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國風雲 第61章 南征北戰(4)秦國...

作者 ︰ 橫笛落梅

秦國都城咸陽,渭水湍急地翻卷著浪花奔流而下,夕陽將火紅的余暉鋪灑在寬闊的河面上。擺渡的船老大勞碌了一天,疲憊地將木船泊在蘆葦叢生的沙洲旁。在河里網魚的艄公手里拎起一條大魚揮舞著,得意地對著岸邊一群浣衣婦女們高聲喊叫著︰「婆娘,今兒個收獲不小,快回去燒飯,再給老子熱好一壺酒。(注︰不是好酒,古代的酒只有家釀米酒,絕不會像今日這般勾兌炮制或摻假。)」

岸邊一片嬉笑聲,河岸邊一群聚在一起,邊干活計邊東家長、西家短閑聊的浣衣婦女們停駐了手中揮動的木捶,抬起頭向河面上張望著,紛紛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那艄公的婆娘。

婦女們唏噓著「妹子,你可真有命。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妹妹嫁了個打漁的好手,還能有大魚大肉吃。」

有的人尖聲喊叫「王三伢子,你打了多少條魚?」

艄公漢子誠實地回答︰「總有七八十條吧,看!把船都壓的吃水這麼深---」

那伙兒婆娘們心中頓時充滿希望地說︰「你快把船靠過來!給大家每人分上兩條,也讓俺家那漢子解解饞。」

那漢子咕噥著︰「臭婆娘,你們想分大戶,吃白食啊?俺還要賣錢呢。」

眾婦人起哄,幾個人上前去扭著那漢子的老婆就走。「哼,你不給是不是?摳門,河里魚多了去了,你啥時候不能下網?今個要不讓我們沾光,我們姐妹們就拉著你老婆住一宿,讓你抱著你的死魚兒去睡覺吧。還想喝酒?喝尿吧你!」

打漁的漢子心知這幫兒婆娘們不好惹,連忙故作驚慌地哀求︰「姑女乃女乃們,且饒小的一次,放了俺老婆吧。吃不上晚飯也罷了,夜里小弟弟饞了可咋整?」

眾人哄笑著推回漢子的老婆,一本正經地吩咐說︰「好啊,你敢叫姐妹們女乃女乃,想折殺我們,要詛咒我們老了不是?剛才說一人兩條魚,現在三條!」

打漁的漢子無奈地應承著︰「好好好,一人分給三條。不過,你們不能上船來。我來給你們分,不能哄搶。」

眾人嘰嘰喳喳拿了魚兒,領著小孩子歡天喜地地匆忙收工了,都還要回家去生火做飯嘛。

漢子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村姑自顧低頭捶打這衣裳,面色顯得憂郁不快樂,她的小兒子在旁邊的河灘上呆坐著,手里無聊地擺弄著一把礫石石子,時不時將石子拋擲到河里去,看著濺起的水花出神。

漢子的婆娘嘆口氣︰「這個姐妹秀菊,她丈夫的死訊前日里來了,是在上郡跟蠻子打仗戰死了。-----唉,人死了,也無人收尸,骸骨也回不得家來--」

打漁漢子听了用一根草繩,穿過五條魚的腮,捆扎起來,「喂,大妹子。這魚大家都有份兒的,這份是你的!---拿去吧,給家里老人、孩子打一打牙祭。」

婦人抬起頭,憂傷寫滿了面龐,苦笑道︰「三伢子兄弟,怎好白沾你家便宜?」

漢子的婆娘勸說︰「鄉里鄉親的,這是說的哪里話?妹子家里,以後要是有啥事情,只管跟姐妹們說。人嘛,總得掙扎著活下去。」

打漁漢子提著魚要給她送過去,老婆扯他一把衣裳,低聲喝叱說︰「去,去,去!夜里風大,你去把船繩給系牢了!----別跟人家婦道人家拉拉扯扯的,沒听說這寡婦門前是非多嘛。」

