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找我?」趙鹿一路心驚膽戰的走去了元帥帳營,一進門便是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乖巧的看著趙麒。叫了一聲哥哥,見趙麒低頭看著手上的羊皮卷沒什麼反應,也看不出什麼抵觸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歡喜,這才往前走了一步,又喚了一聲,「哥哥……」
趙麒抬起頭來,手中拿著的是一匹羊皮卷,上面赫然是廣羅地接分布圖!
趙麒將手中的羊皮卷遞給他,卻是垂著眼瞼沒有看他,手指輕撫著瓷杯的邊緣,淡淡說道,「你自小學習軍法,對地形分布看的清楚。如今軍師諸葛明遠在榮城,你且幫本帥看看這地圖。」
趙鹿連忙接到手里,心想著自己也是能派上用場的,要是這一次做的好了,指不定哥哥到時候就原諒自己了。趙鹿將手中羊皮卷緩緩展開,這時候才發現,那地圖下面竟然還有一層薄紙,紙上是用細石墨畫出的地形圖,精確到每個角落門窗,以及地下暗室。
趙鹿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哥哥,這是廣羅皇宮的地形圖?」
趙麒瞧了他一眼,卻是不置可否。
趙鹿暗自心驚,連忙問道,「哥哥是從哪兒弄到這個?我听聞廣羅皇帝疑心頗重,身邊有數名貼身暗衛,皆是武功高強。皇宮之中更是層層陷阱圈套,危險重重。這麼短的時間從哪兒能……」
趙鹿忽然閉嘴沒再說話,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趙麒,好一會兒才哽咽道,「大鹿不孝……惹得哥哥為我費心至此。」
趙麒挑了挑眉,卻是沒說話。
這地圖自然是他上下打掉好了,潛入廣羅皇宮的線人是他專門挑選出來的。他的弟弟因廣羅而死,趙麒做夢都想取了那羅政狗命,只恨不得親手砍了他的腦袋。
再說到與羅輕舟的約定之事。羅輕舟不想背上弒父篡位的罵名,恰好趙麒本就想取了羅政人頭,事成之後,羅輕舟再送上降書賠禮,何樂而不為。
趙鹿將那羊皮卷折好,塞進袖口中,又道,「哥哥還有什麼吩咐?」
趙麒道,「無事,下去吧。」
趙鹿卻是好一會兒沒見動靜,就站在原地默默的看他。
「還有何事?」
趙鹿垂著腦袋,手掌緊了又松,來回折騰了好幾遍,才小聲說道,「哥哥,我和張翔……」
這是打算坦白了?趙麒不動聲色的喝了口茶,心中卻是冷笑道,難不成他平時太嚴厲還是如何了,他這弟弟才寧願詐死也不肯說明真相。現在這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又是從何而來?
「我和張翔將軍兩情相悅,已經私定了終身……」趙鹿說完,又去看趙麒的臉色,依舊是什麼也沒看出來。趙鹿心中又是忐忑,又是失落,心想著哥哥連脾氣也不朝他發,擺明了就是不管他,連他跟男人在一起也不理睬了。早知道還不如當初說清楚了,被打一頓比現在這狀況可好得多了。
終于說出口了。趙麒勾唇一笑,眸子里卻盡是冷意,淡淡說道,「哦?這可是稀奇了,你與張翔將軍的事跟本帥說什麼?」
趙鹿道,「哥哥,你向來厭惡斷袖之癖,我喜歡一個男人必定是給趙府蒙羞,要是被你知道了,就算不殺了我也會殺了張翔,我害怕……」
趙麒斂起面上笑意,墨色的眸子直直的看到他的眼里。呵,好一個趙鹿啊!二十年疼愛,沒想到在他的眼里,他趙麒竟是舍得親手殺了胞弟,如此心狠手辣之人麼?
趙麒站起身,緩緩走到他的面前,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迫使趙鹿與他四目相對。趙鹿驚覺那深邃的眸子里冷若冰霜,竟是殺意!
