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牙情緣 第三十一章 醫院情田

作者 ︰ 秋風寒月9

高靜蓮的頭只要不劇烈的晃動就不怎麼疼了,由于臉部燙傷引起的高熱已經過去了,腫脹明顯地消退了,主治醫生對她的治療前景很樂觀,但依然不敢排除留下瘢痕攣縮畸形的可能。當她的創傷面不怎麼疼的時候,她便尋思著自己的命那麼苦,好不容易熬出了苦海上了班,可以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卻偏偏踫上了樊彩花這個二桿子平白無故地挨了個誤傷,如果臉上的傷再留下個疤痕這可咋見人,但從醫生的嘴里和自己的感覺來看後遺癥應該不會太大,她是學過醫的,知道這時候盡量要心態平和,配合醫生的治療是最重要的事情,就強迫自己想些高興的事情。

余光曉幾乎每天都來看她,他每次走後就給她內心留下一陣子歡愉,如果沒有這次事故他能這樣的重視自己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她發現這幾天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怪的,不知父親臨走的時候是怎樣說的,從護士長的嘴里她听出了令她怦然心動的意思,如果真的能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話那可就真真成了「因禍得福」。

朱翠葉從種種癥狀來看是患上了肝癌,經過會診已經到了晚期,听到這個診斷結果余光曉霎時頭腦里一片空白,心里像貓抓一樣難受,老人對他的好一幕幕在他心中閃過,他不由自主地熱淚長流,哽咽著無法回答醫生的問詢,站在旁邊的梁作健把他叫到院長辦公室,等他稍微冷靜後告訴他,估計老人的壽命只有三個月左右,現如今有兩個辦法供他選擇,一是住院治療,這樣雖然不可能挽救老人的生命,但起碼可以延緩時日減少痛苦,但這就有醫療費用,預計開銷不低;二是開些藥回家里將息。余光曉心里想老人已經有了肝月復水,在醫院隨時可以抽出減少疼痛,回到家里咋辦?自己如今一只胳膊還不能動,樊彩花又是那種說不來的神氣,老人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還顧及什麼錢呢,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叫老人少受些痛苦,于是就提出叫自己的岳母繼續住院治療,梁作健也表示盡量想辦法減少開支。

樊彩花在家里左等不見母親回來,右等不見母親回來,心里不由得就發了毛,她知道母親是去了醫院。在那所醫院里她闖了禍、丟了人,本能地反感那地方,到了第三天母親依然沒有消息,她才發了急,硬著頭皮來到醫院,看見余光曉的病房里有三四個人說話就推門而入,將兒子余明華往余光曉的懷里一放,把頭擰向一邊說︰「這是你余家的娃,我不哄了!」

坐在余光曉床邊的兩男一女都站了起來,其中就有小汪。樊彩花又冷冷地問了一句︰「我媽呢?」

小汪趕緊走過去打圓場,領著樊彩花出去了。

韓來生早就听說余光曉住院的事,只是他請的省果樹所的技術員正在給隻果樹整形修剪,他實在走不開,昨天才搞了一個段落,今天一大早就和妻子趙玲玲一起出發來到醫院。看到明華咧著嘴想哭,趙冷玲就抱起小明華出去了。

趙玲玲把明華抱到醫院外面給他買了一點小食品,又領著他轉了一會兒,小明華就在她懷里睡著了。當她抱著明華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余光曉的臉上露出一種難堪的表情,丈夫從她手里接過孩子對著余光曉說︰「就這樣吧,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孩子的!」

「我怕你們那里忙,給你們添亂!」余光曉說。

「不妨事,不妨事的!」韓來生答道。

「那就麻煩嫂子啦!」

「自家兄弟,不說外話了!」韓來生說著和妻子離開了病房。

樊彩花走進母親的病房,看到母親正躺在那里掛吊針,就問道︰「媽,你咋啦?不是好好的嘛!」

「我也不知咋的,醫院里的人說要給我再看看,柱石他非要我住院治病。」朱翠葉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女兒,象發現了什麼似的問道︰「你來了把明華放到哪兒啦?」

「給他爹了!」

「柱石他右胳膊還是喔樣子,不連巧﹙1﹚,咋管哇呀?」

「我不管那事,他家的娃他來管!」樊彩花把頭擰過去硬硬幫幫地回答道。

「你呀你,你這個擰松﹙2﹚脾氣啥時候能改一改,你、你吃虧的日子還在後頭哩!」朱翠葉指著女兒的手都有些發抖了。

樊彩花害怕母親繼續數落自己,就站起來說︰「你這里沒啥事我就回去了。」她邊往外走邊听到母親的嘮叨聲︰「你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咋還那樣不懂事兒!」她頭也沒回徑直回家去了。