婦人從漢子的婆娘手里接過魚來,拖著小孩子(司馬欣,秦國未來赫赫有名的水軍戰將)恭敬地彎腰拜謝---「快點謝過你叔叔、嬸嬸!」。

漢子憨厚地擺手︰「謝啥謝啊?欣兒以後想吃魚,只管上你叔叔嬸嬸這里來拿。都是窮人窮命,天底下哪個富人肯來幫窮人?還不是咱們窮人自己幫襯自己!」

司馬欣撲閃著亮晶晶的眼眸,天真無邪地問︰「伢子叔,听在私塾里上學的六子說,吃多了魚頭能長聰明,當大官,是真的嗎?」

打漁的漢子笑起來︰「你叔吃了這麼多魚,可魚頭都喂貓狗了,還真是不知道啊。好,一言為定,那東西要真頂用,以後欣兒的魚頭管夠!」

婦人數落著小孩子,「欣兒,大人說話不許亂插嘴。」

七八歲的司馬欣倔強地嘟噥著嘴︰「娘,俺要跟我叔學打漁。伢子叔,你肯教我麼?俺水性可好啦。不信,游給你看。」

打漁的漢子笑眯眯地擺弄著司馬欣的小腦袋,想了一會兒,「成!----漁網你還扔不動,就先學修網,再學駕船,叔一準兒讓你當個河上的好把式!」

婦人著急了︰「欣兒,這河上水深流急,打漁也不容易呀!」

打漁的漢子嘿嘿笑著︰「放心吧,大妹子。在河水(黃河)濁浪上行船,咱不敢說。要說是在渭河上,不是吹牛,俺就跟趟平地也似!---在這大秦國,駕車的都是上等人。那咱這駕船的,早晚也賴不了。欣兒有我看護著,沒事!這孩子要真用心,沒準兒有一天能去給君王駕船呢?」

司馬欣出神地凝望著遠方河面上,那影影綽綽漂浮著的君王樓船的暗影,眼楮里閃動出興奮、憧憬的光芒。

婦人拉著孩子千恩萬謝,「孩子,快去跟你叔拜個師傅。」

從此以後,年幼的司馬欣開始了他的水上生涯。

可是,叔佷打漁還沒有過個把月時間,就被官府征調去黃河上運輸軍糧,開始了一段艱辛、危險的旅程。

這對兒秦國的叔佷去了哪里?上黨!他們作為船工,是被官府征調經過黃河,北上沁水去運輸軍糧,去給前方大軍接濟給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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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宮威嚴壯觀的宮闕之中,秦相呂不韋正與華陽太後商議軍情。

華陽太後輕舒玉指,將一份兒帛書緩緩地放在桌案之上。她明淨的額頭微微蹙起來,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豐滿的胸部伴隨著呼吸誘人地起伏著,隨意解開的雲鬢烏發垂灑,渾身散發著一種奇異的香味,那是來自西域的「**香」。每次太後要呂不韋侍寢,都要在身上噴灑這種先秦時代的香水來暗示他。

呂不韋有些心虛地看著太後的舉動,他略顯惶恐,大氣也不敢出,只是低下頭,眼楮盯著華陽太後裙下晃動的繡鞋,竭力掩飾著心中的不安。

對呂不韋來說,華陽太後是主子。盡管自己身為秦國相國,可也不過是太後身前身後的侍從、榻上的玩物而已。呂不韋很是憤懣,開始他還企圖在床榻上進行某種報復,可很快就泄了氣-----自己越是咬牙切齒折騰,人家越是快樂和興奮,而自己顯得更加不堪。

呂不韋想裝病偷懶躲避,可是屢次被識破,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有時候,他很恨自己的名字----我怎麼就呂不韋(屢不萎)啊?家父當年若是給刪去個「不」字該多好!這華陽太後如狼似虎的年紀,縱是自己「能征善戰」也伺候不起呀。

可憐的呂不韋啊,不知他此時還想不想變身回原來的商人,還回到趙國邯鄲經商做買賣去?

華陽太後抬起頭,一雙美目睫毛飛揚,盯著呂不韋︰「情報準確嗎?」

呂不韋還在胡思亂想,一時沒回過神,直到華陽太後輕輕踢他一腳才發覺。「太後,你問啥事?」

「我問你情報哪里來的?」

呂不韋如夢方醒︰「這是我們在邯鄲的內線,獲知的確切消息,絕對可靠!-----趙國要北伐匈奴,同時攻打魏國。」

「趙孝成王那個老骨頭不是快死了嗎?」

「還沒咽氣,-----選不好王儲,估計他咽氣也難!」

「臨死還要南北同時開戰,真是好戰到底,有始有終啊!----對了,上黨局勢如何?」

呂不韋︰「這正是臣所擔心的事情,按照常理來說,趙國三個太子正在爭位,國內不穩,不應該南北同時開戰啊?他就不怕秦國趁機進兵?莫非趙國有陰謀?」

呂不韋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趙國南、北兩股強大的軍隊就要同時出征,而國都邯鄲城防洞開,這不是留給秦軍可趁之機嘛?任何將領也不至于這麼糊涂,國家怎能同時開打南、北兩場戰爭?難道是趙國想吸引秦軍進犯,再南北鉗擊殲滅之?----趙國的心思莫非還在謀取上黨,不得不防啊!