只听趙麒冷笑了一聲,道,「趙鹿,你倒是說對了。張翔他絕不會活著從榮城回我軍營。」
趙鹿一驚,臉色瞬間蒼白,懇求道,「哥哥…求你,不要傷害他……你要我怎麼樣都可以!」
趙麒松開他的下巴,冷冷道,「留著你自有用處。」又道,「待到廣羅皇帝一死,本帥自會處置你。滾出去!」
「哥哥,求求你,放過他吧!」趙鹿跪到地上,忍不住哭了起來,「哥哥,我只有他了,你怎麼忍心……」怎麼辦,哥哥起了殺心,定是要殺了張翔了!
趙麒握緊了手掌,低頭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身體,眸色漸深。
見他不說話,趙鹿又道,「哥哥!只要你放過他,你往後說什麼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閉嘴!」說話的卻是劉長卿。
只見劉長卿掀開營帳,大步走了過來,抬腿就在趙鹿胸口狠狠踢了一腳,直踢得趙鹿摔在地上,驚的連哭也忘了。
「真是放肆,竟敢在元帥跟前撒野!還不快滾出去!下次再叫我瞧見了,定要剁了你的手腳丟出去!」
趙鹿被踢得發懵,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了,又見趙麒在一旁站在根本就不為他說話,禁不住羞惱。哥哥這是有了心上人,連他的死活也不管了!明明自己也是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憑什麼要管他!
劉長卿看了一眼趙麒臉色,忍不住心疼。剛才在外面偷听了許久,好些事情都听得清楚明白,那趙鹿根本就是狼心狗肺,還有什麼可說的。攤上這麼個親戚,就應該一刀砍了一了百了。反正非鹿官大勢大,也不怕一條人命……
見那個趙鹿還發懵坐在地上,劉長卿又呵斥道,「還不滾出去!回去給我掌嘴三十長長記性!」
趙鹿捂著胸口,眼楮也不知是哭的通紅還是氣的,望了劉長卿一眼,這才跑了出去。
他這一走,劉長卿立刻是氣勢全無,剛剛還張牙舞爪,這時候卻溫順下來,湊到趙麒身旁問道,「非鹿,你就是太好說話了,現在竟然什麼人都敢跟你唱反調。不過是個不知來歷的遠房親戚,就算身後還有個張翔,那與你也是天上地下,受他的氣做什麼!明日我就給他點厲害瞧瞧。」
趙麒朝他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道,「長卿,此事與你無關。別管了。」
劉長卿不听就不樂意了,道,「你的事情我就要管!我們都已經有夫妻之實了,還分你我干什麼!反正你的事情我偏偏要管!」說著又忍不住埋怨,「你為什麼對他那麼好,我剛剛听著就想揍他。」
要說這劉長卿也是容易吃醋撒潑的,方才那一段對話里,哪里听出趙麒有絲毫和顏悅色了?
趙麒輕輕笑了笑,問道,「全都听到了?」
劉長卿點點頭,壓低了聲音,道,「非鹿,你要對付那個張翔?」不等趙麒回答,又道,「我看現在還不是時候,廣羅敵軍還在百里外候著,現在軍中恐怕只有張翔能坐鎮,況且他常年在軍中,說是與將士們出生入死也不為過。若是他有意外,屆時軍心渙散,剛好著了廣羅的道。」
趙麒道,「嗯,的確如此。」況且一段時間下來,那個張翔倒的確是個將才,若因他一己之私除了去,對大韓的損失恐怕不是鬧著玩的。想的長遠一些,到時候張貫造反,恐怕還有倚仗張翔的幫助,如果這時候殺了他,難免有什麼變化。看來此事還是要緩一緩。
這時候,只見劉長卿朝他招了招手,然後附在他耳邊悄悄說道,「非鹿,你看要不這樣,我向我爹問問有沒有延時的毒藥。到時候派人放到那張翔的飯食里,久而久之,必定要了他的命。這時間若是掌握好了,那那時候廣羅退了兵,張翔是死是活也沒什麼關系。」
趙麒挑了挑眉,心想,原來這劉長卿也是陰險狡詐,往日還真沒看出來。
「非鹿,你覺得怎樣?若是可行,我明日便從我爹那兒問問?」
趙麒笑道,「你爹是懸壺濟世的大夫,你這樣做就不怕他發火?」
劉長卿道,「沒事,我爹年輕的時候還醫死了好幾個人呢,本來要吃官司的,結果他用銀子就打發了官府,可見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趙麒卻是眉心一跳,這劉昭竟然還醫死了人?!「這劉昭,在我府上瞧病這些年,還真幸虧了我福大命大。」到時候,堂堂大韓的丞相,沒死在敵人手上,被府里的大夫醫死了,說出去真是笑掉了旁人的大牙!
