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辛涼打開校醫室的門,看見有個穿白袍的男人背對著她而坐,比著v字型手勢。她走到他旁邊去,滿頭黑線地看著他——果然,這貨又在自拍了。男人快速瞟了來人一眼,目光又轉回手機屏幕上,不慌不忙地說道,「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小辛辛。嚇死人了,我還以為是校長來查勤呢。」我可沒看出你有半點要嚇死的模樣來啊,顧辛涼在心里月復誹道。還有雖然你挺有自戀的資本但也不要老那麼自戀啊,多大歲數的人了還和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愛自拍,我看著都得慌。
但是那種話她也只是在腦中想了想,她還有事得求著他呢,「老師,這節課讓我在這里自習吧,課室里很吵。」劉子然一邊嗯嗯聲地應了她,一邊仍舊舉著手機在尋找光線,努力拍出他最美的側顏。
說起來,顧辛涼和這個奇葩熟起來還是因為肖霜陽腳受傷的那次事件。本來,她和霜陽幾次來校醫室換藥都沒踫見校醫,讓她一度以為學校是不是為了省錢連校醫都沒有雇。直到後來有一次下課她過來拿繃帶,打開門看見的情景如同今天那般——一個坐在窗邊的男子轉過頭來,他長發披肩,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給他的臉鍍上了一層金邊,美得不可方物。
他對著來人微微一笑,輕啟紅唇,問道︰「同學,有事嗎?」
只可惜她看美男子已經看得麻木了,何況身邊就有一只,于是她便淡淡地點點頭,「老師好,我是來拿繃帶的。」
劉子然眯著眼打量著走進來的女生,居然是那麼平淡的反應?居然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不超過三秒?搞毛啊——他可是故意坐在窗邊,讓陽光剛好能親吻他美麗的臉龐,听到門外有來人他便量好角度轉過臉去的!這個法子他屢試不爽啊,每個進來的學生,不管是男是女,都呆站在門口十秒以上。他一邊目光炯炯地看著面前的女生,一邊語帶不甘地試探道︰「同學,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他知道自己這句話問得多余,因為那女生已經熟門熟路地找出了她想要的東西。
「不用了。」剛剛進來的時候顧辛涼也只是掃了一眼,便覺得這個老師長得很美,現在仔細一打量,不僅長得美,而且還很妖。
劉子然看到她終于正面打量起他,不由地揚起驕傲的下巴,恨不得把整張臉湊到她面前——看看,看看,多麼漂亮的臉!你剛剛的無視簡直就是罪過!
這時,校醫室的門又被人再一次打開,劉子然條件反射地轉過臉,笑盈盈地對來人說道,「同學,你好。」
——他再一次被刺激到了,進來的這個男生一副看青菜蘿卜的模樣瞟了他一眼,好歹前面那個女生的目光還稍微停留了一下,他的目光簡直就是輕輕地飄過一樣。說白了——他就是被無視了啊!那男生的視線隨即移到女生的面龐上,嘴里朝她埋怨著,「姐,怎麼那麼慢。」
劉子然雙目怒視著他,這個該死的家伙,剛剛那是什麼眼神啊!豈有此理!看他不知道用了一秒沒有!啊啊啊!長得比他漂亮有什麼了不起的,小白臉,一看就知道以後是被人包養的,他心里惡毒地想道,一邊用充滿怨念的目光盯著他。
面前的兩人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了,顧辛涼看著面前面目扭曲的校醫,「咦,老師你還好嗎?」
劉子然一秒鐘變臉,揚起了一個笑臉,「哎呀呀,我沒事啊,呵呵呵。」
肖霜陽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個奇怪的家伙怎麼回事,我們快點走吧。」說著,他就伸手拉住顧辛涼迅速走出了校醫室,留後目光含怨的劉子然。
後來,這三人熟絡起來的時候,劉子然問肖霜陽為什麼當初看他的時間不超過一秒。
「你坐的那位置陽光好刺眼。我不忍直視陽光。」
劉子然迎風流下了面寬的兩行淚,他苦心孤詣制造的意境啊……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
但是,肖霜陽的舉動一點都沒有打擊到他的行為。哼,肖霜陽和顧辛涼就是異類啊,他心里那麼安慰自己,然後樂此不疲地進行著他的游戲。
自拍了十幾張,他目光挑剔地只留下了幾張,把手機遞到顧辛涼面前,強迫著要她看,「快看!是不是很美!」顧辛涼敷衍地點了點頭,「很美,很美,果然很美……」劉子然很是不滿意她的敷衍,撇撇嘴,算了,她不理我,我自己玩去。然後兩人各自待一邊,倒是相安無事地度過了一節課的時間。
下課的時候,顧辛涼滿足地伸了伸懶腰,數學卷總算是改完了。
