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吧朋友 變故諸多

作者 ︰ 為雲飄

仍舊是在泰國,但是不知處于什麼位置的一個小山村里,靠近山腳下,就在青碧的水塘前,孤零零地建築著一座木板樓。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屋內依然是一片昏暗,仿佛無論多麼耀眼的陽光都透不過稀疏格擋著的木板牆一般。房間里雜七雜八堆擺著或樣式別致,或粗陋不堪的瓶瓶罐罐,緊密地圍繞著居于屋中央的一張有膝蓋高的平面圓桌。圓桌上立著一座小巧的焚爐,其次整齊地擺放的便是書寫的筆墨和疊好的長條的黃紙。若坐于桌沿抬頭上望,則可以看到房頂倒立地長滿了許多叫不出名稱的鮮艷花朵,這類植物睫稈粗壯,花頭妖冶,垂垂搖搖吊在人的頭頂,根部卻看不到一絲水土,讓人百思不解這些花朵如何能在這樣昏黑且無土壤的條件下生長得如此茂盛。

「 當」,突然一個中年人推開房門闖了進來,只見他滿眼通紅,面帶哀傷,雙眼卻是灰白無神。他竄到這間房的房梁下,跨腳搭著一個半人高的瓦罐,一把扯干淨在他頭頂已經觸踫到他面龐的花枝,露出黝黑的房梁來。做完這一切,他便解下腰間的皮帶,手一甩,用皮帶繞過橫梁,做了一個死結繩套,堪堪正好吊于他面前下巴處,就毫不猶豫地就將頭頸伸進了皮帶套子里,腳一蹬瓦罐,兩腳懸空,皮帶立即就勒緊了他的頭顱,人也直直懸在了梁上。

自殺是痛苦的,中年人雙腳亂蹬,做掙扎狀。

仿佛是皮帶不堪重負,又或是此人死期未至,天意不可違,皮帶在他瞪目吐舌,即將魂駕西去之時,居然居中而斷了。

「桄榔」中年人從梁上高高落下,砸碎了身下的瓦罐,只見里面立即竄出密密麻麻不知幾許的黑色小蟲子,恍若饑餓已久遇到食物般,瞬間爬上了中年人的身體又咬又鑽,疼得他滿地翻滾,禁不住痛苦大喊起來。

「啪-啪-啪」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身影也慢慢延伸到此處,那些小蟲子似乎感覺到天敵來臨,潮水般從中年人身體上爬下來,頃刻間走得干干淨淨,一下隱入屋子里的黑暗處里,再也不見一只露頭。

中年人死里逃生,驚魂未定,胸口起伏不已。在昏黑光線里,倏然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張清秀的年輕人的臉來。

「你這又是何苦?」年輕人漫不經心說來。

中年人平復心情後,頹然坐于地上,對他置若罔聞,不理不睬。

年輕人毫不以為意,走到桌旁落坐下來,托頭思考了一陣,又繼續說道︰「我很奇怪,你師父死前,聯系過一個人;你師兄死後,那人又聯系過他,真是巧合呀。……難道除了你,你門內還剩下其他人嗎?」

中年人臉埋于胸前,只是恨恨說︰「你還想害人嗎?」

年輕人微微一笑,表情十分和藹︰「不不不,我的朋友,不是我要害人,是要防止別人來害我呢。」

「哼。」中年人摳出肉里一只掙扎的黑色蟲子,合指捏碎︰「從今往後,你從我這里再也別想得到任何消息。」

「你這又是何苦,我們本就是一條繩子上的dengdei(壯話︰螞蚱),你與我合作多年助我除去阻礙,如今已經無人可以阻止我們翻雨覆雨,正是我們大展宏圖的好時機呢。」年輕人笑眯眯說道。

中年人听他那麼說,氣得跳起來指著他︰「你你你……我我我」一句話說不出來,又是悲痛交加,只能恨得轉身沖出了屋子。

年輕人見他如此這般,搖搖頭嘆了口氣,神情毫無他這個年紀看起來的那麼久歷滄桑。在昏暗里又托頭沉思了很久後,他嘴里不由地吐出一口氣︰「寂寞啊!」

…………

雅加達的深夜,一如其他大都市一般的寧靜和往來稀少,路旁的植物被白日的陽光炙烤,萎靡了一日,此刻正趁機貪婪地顯露青翠,遠處的建築物在熄滅了璀璨的華燈後,黑黝黝如同靜立的巨獸一般堆疊在這個廣闊的區域內。

黃炳祥與一群人此刻緊張地死命奔跑在灑滿昏黃路燈的道路上,渾身酸痛不已,胸口因為缺氧,似火一般在燃燒。而在他們身後急急追趕著的是幾條體型巨大有半人高的狼狗,都是目露凶光,呲牙咧嘴,欲擇人而噬,目標正是黃炳祥這群人。

眼看黃炳祥年紀稍大漸漸落于人後,而惡犬與他的距離欲行欲近,喉內低低嗚咽之下,突然瞅準機會,就是一躍,張嘴向他褲腿咬來。黃炳祥感到身後的危險,回頭一看,只見惡犬離他僅差毫厘,口內森森白牙,交錯互立,散發出駭人的光芒來,讓其咬一口,生怕小腿也要被活活咬斷。

