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陵皇朝椒房殿。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帝後斜斜靠在雕著芍藥的錦繡貴妃榻上,但听的匆忙跌跌撞撞的腳步聲細碎而來。
「皇後娘娘,奴婢從小燁子公公那里打听到,陛下派西陵軒的人徹查此事!」宮人薔薇一襲碧色宮裝,戰戰巍巍得站在帝後跟前,饒她趕著路兒,也不敢大氣喘息,生怕攪了皇後娘娘的小酣。
慕容雲嵐輕輕得揮揮手,依然閉著眸皮養著精氣神兒,「好了,本宮知道了,你下去罷。還有,本宮要用些梅花糕,你去備一點。」
「奴婢這就去。」薔薇倒吸了一口氣,步伐穩健得退下去。
待薔薇退下,慕容雲嵐雙眸瞬得打開,一眼就看到宮梁上隨夏風徐徐擺動的琉璃宮燈,如今還是午後,沒到晚上,未曾點上,雲嵐的雙眸瀲出一絲絲清明,若有所悟得點點頭,心道,皇上他終究是派西陵軒的人徹查年羹強將軍了。
西陵軒是蕭皇登基為天下之主之時,秘密設立的皇家機構,大到專門調查朝廷之臣是否存在賣官嬴爵,結黨營私,小到地方上的貪官污吏**之事,一旦查清楚,則秘密逮捕,而且朝堂之上的臣子們也無法第一時間知道,因為一切的行動,皆是極為機密的,西陵軒的每個人都是臉貼面具,個個是武功高手,莫說梨嫵這般內功雄厚的人了,她這樣子也是沒有資格成為西陵軒的人。
從而試想一下,西陵軒的人是多麼可怕。皇上他是從來不會告訴帝後這些東西的,只是慕容雲嵐自我發掘。
前一刻,蕭皇還在為年羹強副將辯解,說他一定不會背叛皇上,下一刻,蕭皇就找西陵軒的人前去調查,任何一個男人,只要踏上權力的巔峰,都會做出與尚未稱帝之前的迥然不同的事情,重生兩世為人的慕容雲嵐她當然明白這個到底,不過蕭皇在其他方面可以說是日復一日的改變著,只不過他永遠不變的,那就是對帝後那一顆炙熱的心,那是全所未有的改變。
未來的五天之中,蕭皇不曾到椒房殿陪帝後用膳,雲嵐也知道,她的夫君不是普通的男人,他要為尋找蘊寧大皇子和蘊陶一事付出辛勞,畢竟眼下只有年羹強副將為突破口。
蕭皇的早膳,中膳,晚膳全部在御書房內解決,隨侍的宮娥們一律遣散出去,只留下貼身小太監小燁在侍奉著,要不就是谷乘風老人時不時得出入御書房,與蕭皇一同商討對策。
這幾天功夫,蕭皇總算從西陵軒處一干人口中探得一關于年羹強大將軍的一舉一動,察覺到年將軍府邸的妻子刀白鸞和兒子年庭春一夜之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這件事被年羹強壓制下來,所以蕭皇若沒有派人去打探的話,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情。
「谷恩師,你說年將軍這一次還不是故意瞞騙朕?」蕭皇站起來,隨手將手邊的潿洲進貢的上等硯台一推,墜落在地碎成三片,青筋爬上來蕭皇的額頭,雙手浮現朵朵烈焰,恨不得現在立刻派人將年羹強大將軍法辦了,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平息他身為大陵帝君的暴怒。
谷乘風拂袖,上前道,「皇上無須動怒,如此的話,也只能派西疆軒的人將他秘密逮捕,這樣的話,也許可以從他的口中模索出一二來。也為時不晚。」
蕭子都的眸皮一合,「朕早就派人了……年羹強將軍武功高強,西陵軒的人事先會用昏藥迷倒他,再把他弄到密室,恩師,跟朕走一趟吧。」
