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 第21章 酒後的焦渴

作者 ︰ 瓶子不平

過年了,本是喧鬧的大街卻突然間遭了劫似的空蕩蕩少有人影。外地人的回家過年讓城市變得冷清,可見他們對這座城市的影響力之大。唐吉所在的公司是和世界接軌的,自然也順應民意地放了大假。

唐吉本不想放自己假的,不過考慮到在這喜慶的日子里,人家都待在家里歡度新年,也不好由著自己找上門去「藥來藥去」地掃興。在這里沒有家又不得不停止發展腳步的唐吉,沒著沒落的魂不守舍感覺不到半點年味……想來想去的他總是會想到和他走得最近的師姐——師姐說過的改天相約,一改便改的有些日子了怎麼還不見消息?

人生往往是很奇怪的,有些事你再怎麼去想都不會有結果,有些事你總是去想就總會如願地讓你想出個結果來。這不,唐吉思來想去的還不是就有了應驗……

果然,終于在一個改天的傍晚時分,這只老朽的手機便隨心所願地叫出悅耳的聲音……

師姐所看重的這家飯店不大卻大有特色,迎面的牆壁上懸掛一奪人眼目的旌旗,上有金字赫然大書︰民食為天,功在當代。落款是食客某某代表眾食客謹贈。

再一觀望,旌旗的四周圍繞著眾多大幅彩照。細端詳,竟都是些耳熟能詳的大牌明星,他們也都在這里享受到了比天大的食樂?這才叫眾星捧月,互為驗證相映成輝,讓人信服嘆服叫絕。真個是世界之大都大到了無奇不有的極致,連吃個飯都能吃出如此大的動靜。如此夸張造勢,縱使你有天大海口怕也會瞠目結舌自嘆弗如!門里門外早已是人頭攢動,腳下稍有不穩,都有遭到被擠出去的風險。有服務生過來,把他們引到座位上,接下來便是一律的等待。

「這里是要預定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師姐平靜地說著話,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我特欣賞這家老板的做派和膽識,在這弱肉強食的鬧市,如何立足生存絕對是一門大學問。只要是有心人,就不難發現所謂的玄機,其實就藏在生活的細節里。你再去慢慢地思考,就會琢磨出一些道道來……」在師姐的感悟中,菜品也終于被感動得現身露面。

餐具熠熠的都精美到不敢輕易去觸踫,菜肴也是精華到濃縮,讓人不忍心下手,更不敢放開胃口,生怕稍有冒失便破壞了這般美好。

「這吃也有學問,現代人也早不把吃飽肚子當成唯一了,在某些時候,它更多地蘊含了另外的深意。在第一次時我就知道,來這里的人都不是僅為吃字而來,主要還是要來感受這里的氣氛,為了……我也說不好,沒做多研究,只是喜歡來這里,也許是大家都在追逐,而越不易達到的便越要去追求……可見學習是件多麼重要的事呀!學一切可以學的,據為己有。」師姐應景的話語似乎在掩蓋著什麼。

唐吉的品性還沒有達到一定的高度,仍然處在初始的粗糙階段。早早地,他的腸胃就在期待著安慰歡慶一場,及至面臨如此境地,還要不爭氣地鼓動他依從。不過在師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帶動下,最終意志還是戰勝了意識,把不應景的食欲強行壓制了下去。

師姐卻是要了瓶高度白酒,兩只玻璃杯嚇人地擺在面前。大有以酒為歡酒中取樂之意,這是不是有失水準?

