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挾
九妹若嵐,那是殷若飛從小看著寵著長大的,如何肯讓自己小妹被這無恥的女子拖累。
「爹,您心里有決斷?」
殷海城眼楮微微眯起,「這種無恥女子,留她何用。我本意是逐她出宗,是即便如此,這丑事也傳出去了。」
「那……」兄弟三人面面相覷。
「找,把她找回來。」殷海城緩緩開口。
三兄弟心里都是一凜,看來這瑞馨回來,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了,多半會在家廟孤老一聲,不過她做的事,實在不值得同情。
此時距離瑞馨離家私奔已經過去幾個時辰了,京城恐怕早就出了。不過即便如此,這城里也不能不搜。
城外的事情,殷海城親自去吩咐,而城里,就交給殷若飛了。殷若飛自然有自己的門路,京兆尹馮季疏如今已經是澤王一脈的得力干將,殷若飛自然要讓將這個樁子使喚的利益最大化。
換好衣服,殷若飛直奔京兆尹府。馮季疏今天也來吃酒席了,好上個分量不輕的禮包,讓他好一陣肉疼。不過銀子花了,這飯卻沒吃好,太多官員往來,只顧得說話喝酒,根本沒給他留吃飯的余地。
剛剛回來,沐浴完畢,吩咐廚子做了幾道小菜,準備再吃一頓,就听到外面有人稟報,殷公子求見。
馮季疏鼻子差點沒氣歪。這拿他京兆尹府當自己府上花園的殷家公子,滿京城除了殷侯府上那位,就沒二家了,若是有其他姓殷的人家,也絕不敢就這般大搖大擺的上門。
自從那件事上逼他做了決斷,成了澤王一脈,馮季疏覺得自己以往的好運,就徹底消失了,變成了無邊無際的厄運。
這厄運的帶來者,就是那位澤王身邊的伴讀,殷七公子。
這小子別看年紀不大,有一肚子壞水。偏偏看上去卻是一派溫潤大家公子的樣子,別人眼里的好少年,皇上口中的忠良之後,太後嘴里的如玉兒郎。
是在馮季疏眼里,殷若飛不愧是姓殷的,太他女乃女乃的陰了!這簡直不是人,就是個小狐狸,小狐狸精!
這兩年他肚子里的苦水簡直倒不完,偏還沒地方去倒。好不容易趁著喝醉拉著岳父的手好好傾訴一番,岳父卻輕斥他,殷小侯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的人!不是那樣的人!他簡直不是人。
這幾年威逼利誘讓他幫他干了多少事,攥在對方手里的把柄簡直是越來越多,多到他都麻木了。偏偏對方次次笑臉相迎,幾句話拍得他心里麻酥酥爽得很,轉眼又被對方壓榨一番。
馮季疏簡直能想象,自己老了的時候,會不會被對方用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馮季疏還沒吩咐人請殷若飛進來,殷若飛已經大搖大擺地進來了,他和馮季疏這幾年一直打交道,也算是老朋友了。那些下人早就認識他了,也知道自家老爺拿這位小爺沒轍,是以他要進來,這些人也不好太攔著。
「馮大人!」殷若飛進門就拱手,臉上笑的十分燦爛。看到馮季疏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也不生氣,看看他面前的菜肴,嘿嘿一笑,「馮大哥今天沒吃飽啊?真是招待不周,小弟十分愧疚。那個誰,給我盛碗飯,我陪大哥吃一碗,贖贖罪。」殷若飛看馮季疏不想搭理他,自動將大人稱呼轉成了大哥。
旁邊的小廝偷偷瞄了馮季疏一眼,還是給殷若飛盛了一滿碗飯。
殷若飛毫不客氣的坐下,拿起筷子朝著馮季疏最愛的回鍋肉就是一筷子。沾滿了紅色豆瓣辣醬的五花肉片肥而不膩,吃到嘴里那真是又香又辣又油,實在是美味無比。
「馮大哥家里的廚子真是好手藝,這菜小弟是百吃不厭。」殷若飛接連幾口,都朝著回鍋肉下手,眼見那盤子里的肉迅速的減少,馮季疏嘴角抽搐,終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什麼事!」這回鍋肉是他的最愛,本來還打算□□吃上一頓,這轉眼就少了半盤子,讓他怎麼活。而且這小子怎麼這麼沒臉沒皮的,坐下就吃!
「大哥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啊。」殷若飛感情真摯的說著,手上的筷子卻快速繞過馮季疏的筷子,又是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落入口中。
馮季疏捂著了胸口,他憐的肉!
「什麼都答應你,快點說。」馮季疏飛快的妥協,最終結果怎麼都得讓對方使喚,還不如及早投降,還能保住他的肉。
「馮大哥你說什麼啊,我只是擔心你今天沒吃好,特意過來陪陪你的。」殷若飛瞪大無辜的雙眼,黑白分明的眼楮甭提多純淨了,是馮季疏知道,這全都是假象啊,假象!