很快,蕭子都命令小太監小燁子出去,命令他如果皇上的旨意,不得讓任何人進入,否則以殺頭之罪處理,如此嚴厲刑罰,小燁子就是有幾個腦袋,也不敢違背皇上的旨意。
蕭子都在龍座上方的一個龍頭用手腕一拍,然後逆時間一旋,突然龍座漸漸得往左邊移動,露出一方從上往下的玉街來,每一塊階梯都是用玉石打造,蕭子都說了一聲,「恩師,請。」
「陛下,請。」谷乘風臉上浮現一抹淡淡之笑,如此機密之所在,如果自己不是皇上心中推心置月復的人,皇上怎麼可能這樣禮遇他呢,這樣的機關,皇上可沒有告訴任何人,連曹木元帥都沒有告知。
谷乘風在蕭皇的心中,堪稱亞父一般的存在,從小到大的蕭子都就體弱多病,要不是靠著谷乘風恩師給他日日夜夜配置藥液沐浴,蕭子都怎麼可能會得到一個極為頑強的體魄,這身體自然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了本錢,再高的權位,再浩瀚的江山,也沒有什麼用處。
蕭子都和谷乘風沿著玉街,漸漸往下行走,下面堪稱一個別樣的洞天,雖然處于地下室,可是從遙遠的別處傳來極為清晰的涼風,玉壁上面每間隔一丈之處,便有一番嬰兒臂膀般粗大的燭火,燭火的燈芯和燃液上面澆上一層延燃液,能夠使得燭火燒得愈發持久,連續不分晝夜燃燒,足足十天才耗費一點點的染液油。
再走幾步,穿過一個斜長的甬道,便是抵達一間極為光亮的密室,後中央的一根粗壯的橫木上面,綁著一個身穿囚衣之人,這個人便是年羹強大將軍了。
年羹強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郊外與月溟初交談之下,馬上回將軍府邸,用了一點粥發現自己的腦袋渾渾噩噩的,頓時間就暈過去了,當他睜開眼楮的時候,就發現他被人捆綁到這里來了。
抬眸,年羹強眸中帶有一絲絲驚秫的寒芒,「皇……上,皇上,我……」
「年羹強,你竟然背叛朕,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蕭子都臉色嚴峻,負手而立,「怎麼?還想解釋是嗎?你倒是說說看朕哪一點刻薄你了,朕登基以為,賜你千畝良田,賜你二十戶的大莊子,賜你一座宏偉的將軍府邸,你還不滿意,莫非你是想要謀反,想要朕這一身的龍袍嗎?」
年羹強滿臉皆是駭然,「皇上,微臣對您絕對沒有謀反之心,微臣……微臣……」
看他說的結結巴巴,如果說沒有什麼事兒瞞騙蕭子都他這個皇帝,誰能相信?
他不說,蕭子都的眸色愈發深邃且蕭瑟,讓人看了一眼都會覺得心頭冒出一股子膽寒,再漸漸的,那種冰涼偷心之感從心髒為起始,漸漸得滲透到四肢百骸,而現在的年羹強就是處于這麼一種情況之下。
「你的妻子和兒子在一夜之間人間蒸發?難道還不是事出有因嗎?」蕭子都走上前,縴細的玉指捻著年羹強將軍的下巴,稍用了些些的力,只听得下巴的骨骼嘎吱嘎吱得輕輕響動,只要蕭子都再多用一點力,也許下巴骨頭下一刻就會碎成粉渣。
忍住劇痛,憋著一股氣,年羹強嘴唇泌出被擠壓的血水順著嘴角流出,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道,「皇上,微臣沒有背叛您。微臣的妻子和兒子一個月前回外祖家去了。」
「你以為朕不知道嗎?你妻子白氏根本就沒有娘家,何來的外祖家?」蕭子都一雙璀璨的鑽石電目宛如暴雷一般,撕裂年羹強大將軍的謊言,叫他連最後的攻防都完全淪陷了。
見年羹將保持緘默,蕭皇冷笑了笑,「年將軍還是不想說嗎?這是要逼迫朕對你用刑嗎?你若是說出來你幕後的那個人,或許朕可以再三考慮饒你一條性命,或者是你一家三口的性命,如若不然的話——」
