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茫然地點點頭,又約走一百米,劉大漢走下鐵路,轉向右邊一條小路走。鐵路下有一條小路,與鐵路大約有一米高的落差,公上三跳兩跳便跳下去了。小路兩邊長滿了野草和芭茅,芭茅正在開出一朵朵芭茅花,公上摘了一支帶桿約一米多長的巴茅花拿在手上,時而在劉大漢的背上轉幾下,劉大漢不察。劉大漢在前,後面的人都能看見公上的動作,發出嘻嘻的怪笑聲。劉大漢回過頭來,不可名狀地笑著問一聲︰「你們笑啥子?」見眾人只笑不答,沒看出任何異樣。公上裝著無事一樣,將手里的巴茅花舉在天上,劉大漢笑了一下,便又回頭往前走。剛走了幾步,他感覺到**上有什麼東西在滾動,本能地回頭用右手在背後一看一舞,手觸及到一個軟綿綿,輕飄飄的東西一閃而失,才發現公上在背後開他的玩笑,便故意舉起手後,做出要打公上的樣子,嘴里說︰「狗日小顏調皮得很。」
公上又故意裝著怕挨打的樣子,往後退了一步。走到左邊一家農戶前,劉大漢領著大家進去。農房有三間正草房,兩間豬圈,豬圈上有一個堆柴用的樓房。剛到地壩,屋里一個又黑又瘦,約五十多歲的大伯迎出來給劉大漢打招呼,說了句「來了哈?」便引著劉大漢朝右側面的豬圈方向去。
劉大漢站在豬圈邊上給公上說︰「你們三個就住豬圈樓上,各人上去罷鋪。」
公上蹬著眼,張著嘴,左手指在豬圈樓上,問劉大漢︰「我們就在這上面睡?」
劉大漢也睜大眼答道說︰「啊。」
公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跟著大華和毛濤爬上一架木梯上樓。樓上約有二十平方的面積,堆放著谷草和包谷桿,三人紛紛用谷草和包谷桿墊平,把被蓋放下,大華和毛濤在左牆角下罷鋪。大華將毛濤的被蓋墊在下面,自己的被蓋打開後,仍然整齊地放在牆角處。毛濤找了兩塊竹片釘在牆上,權當衣架,公上觸景生情,高聲唱道︰「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國家人人地位高,你也好,我也好,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
剛唱到這里,劉大漢爬上樓來,輕聲地喊︰「小顏,小顏,不準唱,你想當反革命嗎?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房主又沒有出過門,他听了你這樣子唱,萬一去報了民兵怎麼辦?你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公上點點頭,憤怒地坐在「鋪上。」大家麻木的,無奈的在鋪上吸煙,睡覺養神。劉大漢和其他人在正房堂屋里罷地輔。
劉大漢一天給房主人一塊錢,叫他一天煮三頓這十二個人的飯。早上麥子糊糊,中午包谷、大米摻雜的干飯,晚上稀飯,一天三頓吃泡菜,偶爾吃一頓素菜,半個月吃一回豬肉。在這里干活與在米易十九冶干活,一個是天堂,一個是地獄。
第二天吃了早飯,約八點過,劉大漢在地壩里轉了幾圈,顯得很煩燥,自言自語地說︰「他媽的怎麼還不來,我這里十多個人在白吃飯噠。」
眾人吃了飯都在地壩里等劉大漢安排,公上走到大華、毛濤坐在屋前的一片竹林下,見劉大漢一個人在地壩里唉聲嘆氣,便問︰「怎麼,事情還沒有整巴實嗎?」
劉大漢停下腳步說︰「火車站的人說了昨天下午來給我們劃線的,到現在都沒有來,不曉得咋回事?」
公上擔心地問︰「得不得變卦喲?」
劉大漢走到他們面前說︰「變卦的可能性小。」
公上坐在地上說︰「那你去找一下他們嘛?」
劉大漢被公上提醒後說︰「當真,小顏,大華,我們三個去火車站找一下,好早點動工。」
公上說︰「毛濤一起去嘛?」毛濤站起來,等著劉大漢答復。
劉大漢說︰「你們三個硬是穿的連襠褲?走哪里都要一起。」
公上說︰「都是一起出來的,又沒事做,他一個人不好耍。」
劉大漢高興地說︰「走嘛,走嘛。」