「來,滿上。」師姐很是熟練地擰開瓶蓋,帶著不管不顧的豪爽,不容推辭地把唐吉當成了酒逢的知己,讓不諳此道的唐吉甚是慌亂。

酒從來就是個怪物,它能讓冷卻的東西熱起來,它會把從不輕易表露的物什揭開來示人,甚至還催生出意想不到來。不過,除了不省人事——那不屬于醉酒,而是中毒——其實飲者往往都是清醒的,明白自己意欲何為,究竟想要些什麼。不過是在借助酒力的遮蓋,或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動作變形罷了……

並不壯實的師姐,酒量卻大得驚人,一口見底地連干三大杯後,風雲突變地「哼,哼」兩聲冷笑,卻把情緒的熱度陡然間拔高了。

「……不要相信將來,不要期待以後——什麼現在還不成熟時機未到,只要有信心一如既往地堅持,慢慢地一切都會變好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順其自然地水到渠成。真是天大的笑話大錯而特錯!人永遠是活在當下的,你現在所擁有的才是真實的可以為自己掌控的……」

師姐繼續豪飲著,本就聚不了多少光的眼楮,散了光般地看不到身外的任何東西了。此時的她是霸道的,完全沉浸在自我感覺中,哪還顧得上唐吉的感受。

「什麼是愛情?什麼我只為了你其他的東西從來都不在乎?騙人的把戲!這麼多年了花我的用我的,到頭來……」

師姐自揭的傷口血淋淋的,讓唐吉不忍多看;但對于傷者自己也未免不是好事,起碼的讓里面透透氣,也會好受一些。

「就隨他去吧!又能怎樣?我一個人在外面打拼,能有今天容易嗎?孤獨呀,誰知我心,有誰能……」

師姐的情緒在無形中感染著唐吉,也不由得身臨其境般地苦悶起來,卻是無從援手。像是面對破了很多處的堤岸,驚慌失措地不知道該去堵那塊,只好呆立著讓洶涌的洪水漫過……面對這種事,面對這樣的女人,這也是他人生的第一課,他是連小學生都不如。只好也學著端起酒杯,以酒論世事……

師姐是爛醉如泥了,好在還沒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不然都沒法模到回家的路。一下車,師姐就突然不會走路了。唐吉後來也是憋不住很是痛飲了些酒,但手腳還沒有膽大到不听使喚。並不沉的師姐緊貼在他的懷中,也還有小鳥依人的模樣,甚而有融為一體的感覺……

師姐的家算不上豪華,但在這座城市對于外來拼搏者絕對稱得上是金窩。一個人打拼沒有任何貌相優勢的小女子,能有這般成就,實在是不可思議難以想象又讓人欽佩羨慕。卻又從另一方面,不難想象這個行當超乎常理的能量……唐吉是心醉腦子一點都不迷糊。

沒有大紅的散發著墨香的對聯,沒有倒貼著的福字,這個家也就少有年味。卻明明有一種更為強烈的滋味涌上來,佔據了唐吉的所有感官,可就在一瞬間點燃了他,熱血沸騰到比灌下再多的酒都要厲害……酒後的焦渴總會在一定的時候來襲,在意識漸歸的師姐的授意下,唐吉找到了冰箱的門,里面的飲品眼花繚亂到無奇不有,讓唐吉大長了見識。冷飲的刺激,會讓肚子里的酒精讓位于饑餓;看來再美妙的享受,也不能剝奪肚子裝五谷雜糧的權利。

「小唐,餓了吧!自己去看,冰箱里有什麼喜歡吃的……」被酒打倒的師姐,居然還能如此適時地善解人意,實在讓人倍生感激……

師姐的酒量驚人,醒酒的速度也同樣地驚人;稍事歇息,她就在做她想要做的一切了。

「小唐,幫我把浴巾拿來,晾在陽台上那條粉紅色的便是。」

沒听錯吧,豎起耳朵來的唐吉確認了自己不是在做夢。衛生間的門是敞開的,隔著半透明的淋浴房玻璃,師姐的身軀隱隱約約地呈現在眼前,卻也能勾人心魄……唐吉本有「不方便,我要回去」的念頭要冒出來,但此時卻被一種神奇的力量控制著邁不動腳了。

更加上師姐下面的話果斷地捂住了他的嘴,嗆得他差點沒喘過氣來︰「你也沖個澡吧!看看衣櫥里有沒有合適穿的,不要客氣盡管拿去……」

也就沒了什麼合適不合適,唐吉無比順從地應答。衣櫥里男人的衣衫甚是豐富,比目皆是的都是他所羨慕的;他居然能在不假思索下,坦然地不客氣地當仁不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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