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雞下凡 第24回 交朋友前世有緣 活神...

作者 ︰ 顏公上

公上的動作,居然像個學藝已成的泥水匠,李小民早就學過砌磚,公上都砌了三行磚牆了,他還在掛吊墨線,不知從何下手。徐昌勝師傅走到他身邊幫他、教他,他才慢慢的開始砌磚。顏文金看見公上剛學砌磚的動作就這麼熟練,內心很高興,但臉上表情仍是嚴肅的,走到公上身邊說︰「砌牆不僅動作要快,而且要好,沙漿要均勻,牆面要干淨,磚要壓縫,上下要對稱成‘工’字型。」

經顏文金點撥,公上一下就領悟到了泥水匠砌牆的精髓,不到半天時間,他就砌好了中間這匹隔牆。

徐昌勝與顏文金同時來檢查公上砌的牆,徐師傅指著公上問顏文金︰「他原來干過泥水工?」

顏文金笑著說︰「干過個屁!在屋里種莊稼,從未出過門。」

徐師傅驚奇地說︰「這個家伙真機靈,一學就會。」

公上見李小民的牆只砌到一半,便主動過去和他一起砌,李小民比公上大幾歲,見公上先砌好一匹牆,感到很不自在。見公上沒有賣弄的意思,便高興地與公上一起砌牆。

下午砌靠灰,公上和李小民都是第一次,公上學師傅們刮靠灰的模樣,左手拿灰片,右手拿木沙掌,用木沙掌在沙漿桶里一凸,將沙漿放在左手的灰片上,轉向牆邊,灰片對準牆下方,木沙掌將灰片上的沙漿由下而上往牆上刮,沙漿自然均勻的貼在牆上。貼上二平方米左右,趁沙漿收汗前,用木沙掌使勁來回上下搓動,多余的沙漿粉刮下,凹陷處再用少許沙漿平,再用木沙掌來回趕動,平整均勻後,趁收汗前,再用鐵灰刀拋光。不一會兒,一匹光滑、平整、均勻的牆刮上了靠灰,出現在師傅和眾人面前。

徐師傅和顏文金來驗收時,徐師傅看了後,一邊搖頭,一邊嘴里發出「喳、喳」的聲音稱奇。轉回看李小民時,他刮的靠灰在牆上還不到五分之一,而且凹凸不平。沙漿收了汗,趕又趕不動,只好將沙漿刮下重做。如此三番五次,速度當然就慢下來。徐師傅走到他身邊,沒有發火,親自用手操作給他看,並教他要領。他非常自卑而又謙虛的認真學,徐師傅教了一遍,轉過來對公上說︰「小顏你過來幫他一起做。」

公上心里對自己提前做好一匹牆,給李小民難堪,心里極不是滋味。但他又不是有意的。听到徐師傅喊他,他趕緊把工具拿在手上,走到李小民的另一端干起來了。他邊干邊用手給李小民示意,怎樣刮灰,怎樣趕灰,怎麼掌平等技巧,李小民會意地模仿公上的動作,不一會便上手了。

第二天上午,徐師傅叫公上,李小民學砌滾子磚。滾子磚一般用于窗台下方,ど二牆的滾子磚,一半砌在牆體上,一半懸空,橫扁立,上大下小,其工藝十分考究,稍不注意,便做不到位。滖子磚的關健是打沙漿,上厚下簿要均勻。不學會此法,就是出了師的泥水匠都難一次性完成。李小民做一個窗台,徐師傅站在旁邊觀看。公上做一個窗台,顏文金站在旁邊觀看。也是公上昨天留意觀看了二位師傅在齊滾子磚時的動作和程序。他依樣畫葫蘆,如法炮制,用磚刀在磚的兩側面抹了一層約一公分厚的沙漿,右手將抹好沙漿的磚立放在窗台上,一半懸空,然後再放第二塊,第三塊,第四塊……一袋煙的功夫只剩下最後一塊磚的位置了。他將最後一塊磚的兩面抹上沙漿,放下磚刀,兩只手輕輕的將最後一塊磚塞進去,然後用磚刀敲了兩下。最後閉上右眼,彎來,用左眼斜視一下滖子磚的線條,覺得無異後,便看著顏文金。顏文金表情復雜得啥都沒說,想說沒有做好,又找不出毛病。想表揚他兩句,又怕公上得意妄形。