到了炳谷街上,正趕上逢場,買菜的,買糧食的,買衣服的,買雜貨的,擠滿了兩邊的階台上。人群在街中間攘來熙往,川流不息。炳谷不大,街長不到五十米,在街口,劉大漢眼楮眨了兩下,不自然地說︰「你們三人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了人後,在這里找你們。」
公上未開口說話。大華和毛濤說︰「好嘛,我們在這里等你。」
劉大漢走後,公上說︰「狗日的劉大漢好自私,把我們甩在這里,一個人走了,不夠意思。」
大華說︰「人家去辦事,叫我們在這里等他,又有啥子呢?」
公上說︰「你不曉得,他剛說他一個人走的時候,反應不正常,眼楮不敢正視我們,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會這樣。」
毛濤問︰「他心里有啥子鬼?」
公上人本來就高,他站在一個石梯上就顯得更高,說︰「他怕帶我們一起去,我們認識了車站管工地的人,怕我們與他們接觸,敲了他的活路。二是怕我們認識後,對他不利,有啥子事便可直接去找他們,他便很被動。這樣他就可以牢牢地控制我們,使我們啥子情況都不曉得,天天跟著他轉。還有,喊我們一起出來,禮節上就應該放心,相信,狗日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不相信人,成不了大器。」暗室虧心,神目如電。
王大華站在一個賣衣服的攤位前說︰「當真,我沒有想到這些呢?」
毛濤在大華側說︰「顏哥硬是凶哎,連人家眨一下眼楮都曉得他心里是啷門想的。」
公上說︰「這有啥子好稀奇的嘛,所謂察眼觀色嘛。走,哪個在這里傻兮兮地等他,我們去轉一轉,他轉來自然會在這里等我們的。」他們三個頭式、穿著像城里人,炳谷這個偏遠小鎮,平常是難得見到一個城里吃國家糧的工人,更不要說城里的干部了。人們都用好奇、異樣的目光來回看他們,他們又裝著城里人一樣,假裝對各種農產品都不懂,這里問問,那里看看,做出一副很稀奇的樣子,故意讓人們看他們。然後回到了約定地點。
劉大漢去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說︰「落實了,落實了,明天上午就開工了,走,回去。」
炳谷的天氣很熱,每天從早到晚都是大太陽,鐵路上面兩三尺,明顯看得見太陽蒸發的熱浪在沸騰。公上、大華、毛濤把外衣月兌了,搭在手碗上,毛濤和大華還是穿的花格襯衣,公上穿的白襯衣。劉大漢穿的一件軍干服,因沒有穿襯衣,便沒有月兌外衣,把軍干服的第一顆扣子松開,走在大橋離隧道洞口約二十米外的地方,大華和毛濤眼楮一亮,見有兩個姑娘在遂道口乘涼,給劉大漢示意了一下,說︰「今天有貨,走,上。」
公上順勢一看,見兩個姑娘在隧道旁邊的右邊岩壁下座位乘涼。第十個百鳳眾仙投胎轉世的仙女出現了。大華、毛濤說完便疾步往前走。劉大漢給公上嚕了一下嘴,示意公上快上。公上搖了搖頭︰「我不,你想上快上。」
劉大漢遞了一支煙給公上,笑著說︰「慌啥子,慢慢來,會者不忙,忙者不會,等他兩個去打頭陣,我們兩個去撿便宜。」
公上拒絕說︰「嘿,你去撿,我不要。」
劉大漢不解地說︰「怕啥子怕,王秀又沒有在這里,她又不曉得?」
公上結結巴巴地說︰「哎呀,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的,不存在那個問題,我是不習慣這個樣子。」
劉大漢說︰「有啥子不習慣,十個男人九個壞,還有一個不自在。貓兒哪里有不吃腥的,何必裝起這個樣子嘛?」
公上無話可說,便說︰「你上,你上,總之我不上。」
說著,說著,便到隧道口右邊。大華站在一個面部較黑,個子約有一米六五高,眉毛下垂,眼楮不大,臉較瘦,顴骨較高,剪著短頭,穿一件綠花藍底衣服的姑娘右邊。見劉大漢和公上到了,便說︰「劉主任,顏隊長,過來歇一下涼再走。」
劉大漢站在兩位姑娘面前說︰「啊,兩位姑娘也在這里歇涼?」
公上蹲在毛濤右前方,另一個姑娘在毛濤背後,公上看不見她的長相。
大華旁邊的姑娘說︰「啊,好奇怪啊?我們在這里歇涼快,你們又跑來歇涼快。」說完一笑。
劉大漢厚著臉皮說︰「就是,我們好有緣啊。」
姑娘輕浮地笑了一下說︰「人都認不倒,屁才和你有緣。」
劉大漢挑逗著說︰「頭回生,二回熟,現在不就認識了嗎,有緣千里來相會嘛。」