劉長卿模模鼻子,道,「我是後來才知道他在丞相府做事。」要是早知道,就能更早遇到你了。
「行了,這事兒以後再說吧。」趙麒坐回椅子上,喝了口茶潤潤喉,又道,「長卿,有件事要跟你說。」
劉長卿連忙搬了個軟凳,坐到他對面,道,「嗯,你說吧。」
「羅輕舟你可記得?」趙麒問。
劉長卿道,「你是說正在榮城的那個廣羅將軍?听聞武藝高強,從小就在帶兵打仗,是羅政十分喜愛的皇子。我听賀大人說這個羅輕舟是和碩公主的孩子,有一半血統來自大韓,所以大約是立儲無望。羅喬死了沒多久,我猜羅政正在選擇新的儲君,羅輕舟這時候出現還真是巧。」
趙麒點點頭,道,「確實如此。說起來,這個羅輕舟你見過。」
劉長卿一愣,隨即皺起眉頭,問道,「我沒去過廣羅,怎麼會見過他?」
趙麒笑道,「說起來,你還因為他吃了醋,找我發脾氣。」
劉長卿好一會兒才記起來,愣愣道,「那人是羅輕舟?听福叔說的確是姓羅,可是他不是你的男寵嗎?你都跟他睡過了。」
「……」趙麒眉心一跳,心想這劉長卿何止是說話直白,簡直是沒腦子的。關鍵是,這話要怎麼接下去啊…說是,還是說不是……
劉長卿看了他一會兒,說道,「非鹿,你跟他沒有聯系了吧?」又道,「我知道你這個年紀肯定是有需求的,就算沒有他說不定還有其他人。但是你現在身邊都有我了,所以你以後只能跟我睡才行。」
趙麒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本來是想說羅輕舟打算篡位登基,然後退軍的事情,怎麼越扯越遠了。
見他不說話,劉長卿不由得心中一緊,委屈的望著他,問,「非鹿,你不高興嗎?是不是我沒伺候好你?可是,你明明每次都……」
「快閉嘴吧!」趙麒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天知道他下面要說什麼。
劉長卿哦了一聲,忽然問道,「對了,那個羅輕舟既然是廣羅國的五皇子,怎麼跑到大韓來了?」
趙麒松了口氣,道,「羅喬雖然是名義上的皇太子,私底下卻不受寵愛,我看他是擔心儲君之位不保,所以下了殺心,派人去刺殺羅輕舟。」
劉長卿點點頭,道,「的確如此,要說皇室不都是這樣麼。」咳了一聲,悄悄說道,「要說,皇上他看起來是軟弱無能了一些,先皇和先太子死的不明不白的,指不定是他派遣哪個賊人下的手。」
「賊人……」劉長卿總是能不經意間拿一把刀子捅他的心窩。
劉長卿沒看他的臉色,又道,「不過這件事情被壓下了,我看知情人多半是都遭了毒手。可見暗處那人真是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幸好我沒跟那樣的人過手,不然,就我這伎倆,可沒命活這麼久。」
趙麒挑了挑眉,道,「這可不一定,說不定他就栽你的手里了。」
「咦,是嗎?」劉長卿彎起眼楮朝他一笑,只覺得這是非鹿在夸獎他,自然是心花怒放。
「嗯。」趙麒點點頭,道,「他不是你的對手。」
兩人話題越扯越遠,又聊了起來。直到有下人來通報晚膳,趙麒才想起來正事還沒說。
西疆的白天偏長,已經是戌時過了半刻,才見太陽斜下,將草木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劉長卿望著窗外夕陽,忽然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趙麒本來是在看從京城來的飛鴿傳書,見他一個人笑的開心,便問,「笑什麼?」