谷乘風老人在年羹強的耳邊道,「年將軍,你的雙腿也是老朽替你做的,跟普通人無異,老朽當年為你做這一雙腿的初衷,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的為皇上效命,如今你背叛皇上,豈不是辜負老朽我的一片苦心?」
「谷醫生,對不起,算年某對不起您老人家罷,或許來世,年某可以為你做牛做馬報答!」年羹強眸中微微濕潤,他知道自己不說出來,蕭皇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任何一個統治者安能容忍自己麾下的家臣背叛呢。
唉。谷乘風倒吸了一口氣,看來年羹強他真的是靈頑不靈,再三游說道,「年大將軍,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老朽相信你是有苦衷才會如此替那個幕後無良人隱瞞的,老朽答應你,如果你全盤托出,老朽可以力保你一大家子,皇上要殺你了,老朽來保護你,如何?」
說出來?當真是要說出來嗎?年羹強苦笑了笑,月溟初那個歹人是何其陰險,如果自己說出來,妻子白氏,兒子年庭春還能有活路嗎?月溟初那個惡魔就好比黑白無常,恐怕這一刻說了,下一刻就要把妻子和兒子送入陰曹?自己死不要緊,妻子和兒子是萬萬不能死。
年羹強咬牙隱忍,一雙目泛著淚光,「微臣知道自己做了對不起皇上,皇後娘娘的事,皇上,你就痛痛快快把我殺了吧,無論你怎麼做,我都不會說的!」
「氣死朕了!」蕭子都對身旁的西陵軒處的人大吼道,「你們還給朕愣著做什麼,上酷刑!」
黑紗蒙面的西陵軒處人,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只能看到他的雙瞳冷落寒冰,西陵軒的人以防外界之人對他們進行報復,所以做任務之時,他們都是蒙著面,只能露出一雙眼楮,要知道西陵軒處的人,平日里的身份,可能是軍營里普普通通的一員將領,又或者是高門宅院里邊一個小小的護院,又或者江湖人士,他們的身份各異,只要當蕭皇對西陵軒處發出命令指標,他們幾乎是瞬間集中在地下室,然後得到情報,出去辦事的!
而這個高高瘦瘦的西陵軒處人,便是年羹強大將軍麾下的一營里邊的一個普通士兵,看似普通士兵,可他隱藏著自己的實力,而對年羹強大將軍秘密調查的,也是同一個人。現在的他執起一個在炭火烤得血紅的鐵烙子,拿起他,往年羹強大將軍的胸口一炙烤。
得一聲,那炙熱的金屬緊緊扣合肌膚的灼熱感,叫年羹強痛不欲生,他適才暈過去了,第二波的炙燒灼感又將他的腦袋拉回了一絲絲清明,肌肉已經潰爛開來,空氣里彌散著一股烤肉的味道,叫人無法容忍得呼吸下去。
當第三波的酷刑下去,還沒到一半,年羹強就真的暈過去了,蕭皇下令要西陵軒處的人用冰凍的涼水潑醒他,年羹強終于緩過氣勁二來,微微眯著雙眼,仍然重復剛才的話語,「皇上,你痛痛快快得殺了我罷,不要再折磨我了,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聲音斷斷續續的,近乎寥寥,蕭子都重重一甩龍袍,「好啊,好啊,好有骨氣,朕倒要看看你的身體發膚是不是真的是由鋼鐵鑄成的,這般忍耐……」
「皇上,再嚴刑逼供下去,恐怕年將軍還沒有說出星點的話語,白白送了一條性命,豈不是對那幕後歹人太……」谷乘風他是這般對蕭子都說的。
