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姬清止的離去,子辛俯望向殿下的一眾人等︰「還有什麼疑議嗎?眾位。」顯然事情的進展十分順利,這下姬昌被暗中控制住了,而西岐的子民解除了姬清止與蘇懿聯姻這一認知,那麼姬昌就再也無法在這件事上強人所難了,畢竟他的行事作風一向奉行禮制。
蘇懿失神看向下殿攢動的人群,唏噓不已,心里一時有些空蕩。
「既然沒有疑議,那麼……」
「等等!」正在子辛準備結束這場婚儀之際,一個突兀的聲音從下殿傳了來。人們的目光一時間紛紛的朝某個地方探可去︰「商王嫡子娶的唯一妻子不是東魯東侯之獨女姜莞嗎?!多日前早已在大商舉辦了盛大的婚儀,大家不要听台上這個人胡說!他是假冒的!」
那個人講完這番話後就仿佛銷聲匿跡,但這對于在場所有人的影響並不亞于平地驚雷。安靜的人群一時紛紛傳來細碎的議論。
蘇懿心頭霎時轟然,完了,她當初是在子辛成親那天把他綁去了往生山莊,雖然他還未與姜莞完成正式的婚儀,但政治聯姻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他們已經是被世人公認的夫妻。這下好了,子辛這麼一攪一切都戳穿了,才回到狀態的她該怎麼樣才能把這場戲繼續演下去啊,要知道不過幾日這消息一定會傳遍整個大商,鋪天蓋地。這還不算最糟,最慘的是他們現在面對著那麼多的周民!這謊扯了卻根本無法自圓其說i,他們現在不跑,子辛一定會被以「假冒王室」之罪處以極刑,現在不是關乎他是不是真的王室了,而是姬昌想不想弄死他!
「完了,我要被你害死了。」蘇懿壓低聲音狠狠剜了子辛一眼。
子辛下意識將目光移向人群中一臉莫測高深一改之前陰霾森郁玄墨廣袖長袍的姬昌,他笑得愈發觸目驚心,子辛霎時領悟到了什麼,雙手緊握著不安份倚靠在他身邊一身大紅喜跑的蘇懿︰「等會你一找到機會就跑。」他望著愈發騷動不安的人群,愈發覺得危險在靠近,特別是姬昌……他本是想劫持他控制場面,但子辛萬萬沒料到姬昌會賭,用命賭!看來,只能先想辦法月兌身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神女大人。」些許是見他們無動于衷,幾個膽大的賓客開始議論,但礙著蘇懿與子辛的身份並不敢造次。
「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听信那些流言!」蘇懿有些急了,隨即月兌口而出,但片刻後又覺得自己太沖動了。不行!得先跑,便匆匆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得先離開了,下回見啊!」說著便撩起了繡有伏羲女媧蛇尾瓖金流光交纏蛇紋的大紅色嫁衣裙擺,徑自拉著子辛朝後殿走了去。見男主與女主相攜而去,人群一下子慌了,待回過神來,子辛與蘇懿已經走到後殿門口了。
「大家不要被這一男一女蒙蔽了雙眼,他們不是商王室儲君與神女大人,他們是來危害我們大周的欺瞞者!」人群中,一個陌生的聲音倏然間叫嚷了起來︰「大周的子民啊,快抓住那兩個妖邪以祭祀我們崇偉的先祖與神民!」
蘇懿听了心下一急拉起了子辛便往外跑,死了死了!快跑啊!被抓住了還得了!走出門的那一瞬間一身紅袍的子辛側身對著對挾持姬昌的兩人使了個眼色,隨即一排穿著輕便的人瞬間尾隨其後,攔住了大半向子辛與蘇懿處涌來的賓客與兵士。
有著那排便衣護衛的掩護,子辛反手拉過蘇懿輕捷穿過偌大的岐宮來到了清止行風殿的珍珠湖畔。珍珠湖畔,屹立站著一身藕白色長袍,是清止……追兵離他們不遠,估計再過一刻便會找到這里。
「你怎麼拉我來行風殿,這里除了珍珠湖,四面都是死路!」蘇懿見到白衣勝雪的清止有些崩潰,怎麼辦!他難道注定要被那些周民處以極刑嗎?!她還麼活夠啊!誰來救她!
「放心,有我。」子辛安慰地拍了拍蘇懿的肩頭,側臉予以她一個璀璨的笑容,隨即牽著她的手來到了白衣少年的身旁︰「姬清止……」這是他第一次喊清止的全民,不知道會不會是最後一次。
清止若有所覺得轉過身來,看著相攜而立的子辛與蘇懿二人,煙波十里的珍珠湖上,襯著兩道大紅色的身影,燙金的蛇紋大氣蓬勃地紋在了子辛與蘇懿的衣袍之上,翩然風起,恍若謫仙。思及此,清止收回目光,靜靜望著子辛︰「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離開,只希望你答應我的要求。」說著便揚起一個清恬的笑。
「好!有生之年一定要窮盡我所能。」子辛目光凜然︰「只希望一切如你所願。」
蘇懿看不清,也听不懂他們的對話,但這些大概是君子之約,與她沒有太大的關聯。
「小懿,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自己。」正在她萬分疑惑之際,清止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她有些觸動,被子辛一直緊握著手,微微如同她的眼眶般有些發熱。
當一只竹筏緩緩地出現在珍珠湖畔之時,清止吶吶將手指向煙波十里湖畔的彼端︰「從這里一直朝那個方向駛去會看見一片寬廣的竹林,那里即是東魯內境,穿過東魯內境一路打听朝歌之所在大略往南即能回去了。」
「清止,你這麼做……」他這麼做一定會受到姬昌的責罰,蘇懿擔憂地看向姬清止,片刻後腦中靈光一閃︰「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你繼續當你的伯邑考,商王不會反對的,對不對子辛?」說著,她抬眸望向子辛。
子辛亦不置可否,之時微微點了點頭,但他明白,姬清止不會走。
「小懿,天色不早了,快離開吧。」清止淡淡笑了笑。
「姬清止!」蘇懿想說,現在是你任性的時候嗎!
「小懿,你說過呆在家里,總是最好的,我們原本就不在同一個家,這次我不該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在你的身上逼你嫁給我,所以你走吧,和他一起,我會好好的,你們……也要好好的。」姬清止溫然。
「蘇懿,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說著,子辛拉起蘇懿朝竹筏上走去,那是一只十分精致的竹筏,食物、水源應有盡有,還有提供歇息的布簾帳篷,隨著竹筏漸行漸遠蘇懿望著岸上那一身白衣勝雪。對不起……雖然她不明白清止與子辛交易了什麼,也不明白清止為什麼會幫她與子辛,但她明白她這次真真正正負了他。這一別,無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