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們選了一個相對安靜一點的客棧住了下來,因為是久別重逢的好兄弟再次重聚,所以,李序然安頓好太太孩子和夢盈,他和眾人去了客棧對面的酒樓。
這時,李序然、一馳、塵遠,杜唐以及徐明惠浩等十三騎的人都聚齊了,三年多來,這還是第一次聚的這麼齊,因此每個人難免感慨萬千。
斟滿酒後,李序然說道︰「兄弟們,三年多了,我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團聚,離開按察使司後,先是杜唐、徐明、惠浩和我一起到了太倉縣,後來安剛等十二位兄弟也來了,中間除了因為公事外,包括我在內,幾乎就沒有和一馳和塵遠見面,弟兄們都想著你們哪」。
這時,一馳用哽咽的聲音說道︰「大哥,我們倆也想你們啊,塵遠有好幾次都想辭掉臬司衙門的差事來太倉縣,但是,你走的時候有交代,我們在這里有其他的任務。說實話,我也有點呆不住了,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圖的就是個暢快,弟兄們天各一方,還能自在嗎?」。
一馳的話還沒說完,塵遠就插話︰「二哥,你就別提那些了,現在這不都好了,以後,大哥照樣還不是南江省的按察使?這次大哥能官復原職,我們應該高興才對,今晚誰也不能怯場,不醉不歸」。
這十七個人中,所有的人都叫李序然是大哥,但一馳和塵遠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他們三個單論,所以塵遠叫一馳是二哥,李序然和一馳稱塵遠為三弟,李序然稱其他人時就直接叫名字,這只是習慣性的稱呼,不影響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
「好,三弟說得對,過去的事咱們就不提了,今晚好好的喝幾杯,哦,對了,二弟三弟,有件事正好借此機會告訴你們。我已將安剛也調到了我身邊,同時將徐明和惠浩編入了十三騎,以後杜唐和安剛就留在我身邊,一文一武,一馳和塵遠你們倆個現在的官階都比他們大,以後要學會獨當一面」,接著,李序然就把燕雲十三騎的組成過程、內部分工以及這幾年的訓練情況都告訴了一馳和塵遠。
這時,一馳說道︰「大哥,我們這些兄弟都是跟著你的,你怎麼安排我們沒二話,只是我們感覺這個獨當一面有點生分了,感覺好像要把我倆給單獨分出去了」。
李序然急忙笑著說︰「沒有,這只是咱們內部的一個分工,雖然你們獨擋一面,但是,還是跟著我,因為十三騎不參與日常具體的事務,只是執行秘密的任務,所以我才這麼分工的」。
這時,塵遠說道︰「只要不分開就行,大哥,不管怎麼分工,都是自家兄弟便可,反正我就認兄弟,認大哥,誰要是敢和咱們過不去,我第一個就不讓」。
這時,一馳說道︰「哎,三弟,剛說你這幾年進步了,怎又是個這?小心大哥把你發回老家小南縣教書去」。
這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笑話,小的時候塵遠不喜歡讀書,所以經常說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想讀書,好在他的拳腳功夫好,也博了個功名,但現在一說讓他回去教書,他就怕的不敢說話了。
果然,塵遠說道︰「口誤口誤,我自罰一杯,自罰一杯」,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喝著酒,一直到了深夜,才各自回房,就在他們到了客棧一樓的時候看到一個道士,看見李序然他們進來了,這個道士嘴里說道︰「預知禍福,預測未來」。
說實話,李序然對于這類人還是很欽佩的,當然,這其中有一個很大原因就是因為靜遠大師——這個改變自己一生的得道高憎。
李序然看了四周,除了他們幾個,再無其他人,顯然這個道士是給自己說的。
這時,一馳急忙勸住李序然︰大哥,這麼晚了,我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小心為好。
可是,沒等李序然說話,塵遠便插話了︰「大師,你,你有準能算出我大哥叫什麼?我,我就給你一兩銀子」。顯然,塵遠是喝多了。
但是,那個道士卻開口了︰施主連名帶姓共三個字,其中有個「然︰字。
這時,包括李序然在內的人都大吃一驚。
李序然便吩咐他們先上樓去休息,自己則坐在了道士的旁邊。
一馳見狀,便將他們叫在一起說道︰「兄弟們,這個道士來的奇怪,出現的突然,而且他還知道大哥的名字,這樣吧,我和塵遠,還有杜唐安剛先上去,十三騎的人分為兩隊,一隊留在客棧保護太太和小姐還有孩子,另外一隊今晚就住在對面的酒樓,如果有什麼動靜的話,發信號告知,只是,大家喝了這麼多酒,都還行嗎?」。
徐明和惠浩笑著說道︰「你就放心吧,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喝酒,我早就叮囑他們了,都沒喝多,你們先上去吧,這就交給我了」。
看樣子,一馳真的可以獨擋一面了。十三騎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只听李序然一個人的,但是,保護李序然以及他們這些人的安全,那是最起碼的,所以不需要李序然囑咐,他們也知道。
這時,樓下就剩下李序然和那個道士了。
李序然說道︰「大師,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要來這里听你說呢?」。
「人生在世講的就是一個緣字,又何必要追究那些具體的原因呢?」,道士閉著眼楮說道。
「那大師還能看出來些什麼?除了我的名字,我先聲明啊,我什麼都不說,你直接算」,李序然慢慢的說道。
「施主應該是個官吧,而且是個大官,看樣子雖不是一方諸侯,但也是個大權在握的高官,而且施主還是個新任的官」,道士同樣慢慢的說道。
「哦,何以見得?」,李序然平靜的說道。
「施主只是來酒樓喝個酒,就有那麼多人保護著,那些侍衛各個訓練有序,可見施主的地位特殊,施主行事低調毫不張揚,喝了這麼多酒但說話還是收發自如,方才那位施主說到給貧道一兩銀子,可見施主不是商人富賈。
這里是泰州府,施主卻住在這里,說明施主不是本地官,但听口音也不是京城來的,要是施主是一方諸侯的話,當地官員一定會聞訊前來參拜,那施主一定是路過這里,但是施主沒有帶其他的兵丁,只是一些隨從和家眷隨行,可見施主應該是去赴任吧?」,道士慢慢的說道。
看來,這個道士是通過觀察和推斷得來的結論,只是他的名字是怎麼被他知道呢?