高靜蓮幾天沒見余光曉來她這兒了,一打听才知道是他的岳母住院了院,病的還不輕,趁梁作健來看她、病房里沒有其他人的機會,她請求院長將她能報銷醫療費用之外的剩余部分不要告訴余光曉,從她的工資里扣除,梁作健笑呵呵地搖搖頭,然後才點點頭,弄得高靜蓮很不好意思。

朱翠葉從醫生、護士頻繁詢問自己身體反應和他們的神態中覺著有點不對勁兒,而且她的精神頭也大不如從前了,月復中漲疼,她向醫生護士打听自己到底得了什麼病,他們或者打岔或者笑而不答,朱翠葉馬上意識到自己可能得了不好的病,拒絕了醫生的用藥。余光曉趕緊過來勸說︰「媽,有病咱就得治,不治咋能好呢!」

「柱石,你得孝心媽知道了,咋家里沒錢,一大家子就靠你那點薪水,媽年歲也大了,也到了死的時候了,就別花那些冤枉錢了,給你們累上一溝子﹙3﹚債,到時候人財兩空,我不看了,你送我回去!」

「媽,你的病只要好好治就會好的,至于花錢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贍養您老人家是我們的責任,只要您能活得好好的我就是再苦、再累都情願!」余光曉說到這里,眼圈濕潤了,聲音也有些顫抖。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說︰

「您一個人在那樣險惡的境況下含辛茹苦地把我們拉扯大,如今社會也好了,我們都成年了,咋能眼巴巴看著你忍受著病痛的折磨而無動于衷呢,那我們還是人嗎?都怪我們不好,沒讓您老人家享清福、安度晚年,這已經是我們的不對了!媽,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好在這里看病吧!」

余光曉眼含熱淚,哽咽著說不下去了。朱翠葉也被女婿的這一番話所感動,看來這個柱石他還沒有忘記過去,自己的苦沒有白受。看到這種情形,梁作健就走到朱翠葉跟前說︰「姨,你看光曉已經到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您就別為難他了,他如今也還是個病人,您就安心治病吧!」

朱翠葉不再堅持了,她小聲在余光曉的耳朵邊上叮嚀了一句︰「你可別隨便拿公家的錢!」余光曉默默地點頭表示贊同。

余光曉在醫院住的是單人病房,原因是他是公社書記,雖然人住著醫院,公社里的許多事情都要他來拍板,免不了人來人往,有時候研究的事情還需要保密。為了節省開支余光曉就將岳母朱翠葉搬到了他的病房,這樣他照顧起來也方便,公社里來人需要商量事他們就挪到梁作健的辦公室,可有些時候人家院長辦公室也用著,只好在外邊湊合。

高靜蓮臉部的燙傷治療的效果還算理想,新皮膚已經長了出來,只是局部發紅,醫生說啦只要繼續涂抹藥膏,注意不要再次損傷皮膚,保持局部清潔干燥就不會留下疤痕,多日來的擔心總算放下了一大部分,她心里有著說不出的高興,她多麼希望此時余光曉能來到她這里與她分享這個久盼的喜訊。不知是心理感應還是一種巧合,余光曉此時記起自己好幾天沒有來看高靜蓮,就輕輕地推開她的房門,高靜蓮感覺到一定是她的赤誠之心感動了老天爺,不然的話自己想到他他怎麼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看來這都是命中注定的她們今世有緣分。高靜蓮這些天來第一次直面余光曉,余光曉看到去掉紗布的臉上是一道燦爛,也驚喜地說︰「恢復得好呀,新皮都長出來啦!」

高靜蓮心里一片激動,一反平日里的羞澀撲到余光曉的懷里,順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情不自禁的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余光曉被這猝不及防的舉動弄呆了,高靜蓮看到余光曉沒有反應,頭腦里馬上降了溫,意識到自己過于失禮立馬放下手來,坐到病床上把頭擰過去,余光曉也明白高靜蓮此時的心情,就拉過來凳子坐在高靜蓮的床邊,對她說道︰「你可不要大意,一定要按照醫生的交代去做吆!」

高靜蓮轉過頭來點了點,從父親留給她的伍佰元中抽出三十張十元的票面,塞到余光曉手里說道︰「你丈母娘也住到醫院里,需要花很多的錢,你把這些錢先拿著用。」

余光曉那好意思收,就推著不要,高靜蓮有些生氣地說︰「醫生反復叮嚀不要叫我著氣,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我可要生氣!」余光曉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將錢放到了上衣口袋里。高靜蓮又從床頭櫃子里拿出自己宿舍的鑰匙,交給余光曉,讓他白天會客時用,余光曉默默地接過鑰匙,心里覺得沉甸甸的。

注︰

(1)連巧——方言。不方便、不好動的意思。

(2)擰松——方言。性格倔強的意思。

(3)溝子——方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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