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一條街後,就看見按察使司的門匾了,和上次一樣,門口已經站了不少官員,包括原按察使周超周大人。
不過,這次的場面多了一絲真誠,因為這些人對于李序然是很熟悉的,這次就算是重逢了吧。
「哎呀,李大人,我終于把你盼來了,一路上辛苦了,快進去吧,大伙早就給你準備好了,今天專門給你接風洗塵」。
這個周超還算可以,這三年里,雖然說是沒有什麼大的建樹,但是按察使司的各項政務還是有條不紊的,況且,他對一馳和塵遠一直都不錯,同時在好多事情上也幫李序然不少。
身為刑部下來的按察使,周超自然習慣了從長遠的角度考慮問題,李序然當時是拿著皇上的旨意去太倉縣赴任的,他又這麼年輕,加上有楊尚書的力薦,重掌大權那只是之日可待,同時,他們同為楊尚書的屬下,自然要顯得更加親密一些。
現在李序然重掌按察使司,周超也要重新回到刑部,楊尚書雖然已是兵部尚書,但在刑部親信甚多,所以,以後還要為他馬首是瞻。
洗漱完畢後,李序然稍作休息,這時,周超已經安排好了酒菜,派人來請李序然。
大家坐定後,周超開口了︰「李大人,說句實話,周某很慚愧,在這里快三年了,但沒什麼建樹,現在好了,李大人回來主持大局,周某也可以回刑部交差了,今天我們好好的喝幾杯,來,大家舉杯,敬李大人一杯」。
這時,李序然急忙說道︰「周大人太自謙了,這幾年來按察使司政務有條不紊,差官們也是各行其職,同時,周大人兩袖清風,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周大人功不可沒。來,我敬周大人一杯」。
于是,其他的人一起舉杯,他們都是按察使司的官員,對這兩位原任和現任的按察使大人還是很尊敬的。
做官如做人,僅憑兩袖清風這一點,周超和李序然就值得尊敬,因為像他們這樣的官員,手握大權,能做到這一點已實屬不易了。
就這樣大家一直喝到很晚才離去。
第二天的時候,大家歡送了周超一行。
就這樣,三年多後的今天,李序然再次坐上了按察使的頭把交椅,重掌了南江省的刑獄和司法大權,大展拳腳的機會終于到了。
于是,李序然便吩咐一馳,按察使司所有有品階的官員全部到議事堂,按察使司李序然的時代來了。
「拜見臬台大人」,眾人齊聲說道。
這時,李序然說道︰「諸位快起來吧,大家都坐,說起來,我們都是故人了都是老相識了,就不要這樣拘束了」。
待眾人到齊後,李序然坐到了最上面,開始了他新的命令。
「從即日起,在按察使司內當值的,無論官兵,都要在早上選半個是時辰,一方面是為了提高身手,同時,也是為了讓強身健體,最關鍵的是要讓百姓們看到我們的士氣和令行禁止的素質,具體事宜由李塵遠大人給大家交代。
同時,各部要按照自己的管轄範圍對今年南江省各府縣衙門積壓的案件進行清理,拖得久的要盡快督促查辦,疑難案件你們要協調各方力量協助查辦,對于辦案不利的官員和衙門要點名訓誡,獎罰分明,具體事宜將由張一馳張大人向大家交代。
希望大家能齊心協力,風雨同舟,同時也能潔身自好,秉公執法,給其他衙門做好表率,因為,我們按察使司本身也有糾察南江百官的職責,要是,誰敢以身試法,本官絕不輕饒,這件事情就由本官親自監督」。
「謹遵臬台大人教誨,下官絕不辜負臬台的期望」,眾官員齊聲說道。
做了多年知縣的李序然深知縣衙事務的繁瑣和艱難,同時也知道縣衙官員的勢單力薄和官職卑微,自己有一馳和塵遠的相助,又有布政使董大人的幫助,加上自己在按察使司上的威望,但在對付富商惡霸和山匪時還是花了不少心血,更何況一個普通的知縣知府了。
于是,李序然是想通過此舉來幫助和協調各府縣的辦案,以使能減少辦案的阻力和提高辦案的效率。
安排好這些後,李序然來到按察使司的院子里,他想好好的看看這里,這里的一草一木的都有他的回憶。
就在李序然在院子里發呆的時候,安剛進來告訴他,有人來臬司衙門拜訪他。
李序然知道,來的人一定是布政使董大人。