蕭子都听在耳朵里,覺得很不舒服,谷乘風恩師他這是變相在給年羹強大將軍求情,可是他老人家說的也不錯,也很在理兒,如果真把年羹強弄死了,那麼年羹強將軍這一條線,豈不是要斷了,到時候要查出幕後之人豈不是更加難了?蕭子都已經猜測七八分了,那個歹人很可能是月溟初了,可他就是害怕打草驚蛇。
蕭子都停留了一會兒,見無果,就和谷乘風恩師暫時離開此地。
……
赫雲太後所在的鳳儀宮倒是極為溫馨和睦的,夏里浮瓜,天井里邊的西瓜,哈木瓜,葡萄,隻果,提子,各種瓜果應有盡有的,赫雲太後倒是極為寵愛蘊寧,這個蘊寧雖然才五歲,可小小年紀的他就字字珠璣,思維相當敏捷,深得到赫雲太後的喜歡。
鈺柯假冒的蘊寧,如今真實年紀早已是九歲了的,九歲的孩子自然要比五歲的女圭女圭強太多了,無論是智商還是情商,再加上,不同于蘊陶和蘊禮,他會懂得專門討喜赫雲太後,赫雲太後也被迷得暈乎乎的。
之前赫雲太後還在因為蘊陶小公主無故在池塘失蹤的事情,還茶不思飯不想的,一直都很難過,如今被鈺柯一挑撥,這個老人好像忘記了傷痛。
赫雲太後倒是挺喜歡跟鈺柯提起他以前在桃花莊的事情,「蘊寧乖孫,以前住在桃花村的時候,可有西瓜吃嗎?」
「皇祖母,這個沒有的。桃花村的食物有限,能有番薯和野菜粥吃,都已經算是好了,哪有什麼水果。」鈺柯一臉苦巴巴的,就好像苦瓜似的,他是月溟初撿來的山野孩子,卻偏偏在赫雲太後面前表現得彬彬有禮的皇室子弟,這一點,的確是要歸功于月溟初和慕容仙歌,是他們悉年教育他,他才會如此的,相反的是,月溟初和慕容仙歌可沒有這般教育真正的蘊寧,讓如今真正的蘊寧淪為山野孩子,這其中的恐怕陰謀,只是還沒有得到暴露罷了。
听此言,赫雲太後鳳眸一軒,極為憐惜的模樣子,輕輕得撫了撫鈺柯的腦袋兒,「真真可憐勁兒的,好可憐呀。皇祖母答應你,從今以後,皇祖母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擺在你面前,你只管吃著好了,什麼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你明白了嗎?」
「謝謝皇祖母。」鈺柯流著眼淚,趁著撲進赫雲太後的懷中,嘴角浮略一抹陰謀得逞的味道,死老太婆,你的死期呢,也要到了,休怪我這個假孫兒手辣無情!這一切,都只是因為我要替月溟初干爹報仇,我的真實名字叫月鈺柯,才不是什麼蕭蘊寧呢,哼!
鈺柯從腰間抽出一把小粉末來,輕輕得涂抹在剝好皮兒的紫色葡萄上,拿著這一顆果肉晶瑩的葡萄遞給赫雲太後,「皇祖母,這一顆葡萄,您老趕緊吃了罷,是皇孫兒的一片孝心哦。」
「喲,真乖。好好好。皇祖母吃了便是。你這個孩子。」赫雲太後張開嘴巴,任憑小鈺柯把剝好的葡萄塞進嘴中,她用掉落得幾乎光禿禿的粉牙床一咬,香甜冰涼的汁液流入喉頭之中,只是漸漸的,她感覺喉嚨就好像被一股子火炭燒了那般。
赫雲太後只覺得喉嚨滾燙,卻也無從發聲,她想要叫宮人皓月過來傳太醫來,可是皓月呢,之前是被她叫去別院再取幾個水蜜桃過來的,小蘊寧愛吃,所以赫雲太後就叫皓月宮人前去了,現在她還沒有回來。
赫雲太後用手指著鈺柯想要說,乖孫兒趕緊去太醫院找太醫,說看老祖母。
可是鈺柯裝出一副天真無謂無辜的臉來,對赫雲太後道,「皇祖母,您是怎麼了嘛。您是怎麼了嘛。別嚇皇孫兒我呀。皇孫兒會害怕的,皇祖母。」
「……別……怕……」赫雲太後哪怕自己的喉嚨仿佛被火燒了一般,也強迫性得逼迫自己說出話來安慰他,可是一說話,她愈發覺得喉嚨有什麼東西在刺激一般,漸漸的,赫雲太後再也忍不住,噴薄出一口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