姑娘笑著說︰「有緣,哪個跟你們有緣?你們是干啥子的我們都不曉得?」
王大華接著說︰「我們是十九冶的,公司在渡口,我們在米易建糖廠,馬上要來這里修鐵路了。」他指著劉大漢說︰「這是我們十九冶的劉主任。」他又指著公上說︰「這是我們工程隊的顏隊長。」他指著毛濤和自己說︰「我們兩個是施工員,他姓陳,我姓王。」
公上還沒見過大華和毛濤追過女人。第一次見他們追女人時便是騙。劉大漢追女人大膽用語言挑逗,說得那麼露骨,公上便好奇地轉過頭去看兩個女人的表情。大華旁邊的姑娘驚奇地說︰「啊呀,全部是當官的啊。」她指著公上問︰「他那點兒大,就當隊長了呀?」
坐在毛濤側面那個姑娘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任他們打情罵俏。當听到同伴說那點兒大就當主任了時,側頭看公上,此時也正好公上轉過頭來看她。兩雙眼楮一撞,愣住了。公上用左手拉了毛濤一下,毛濤移動了一下位置。兩雙有情的眼光對視了一下,公上見姑娘有十六、七歲,扎著一根獨辮子,披在胸前,圓圓的臉,兩眼水靈靈的,公上驚奇地指著她給毛濤說︰「她好像鳳雲呀。」
毛濤眼直直地看著姑娘說︰「我開始也以為是鳳雲?」
大華看了這個姑娘一眼,說︰「當真有點像?」
毛濤興奮地說︰「她跟鳳雲一模一樣。」
姑娘被說得不好意思,紅著臉說︰「哪個是鳳雲?」
公上笑著說︰「你不認識。」他見姑娘用一雙含情的雙眼看著他,說完就把頭轉回去,凝視在橋面上。
劉大漢仍然站著說︰「兩位貴姓,我們才好稱呼。」
較黑的姑娘指著較小的姑娘說︰「她叫何小梅,我叫孫麗仙。」
劉大漢厚顏無恥地說︰「兩位姑娘的名字,跟人一樣的漂亮,好多歲了?」
孫麗仙看了一眼劉大漢說︰「你都那麼大的年紀了,問這些干啥?笑人得很。」說完向何小梅一笑。
何小梅低著頭,未說話。劉大漢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便下流地說︰「年齡大算啥子嘛,年紀大更心疼女人,像小顏這麼年輕的,見一個女人,騙一個女人,你要是嫁給他,有啥子意思?」
公上見劉大漢把他扯進去,而且還故意貶他,站起來指著劉大漢說︰「大漢,你……?」
他不知道說什麼,正在結結巴巴時,孫麗仙站起來也厚顏無恥地說︰「真的呀,他有好多女朋友啊,我寧願被他騙,也不願見你這個老頭子。」這一帶的姑娘沒受過教化,不知廉恥。
公上和劉大漢兩個都被弄得哭笑不得,劉大漢本來已經有四十一二歲了,公上說︰「你看錯了,人家劉主任還沒有滿三十歲,又當了那麼大的官,有權有錢,又心疼女人,你選他是對了的。」
孫麗仙說︰「看起來就是個農民,還騙人是當官的,真不要臉,老不正經。」
劉大漢的自信心大大打了折扣,尷尬萬分地說︰「我老了你們看不起,他們三個年輕,又是城里人,你們選一個嘛。」
公上站起來聲明說︰「免免免,我免了。」
劉大漢雙眼一閉,說︰「那大華和毛濤一個配一個剛合適。」
何小梅憤怒地站起來,便往隧道里走。此處只有兩種選擇,進則進遂道,退則回走大橋。她很聰明,她知道後面的人要走右邊,她進遂道後便走左邊。
隔了一會兒,孫麗仙也站起來笑著說︰「你們好下流,好壞,不給你們說了,走了。」
劉大漢接著她的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大華跟在孫麗仙後面走,接著劉大漢的話說︰「就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劉大漢緊跟著大華後面說︰「就是,就是。」
毛濤一句話都未說,只是笑。見他們都走了,也感到心慌,給公上遞了個眼色,示意公上走。公上未理他,毛濤便跑了幾步,追上去了。
等他們走了一會兒,公上才走進隧道,他不想和劉大漢他們絞在一起,進遂道走了左邊。一個人在後面想︰何小梅長得那麼文靜、漂亮,那麼純潔的姑娘,怎麼會跟孫麗仙這種女人在一起呢?未必是一個生產隊的,耍得比較好,一起去趕場,跟這種人在一起,豈不是對自己的侮辱嗎?可惜,一朵美麗的鮮花,要被無恥的男人糟蹋,如果是她生在城里面,哪里會被這些不三不四的人玷污呢?