「我命休矣!」黃炳祥悲呼一聲。

恰當此時,一條腿橫著伸出,在那惡犬頸部一托,讓它咬了個空,來人再換一腳,一個側踢,狠狠踹在那狗腰部,生生將這條百來斤的狼狗踢飛了去。

「嗷嗚」那狗吃痛低呼一聲,遠遠跑開了。

另有其它跟上的狼狗仍然不依不饒,向那橫插一杠的人撲來。只見那人先是閃身躲過一只狼狗的直撲,在狗身即將過去之時,手一環抱住那狗的脖子,旋身撲倒在地,用膝蓋頂住那狗撲騰的爪子,抓住那狗頭狠戾一掰,「喀嚓」就將那狗活活拗斷頭頸殺死了。幾個動作電光火石一般,一氣呵成。

人怕狗惡,狗怕惡人,剩下那幾只狗眼見同伴如此下場,立馬猶豫不前起來。黃炳祥帶領自己的人折身回返,手提撿來的棍棒一陣驅趕,將它們趕散了去,待定楮一瞧來人,黃炳祥他們禁不住驚呼一聲︰「仁哥?!」

不是姜仁還能是誰。

「老黃,好久不見了。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姜仁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黃老板和他的一眾佷子外甥和老鄉一群人,少說也有十幾號人,他剛下飛機,正準備到中國城去找個地方休息下就遇到這一場景,不禁納悶大半夜的他們還游街遛狗怎麼的?

「一言難盡啊,仁哥!」黃炳祥死里逃生,看到姜仁眼里禁不住涌上點點淚光,仔細看看,他是一臉的憔悴,早失去大半年前做老板的閑福模樣。

這時一個人越眾而出,對姜仁叫了聲︰「師叔!」

姜仁听那人這麼叫,忙借光一瞧,居然是余渭,小子如今又黑又瘦,一改往日小胖墩的樣子。

「喂魚的?!喲,乍一看還不認得呢,看來你減肥成功了。」姜仁尤記得過去的事情,語氣中不免帶了點刺。

余渭臉上顯出悔意,低下頭默然不語。

「仁哥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堂口再說。」黃炳祥拉著姜仁就要走。他身後的佷子則帶人過去拖起來了那條死狗,嘴里嘖嘖︰「仁哥英勇,才見面就有狗肉吃。」看向他的眼神不免充滿了崇拜。

姜仁擺手剛要謙虛,好像感覺到哪里有點不對勁,想了想才驚呼起來︰「堂口?老黃你說的堂口是什麼意思?」

黃炳祥听他那麼一問,不免自豪地挺起胸膛來︰「蒙當家大哥抬舉,我黃某人如今也做了兄弟,隸屬洪門了!」

「不會吧?」姜仁看他半百的模樣,居然還帶著沖天豪氣,不由小心問道;「你以前的店不開了?」

黃炳祥听了他有此一問,神色立即黯淡下來,眼中掠過一抹悲痛——沒錯就是悲痛。

姜仁看得真實,心里不禁咯 一下,「看來發生了什麼事呢。」就住口沒敢再往下問了。

「店子被人燒了,………舅母因為要搶東西出來吃煙太多,得了肺結核走了。」黃炳祥外甥嘴快,在一旁解釋道。

「啊!!!」姜仁大驚,「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和我說?」

誰知听了姜仁那麼問,黃炳祥和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十分怪異。外甥也是十分不解地說︰「仁哥你電話不是半年前就打不通了嗎?中國城那邊也找你不到了。舅父以為你出了事到處打听你的去往也不得而知,最後只能作罷。」

姜仁一拍腦袋,才記起半年前為了謀劃那件事把電話號碼給停了,隔段時間天就換一個電話卡,以防止有心人監听出了什麼問題。直到上個月把事情了結了,靜等一番看看風平浪靜的,才恢復了以前的手機號碼。他撓撓頭,也是一臉的沮喪與後悔,誰能想到那麼短的時間黃炳祥家里居然發生那麼大的變故來。

「罷了罷了,都過去了,回去再說。」黃炳祥打住話頭,帶領大家往回走去。

路上,姜仁悄悄問余渭怎麼和他們一起混了,銅泥不搞了?余渭不敢隱瞞,說自從黃老板入了洪門,銅泥的爭奪也被列入了重要日程,日後的打算是要在當地建立回收公司進行提煉的,所以把他給搶過來以謀來日。

「嘖嘖,要說搞這塊的話輪也輪不到你吧?游計明呢?」姜仁心里有自己的比較,論門路和技術,余渭還是不能上的了台面的,下本錢在他身上無疑是浪費,最好的人選非游計明那混蛋不可。

「師傅出事了!因為以前的靠山,當地的警察頭子維爾代奇不知道怎麼回事,家中發生了變故丟下事情不管,于是幫派並起爭奪日愈,師傅腳踏兩只船最後被其中一個黑幫頭子廢去了兩條腿,如今成了廢人,回也回不去,在中國城討飯呢!」余渭一席話,把姜仁听得那是一個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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