徐師傅見公上這麼快便砌好了一個窗台的滾子磚,走過來東看看,西看看,上看看,下看看,里看看,外看看,看後對著顏文金說︰「他還學什麼徒呀,他一看就會,還能教他什麼呢?」

顏文金顯得十分得意和神氣的說︰「哪里,徐師傅夸講了,他黃瓜才起蒂蒂,還差得遠得很,望你還多教教他。」

徐師傅邊回頭走去,邊說︰「這樣的徒兒好帶。」便回到李小民身邊,見李小民一塊磚都沒砌好,生氣地說︰「你比小顏多學手藝好久,人家什麼一看就會,只有你像豬一樣的笨,掰著手教都學不會。」

他這樣罵李小民,公上和李小民都很尷尬。公上覺得因為自己連傷三次李小民的自尊心,心里過意不去,非常抱歉地看著李小民。李小民被師傅越罵越心慌,越心慌就越做不好,然後被師傅叫到一邊,看著師傅操作。

整個工地近幾千平方米的建設,不到一月便提前完工,公上分別和徐師傅、李小民等眾人告別後,便同顏文金到西昌城里。顏文金早就帶信叫顏碧玉到城里一個朋友家來接他和公上,顏文金帶著公上到了朋友家後,顏碧玉見到弟弟學藝歸來,臉上露出一點點久違的微笑。

吃了午飯,顏文金安排公上給朋友的一個房間打三合土。第二天,公上將已兌好的水泥、白灰、瓦片、河沙等原材料按比例攪拌好,然後一個人用了一天時間,便打好了。

元月八號早上八點,公上還睡在床上,廣播里放起哀樂。哀樂之後,新聞里播放周恩來逝世的消息,引來所有人的驚奇和議論,同時也很悲傷。

上午,公上到西昌電影院側對面的一個茶館里去喝茶,一會兒來了兩個打扮像城里人的同齡人。公上一看便知道這二人和自己一樣,是農民。坐在公上同桌的對面,相互間都沒有打招呼,來人自顧兒說話。公上听不出他們的口音是什麼地方的人,總之不是西昌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伙子留著長發,額較窄,下巴較尖,穿著小方格上衣,在藍色褲包里取出一包金沙江香煙,遞了一支給留著平頭、較黑、濃眉、國字臉,穿著花白方格衣服的青年。他見公上面前放著一盒火柴,既不給公上打招呼,又不經公上同意,拿在手里便取出一根火柴「喳」的一下,點燃了香煙,然後又將這盒火柴遞給穿花白衣服的小伙子。小伙子取出一根火柴劃然點燃煙後,將火柴甩在公上面前,順便看了公上一眼。

這一連貫的動作,把公上氣得不行,一雙寒光四射的眼楮看著他們。兩人見公上的眼神不對勁,留長發的小伙子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妥,見公上這樣看著他,說道︰「用了一下火,咋哪?」

公上正待發作,穿白花格衣服的小伙子見勢不對,忙在自己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金沙江香煙,遞給公上說︰「對不起,我這位兄弟的脾氣就是這個樣子的,別多意,請抽支煙。」