越往前走,越黑,隧道里只有他們這幾個人。劉大漢嘻嘻地笑,和大華去拉孫麗仙,邊拉邊說︰「來嘛,大家耍個朋友嘛。」
孫麗仙叫著說︰「哎呀,放開,哎呀,老怪物,哎呀,嘻嘻……流氓。」
大華氣喘地說︰「我們就是流氓。」
孫麗仙喊叫︰「哎,啊,哎喲,放開。」
公上離他們大約有二十多米遠,他擔心何小梅一樣在受到他們的糟蹋。他認為這麼端莊、漂亮的姑娘,受到這種猥褻是一種罪過。他又想︰跟好人學好的,跟孫麗仙這種人一起,早遲都要學壞,自作自受,何該!在他憤憤不平時,右前面避讓孔里有一個人影,他走近一看,何小梅一個人站在那里,象一只受到驚嚇的小羊恙,一雙信任和期望的眼神看著公上。孫麗仙在前面又興奮、又害怕地尖叫︰「小梅,小梅。」後面還沒有喊出來,便又喊了一聲「哎呀,放開,流氓。」
大華和劉大漢在調戲孫麗仙的同時,劉大漢說︰「還有個呢?那個更安逸,弄來一起耍。」
大華叫道︰「毛濤,把那個找過來,你在哪里?」
毛濤在後答道︰「我在後面,那個在哪里看不見。」
孫麗仙又叫道︰「哎呀,你.你.你們.放開.啊。」
劉大漢喘著氣說︰「毛濤,好耍得很,快去把那個弄來,更好耍。」
孫麗仙又尖叫了一句。毛濤在後答道︰「好嘛,我去給你們找一下看。
公上用手指著嘴,示意何小梅別開腔。然後悄悄地說「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敢對你怎樣。」何小梅驚嚇地點點頭,跟在公上身後,慢慢地走。
公上怕劉大漢和毛濤轉身給何小梅過不去,自己不好處,他穿的白襯衣,很顯眼,加上隧道里較涼快,便把軍干服外衣穿上,扣好扣子說︰「走,小何,我們往中間走一點,中間更黑,免得他們看見你。」兩個像做賊一樣,慢慢的走出避讓孔。
公上本想去牽著何小梅走,怕她摔倒。但想到男女授受不親,又怕給何小梅造成誤會,以為他對她有企圖,便輕聲地說︰「慢點,小心點。」兩人走了幾十來米,隧道中部是一個弧形,一團漆黑。公上見前面有一個避讓孔,何小梅跟在公上後面。對面仍在打鬧,嘻笑、尖叫。
毛濤回頭走了幾步,喊了兩句「顏哥。」公上沒應。毛濤便自言自語說︰「顏哥到哪去了呢?」他往後走了十多步,一團漆黑,看不見任何東西,更不知何小梅在哪里。他把火柴拿出來劃燃,隧道里風大,一下便被吹熄了,他又劃了一根,用雙手蒙著,火柴光被蒙著又照不到多遠,他四處望了一下,手被火柴燙著了,罵道︰「人都看不到,我找個球?」罵完便往回走。
這時,除了時而听到孫麗仙、大華和劉大漢的聲音外,隧道里一片寂靜。走著,走著,一輛火車汽笛長鳴,打破了隧道的寂靜,有節奏的軌道聲由遠而近,一道光柱穿破隧道的黑暗,從洞口直接穿入隧道。大華和劉大漢兩人還在調戲孫麗仙。毛濤一個人在後發笑。
隧道中間是弧形頂端,公上怕他們發現他和何小梅在這面,趁光線未照著他們時,便回頭抓住何小梅的手,說一聲「快。」牽著何小梅便往避讓孔洞里鑽。
不到五秒鐘,火車便呼哮而來,疾風撲面。何小梅緊張地撲在公上懷里。公上見是列貨車,沒有燈光,又很長,便不忍心推開何小梅,讓她撲在自己懷里,以示安慰和壯膽。
長長的火車過去了,隧道里又是一片寧靜和黑暗。公上見何小梅還依偎在他懷里,何小梅有一米六五高,額頭正好貼在公上右臉龐下,胸脯有節奏的起伏。何小梅腳往前移了一下,右臉龐完全貼在了公上的右臉龐上,緊緊地抱住公上。兩顆心在劇烈的跳動,公上左手撫模著她的頭,給她安慰、安全和信心。