劉長卿道,「太陽落山,晚上了。」
「……」趙麒嘴角一抽,望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劉長卿笑的更歡了,一雙眸子里水光灩瀲,又道,「非鹿,你害羞了?真是經不住調戲。」
「我這兒忙著呢。」趙麒斜睨了他一眼,又道,「堂堂大韓的監軍,平日里不誤正事游手好閑,回了京城定要參你一本。」
劉長卿道,「是你自己非要忙那些沒用的。人生苦短,你也可以跟我一起不誤正事啊。」
這倒是稀奇了,還是頭一次有人說他趙麒是在忙一些沒用的!趙麒沒再理他,提筆在來信上寫了起來。
劉長卿覺得無趣,便道,「非鹿,帳子里太悶了,我出去走走,過會兒再回來。」
趙麒頭也不抬,道,「不回來也好。」
劉長卿卻沒回答,徑直就出了去。外面是草原,夕陽之下,本該是萬籟俱靜,卻听見將士們練兵時洶涌澎湃的吶喊聲。
「要是這戰爭能快些結束就好了。」劉長卿嘆了口氣,望著無垠草原上的半輪太陽,伸手遮住刺眼的日光。殘陽是血一樣的紅色,若是平常看起來定是美景,只可惜在戰場之上,卻是刺目的真實。
「監軍大人,您在這兒做什麼?」忽然,身後有人問道。
劉長卿還來不及轉身過去,後腦勺一陣劇痛,便失去了意識。
晚間,等到趙麒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命人燒了熱水泡了澡,又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劉長卿回來。
趙麒心想,該不會是隨口說的玩笑話他也當真,生氣了吧?
床頭的蠟燭已經快燃的干淨,趙麒嘆了口氣,心想怎麼會顯得這麼冷清了?側過身子將燭火吹滅,暗道,明日再說吧。
直到次日清晨洗漱完畢,早間用膳的時候,劉長卿還是沒有過來,往日這個時候,即便是沒有留宿在此,劉長卿也會跑過來和他一起用早膳。聯想到昨晚的事情,趙麒直覺不好,連忙叫人過來,問到劉長卿去處。
那侍從是監軍營帳伺候的,被問到的時候還一愣,道,「監軍大人沒有與元帥在一起嗎?」一開始這些下人見劉長卿不回去還會問幾句,後來心領神會的便都懂了。
趙麒心頭一跳,眸色漸深,看來,軍中還是有人耐不住手腳!無論是誰,只要叫他查出絲毫線索證據,定要取了他項上人頭。現在的情況既然沒有劉長卿的消息,可見他還是安全的。
很好,既然踫到他趙麒的頭上了,就該有所準備才是。
「來人!」
「元帥有何吩咐?」
「立刻命人搜查軍營中的所有角落,務必找到監軍下落!但凡有可疑之人,通通壓入地牢,本帥要親自審問!」
軍中四處是士兵,肯定不好藏身,若是令全軍搜查,不出半日定能查出線索。趙麒揮退了屋里的士兵,手指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起了青白色。
戰場之上危機重重,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劉長卿過來才對。倘若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別說一個征西大軍,就是翻遍了整個大韓國,也要找出那個凶手,親手割斷他的喉嚨取了他的性命!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對他的身邊人動手,豈能不恨!
