兩個女兒還小,在小學。晚飯坐了一大桌子人,除劉忠顯外,劉山登和三個兒子都喜歡喝酒。城里人沒禮貌,劉金顯介紹公上,他們連招呼都不打。公上想到自己是農民,沒有地位,感到很自卑。

喝了一會兒喝酒後,劉金顯說︰「老五,吃了飯你把公上一起帶出去耍哈,晚上就和你一起睡覺。」

劉忠顯有很多朋友,晚飯後,他把公上領到外東街他住的地方,這個地方是一個四合院,全是瓦房,院內有一個小天井。城里人很怪,鄰里之間過上過下,或對面,相互都不打招呼,仿佛不認識一樣。劉忠顯的房間里有一張雙人床,有兩條板凳,牆面上貼了兩張**像。一張是接見紅衛兵揮手的像。床下有一雙拖鞋,床上放著一個洋枕頭和一床床單,其它便什麼都沒有了。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歌聲︰「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一位好姑娘,人們走過她的帳房,都要回頭留念的張望。」歌聲越來越近。公上對音樂有特別的愛好,唱女人的歌是他第一次听到,心里癢癢地。劉忠顯听到歌聲,走到門口,說道︰「劉元顯,你拾到啥子寶貝了這麼歡喜,人還沒到,歌聲就到了。」

劉元顯是劉忠顯的堂弟,和劉忠顯同年。他母親死得早,上面有大哥劉華顯,二哥劉國顯。父親結了個後媽,生了兩個弟弟。後媽對他們不好,劉國顯和劉元顯經常挨打,劉忠顯一家人都很同情他兩弟兄。劉元顯對劉忠顯的諷刺毫不在意,繼續在過道里邊走邊唱︰「她那粉紅的笑臉,好像紅太陽,她那美麗動人的眼楮,好像晚上十五的月亮。」公上在屋里忍不住,也走到門口,听劉元顯又唱道︰「我願拋棄了財產,跟她去牧羊,每天看著那粉紅的笑臉和那美麗金邊的衣裳。我願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願她拿著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歌唱完了,人也到了。他身後還跟著三個年齡差不多的小伙子。四個人站在階檐上見到公上,其中一個較高的問︰「他是哪個,怎麼沒見過呢?」

劉忠顯說︰「他是我大嫂的弟弟,叫公上。」

公上笑著給眾人打招呼。另一個較矮的說︰「啥子**名字,好咬口呀。」

一個較黑,中等個子的小伙子對著劉忠顯問︰「五兒,今天晚上這麼早干啥子?干脆還是到和平路去扇盒盒,繞女兒耍。」扇盒盒就是去找姑娘耍朋友,他們叫劉忠顯「五兒」。

劉忠顯高興地說︰「要得,扇到盒盒好帶去看電影。」他說完問公上「你去不去?」

公上听他的口氣便是不想要他去,說道︰「我不去。」

劉元顯沒錢買電影票,接著說︰「我也不去,我和公上在你這里耍。」

四人走後,公上說︰「你剛才唱的啥子歌,唱得好好听喲。」

劉元顯听到表揚,高興地說︰「這是首黃色歌曲,只能在這個地方唱,在外面唱被干部听到了,要被取起。」「取起」就是要被處罰的意思。輕則辦學習班,重者被拘留。

公上「哦」了一聲說道︰「這麼凶呀,這首歌好好听,我想學,你教我唱兩遍好不好。」

劉元顯驚訝地看著公上說︰「兩遍你就能學會?」

公上說︰「差不多吧,我剛才听你唱了一遍,覺得很好學的。」

劉元顯當真在屋里又高聲地唱了兩遍,最後一遍公上便跟著附和。等劉元顯唱完。公上便自個兒地在屋里小聲地唱了起來,音詞一點不差。劉元顯道︰「看不出你記性這麼好,而且唱得很好听。」

公上說︰「這首歌及歌詞對我太有意思了,我學了回去唱,肯定有很多人喜歡听。」其實他是想把這首歌唱給陳月月听,以表達他的愛意。兩人一會兒唱歌,一會兒吹牛。劉忠顯十點多鐘回來,劉元顯便走了。

公上在城里耍了三天,劉金顯開車的戰友多,恰好有一個戰友開車到伍隍,他給戰友打了個招呼,順便把公上拉了回去。

公上回到家里,時時想著陳月月,白天扯豬草、撿柴、撿狗屎,挑水在想,晚上睡覺也在想。他認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配得上陳月月,也只有陳月月才配得上我。開學後,我一定要找個機會給陳月月說︰「我愛你,想你。」然後把她抱在懷里,親她,愛她,把在城里學的那首歌唱給她听。一個多月時間,他天天重復地想。

九月一號開學後,兩人一個多月沒有見面,見了面兩人熾熱、傳情的眼楮和情真意濃的笑臉久久地相迎,不願相離。兩人也不怕班上的人吃醋和笑話。任憑風雨雷電,地動山搖,兩人都沉浸在深深的愛河之中,旁若無物。公上知道陳月月愛他、喜歡他,但苦于沒有機會單獨相處,不能給她說話和唱歌,公上感到非常惱火。

開學後,每個班都在排練節目。公上的節目不僅是全班,而且是全校的重頭戲。大家見公上沒有動靜,除了男同學不著急,巴心不得他表演的時候出洋相外,女同學都想打听他練得怎麼樣了。陳月月雖然天天和公上以目傳情,但也沒有機會問。女同學好奇、著急問她,她見公上很有信心,報之一笑,說道︰「我怎麼曉得。」