「小顏。」劉大漢在喊。
「小梅。」孫麗仙在喊。
公上和何小梅都沒有回應。
劉大漢又說了一聲︰「狗日的小顏又把小何搞到手了。」
孫麗仙尖叫道︰「小梅,小梅,你在哪里,快答應我。」
黑暗中,何小梅抬起頭來看著公上俊美的臉龐。公上也看著她那美麗的小臉。听到兩人的喊叫聲,公上示意不理他們,隨後問︰「你怎麼和孫麗仙這種人在一起,那不是玷污了你自己嗎?」
小梅兩眼看著公上,細聲地說︰「我們是一個隊的,是今天趕場踫上的。他們幾個好壞哦,我好害怕,今天如果不是你,不曉得要。」
公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說︰「吉人天相。的確,今天如果不是我,或者是我心術壞點,黑暗產生罪惡,四個男人在這漆黑的隧道里對付兩個姑娘,後果不堪設想。其實他們並不壞,他們長期在外,身心壓抑太大了,但關鍵是孫麗仙不叫話,她主動挑逗。**,一踫就燃,你今後千萬不要和她在一起了,否則會把你也當成她那種人。」
小梅點點頭,她又撲到公上懷中,問︰「你們真的是十九冶的嗎?」
公上說︰「你信,騙人的,我和你一樣,農民。」
「那你們在這里來干啥子呢?」小梅問。
「就在隧道出口那里錘道渣。」公上答後問︰「你是哪里的人?」
何小梅抬起頭來說︰「出了這個隧道往右拐,過了河,就在河對面坐。」她試探著問︰「你走我們那里去耍嘛。」
公上拒絕說︰「我哪里敢去,你趕場回去便帶個陌生男人回去,隊里的人笑話,你爸、媽不用鋤頭趕我走才怪。」
她左手抓住公上右手,哀求地說︰「不得,不得,去嘛。」
公上突然反應過來,說道︰「哎,小梅,我是耍了女朋友的人。」
何小梅不管他,繼續問,「她是哪里的,有好大,耍了好久了。」
公上說︰「西昌的,跟你差不多大,還在書,剛耍兩個多月,人跟你也長得差不多,所以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她,就是剛才說的鳳雲。」
小梅沒有說話了,默默地依偎在公上懷里,公上本想叫她走,但想到自己又做了一件對不起鳳雲的事,加上又讓一顆芳心受苦,覺得過意不去,便讓她在自己的懷中多依偎一會兒。
前面很遠的地方又傳來兩聲「小顏」「小梅」的喊聲。
公上用手示意了一下何小梅,說︰「我們還是該走了。」
何小梅點點頭,左手牽著公上的右手,並排著慢慢地走。走了十多米遠,公上說︰「你這麼年輕、漂亮,要做個淑女,找一個好男朋友,安了家,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一定不要和孫麗仙這種人來往了。」
何小梅點點頭,心中欲言又止。兩人慢慢地向隧道口走去。
越往隧道口走,光線越明,大約還有五十多米,公上說︰「前面越來越亮了,我們分開走。免得他們看見不好。」
何小梅不舍地點點頭,放開了公上的手,公上疾步穿到右邊,朝前走。劉大漢他們在離洞口五米處的地方,見公上一個人在後面,便說︰「小顏,不夠朋友,重色輕友。」
公上笑了一下,走到他們面前,孫麗仙問︰「何小梅呢?」
公上橫了她一眼,說︰「我哪里曉得?」
毛濤站在大華前面說︰「你真的沒有和她在一起嗎?」
公上說︰「你才笑人,我怎麼會和她在一起。」
剛說完,何小梅一個人慢慢地低著頭在左邊的人行道上向洞口走來。又一陣嘻笑,孫麗仙、何小梅在前,劉大漢、大華、毛濤、公上在後,出了遂道,直到租房的門口,分手回家。
