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娘子,你說呢?」
並未直言的回話,卻讓池決喜上眉梢。
這應該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默認了。
池決開心的簡直想跳著轉幾個圈。
于是他真的遵從內心,行走的步伐不自覺的變成了一蹦一跳。
果然感情這種東西是能夠培養出來的!池決在內心狂吼。
「有這麼開心麼?」十命若有所思地說。
「這一個月雖然我每日都在木人陣中磨礪,但你一直都沒離開過。」唇角一揚,池決說︰「以後也要每日朝夕相對。」
「呵。」
池決心情愉悅,說︰「等回了無妄峰,我就去刻一柄愛情傘。」
「我來刻吧。」
「……」想起之前,池決忙制止道︰「讓我來,我獨自刻完才有意義。」
「好。」十命笑了笑,應道。
「這個人怎麼走路跟兔子一樣?」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道不耐煩的女聲,隨後應和聲接二連三響起。
視線中出現幾名女子的身影,池決的腳步下意識止住了。
一陣惡俗的脂粉味撲鼻而來,池決難掩厭惡之感,伸手掩住了口鼻。
這個舉動落在對方的眼內,領頭那名女子氣不打一處來,氣勢洶洶道︰「你這庸俗之輩,也想拜入青鸞仙尊門下?看你這呆頭呆腦的模樣,八成是運氣好才進入了第三環試驗。」
池決不想理這幾人,繞過她們,徑自離開。
無視的態度再度引起了領頭女子的不滿︰「你不道歉就想走?攔住他!」
話音一落,她身旁幾名女子縱身上前,擋住了池決的去路。
池決環視她們一圈,而後臉上表情緩了緩,淡淡開口︰「我為什麼要跟你們道歉?」
領頭女子怒斥︰「見到我們不極盡贊美就算了,還面露嫌惡,不該道歉?」
池決︰「……」
為何自我感覺良好的人那麼多?
蹙眉,池決不想同她們糾纏,說︰「好狗不擋道。」
「你敢說我們是狗?」領頭女子揚手示意︰「打他!」
其余的幾名女子領命,擺開架勢便沖了上去。
這個場景很熟悉,池決在過去一月中已不知看見了多少回。只不過是數量上的差距罷了。
池決在幾十個木人群中都能安然無恙,又豈會怕眼前這幾名身單力薄的女子。
身影虛晃,池決輕而易舉避過攻擊,立于一旁,望著撲了個空撞在一起的幾名女子,說︰「我見你們是女的……」
話音未落,池決的瞳孔不自覺放大了稍許,眸中倒映出一個人影,正是那名領頭的女子。
女子凌空一躍撲了過來,迅捷無比,手持一柄劍,朝池決刺去。
險險一避,池決感到凌厲的劍芒擦臉而過,他感到臉上一松,似是少了些什麼。
低頭一俯,伴隨幾縷鬢角的發一同飄落的是月兌離的人皮面具。
一張偏陰柔的俊美面容露了出來,神情猶帶著訝異。
領頭的女子嘴張了張,想要開口說話,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她持劍站在一旁,整個人像是凝固了一般,神色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一旁幾名抱頭呻/吟的女子感到氣氛突變,也下意識望了過來。
「糟了!被看見了!」池決內心暗道,情急之下,一把抓起地上的人皮面具,催動《踏雲步》,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腳尖點地,拔腿就跑。
一陣勁風刮過臉頰,領頭女子回過神,忙喚道︰「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稍一躊躇,池決頭也不回,腳不沾地,匆忙逃離。
氣喘吁吁,池決一路飛奔,半晌之後才停了下來。
「怎麼辦,被看見了!」池決驚猶未定。
「看見了也無妨。」十命說。
「可是……」池決咬唇,說︰「我打算以王二的名字混進來,通過收徒選拔,好好整秦雨寒一回,如今被看見了,我的計劃恐怕會被打破。」
「無妨。」
染上一抹不甘心,池決此刻的心情,五味陳雜。
「你的計劃本就危險,這樣也好。」十命不在意道︰「若真通過選拔,在青鸞仙尊面前也會露餡。」
「那我就這麼離開?白來一趟?」池決內心在掙扎︰「秦雨寒如今還只是懷疑,可她遲早會發現我就是那個池覺,倒時候她在宗內把話散開,我的名聲可就萬劫不復了。」
秦雨寒在雲引宗內形象很完美,是眾多男弟子心目中的夢中情人。她乃青鸞仙尊親傳弟子,備受寵愛,她所說的話,就算是假的,也不知會有多少人選擇相信。
池決如今在宗內小有名氣,但也沒有號召眾人的能力。
若再被秦雨寒一抹黑,可就是負面性的名聲大噪了。