公上本不想接他的煙,但見這個小伙子的禮數很真誠,為使他不尷尬,便接過他遞過來的煙,說道︰「本來用一下火沒什麼,但應該打個招呼嘛,火柴是我的嘛。」

遞煙的小伙子忙說「是。」

留長發的尖臉卻說︰「都是跑江湖的,何必講究那麼多?」

公上第一次听說「跑江湖」。什麼叫跑江湖?跑江湖是干什麼的?他不知道。但只是在心頭想,表面上認可了尖臉的說法。見尖臉說話並無惡意,僅僅是個習慣,便也不計較。穿花格衣服的問︰「看你這個樣子像是城里的,是干啥子的?貴姓?」。

公上知道他們把他當城里人,想到他們都是農民,言談舉止學城里人的樣子,怕看出他們是農民,便答道︰「我叫顏公上,農民,跟在西昌的一個叔叔學泥水匠,工地剛完,正在耍,所以在這里喝茶。」

二人听他爽快的說完,便自我介紹。尖臉說︰「我姓王,叫王大華,他姓毛,叫毛濤,我們是儀隴縣的人,離朱德的老家只有幾十里。我哥王天明在川興結了婚,在包工地,現在正在米易寫了棟房子的修建,他叫我們倆過來,去學泥水匠,可能馬上就要動工了。我們現住在我哥家里。今天大家有緣,算交個朋友吧,有時間到我哥那里來耍。」

公上見此人其貌不揚,尖嘴猴腮之人應該是奸滑之人,怎麼這人說話倒還這麼耿直呢?他想凡人不可貌相,便說︰「你說得好,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沒想到因為一根火柴,大家還成了朋友,有時間一定去拜訪你哥和你們。」

公上記下了王天明的地址,又吹了一會兒牛。公上便告辭回顏文金的朋友家吃午飯去了。吃完飯,顏文金便叫公上收拾好工具回家。公上挑著工具走在前面,出門便是一條繁華的大街,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公上穿著、打扮、相貌都像城里人,肩上挑著一擔泥水匠的工具,人們便自然判斷他是學手藝的農民。走在街上,他全身上下不舒服,不自在,特別是看見城里的姑娘看他時,他便馬上埋下頭來往前走。顏碧玉走在後面看出他的心里,苦澀地笑著。

他以為是到公共汽車站去趕車,誰知顏文金領走小路回家。公上心里難受極了,走路不僅僅是累,關鍵是挑著這套工具,穿大街,走小巷,實在是難以面對人們的眼光。顏文金好像要故意折磨他似的,顏碧玉說了兩遍趕車回家,顏文金都堅持要走路。公上無任何參言和選擇的權力,心想︰「管他媽的,走路就走路,總之又沒有哪個認識我,怕個球。」走了兩個小時,終于到「家」了。

公上在「家」里耍了幾天,一天上午,顏文金從外面回來便說︰「公上快收拾東西,有架汽車要到成都,我給師傅說好了,叫他搭你回成都。」

還有十多天就要過年了,顏碧玉都給公上說過,叫他在這里過了春節再走。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公上沒有任何反應,立即低著頭走到自己的房間,淚水已掩住了他的全部視線。他強制把淚水逼回到眼楮里去,三兩下收拾好東西,裝在黃挎包里,背在背上,走到堂屋里,見顏碧玉站在屋中間,雙眼掛淚,失聲痛哭,邊哭邊說︰「你現在喊公上回去,離過年只有十多天了,他一個人回去什麼都沒有,才在這里耍幾天,你就要叫他回去,如果你們怕他吃了糧食,我拿我那份糧食給他吃。」

顏碧玉越哭越傷心,公上再也控制不住了,一邊流著淚,一邊哭,一邊向顏碧玉走去,抱著顏碧玉的頭說︰「三姐,讓我走,我沒得事,我回去一樣的過年,哥哥嫂嫂他們要喊我過年的。」