趙麒勾起唇,眸色漸冷。他趙麒重活兩世,幾十年來這還是第一次動怒,他隨意慣了,大多數時候也不過是淡然旁觀,誰知竟有不長眼的敢對他動手。既然如此,就該有覺悟面對他的報復才是。
兩軍交戰之際,監軍出了事,很明顯是廣羅方面動的手腳才是。不過前些日子羅輕舟才修書過來,應該是排除了嫌疑。不過人不是羅輕舟擄走的,也不能保證是不是廣羅奸細所為。
羅輕舟與他的約定是私底下見不得光的,畢竟涉及到弒君篡位,羅輕舟定然是沒有跟手下的人說過,這麼一來,那奸細徐山自然是嫌疑最大。
听盧子堯之前的話,唐牧手下有幾個千夫長也是廣羅細作,也不能排除嫌疑。
除掉朝廷派來的三十萬大軍,軍營里才一共不到幾萬士兵,其中一個將軍幾個千夫長通通是廣羅奸細,尤其可笑的是竟然直到大戰來臨,藥物被燒毀,才有所察覺。難怪屠蘇城一戰輸的慘烈。
除了這些個廣羅的奸細,平日里和劉長卿有過矛盾的倒是也不少。
這劉長卿早就叫他收斂一些,偏偏不听勸,還以為官大勢大就了不得,平日里直言快語的恐怕得罪了不少將士,也不排除是因為私人恩怨被擄了去。
除此之外……趙麒眯起眼楮,手指敲打在桌面上,看不出神情來。
劉長卿本來就生的好看,軍中不如其他地方,全是些血氣方剛的男人,平日里就算是幾個男人廝混在一起,互相慰藉也不算稀奇。倘若有人動了什麼歪心思……
手中的狼毫應聲而斷,趙麒平復了心中怒意,這才將它丟在地上,又喚人進來,道,「立刻加大搜查力度,但凡有反抗拒絕搜查的,殺無赦!」
「是!」
「務必確保監軍安全!」
「是!」
趙麒定了定心神,坐到桌前備好紙筆,揮筆寫到。
我軍監軍于昨夜失蹤,疑似廣羅細作所為。若有消息,速回。
趙麒。
這一封密信自然是由專門的密探送到敵軍大營,交給羅輕舟。
當晚,羅輕舟便回了信。
劉長卿之事目前還無頭緒,倘若是我軍所為,必定保其安然無恙。後面又寫道,我知道你喜歡劉長卿,但這事確實與我無關,只要我收到消息一定立刻告訴你。勿念。羅輕舟留。
既然這事羅輕舟還沒有消息,那麼最有可能的便是第二種猜測和第三種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趙麒所希望的。
無論以往如何如何,不可否認的是,當趙麒收到羅輕舟來信時,的確是慌了神。如果是羅輕舟所為,事情還可以控制,可是現在,卻不知所措了。
趙麒終于嘗到擔驚受怕的滋味了,終于知道往日劉長卿跟他說‘害怕’是什麼意思了,也終于知道,劉長卿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趙麒將手中的密信燒了干淨,看著那跳動的燭火,手指輕描著它的輪廓。
「長卿,倘若你平安回來,我娶你過門。」
卻是沒有回應。
假使劉長卿在趙麒身邊,定然是歡呼雀躍,定然是呆若木雞,定然是泣不成聲。每種反應都有可能,不過現在回應趙麒的卻只有幽暗恍惚的燭光罷了。除了偶爾吹進來的飄忽的風聲,屋內是駭人的寂靜。
雖然是擔驚受怕,可是現在不是說那些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找到線索,尋出劉長卿下落才對。每推遲一分一秒,他的危險就多出一分來。
監軍出了事,軍中自然是方寸大亂。沒一會兒沐建成便跑過來請罪,說是自己監管不力,讓監軍被奸人所害。
趙麒自然是大怒,立刻叫人把他拉出去打了二十軍棍。要說這事本來跟沐建成沒什麼關系,趙麒一開始也並不打算給他軍法處置。怪只怪在這個沐建成不會說話!好好地什麼事都沒有,這人一來就張口閉口說劉長卿‘被奸人所害’!這不是咒他麼!
沐建成吃了一通冤枉板子,不敢造次,連忙又叫人去排查有什麼可疑之處或者可疑之人。軍營中沒查出結果,連忙又開始調查昨夜可有人出入軍營,遠近五里的草原上雖然是空曠,但有些高深的灌木也有可能藏了人,通通都要查看。
「只是這一番大範圍查看,恐怕要用不少時間。現在只希望,監軍大人吉人天相,逢凶化吉。」沐建成道。
「這是自然。」趙麒道。嘴上這麼說著,心中卻是忐忑不安,全然拿不定主意了。
常言關心則亂,這下是全然明白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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