見到每個班都在排練,公上心里也很著急。但他又不知道怎麼練。歌詞是記熟了的,到時上台唱就是了,哪里還需要排練。想到這些,他又放心了。

九月二十八日,排練已經到了最後階段,負責這次排練的總指揮宋君淑老師忙得不可開交。要求每個班的每個節目不能出半點差錯。只剩下最後兩天了,她見公上從來沒有找過她,也沒有找過教音樂的趙老師,她心里沒底,不知公上的深淺。第二節課正好是她上公上這個班的數學,下課時,她點名道︰「顏定國下了課到學校辦公室來一下。」

下了課,公上到了學校辦公室,所有老師都在辦公室里,劉乾坤校長也在。有的老師在備課或批改作業,沒有注意公上,趙老師見到公上,笑著問道︰「顏定國,你練得怎麼樣了?」

公上說︰「我沒有練。」

宋老師瞪大眼楮問道︰「什麼,你沒有練,沒有練你後天上台怎麼表演?」

公上說︰「我這個節目用不著練,只要趙老師把過門一彈,我模仿電影里的動作表演就是了。」

趙老師忙說道︰「這一段過門很長,後面的很快,最後的我彈不出來,到時我喊你唱,你就唱哈。」

風琴就放在辦公室中間,听公上說得如此輕松,把所有老師的目光都吸收過來了。趙老師打開風琴蓋子,把曲譜放在蓋板上,開始彈了起來。彈到最後還有一小段時,他突然停了,開心的笑著說︰「後面的太快了,彈不出來,你就從這里開始唱。」

公上點了點頭。見趙老師起來後,他便坐下去。老師們不知他要干啥,一雙眼楮看著他。公上找到了1234567的音鍵後,他便開始彈起來了。剛開始他彈得有點慢,隨之便越來越快,節奏和老師彈得差不多。

赤龍和蛇魔對公上的天功防不勝防,但想到公上只是被推選去表演節目而已,無礙大事,也就掉以輕心,隨他去吧。

公上的這一舉動把在場的老師都是驚呆了。等他彈完後,趙老師問︰「你在哪里學的彈風琴」。

公上望著他說︰「我沒有在哪里學呀」。

趙老師不相信地說︰「你沒有學又怎麼會彈呢?」

「你每個星期教音樂課,我邊學唱歌就邊看你彈琴,我心里記到琴彈的位置,我認為我也能彈。」

趙老師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個娃兒天資太高了,就憑看我彈,你就會了,太難得了。」他隔了一下又問「哎,不對,你不懂曲譜,也沒有看曲譜,怎麼會彈呢?」

公上眼睜睜地看著他,反問道︰「曲譜,啥子是曲譜,我不曉得,懂不倒」。

趙老師和在場地的男女老師,包括劉校長在內,都仰天大笑。公上也傻笑。笑夠了後,趙老師拍著風琴上的曲譜說︰「這個就是曲譜,簡直不敢相信,你不用曲譜居然把歌彈出來了。」

公上解釋說︰「只要唱得倒的歌,自然就有曲子,我在家里吹笛子,吹口琴,凡是我能唱的,我都吹得出歌來。」

老師們發出一聲聲感嘆。楊仙鳳老師坐在她的辦公桌邊,她是公上這個班的班主任,公上是她的學生,對公上的表現,她感到非常高興和自豪。宋老師是教這個班的數學,公上也是她的學生,有此學生,她也感到萬分得意。不過她對公上後天的表演仍然很擔心,看著公上說道︰「你表演的節目你一下都沒有練,萬一你上台一緊張,把歌詞和動作搞忘了怎麼辦?」

公上睜大眼楮說︰「這個我沒有想過,應該不會吧?動作根據歌詞的意思臨時編出來跳就是。」

他這一說又是石破天驚,把所有老師震得張口結舌。

赤龍在龍宮里氣得跳水,蛇魔在富士山洞天福地蛇魔洞里慪得吐血。對公上的天功,二魔感到萬般無奈。

楊仙鳳說︰「顏定國,你不要開玩笑哦,全班的同學都望著你表演一個好節目給我們班爭光,你練都不練,上台出了洋相怎麼辦?」

被楊老師這麼一說,公上也感到有一點緊張,斷斷續續地說道︰「這個……這個應該不會哦,如果不行,我今天晚上回去練一下就是。」

教四年級的鄧老師突然驚叫起來︰「糟了、糟了,忘了打上課鈴了。」公上這出戲,耽誤了五分鐘才打上課鈴。

晚上回到家里,等父親睡了後,他點燃煤油燈,走到灶屋里,把煤油燈放在灶台上,對著牆壁上的影子練了起來,他對牆上的影子非常滿意,有稜有角。因不能唱出聲音來,他默唱了幾下,舞了幾下,練不上勁,他便不練了。他對自己的影子十分感興趣,左看,右看,側看,豎看都很滿意,無論他怎麼扭轉身子,就是看不到自己的正面,他感到很掃興。

「秋花慘淡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已覺秋窗秋不盡,哪堪風雨助淒涼。」幾百年過去了,林黛玉寫的《秋窗風雨夕》仍然達意。走進秋天,秋天是一個美好的季節。葉子黃了,葉子掉了,大雁南飛,秋高氣爽,果實都熟了。金秋的太陽不那麼熾熱,照在地上金光閃閃,仍然熱氣騰騰。地里的包谷已經收完,只剩下干枯的玉米稈還立在土中。紅苕也枯了葉,疲憊散亂地鋪在土中,等待人們收割完了稻谷去挖它。國慶節正是農忙的時節,農民每天日未出而作,日落而不息。每天要干十多個小時的苦活、累活。莊稼不能早收或晚收,只要天氣好,幾天時間就要搶收完田土里的糧食。特別是稻谷,早收了未熟,晚收了又要發芽,一季的辛苦就白干了。學校慶祝國慶,基本上沒有家長和農民來看表演。

不知公上表演節目會不會出洋相?篇幅所限,下回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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