顏碧玉見是公上抱著他,也用雙手抱著公上的頭痛哭著說︰「不,不,你回去我放心不下。三姐無能,不能照顧你,你不能走,不能走呀。」姐弟倆抱頭痛哭,「媽」在旁跟著流淚。

顏文金見狀,大聲說︰「不走就不走嘛,哭啥子哭?我是想順路回去,節約幾個車費錢,又不是要趕他走。」

兩姐弟慢慢的止住了哭,顏碧玉知道公上受不得半點氣,肯定他要走,就是不坐汽車,坐火車都要走,沒有錢,坐飛車都要走,她太了解公上了。他緊緊抓住公上的手,一雙乞求的眼光看著公上,意思是要公上表個態。公上清楚她的意思,為了不使她傷心,他點了兩下頭,松開三姐的手,回到臨水小屋去了。

自從公上來了後,公上便住在顏碧玉所住的臨水小屋,顏碧玉便到正房的側房去睡覺。公上回到房里,躺在床上,任憑淚水在眼角兩邊往下流。他根本不知道顏文金趕他走是因為他在這里使他作惡極不方便。他只知道顏碧玉是想到他回去沒錢過年,一個人回去困苦孤單。他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在這里三姐才安全,才不恐懼,才不受害。公上來了這麼久,顏碧玉一直把這樁丑事悶在心里,她不敢給公上講,講了公上必然要殺死顏文金。更不敢給其他人講,講了不僅壞了自己的名節,而且人們指責的不是**犯,而是受害人。大姐被害就是個例子。現實如此惡劣,顏碧玉的一腔冤曲和苦水不敢與外人道,也不敢與家人說。

公上睡在床上,想到顏文金如此狠心,心里罵道︰「‘孤人心,門斗釘,要好深,釘好深’。顏文金把我和三姐當成兩家人,三姐是自家人,我是客人,明知我家徒四壁,一無所有,現在回去過什麼年?怎麼過年?不管我則罷,怎不顧我和三姐的手足之情,這樣不給三姐的面子,不顧三姐的感受,這樣長期下去會長久嗎?蒼天啊,既然我是個多余的人,你為何又要叫我來到人世間呢?你既然生我,為何又叫我父母早亡,把我一個人留在世間,受盡人間折磨和苦難。蒼天呀,你有眼嗎?你睜睜眼看看我吧?!你為什麼這麼不公呀?」

他撲在床上放聲痛哭,他邊哭邊想,邊想邊哭。想起自己九歲喪母,失去了依偎,整整三年,天天想母親,夜夜夢見母親,母親的言談舉止,音容相貌,無時無刻不在他心里、夢里展現。父親為了教我做人,樹立遠大理想,教我忠君愛國,做忠臣而不做奸臣,做好人而不做壞人。誰知未滿十七歲,父親懷恨西歸,滿足我和三姐落戶西昌,了卻他的心願而以死相從。但大爺,你可曾知道,你叫我做人要有志氣,我豈能貪一時之輕松,重富貴,輕名節,我寧願冷死、餓死,也不願被人認為或者說成是為了富貴去給人家當兒。想到這里,他突然想到前兩天在西昌茶館喝茶時,王大華和毛濤叫他到他哥那里去耍,何不到他那里去?看一看有沒有什麼活路,也出門去看踫不踫得上蛇神。他用水洗了一下臉,盡量不使臉上、眼上有哭過的淚痕,他裝著無事和根本不懂事的樣子,給顏文金說︰「爸,我想到川興去耍一下。」

顏文金同意後,他便出門了。顏碧玉見公上走了,慌慌張張忙上來問︰「你什麼時間回來?」

公上認為三姐是擔心他,怕他不回來,便說︰「你放心吧,我會回來的,估計下午吧。」然後出門走了。

顏碧玉看見公上出門後,愁悵滿懷,回到臨水小屋繡花。

十多分鐘後,顏文金到了小屋,坐在床頭的椅子上,見顏碧玉埋頭繡花,沒有理他,說道︰「這麼久以來,你成天愁眉苦臉的,哪個借了你的米,還了你的糠嗎?成天氣鼓鼓的,這樣下去,日子怎麼過,這個家還像什麼家?」

