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淺流靠右邊走著,天氣很涼爽,輕柔的風吹拂起路邊的一草一木。可是她的手心已經全是汗水,
安淺流從五歲開始學習小提琴,有著超出平人的天賦。她在外公的支持下,不管練習有多苦,手上起了多厚的繭,都堅持了下來。可是到了小學,一切都變了。
「媽媽,她拉的是什麼?」「寶貝,那個是小提琴,我們家沒有錢供不起你學樂器。」安淺流家附近只有一所公立小學,她每天夜晚站在自家的庭院不斷練習,外公坐在瓷台上安靜地聆听。來來往往有些安淺流的同學看見這場景,心升羨慕,不管安淺流如何真心與她們相處,她們皆罔若未聞。
安淺流只能獨來獨往,直到林夕來到身邊。林夕每天早晨在十字路口等安淺流一起上學,有時是安淺流。她們兩人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形影不離。每周的周日林夕總會來安淺流家,和她在庭院看太陽,看雲卷雲舒,收集殘葉剪成書簽。
安淺流在同學的冷眼無視中,越來越自卑,練習小提琴的次數越來越少,終于,在四年級開學不久,她拉斷了弦,就在海棠盛開最美麗的時候。
外公專門跑到小鎮外的樂器店,去一一仔細挑選,為了給外孫女最獨一無二的琴,外公親自在面板上刻下安淺流的名字「淺」。
但是,事與願違,外公還沒有把琴送到外孫女的手上,就發生了車禍,七旬的外公被大貨車撞倒在了斑馬線上,鮮血從肚子上像流水浸染了上衣,流到了柏油馬路上。外公舉起顫巍巍的手指向被甩開幾十米外的小提琴,然後垂下,最終搶救無效。
那晚天空無星,醫院走廊上只有自己和父母。外婆很早就離開,剩下外公和安淺流一起住,父母經常不在家,所以安淺流從小就和外公最親。
小小的淺流對死亡還沒有特別清楚的認識,只知道外公永遠離開了,不會再坐在瓷台看著自己拉小提琴,不會慈祥地為了自己想吃的燒餅自己徒步去買,不會笑著講他和外婆的故事。
外公,你在天堂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外婆,是不是有很溫暖的孟婆湯。
自從外公去世後,安淺流看著外公給自己刻上字的小提琴,怔怔地發神。
從此,安淺流不再踫小提琴,怕自己又想起外公,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緒把外公唯一留給自己的東西摔碎。林夕和蘇澈也不再提及,畢竟外公的死對于安淺流來說就是一個噩夢,林夕是不是應該慶幸安淺流外公離開時,安淺流還小,對人情世故還不了解,到現在記憶也比較零散。
若是發生在安淺流長大些,待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外公為她而死,這樣完整的場景會不斷在安淺流腦中閃現,她一定會陷入自責愧疚中,無法自拔。
安淺流慢慢地走回家,庭院的海棠已是正艷,像血一樣的顏色,那樣華麗到不容褻瀆,美好的讓人神傷。安淺流拿起積滿塵埃的小提琴,冰涼的雙手觸模上雕刻的字樣,淚已成千行,滴滴濺在小提琴面板上。
我所听到的故事逐漸全都淡忘了,我所觸及的真實逐漸全都變成回憶,告訴我,怎樣才能笑得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