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的不為錢所動而為美女所動感動了亞美女,她相信唐吉的不賺錢,並可信地指出了問題所在還外加一條明路︰「說實話,我一直都是這個價買的。你是不是剛做?價進的高了……我就在前面的美容院上班,到時候你去美容我給你打七折;你還就別說你不需要,像你這樣在外面風吹日曬的,真的需要好好保養保養。好了,你人不錯,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可以找我——說實話,我還是認識幾個人的……」
「謝謝,請多關照。」
按照慣例,這句話一出口,是要有所動作的;唐吉不忘慣例,習慣地從身上模出張名片,恭敬地遞過去。
「什麼,你還賣保險?不會也是水貨吧……」
亞美女看一眼唐吉手中的名片,接都懶得接。保險都是真品,沒有水貨,唐吉一再聲明、據理力爭。亞美女一再不信任,羅列出諸多水貨保險的實例,還好言規勸唐吉︰你賣包就不能賣保險,會降低包包的品質,影響你對顧客的誠信度。
唐吉後悔起自己附加的動作,他本想包包不賺錢,看能不能在保險這條線上有所求,卻不想弄巧成拙壞了名聲。
「不過沒關系,你怕也是不小心上了保險的當,我還是相信你的。帥哥,到這里來的只會看好你的包,是不會看什麼保險的,誰見了那東西都煩……你還是專心賣你的包吧!我會常來的。」
亞美女款身而去,留下來的香氣久久不散,讓唐吉回味無窮;現在看來,唐吉的不賺錢還是值得的,因為他賺來了亞美女的信任和好感。「專心賣包……」亞美女的及時忠告,讓唐吉想起一句古話——一心不能二用呀!聰明的唐吉古為今用活學活用,漸漸地也就死了對保險的心,把一顆不能二用的心傾注到地攤大業上。
「你是不是剛做?價進的高了……」亞美女的話總是在唐吉的耳邊回響縈繞,前面的隱情還沒消除,似乎又讓他發現隱情後面還暗藏著隱情。
他不是不信任趙坤,但他相信趙坤不會做不賺錢的買賣。他想到去質問趙坤,但他知道一定會得到「上次的貨,價進的高了」這樣的答復。趙坤不會給他答疑解惑,他的疑惑只能自己疑惑下去……
以待後觀吧!創業路才剛剛起步,對其間的復雜和艱難,唐吉還是有思想準備的。a貨質量上有問題,bcd貨價格上存在疑問,其實也難不倒唐吉。他可以把a貨當bc貨賣,再把bcd貨逐次往上提升,只要能出手還是有利可圖的。
對于買了a貨後發現問題的顧客,他會說「一分錢一分貨,美女,這可是一等品,而我給您的卻是c貨的超低價呀。再說這一點點小瑕疵也沒什麼,絕不影響您使用,別人也不會注意到,而您卻得到了大實惠……」他變得和趙坤一樣理直氣壯了。
對于特別認真仔細的,他就「明人面前不說假話」主動指出一等品的不足,讓一讓二再讓三地一直讓到對方只關注價格,不再挑剔質量為止,往往也會讓他得償所願。實際情況實際對待,唐吉的務實精神讓他嘗到了甜頭,價格質量上存在的劣勢,對他包包的銷量並沒有大影響,也不比趙坤差多少,無形中便抵消了一些對趙坤的猜疑,畢竟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啊!
對于唐吉的疑惑,趙坤早有感覺,而唐吉的不問責不計較,仍然一如既往地買汰燒打理他們共同的生活,心甘情願地充當三輪車御者,就著實讓他心有所觸了。他發現了唐吉身上所具有的優良品質,似乎都壓倒了自己,甚至于讓他生出「御者之妻」的感覺……
唐吉的包攤追隨著趙坤,從這條街擺到那條街,像女人換裝一樣花樣不斷。說是狡兔三窟,他們是擺地攤的有無數個點,他們的攤點依街而設,以安全性而定。
「防患于未然」,憂患意識趙坤不缺,唐吉卻不強︰……包包都賣出去了好幾茬,到現在也沒踫上過黑貓的大掃蕩嘛!
其實不然,唐吉的思路是不正確的是僥幸。掃蕩每天都在進行,只是沒掃到他們頭上罷了。究其原因,一是他們出攤晚,避開了掃蕩的進行時,二是他們運氣好躲開了節點,不在掃蕩的範圍之內。
城管也不可能天天加班,沒有節制地工作還不要勞累死?他們也不可能一時間就把全城都掃干淨了,你讓他們把要掃的都掃完了,還要他們干什麼?沒事可做了,難道讓他們也去擺地攤?這也太不現實了,這不是知法犯法貓都變成鼠了……
日子在一天天過,地攤生意在一天天做;趙坤的防範還是沒有防住患,唐吉的僥幸到底不能逃月兌不幸。
夏日紅似火,唐吉的創業致富路已前進了那麼一小截,和如火如荼之間的距離也縮短了一小截,看似遙不可及,但唐吉的心已經像夏日一樣紅火了。
這天已近傍晚,太陽的熱情也不那麼強烈了,但余威還在。唐吉的熱情一點也不減,迎來送往著他的包包顧客。正當他熱情洋溢,成交了一只包包快樂地數錢時。突然間像是炸開了鍋,像是黃鼠狼沖進了雞群,只見腳蹬的手推的、肩背胳膊掛的,地攤主們狂奔瘋跑四散呼號,恨不能爹娘再生他們一雙手兩只腳……
這情景唐吉在預想中見過,但從沒親身經歷過,等他反應過來卷起地上的包攤,他看到四快並一快的趙坤就是快,已從馬路對面快到了他眼前。他得救了似地雙手提起包攤迎上去,但他迎的速度遠不敵趙坤的快,也不過眼楮剛眨了一半,趙坤就已從他身邊一閃而過了,不僅沒留下一溜煙連屁都沒留下一個。
唐吉驚呆了,顧不上稱贊趙坤的奇快無比,雙手提著包攤像是提著一只草垛,奮力追趕著趙坤的**。可這只草垛實在是不配合,鼓鼓囊囊踫踫撞撞地阻礙了雙腿的邁動,他沒法提速。
他發現自己的兩條腿遠不及趙坤的三輪車——不對,他已出資買下了三輪車的一半,也算是它的半個主人,可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居然棄半個主人于不顧——他咬著牙使出吃女乃的力氣,他想把草垛扔到背後,讓背去承受。不想兜著包包的塑料布的一角從手中滑開,讓他的abcd貨各逃月兌一只,散落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他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它們落入虎口,他要去挽救它們……
「站住。」
一聲斷喝在身後響起,他便自覺地站住。他放下分裂的包攤,他義不容辭地抓回高低貴賤身份各不相同的四只包,它們想逃但不像人長了腿便沒逃成。唐吉把它們歸入眾包中,讓它們重新成為一伙形成一個集體,凡是集體就有聲勢,似乎它們也有了抵抗的力量。
唐吉站起身,掏出一張面巾紙,從容地擦拭臉上的汗水,從容得像一個壯士,迎對叫停他的斷喝。
發出斷喝的人靠上來,接管了一直都是由唐吉管控的集體。包包們包括剛剛還想逃月兌的那四個異己,竟然都一致地服從接管,沒一個有反抗的意圖。
看來這個集體也是個水貨集體,這就讓唐吉黯然心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