顏碧玉不語,連頭也沒抬,繼續繡她的花。

顏文金又說︰「大錯已經鑄成,已經無法改變,現在總要想辦法繼續過日子嘛。」

顏碧玉掉著淚說︰「這個日子沒法過,我天天生活在恐懼之中,我只求你放過我,同意把我的戶口辦回去,總還公上還小,無依無靠,我還是回去和他相依為命,再苦再累都比在這里好,這個日子沒法過,我沒臉出去見人,更不要說找對象嘍。」

顏文金堅定地說︰「辦戶口的問題,你就死了這條心!無論說什麼,哪怕是天塌下來,我都不會同意的。至于公上的事,你根本就不用擔心,這個娃兒之聰明,令人難以想像。這次我帶他出去學手藝,他哪里需要學,只需看,一看就會。掌靠灰砌滖子磚那麼難做,他居然一看就會,而且做得和師傅的一模一樣,無可挑剔。特別是砌滖子磚,沙漿的厚薄很關鍵,他居然一次就砌得清絲按縫。這個娃兒的悟性之高,令人匪夷所思,今後必成大器。但凡成大器者,都必有大難,大難不死,方有後福。從古至今的大人物都是這樣過來的,所以他現在落點難,你別為他擔心。因為你擔心他,他也要落難,不擔心他,他也要落難,該發生的始終要發生,就像發生了的事不能改變一樣。」

顏碧玉听他說公上絕頂聰明,心里非常高興,臉上露出了幾個月來從未有個的笑容。但听到「發生的事不能改變」一句時,臉色又沉下去了。

顏文金察眼觀色,又順著話題說道︰「至于過日子和找對象的事,我給你保證,今後再也不會發生那種事了。所以這日子還是要正常地過,對象還是要找。只要你不鑽牛角尖,就啥子問題都解決了。你說是不是?」

顏碧玉仍未理睬。顏文金坐了一會兒便知趣地走了。

王天明的家離川興場很近,公上到了川興場頭,問了一下路人,路人知道王天明的名字,並給他指路。公上按路人指的方向,走到一家農戶大門前正待敲門,毛濤提著一竹垃圾出來倒,未等公上開口,搶先說道︰「哎呀,你來了呀。」他急忙轉過頭,回頭大聲喊︰「大華,大華,小顏來了。」

大門是圍牆的大門,右邊一排都是農民蓋的瓦房,左面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田地,地上長出青青的麥苗和油菜。大門口地上種了一片芹菜和青菜。禾苗和青菜上掛滿了露水。听到毛濤的叫聲,王大華坐在院壩里的一條木頭板凳上側身伸頭往大門外看,看到公上在門口,便起身笑著出來說︰「你當真來了。」

公上說︰「說話算數,我今天沒事,便想來找你們耍。」

兩人進了地壩,走到一個坐在板凳上長得俊美、精干的中年人身邊,王大華拉著公上的手指著中年人說︰「這是我哥,王天明。」隨之他又指著公上介紹道︰「他姓顏,哦,叫顏啥子名字?我搞忘了。」