次日早上吃了飯,劉大漢每人發了二把鐵錘,帶著十二個民工到鐵路上。他站在隧道洞口說︰「我們從這里開始到前面一公里,都是我們包下來的活路,每錘一根枕木的道渣五角錢,每塊碎石的大小直徑要在四公分以內,超過四公分便不合格,就要返工,最後由甲方來驗收。大家就按要求,各人隨便找地方干。」公上、大華、毛濤三人找了從隧道口至前方第三十根枕木的面積,找了三塊較大的石頭當凳子。用鋤頭將鋪在鐵路上的梯形碎石勾出來,把四公分大小的小碎石恢復轉去,將超過四公分的碎石集中起來,然後用鐵錘錘小。
道渣極為難錘,因是鵝卵石,非常硬。較大的卵石還好錘一點,三兩下就可以錘爛,那些五六公分,倒大不小,已經錘爛了的,非常難錘。用雙腳夾在地上,雙手握著鐵錘,有的要錘十多下,有的在地上打滾,大部份的卵石錘的時候射出火花,悄有不慎便要錘在腳上。一天下來,最多能錘兩根道渣的碎石,也就是一元錢。大部份人的手掌都打起了水泡,疼痛難當,加上這里四月的太陽比家鄉六月的酷暑還熱,照在背上、頭上熾熱難當。公上從未打個光胴胴的,由于熱得發悶、發慌,也打著光胴胴,穿條內褲,任由汗水在身上流淌。
下午收工後,人們吃了晚飯躺在堂屋里的床上哀聲嘆氣。王大華說︰「沒有干以前,還認為每天可以錘十根道渣,弄得到五元錢,沒想到一天下來,累死累活才錘兩根道渣,伙食錢都掙不夠,劉大漢,怎麼辦?」
劉大嘆躺在鋪上嘆口氣說︰「怎麼辦,我也沒有想到這個活路這麼燙手,鐵路局的算得這麼精,再做兩天來看,實再不行,那只有退了,醫病不倒,原病退還,其它有啥辦法?」
公上想起不做就得回家,心里就吃緊︰在米易糖廠領了六十多元錢,現在只剩下五十元,除了路費回家只有三十多元,回去怎麼辦?他非常疲憊,到豬圈樓上,朦朦朧朧地便睡著了。
第二天,人們還是重復著昨天的勞動,一樣的操作,一樣的效率,公上熱得、累得心慌,他丟下鐵錘,站起來在他和大華、毛濤三人的三十根枕木間來回走了三遍,心想,繼續這樣錘下去,累死都掙不到錢,鐵路局的人心這麼黑,叫你給他白干活而拿不到錢,既然這樣,大家都可以不負責任,得想個辦法才行︰既要能通過驗收,又能減輕勞動強度,還能拿到錢。他想到這里突然靈機一動,把大華和毛濤叫到身邊說︰「我們三個人分一下工,不搞假累死都拿不到錢,毛濤負責錘那些比較好錘的道渣,不好錘的,倒大不小的就不要管他,到時我來處理。大華負責將每根枕木下面的碎石勾出來,四公分以下的堆一個地方,要錘的,難錘的堆一個地方,我來處理。」公上自己則拿著鋤頭,在每隔五米外,挖一個大坑。然後將那些倒大不小的、難錘的碎石倒在坑里面,用錘過的和勾出來的四公分以下的碎石鋪在上面。每根軌道兩邊一樣的做成梯形,與正常軌道的道渣無異,又用毛濤錘的新碎石灑在每根軌道的面上,新錘爛的碎石和原來沒有錘的碎石,顏色有很大區別,上下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四公分以下的碎石,上面還鋪了一層新錘爛的碎石,完全符合要求。當天下午下班前一個小時,他們三人便錘完而且鋪好了十五根軌道。三個人便甩腳甩手的在這里看著,那里看看,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
不知公上的杰作能不能蒙混過關?篇幅所限,下回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