華陽太後淡淡地說︰「利令智昏!他們連老窩也不顧了,那就派軍馬去打一下邯鄲,探探虛實再說。」

呂不韋有些不安地說︰「把上黨和晉陽把守牢固了即可,讓趙國和匈奴、跟魏國殺上一陣子豈不是好事?若是等趙國戰敗了,我們再趁機下手也不遲。」

華陽太後笑笑說︰「你也學會蚌鷸相爭,漁翁得利啦?」

呂不韋︰「還不是跟太後學的?前些日子,太後鼓動贏科(秦國贏姓宗室貴族)與謂無秉爭奪大司馬之職,最後兩個人相互揭發,結果昌平君(楚國在秦國人質,華陽太後的宗親)如願以償。」

華陽太後戳著呂不韋的腦門,「你胡言亂語些什麼?昌平君是群臣諫議的。」

呂不韋︰「誰牽頭提的諫議?還不是蒙驁,他也是楚國人!如何不揣度太後的心思?」

華陽太後被呂不韋點破,有些嗔怒︰「今個,你就別回府上了,陪本宮說話。---」

呂不韋作揖道︰「果不出所料!-----秦相不韋,只好甘為太後效勞。」

華陽太後把玩著玉如意︰「明日,你陪我去驪山女媧娘娘廟進香則個?」

呂不韋︰「太後讓本官去哪都成!只是在群臣面前給吾留一些面子最好。現在,這大秦國,是贏姓宗親忌恨我,太後的手下們也不大听話啊。」

華陽太後︰「都有誰和你過不去?本宮一道懿旨就罷了他的官,掛了他的印,再不听話就流放到巴蜀去!」

呂不韋苦笑︰「罷了,太後是只嫌呂不韋結怨不深啊?您還是讓我卸任相國之職,專司伺候太後吧,也好給吾留一條後路。」

華陽太後︰「什麼後路?----難道你還不快活嗎?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後世之事,孰能預料,想它做甚?」

呂不韋無奈嘆氣︰「太後說的也是,---管不了那麼多,能風流處且風流吧----」

華陽太後拉過呂不韋的手︰「呂公,你唉聲嘆氣、不情不願的樣子,本宮何時虧待過你,汝還有沒有良心?」

呂不韋攬過華陽太後入懷,翕動鼻翼嗅一口香風,喃喃地自言自語道︰「良心?---不韋連整個身子都抵押給太後了,那心,----也是不由自主了。」

華陽太後緋紅著臉頰,眼神有些迷離。「本宮不也是你的人嘛?」

呂不韋把手掌按壓在華陽的胸脯上,感受著豐乳的凹凸起伏和怦怦心跳︰「上榻是郎倌,尚能春風幾度。下塌就是君臣,牝雞司晨呀!---」

華陽太後狠狠拽了一把呂不韋的胸毛,「放屁!--你是輔政大臣,本宮做看守內閣,日後大權還不是要交給君王?」

呂不韋哎喲一聲,揉著胸口,「嬴政可已經十幾歲了,汝知道就好。等嬴政成人了,當朝理政,咱們咋辦?」

華陽太後深思,「到那時,本宮退避不再過問政事,你也卸任,去吾宮中當個太監總管何如?遠離這宮廷是非之地,白首偕老,管他何人評說!」

呂不韋︰「罷了!活著干,死了算。日後秦王追責,呂不韋本也無冤屈,就盡忠自裁吧。」

呂不韋有心無心一句話,刺激得華陽太後隱隱生出愧疚之心。她象蛇一樣柔媚地纏繞上來,言語溫存,輕佻嫵媚,用女人柔情的攻勢暫時融解了呂不韋心中的不快,眼見呂不韋雄風漸起,多少找回了一些男人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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