公上馬上說道︰「顏公上,王大哥好。」

王大華又補充道︰「他在他叔叔那里耍,他叔叔是」

公上見他說不出來,接口說︰「趙家五隊。」

王天明說︰「哦,我知道,趙家五隊在邛海邊上。」

公上說︰「對。」

王大華又說︰「他叔叔是個小包工頭,小顏在跟他學泥水匠,前兩天在西昌喝茶我們認識的。」

王天明說︰「好,好嘛,沒事你就過來耍嘛。」說完他站起來便走到屋里去了。

毛濤倒了垃圾回來,高興地說︰」沒有想到你當真來了,我們還以為當時你只是說來耍的,還認為你不會來的。」說完便在王大華、公上身邊的板凳上坐了下來。

王大華里面穿著一件花格格襯衣,外面穿著一件毛線衣,公上說︰「你們比城里的人都操些,個個都穿花襯衣。」

王大華和毛濤只笑沒有說話。

公上抬頭看見王天明的三間兩層瓦房說︰「你哥的房子好大哦。」

王大華說︰「不見得,這里的人都是修的這麼大的。」

王天明的房子座西向東,正房三間,側面有一間豬圈和廁所,地壩約有3平方米,臘月的太陽照在身上很舒服。西昌四季如春,在院壩里曬太陽喝茶、吹牛、打牌是一種極好的享受。

不一會,一個二十多歲的美少婦抱著一個約二歲的男孩從屋里出來,婦人頭發齊眉,剛起床顯得有些亂。臉上長了點雀斑,皮膚較白,眼楮較大,雙眼皮,顯得和氣、善良。王大華起身去抱小孩,說︰「來,剛剛,ど叔抱」。王大華抱過小孩後,又坐到位置上,教小孩說︰「來,剛剛,喊顏叔叔」。剛剛不喊,使勁從王大華身上掙下地,伸手要公上抱。

公上見剛剛長得虎頭虎腦,十分可愛,便伸手將剛剛抱在懷里。婦人見剛剛不畏生,剛一見面就要公上抱,內心很高興,但覺得奇怪,說︰「哎,剛剛從不讓陌生人抱他,連毛濤都抱不到,怎麼今天他要這個叔叔抱呢?」

這個婦人是王天明的妻子,叫鳳仙。公上抱著剛剛起身喊了一句「嫂子」。

鳳仙點點頭。王大華介紹︰「他姓顏。」

鳳仙說︰「哦,小顏。」

剛剛很不安分,坐在公上腳上,用兩只小手去模公上軍干服上面的兩個包包,什麼都沒有模倒,又去模下面的兩個大包包。公上尷尬極了,按禮節,見到人家的孩子,要打發點錢或買點糖果之類的東西。公上身上空空如也,一分錢都沒有,抱歉地給剛剛說︰「哎呀,叔叔不曉得剛剛這麼乖,搞忘了買糖糖給剛剛帶來,下次叔叔來補上。」

剛剛當然听不懂公上的意思,鳳仙說︰「別管他,別把他慣勢了。」剛剛不要公上抱了,掙下地撲到了鳳仙身上去了。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第一次到人家家里來耍,都顯得很拘謹,放不開。王大華在屋里去拿了一副撲克出來叫打升級。大華、毛濤打一家,公上和鳳仙打一家。嫂子抱著剛剛打牌,剛剛好動,一會兒在桌上抓牌,一會從嫂子手上搶牌。下午三點多鐘,公上起身告辭回家。鳳仙和大華都留公上吃飯,公上謝絕了。大華、毛濤送公上出門,並邀公上明天繼續來耍。公上答應了。

一連數天,公上每天吃了早飯,都到王天明家,和王大華、毛濤他們一起耍。時間一長,大家既親熱、又隨便。每天打一會兒牌,然後用撲克算一會命。王天明家里人氣很旺,隊上的男男、女女都願到他家來耍,他們對王大華算的命不是很信,都要公上給他們算。

撲克算命很復雜,除去大小王,五十二張牌洗轉,男左女右用手端開,然後按一二三四五六寶塔式的結構,將一張一張撲克撲在桌面上,剩下的牌拿在手上,由下而上的翻一張出來,與下面的逗十三點,逗上的撿在一邊,沒逗上的繼續翻牌來逗,一般第一盤就會撿完。如果第一盤撿完了,便把逗好了的依順序撿在手里,然後上下各抽一張,成對的放在一邊,沒成對的又放一邊繼續翻,至三盤為準。叫來算命的人男左女右隨便抽一張牌依次蓋在對子面上。蓋好後由算命人翻開,再由算命人講解。一代表上帝,二表示二心不定,三表示有靠山,四表示要做的事成功,五代表小錢,六代表小災,七表示宜出門,八表示做事穩重,九是大災,十是大錢,要發大財。j表示小人,Q表示女朋友,K表示男朋友。根據對子牌蓋在上面的牌作出結論。第一次一副牌撿完了都撿不完下面撲起的牌,說明八字大。第二次沒有撿完,說明運氣不好。第三次都沒有撿完,就不檢了,說明很倒霉。