果然,老遠就傳來了董連平的聲音︰「哎呀,臬台大人,可想死為兄了,听說你官復原職了,昨天我正好去了地方的府縣,沒來得及給你接風,今天剛回來,你跟我去我府上,今晚,咱們好好的喝兩杯,哈哈哈」。
坐了多年的地方官,董連平的性格也比剛從京城來時開朗多了,說話也爽快多了。
見了故友,李序然急忙說道︰「哎呀,藩台大人,這麼多年來,你幫了我不少了忙,應該是我感謝藩台大人才對,我看今晚就在我府上吧」。
兩個人這樣推辭,這時一馳和塵遠正好走過來了,看見他倆這個樣子,一馳急忙給想了個辦法︰「藩台大人,你看,你現在來了我們臬司衙門,我大哥理應盡地主之誼,但是,作為我大哥的恩人,我大哥也理應登門拜訪,我看這樣吧,藩台大人就在我們這里吃個便飯,完後呢,你們再去布政使司好好的喝幾杯,行不行?」。
還是,一馳的這個辦法好,兩邊都解了圍,于是,他們按照一馳的提議先在這里吃飯。
來到董連平的府上後,李序然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感覺。
按察使司和布政使司是平級的,幾年前,李序然經常來這里,但是做了知縣之後,這樣的衙門,李序然就幾乎再也沒來到過這麼高的衙門。
現在他又可以這樣在這些衙門里進去自如了,真是世事無常啊,他應該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幾杯酒入口後,董連平說道︰「兄弟,我給你說,京城快要出大事了,我听京城里故交說,皇上的龍體欠佳,榮親王雖然已經當了太子,但是,由于時間較短,根基尚不穩,各皇子之間爭奪之勢越演越烈,楊尚書隨時兵部尚書,但兵部的情況異常復雜,兩個侍郎就都是九王爺康王的心月復,兵部掌管著全軍的兵籍、軍械、以及糧草和調令,可以說是至關重要,楊尚書的處境令人堪憂啊」。
李序然知道,兵部尚書一職相當的了得,相當于現在的軍委副主席兼國防部長以及總參謀長和後勤部長的職權,雖然沒有直接率軍打仗的軍權,但也是至關重要的。
他同樣知道,董連平說這些話的意思是,已經把他當做是楊尚書的人了,而董連平自己也和楊尚書的關系密切。
久在太倉做縣令的李序然似乎對這種及其復雜的朝局都感到陌生了,其實,他一直並沒有直接的就認可自己是楊尚書的人,平時的一些交情和幫助,也是出于師生的情誼。
但是,這就是官場,兩個看似在其他方面交情不錯的人,就應該在權斗中站在一起,這和普通的人交往思路不一樣,更可怕的是,這種思路不光來自交往的本人之間,也來自他人的看法。
就現在一樣,他李序然要是說自己和楊尚書沒有什麼交情,只是普通的師生交情,誰會信呢?不說別人,就是現在在身邊的董連平就不相信,不然的話,他是不會向李序然說這些話的,董連平這是在問李序然的態度。
果然,董連平說道︰「李大人,你我都是楊尚書的人,而楊尚書的一直跟著太子,所以,說到底我們也是太子一黨,只有太子能順利繼承大位,那我們就有出頭之日了,反之,要是讓康王或者,其他的王爺繼位的,那我們就走到頭了」。
李序然急忙說道︰「董兄,我剛從太倉縣回來,這些事情真的不甚清楚,一切還請董兄指點一二」。
兩個人干了一杯後,董連平接著說道︰「等著吧,用不了多久,就會咱們倆個就會有任務了,皇子之間爭斗,而官員們也會受到影響,各個皇子為了鞏固自己的位置,一定會將自己的親信安排到重要的地方或者衙門,而我們應該做的就是鞏固好自己的權力,到時也好助太子和楊尚書一臂之力」。
……
就這樣,他們倆個一直說到很晚,最後,李序然起身告辭,回到了臬司衙門。
不止為什麼,李序然這一晚怎麼也睡不著,他一遍一遍的在回憶著董連平和他的對話,確切的說,是董連平說的話,因為,李序然基本就沒說什麼。
突然,不知為什麼,李序然想起了在泰州府的客棧里遇到的那個道士說的話。
他隱隱的感覺,這個道士說的,好像也就是類似于︰天下將有大事發生,讓他自己做好選擇,不然的話就會有險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