這時,她才有空搭理劉子然。劉子然一看她肯搭理自己了,連忙笑眯眯地把手機遞過去,把自己一節課的成果給她看。居然有這麼多張-_-#,早知道就不問了,顧辛涼手指飛快地劃過屏幕。劉子然不干了,「你這有看嗎?翻比看還快!」顧辛涼只得耐著心思翻看,挑了幾張不錯的出來好好夸了一頓,劉子然看見以後也笑眯眯地說道,「我也喜歡這幾張!」
他一面哼著小曲繼續翻開自己的杰作,一面找著話題,「小辛辛,你們這也快高考了,你們的師兄師姐到時候要回來給你們打氣呢。」
腦中閃過周然的臉,顧辛涼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四月底吧,學校到時候會邀請他們回來。」
「哦,」顧辛涼抱著帶來的資料站了起來,朝劉子然說道,「那我先回課室了。」
劉子然一看她要走了,在門邊朝她揮著小手帕,「歡迎下次再來哦~校醫室歡迎你~」
顧辛涼一看他在門口作出小媳婦狀,滿頭黑線地轉過頭去,努力假裝不認識他,一邊腳步飛快地回到課室。回到課室以後,肖霜陽依舊坐在那兒,身旁也不見了嘰嘰喳喳的人群。她回到座位上去,肖霜陽抬起頭問她,「剛才去哪兒了?」
「去了校醫室自習,課室好吵。」顧辛涼這才發現肖霜陽的臉色不太好,「怎麼了?」
肖霜陽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收回口袋里,淡淡地說道,「沒什麼啊。你回來就好,我先回座位去了。」
***
周末的時候,顧辛涼和孫蕾約好一同去逛街。肖霜陽知道以後,表示也要跟著她們逛。
百貨商店里,孫蕾和顧辛涼大眼瞪小眼,順帶後面跟著一個肖霜陽。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只有我們倆嗎?」
「霜陽非要跟來……」顧辛涼朝孫蕾擠擠眼,小聲說道。
「哼,」孫蕾瞪了她身後的人一眼,「某人真是有夠討厭的。」
肖霜陽也感覺到自己的出現貌似不是很受某人的歡迎,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你們走前面,我就在後面跟著,幫你們提提東西。我不偷听你們講話,這樣好了吧?」
有個免費勞力,那還不錯,孫蕾心里滿意地點點頭,于是放心地挽著顧辛涼的手走在前面。
孫蕾拉著顧辛涼走進一個店鋪,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在她和顧辛涼身上比劃著,一旁面帶微笑的服務員不時地提出意見。肖霜陽則是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看了一會兒她們倆,便索然無味地轉過頭,目光在商城里四處打量。突然,他的視線定在斜對面的一間賣金銀首飾的店鋪里——一對男女正從那兒的正門走出。女人打扮時尚,妝容精致,她一手正撫模著另一只手,一面巧笑嫣然地對身旁的男人說著什麼;那男人也正低下頭與她說些什麼,表情溫柔。
肖霜陽遠遠地看著這一幕,臉上浮現出一個滿是嘲弄的笑容。
那女人他眼熟得很——是他的後媽,李婷婷。
那男人,不巧他也很眼熟,只可惜不是他那老爸,而是公司里的股東之一,陳叔。
他模出身上的手機,拍下不遠處的一幕。
李婷婷似有所覺地張望了一下四周,眼含警惕。她不放心地對陳越說道,「我還是先吧戒指取下來吧,太顯眼了。」說著,她就要把剛剛換上的鑽戒取下來。
陳越連忙伸手制止住她的舉動,「你就帶著吧,陪我過完今晚再取。」
李婷婷猶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點頭同意了。她又回頭張望了一下,是幻覺嗎?還是近來越來越多疑了?總覺得有種被人盯住的感覺。不會是肖建國懷疑自己,派了私家偵探來跟蹤自己吧?想到這里,她的臉色難免蒼白,嘴唇緊抿,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她焦慮地抓住陳越的手,「我總覺得有些不妥……你,你回去幫我查一下,是不是有人跟蹤我。」
陳越笑了,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沒事的,你別疑神疑鬼,建國不會懷疑到我們倆身上的。」
「還是查一下吧!我始終不放心……」女人對他露出楚楚可憐的目光,陳越最受不了女人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他點點頭,「我回去就讓人查一下,到時候再給個答復你。」
得到陳越的回答,李婷婷恍惚的心神才稍微安定了下來。陳越攬住她的肩頭,對著她一番親昵,「別想了,今晚就想著怎麼過好我們的二人世界,嗯?」
李婷婷在他懷里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心思卻不知道飄到了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