一個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請公上給他算命。第一次沒撿起來,公上說︰「你八字有點大」,又撿第二次,仍然撿不起來。第三次撿起來了,公上說︰「你八字太大了,不是克父母,就是克妻,或者是克子。」大家都未開腔。公上將撿起來的牌拿在左手里,上下同時抽出一張,如果是一對,便放在桌上擺好,第一對是九,第二對是六,第三對是一,第四對是四,一副牌抽了三次,只抽到了這四對。公上將不是對子的牌放在桌上的另一邊,叫中年男人用左手先隨意抽一張放在一邊,然後每一對上面抽一張牌蓋住。

中年男子依法抽完後,公上將先抽的第一張牌翻轉來看,是個九,公上說︰「看來你運氣不太好,命中有大災。」又翻開一對九點上的牌,翻轉來又是個九。公上趕緊翻開一對六上的牌,又是一個六點,其它兩張牌未翻開,公上說︰「你命中有大災,今年你又大災帶小災,災上加災,三日之內,必有大災。」

此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二了,鳳仙和其他人表現出既信又不信,中年男人根本就不信。公上覺得把話說絕了,而事實上自己經常用撲克算命,毫無根據,尷尬地說︰「這是撲克算命,是天在說話,總之你要注意,根據撲克所示,你今年運氣是不好的。你應處處當心。」中年男人承認運氣不好,說他克子他也認為算準了,他一個兒子十多歲就死了,但就三日之內有大災,他整死不信。這本來是閑著玩,大家也都不在意。

中年男人對算到他有大災,心里極不舒服,公上也感到沒趣,正準備收場。身後听到一個姑娘的聲音︰「我也來算一下看。」

第五個百鳳眾仙投胎轉世的仙女出現了。

公上側頭一看,一個十**歲,圓臉,相貌極為端莊的姑娘,身穿白底紅花衣服,左手拿著一只正在縫的墊底,右手拿著針線,看著公上。公上說︰「算不準,不算了。」

姑娘說︰「都是算著玩的,算一下吧。」

鳳仙在旁高興地說︰「小顏,給小劉算一下吧,看她什麼時間對上象。」

小劉的臉上發紅,眾人哈哈大笑。公上無奈,洗好牌,叫小劉用右手端了一下,然後發牌。只這一次,小劉的牌就撿起來了,公上說︰「你的運氣可能比較好。」然後叫她抽了一張牌放在旁邊,再抽三張蓋在對子上。第一對是三上面蓋的是一,公上說︰「你命中有靠山」。

姑娘弄不懂「靠山」二個字,公上補充說︰「就是在你為難之時,有人幫你說話,有貴人幫你。」

小劉听得樂滋滋的。第二對是Q,Q上面蓋著一個K,公上說︰「你的婚姻在動,有男朋友,而且你男朋友很能干,很漂亮。」小劉的臉又紅了。

最後一對K上面是一個二。公上說︰「你和你男朋友兩個還沒有打定主意,還有點二心不定」。

小劉接口就說︰「哎呀,你當真算得很準呢!」說了後她又認為說漏了嘴,便閉口不語了。

在給小劉算命時,算到哪個有大災的中年男人先走了。公上雖然是實話實說,但說人家有大災,災上加災,心里也感到令人家感到不快,過意不去。他給鳳仙、王大華、毛濤和眾人告辭,回家去了。

不知公上算的命是否靈驗?篇幅所限,下回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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