「少廢話。」馮季疏怒了,伸手端起回鍋肉,「快說,不說把你打出去!」
「馮大哥你這兩年真是越來越暴力了。」殷若飛嘆息一聲,放下了筷子。
馮季疏嘴唇哆嗦,「到底什麼事。」
殷若飛慢悠悠地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還有一份畫像,「馮大哥幫我找找這個人吧,勢必要找出他的存在。」殷若飛將畫像給了馮季疏,看著他看著那張紙和那副畫像,轉頭端起碗又吃了起來。
今天大哥成親,他也沒顧得上好好吃飯,到底是京兆尹府上的廚子,這手藝真不賴。也難怪馮季疏這個人表面看起來沒有什麼破綻,實際上卻是個吃貨,尤其口味重偏好咸辣。
放過了回鍋肉,殷若飛轉頭向其他幾道菜起攻勢,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飯。
「這是什麼人?這女的……」馮季疏說話擅長留一半。
「是我殷家不爭氣的女兒,這件事還是有勞馮大哥了。」殷若飛正色道,「這事還請馮大哥保密。」
馮季疏看了殷若飛一眼沒開口。
「既然事情說完了,小弟就不多待了。馮大哥,飯菜快冷了,趕緊吃吧。」殷若飛笑著站起身,「這廚子真是不錯,若是馮大哥不介意,回頭小弟倒想請他去澤王府里掌勺幾日。馮大哥,告辭了。」
殷若飛頭也不回的走了,馮季疏這才琢磨過味來,這小子,居然拿廚子威脅他不許說出去!
馮季疏一臉糾結,好不容易抓著殷若飛一個小辮子,到底要不要威脅他?是那廚子……算了,這小子手段層出不窮,還是不惹為妙!
馮季疏是聰明人,又掌控著京城治安,對京城的地形最是熟悉,有他出手最好不過。
殷若飛也不上馬,只讓小廝牽著馬跟在身後,自己則在街上緩緩而行。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殷若飛心里卻不似臉上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松。
澤王有心事,隨著時間流逝,這種心事越重了,有時候他半夜都會听到澤王那邊起身,燭光久久不息,見對方是難以入睡。
是他試著詢問了幾次,卻都被澤王轉移了話題,總而言之,就是不肯跟他說。
容靖澤啊容靖澤,到底你有什麼心事啊,為什麼就不肯說呢。
「你帶著馬回去吧,我出去逛逛。」殷若飛心里煩躁,倒不是為了瑞馨的事,這瑞馨的命運已經注定了,翻不出個天去。他擔心的是那未知的命運。
當年被趕出去的日子早已經過去,命運已經改變,而相對他的改變,其他人的命運也有了不少的變化。
是現在的命運,是他所不熟悉的,他總感覺著,似乎會有什麼大事要生。他無法承擔住的大事。
嘆息一聲,殷若飛穿著小路準備回澤王府。他今天本來是打算住在侯府的,但是出了這檔子事,他勢必要到京兆尹府走一趟。是出來了,他就不想回去了。
鎮江侯府對他來說,還沒有澤王府的歸屬感強,他有時候覺得,他和澤王在一起的時間,似乎比其他人都要長,好似從生命一開始,兩人就已經在一起了。
路邊有個小酒館,殷若飛忽然有了酒興,模模身上荷包還在,也就走了進去。
這間小酒館並不很大,堂里不過三五張舊桌子。跑堂看到這位衣著講究的客人走進來,也是一愣。打他們開酒館到現在,也鮮少將這樣打扮的客人上門。
「來一壺酒,幾個小菜。」殷若飛招招手,隨便尋了張空桌坐下。
這張桌子在牆角,能夠看到外面,不過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雖然酒館里掌了油燈,依然是有些昏暗。
不多時幾碟小菜就上來了,同時還有一壺老酒。看著殷若飛的衣著打扮,這菜也是挑了廚子幾道拿手的菜,免得被嫌棄了。
殷若飛剛剛吃了一碗飯,倒也不是特別餓,吃著小菜味道不錯,也就慢慢喝了起來。
這酒沒喝幾口,門外又進來一個客人,不過不是吃飯的,而是打酒的。
「掌櫃的,打二兩酒。」殷若飛猛地抬頭,這聲音很是耳熟。
門口一個高瘦的男子提著個酒壺,正和掌櫃地說著話。
「殷大官人今天心情不錯啊,是賺了大錢?」掌櫃的看起來和這個人很是熟悉,一邊用酒杓舀酒讓男人拿來的酒壺里灌,一邊和他搭著話。
男人接過打好的酒,數好銅錢遞過去,轉身要走。
「三哥?」殷若飛突然開口。
男人身影頓了一下,「你認錯人了。」說罷飛快的走掉。
殷若飛眉頭微皺,這殷錦鴻變化真不小。
「小二,剛才那位客人,是住在這附近?」
「客官您認識那位大官人?听說他之前也是個公子哥,後來落魄了,就流落到這里,當了上門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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