「你讓她在青鸞仙尊面前出丑,又能起到什麼效果?」
「在仙尊面前丟面子,她必定不會放過那讓她出丑的人,會把首要注意力放在那個根本不存在的王二身上,然後我再……」聲音漸逝,池決不願繼續說下去。他頭腦中亂成了一團麻。
十命也未出聲,良久後他輕笑一聲,說︰「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池決眸中一亮,仿佛看見了希望,說︰「什麼辦法?」
「那名女子也不得知你的名字,大可不必如此憂愁。」十命說︰「你去出口,我再告訴你方法。」
「這里面是迷宮,如何出去?」
鎮定了下來,抬眼一望,池決發現他當下所在,竟處于入口處。
兜兜轉轉,再度回到了起始點。
「障眼法也好,迷宮也罷,都不過是這陣法所結成的界中,虛化出的東西罷了。」
「虛化?」
略一思索,池決捏了捏懷中的星辰圖,心中蹦出了一個點子。
之前便打算借助星辰圖,如今它倒是能起到主要作用。
神情緩了下來,嘴角一彎,池決說︰「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不知你和我是不是想到一塊去了。」
「哦?」十命也笑了起來。
如焰的聲音在耳畔化開,池決心中漾了稍許。
閉上眼,融入黑暗之中。
平靜稍許,心中卻明亮了起來。前方如同有一把看不見的燭火,照耀道路。
幻化出來的假象,皆是有跡可循。
池決記得不久前,十命帶他破開障眼法,一直左前左前行走。
十命說處處皆是障眼法,卻仍朝左前方固定前行,那麼通往出口的道路,或許就在左前方。
如今正巧回到了入口處,倒是免去了再度辨認方位,徑直朝左前方行走便可。
心如明鏡,不受障眼法所控,池決朝著正確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耳邊時不時能听見人聲,池決不為所動,仍舊持續向前。
不被外界所干擾,歷時兩個時辰之後,池決來到了界中出口。
睜開眼,一道暖橘色光幕近在眼前,池決笑了起來。
「我已到了出口,十命,來說說看,我們之前想到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個辦法?」微微頷首,池決說。
「把星辰圖取下,操控界中幻化之物。」意會,十命說。
粲然一笑,池決說︰「果然想到一塊去了。」
星辰圖分為白日和夜月兩份,是維持界中陣法的重要法寶。若是整件取出,界中會崩潰,但取出其中一份,倒是無太大影響,只不過天地之色歸于混沌,再無日夜之分罷了。
池決有星辰圖夜月部分,而如今也正好是白日,他打算叫十命把白日那份星辰圖拿過來,同擁有的另一份一起,拼湊成一件完整的星辰圖。
星辰圖在手,在界中能幻化萬物,操控修仙者肉眼所看見的東西。
一抹紅色身影憑空出現,眸如深墨,唇如涂丹,深幽的眼底繪出一絲琉璃光芒。
修為匯集,手探出,五指半彎,十命強行將星辰圖納了過來。
當空的那輪炎陽,在十命修為的吸納之下,如同風火輪一般狂滾了過來。
太陽自天際滾落,灼灼之勢漸滅。
一張圖在手中緩緩顯形,炎陽愈來愈近,逐漸縮小,跌入了十命手心。
失去了太陽的支撐,界中在瞬間變成一片黑暗。
隱約听見驚慌的聲響,池決不急不緩,掏出星辰圖夜月那份,同白日那份疊在一起。
只見星辰圖上散發出璀璨光芒,兩份星辰圖交疊,漸漸融合,最終形成了一份完整的星辰圖。
星辰圖上星月與灼日共齊,閃閃爍爍,美輪美奐。
十命細細望著星辰圖,池決的視線卻停留在眼前之人的臉上。
池決第一次看見十命,視線就再也挪不開,他覺得這是世上最美的人。
奈何十命很少現身,所以池決當下,毫不掩飾他那赤/luo/luo的目光。
感受到灼熱的視線,十命抬眼一睨,漾起淡淡笑容,說︰「看什麼?」
「看你。」池決理直氣壯。
「猶記初見,你還紅了臉。」十命玩味道。
池決挑眉,說︰「那是以前,如今就算是親……我也不會臉紅的。」
略一愣,十命笑道︰「娘子,這是在索吻?」
……什麼索吻!
信不信我分分鐘把你撲到在地!
當然池決只敢在心中這麼想,表面上卻不敢說出來。
雲淡風輕一笑,面露惋惜,池決說︰「只可惜,如今模也模不到。」
「為夫也想模你。」音色沉了沉,十命鳳眸中溢滿的笑意,如同濃的化不開的墨。
模我?誰模誰還不一定。
干笑一聲,池決斂了笑容,岔開話題,說︰「我試著幻化星辰圖,拖太久,若是造成上次那樣的恐慌便不好了。」
修為傾注其中,星辰圖光芒大漲。
黑暗中轟隆作響,宛如天崩地裂。
維持界的陣法在顫動,界中格局在修仙者肉眼所未及之處,悄然改變。