這時,那個道士接著說道︰「看樣子是貧道說對了,那我就稱施主為大人了,大人就不用揣摩貧道的心思了,今天早上貧道卜得一卦,說是有貴人路過這里,所以就在這里等候大人,至于大人的名字,那是貴夫人在說話的時候無意中被貧道听到了」。
原來是這樣?只是李序然不知道這個萍水相逢的道士為什麼要關注自己?
「大師,不知大師說的卜得一卦是什麼意思?你我素不相識,為什麼要專門前來這里為我佔卜?」,李序然說道。
「大人是個心系蒼生,肩負重任的朝廷棟梁,只是大人可能要面臨一些險情,故貧道前來幫大人化解一二,也算是間接的幫了天下蒼生,此乃天意,大人就不必多慮了」,大師說道。
李序然點點頭,就算是勉強相信了,再說了這種事情,也只能這樣說了。
這時,李序然問道︰「大師,你剛才說什麼險情是什麼意思?」。
「大人果然是高官,一下子就知道抓住要害,既然你我有緣在此,那貧道就為大人化解一二。
生老病死,新舊交替,本是自然規律,但一生一死,便可使人間萬物生變,人世無常,仕途尤雜,萬物皆有首,人世亦如此,此乃天道。如非擇良木而棲,則也要擺明立場,百官再大,也無非一個臣字,大人應該要深諳此道啊」,大師慢慢的說道。
李序然還是沒有听明白,當年靜遠大師給他說過天機不可泄露,所以,每當他遇到這種深刻的話題時就從來不妄加揣測。
這次也不例外,所以,大師沒有給他說其他的,他也就不問了。
于是,他說道︰「多謝大師指點,不知大師還有何指教?」。
那位道士說道︰「大人真是意境高深啊,看來,也許是貧道多慮了,以大人的悟性,也許完全可以化解此次險情,我們還是說說大人的名字吧」。
名字?李序然?這他還真不知道,因為,因為這個名字根本就不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實際上叫張毅江。
這時,李序然只好說道︰「還請大師賜教」。
道士將手中的銀刷用力一揮,開口說道︰「序然,序即順序、次序的意思,這個然字呢,分為兩個意思,一個是然後,一個是然而。
按照然後的意思,加上序字,就是一步、一步,有一才二,有二才三……
然而是轉折的意思,加上序字,也就不是一步、一步,即一完了就是三,三完了是七,七完了是……,總之不是完全按順序的……
為官也罷,為民也好,有的人一步一步的爭取和努力,最後取得了成功,而有的人卻不一樣,到底是然後(按順序),還是然而(跳躍),我們誰也不知道,拭目以待,一切就看大人的造化了」。
原來是這樣啊,李序然還真不知道這個名字有這麼多的來歷和說法,看來這個真李序然還真不是個一般的人,連起個名字也這麼講究。
李序然還要問什麼,卻只見那個道士說道︰「貧道的話已說完,剩下的就看大人的造化,貧道告辭」。
李序然也只好行禮告辭,他沒有刻意的挽留,因為一旦和他發生拉扯,就可能驚動外面的十三騎,那就可能引來誤會了。
同時,李序然也知道,這種人他們要走的話,是誰也挽留不住的。
道士走後,李序然把徐明叫來,讓他們不要盯著了,都回去休息吧,要是這個道士真的想加害自己的話,早就動手了。
第二天他們繼續趕路,一馳和塵遠給他們帶來了一輛好一點的馬車,所以行程更快一點了。
就這樣走了好久,他們終于到了南江的省城,再過一條街,就到了按察使司衙門了。
李序然看著這里的一切,這里的建築和當年幾乎一模一樣,李序然不免的激動起來。
按察使司,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